第七章

第七章

一路狂飄回天母,第一次感到這趟路程比他去的任何一個地方都遠。

目的地一到,余若栩急著拔掉車鑰匙,打開車門,滿心希望她沒有離開,他說她可以待到明天的,而現在不過是分開短短的幾個小時……

一衝進房門,他便看到符雨裳倒在他的床邊,微側著身,緊合著眼,那張放下戒備的容顏深深吸引住他的目光。

她還在!他鬆了口氣,這才發現堵在胸臆間的那口氣,比自己想像的深。

定定的看著她的臉好一會兒,除了呼吸之外,她似乎是一動也不動的,他還未決定好如何開口留她下來,腳步已朝她的方向走去。

他攔腰將她抱起,卻驚動了她。

「嗯……若栩?」符雨裳看清楚以後,驚訝的瞪大了眼,目光閃避的看向右,不對,那兒有協議書的碎片!看向左,不行,那裡有衣櫃,他一定會發現她沒有收拾衣物……

只能看著他了……老天!她竟然不敢看他。

「是我回來了!」

「呃……我、我頭暈,好像發燒了。」

裝病吧!

被他用這樣熱切的目光凝視著,身子發出陣陣灼熱之氣,她可沒有說謊。

「是嗎?」余若栩將她抱回床上,她慣睡的右側,隨即大掌按上她的額間,答案立刻出來。「沒有啊!」

「是真的,我剛才吃過退燒藥了,所以才在床邊睡著。」她抓住他的手,盼望他的相信,「若栩,不要趕我走行嗎?你看看,你一走我就生病了,這表示我需要你,還有你的照顧……」

沒想到她會先提這件事,余若栩沉思了下。

符雨裳誤以為他在思索她話里的真假,和考慮用什麼更難聽的字眼趕她離開,忙扯住他的臂膀,分散他的注意力。

「若栩,你說協議失效了,我就把它撕掉了,所以什麼事都沒發生,對吧?」

「你老實說,想留下來是因為楚風的合約,還是真的想留下來?」

他沒去稱讚她所鑽的「法律漏洞」,可儘管言語是刺探的,神情卻是少了平日的犀利。

她是想留下來,可是如果說實話,他一定會趕她走的。

「這個……兩個都有,一半一半啦!」她還不知道他想通了,只有這麼回答。

她的答案教他有些失望,原以為會聽到比下午聽到的更多……

不過,她既然沒走,一切就不重要了,他也樂得不需要承認自己也輸了。

輸掉的感覺又不是挺好受的。

「好吧!你要留下就留下,不過,不可以再招蜂引蝶,這樣很難看。」

「我就說了沒有!」符雨裳本來想直呼萬歲的,但聽到他後面那句,她就高興不起來。

「你不是說你頭暈嗎?」他轉移話題,不想牽扯什麼因為愛所以吃醋這類的話題。

「對對對,我頭暈。」她做了暈眩的動作后,躺回軟軟的大床上。

「雨裳……」他突然叫道,凝視著她的眸盈滿她從未見過的柔和和認真。

她被盯得不自在,「什、么、事?」

「我愛你。」余若栩的唇辦蠕動了兩下。

她失神的望著,沒聽清楚,「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他拒絕再說一次。

「我是真的沒聽到,真的!你再說一……」符雨裳急道,彷佛有多麼重要似的。

在她還沒來得及要他再說一次之前,她便被他壓倒,被迫承受他碩碩的身軀。

「不可以這樣……」她阻止。

他們才剛和好,馬上就做愛會不會太誇張了?

而她也不習慣這樣匆而大悲、匆而大喜的疾速感受。

「閉嘴。」余若栩低頭吻住她。

他也還在新關係中找尋平衡點,她在旁邊吵個不停,要他如何思考?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不願意離開他,就像他不要她離開一樣,那麼,對於愛情,他們這兩個強硬派性格的男女總算有了共識。

符雨裳依他的話閉上了嘴,那是因為他帶有強大暈眩魔力的吻造成的,而不是她「很聽話」。

眯著眸,看著他吻住她沉醉的神情,她想,就算是假的,她也甘願相信,此刻的他,是迷戀她的。

余若栩滿意的看著她陶醉的表情,他取悅了她,教她忘了先前的話,這樣他也省了事,不必向她解釋他反悔的理由。

他可不想讓這妮子太過驕傲,以為她掌握了他的心……

事實上,她的確是辦到了,只是目前,他所做的遠比自己想說的來得多。

這項體認教他倆之間曾有的歡愉變得理所當然,雖然真相來得有點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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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有點重,喉嚨像被刀子劃開一般,又干又疼,鼻子像被棉花塞住了,用力吸還吸不了多少空氣,只能張開嘴巴呼吸,很久不曾這樣了。

符雨裳才睜開眼,一連串讓身體不好受的折磨齊來,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脆弱,像個無助的小女人。

「醒了?」一道醇厚的嗓音在她身側響起。

「你……」她思緒一兜,回到了昨夜。

「我煮了稀飯,你要我拿進來吃,還是出去吃?」

耶!?

她呆住,怎麼睡了一覺,他身上的乖戾之氣、霸道專制全都不見了,現在居然還說他煮了稀飯?

很雖想像一個男人圍了圍裙在廚房裡打轉的摸樣,而那個人還是老露出不可一世、倨傲模樣的余若栩?

「看來你要在這裡吃了。」余若栩決定,那專制的樣子又回來了。

她還來不及聯想這個男人做飯的功力,他就端著一碗稀飯走回來。

「這什麼?」

「稀飯啊!」余若栩蹙了眉心,有做得這麼糟糕嗎?瞧她皺眉的模樣。

「可是……好稀喔!」

「我不知道要放多少水和米,你將就吧,現在都已經十一點了,沒人賣早餐。」

符雨裳點點頭,端過碗,像喝開水一樣咕嚕咕嚕的喝完。

「你說十一點了?那你有沒有幫我請假?」

「當然。」他從床頭柜上拿起葯袋,「先把葯吃下,再睡一會兒。」

「若栩,你昨天說的是真的對不對?」

「什麼?」

「我能留下來是嗎?我沒聽錯吧?」她拿著藥包,沒吞下藥,反倒是這件事比較重要。

「你沒聽錯。」余若栩視線移到原來那堆協議書被撕爛的地方,「本來要你自己掃垃圾的,既然你病了,我就原諒你在房間里製造垃圾。」

她因他的話而不好意思的紅了雙頰,她那時候火氣正大,哪管這麼多?

「不過……好端端的,我才出去幾個小時,你就感冒了?」他挑起眉,精明敏銳的不錯過任何一道蛛絲馬跡。

「呃……那個……我怎麼知道?可能是怒火攻心,你、你知道的,一個人生氣的時候有可能爆血管,我當然有可能會感冒啦!」

聽了她的解釋,余若栩只是眯起眸,心裡有沒有相信她的話,外表是一點也看不出來,弄得她好緊張。

良久,他才說道:「你先睡吧!我要到公司去了。」說完,他作勢要讓她睡下。

「你要走了?」

「怎麼,捨不得?」

他凝視著她,猶記得昨天他們意見不合吵鬧的畫面,今日卻……

愛的力量竟是如此可怕!

若是深嘗,不知會不會粉身碎骨?

「才不是,我只是……」猶豫了一陣,她還是問了,「你會回來吧?」

聞言,余若栩莞爾,「當然會。」

「那就好。」

千萬不要是她以為的,她在這裡,他就去別處,那要她留下和離開是沒什麼兩樣的。

「睡吧!我等你睡了再走。」

「好。」

符雨裳閉上眼,可又三不五時的睜開,他難得對她這麼不一樣,她怎麼能睡著,讓這個美夢提前結束呢?

多希望他就這樣一直對她奸,那麼,要她永遠病著都無所謂,而且她也可以忘記他們初識時他對她的傲慢,和自己對他的偏見……真的……

想著想著,符雨裳終是敵不過藥力,昏沉的睡去。

連余若栩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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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之前,又下了一場大雨,記得初識那天,天氣也是這樣,符雨裳放下窗帘,心情有些悶悶的。

「我送你去。」余若栩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她嚇得轉身。

「你怎麼還沒出門?」

他沒回答,只說發現她車子的雨刷壞了。

「是嗎……」她沉吟著。

「你還在發什麼愣?快去換衣服啊!還是今天你要請假?還不舒服嗎?」余若栩催促。

「沒有,我好多了。」

「那就快去換衣服,我到樓下等你。」

「可是……你早上不是有個會報,要把那支廣告帶送過去嗎?」符雨裳納悶的間,昨天是她生病,所以得以窺見他難得的柔情和溫和對待,今天她完全清醒,他的態度竟然還是不變……

他是真的徹底改變了嗎?

「不差那一點時間。」

「若栩……呃,沒事。」

「你有事問我?」余若栩看著她,探出手撫著她的下巴,他不是不了解她的疑惑,只是怕說了,要求便要多了……

「呃……沒有,我馬上換衣服。」她逃離他。

就算知道答案,他們之間還是會停留在同居階段,不會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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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符雨裳一身清爽乾淨的走進公司,羨煞那些騎機車上班被淋成落湯雞的同事們。

「雨裳,聽說你昨天感冒,真的那麼嚴重嗎?嚴重到必須請假?」

「發燒而已,沒什麼。」她隨口說說,目光一抬,居然看到了莎莎,她銷假上班了!這麼快!

「哼!我看是發騷吧!」莎莎在一旁瞪著她,方才她在樓下看得一清二楚,這個女人居然從余副理的車上走下來!

看她下了車后唇角帶笑的騷樣,想也知道他們的開系非比尋常,這讓她怒火難消。

「不懂就不要亂說,你剛回來,我不想和你吵架。」

這個女人真是討厭,才回來就擺那副什麼臉,好像她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對了,她是拿走她的部分工作,不過那可是總經理的指示。

「哼!我知道你跟楚風的副理在一起,想不到你是這樣談合約的?」

莎莎此言一出,辦公室氛圍突然凝滯了下來,大夥紛紛豎起耳朵,準備聽更多勁爆的話。

「你說什麼?」符雨裳臉色鐵青,「是你自己沒那個運氣,沒錯,企畫案是由你負責,但是你自己出意外,怪不得我。再說,楚風一年的廣告合約可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受惠,你不要想添加罪名給我。」

「喲喲喲!我又沒有說什麼,你這麼緊張做什麼?這麼急著澄清,是想撇清你和楚風副理的關係,還是想證明你的人格?」

聞言,符雨裳握緊雙拳,身子因為太過氣憤而發抖,她正想開口反駁,李育菁及時加入。

「莎莎,你確定你受傷的部位是腳不是嘴巴嗎?怎麼我看你的嘴也病了。」

「你!」莎莎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下不了台階的她只有匆匆轉移話題,「我現在回公司了,把我負責的案子還給我!」

「還你就還你,希罕不成?雨裳,我幫你一起把資料找出來。」李育菁幫腔,順勢拉走符雨裳,免得她因過於生氣而口不擇言,把事情傳到總經理那邊可就不好了。

「真是莫名其妙,她是昨天回來的?」

符雨裳拿出幾個檔案夾,裡面都是之前莎莎的企畫案。

「對呀—昨天忙著巴結總經理和幾個經理,你錯過她那副嘴臉真是可惜。」

「送我看哪,我還懶得看咧!喏,麻煩你拿過去,我不想再看到她。」

「好,對了,昨天是那個男人照顧你的吧?算他體貼。」李育菁對余若栩的印象是自他提出和符雨裳同居之後開始打壞的。

「嗯。」她沒說為了留下,自己可是做出瘋狂的自虐舉動。

「你確定你還要跟他同居嗎?你對他到底有什麼感覺?那……有沒有可能他愛上你,改向你求婚,從此王子公主過著幸福的生活……」

「你小說看太多了,要是他愛上我就不會趕我……」符雨裳倏地住嘴。

「你說什麼?」

「沒、有,你把企畫書還回去吧!休息了一天,我要忙了。」

她三、兩句將李育菁打發離開,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后,又心不在焉的思考著,若栩為什麼後來又回來了?他又為何會改變主意?

難道一切都是因為他愛她?

那麼,育菁說的從此王子公主過著幸福的生活……這個夢,她是不是可以開始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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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在這裡等一下,我到樓上拿資料。」

余若栩打開屋內的燈,屋裡暗暗的,知道符雨裳還沒有回來,心間有一處角落稍稍鬆懈了,她要是回來,看到這一幕不知道會怎麼想?

「余副理,你慢慢來,不要急。」莎莎環顧四周,最後大方的在沙發上坐下。

余副理的家真大,豪華寬敞不說,連裝飾用的擺設都精美典雅,她一看就感覺品味不俗。

他在楚風不過是個副理,竟然可以住這麼好的房子,光是這點就教她著迷不已,再加上與符雨裳競爭心態的影響,她想把他搶過來。

正好天助神助她,她負責的企畫案有一個部分需要他提供協助,雖經他表明資料在他家,她還是借口希望快點完成而硬是跟他回來取。

如果這一幕讓符雨裳那個女人看到,不知道會不會惹來她的不滿,和余副理吵架呢?若是這樣,那就更好了,那證明符雨裳心胸狹窄,說不定余副理還會當著她的面,把符雨裳趕出去哩……

「資料在這裡。」余若栩由樓梯邊走過來,打斷了莎莎的美夢。

「哇,這麼大疊啊!余副理可以請你大概跟我說明一下,好讓我進入狀況嗎?你知道的,我已經好一陣子沒上班了。」

「其實這個部分,雨裳都已經做好了,你回去看看就能明白的。」

「哦,那……我能不能討杯水來喝呀?」莎莎見他沒有留她的意思,忙著央求。

「要咖啡還是果汁?」

煮咖啡比較費時,莎莎心機深沉的應道:「咖啡好了。」

「行,你等等。」余若栩轉身到廚房拿杯子,隨手取拿,沒注意那是符雨裳專用的馬克杯。

「你受傷期間都在家裡休養嗎?不好意思沒去看你。」在等咖啡煮好的空檔,余若栩隨口與她聊了起來。

「對呀!我在家裡,你知道打石膏很不好受,走路像大象一樣……」莎莎熱絡的與他對談,完全沒提公事。

「叮!」

「咖啡好了。」他匆匆站起,實在不知道要和她聊什麼,都是些不著邊際的話,他還是慣用冷漠和獨斷來看待一切。

雨裳就不像席莎莎,像麻雀一樣吱吱喳喳個不停……下意識的,他拿兩人比較。

他不經意的察覺,雖然他與雨裳之間都是他下命令多些,但雨裳有個性,勇於表達心中所想,即使結果是錯,她總要試過才願意服輸,從不不戰而降。

而這個席莎莎,徹頭徹尾的軟骨頭一個,他下命令,她就點頭點個不停,完全沒有個人思想。

愛情,就是這麼奇怪,總要喜歡上與自己作對的人……他淡笑。

「余副理,你不必急,我幫你。」莎莎跟在他身後。

「不用了……」余若栩轉身,不意莎莎在他背後迎頭撞上。

咖啡灑上兩人的衣衫,燙不足惜、污不足惜,只是這一幕教剛進門的符雨裳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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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別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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