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四月底,西凡幫助盛氏平息了政府對封元公司惡意引導股民的起訴;而在六月份則成功地把一個兄弟的罪名從襲警調降到誤傷,一步一步,李西凡終於用自己的聰明和勤奮贏得了集團內部的信任。到了大學第一年的暑假,西凡已經成了僅次於顧章的董事長助理,雖然不為外界注目,他卻實實在在成為了盛氏核心的一個角色,這讓Josh等跟隨他的人格外開心。

這天早晨,當Josh走到書房門口的時候,聽到西凡似乎正在講電話,Josh識趣地站住了。

「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嗎?」

「如果我們降低運輸費用呢,壓縮人手,使用非限制性貨艙?」

「誰出賣盛氏,查出來了嗎?」

「他不是東漢的經理嗎。」

「好,臣,我等你回來。」

聽西凡掛了電話,Josh敲敲門進去,西凡正疲憊地趴在桌子上,身下壓著一摞卷宗。

「西凡少爺,該吃早飯了。」

西凡從桌上抬起頭,額發凌亂地散到了腦門上,他揉揉眼睛站起身來。

「你太過辛苦了,會累壞的。」

「你見過十八歲累壞的人嗎,Josh?」

西凡撫弄一下滿頭亂髮,長長伸個懶腰,開始原地快跑。

Josh無可奈何地看著他。

西凡身體一向很好,是那種結實得幾乎百病不侵的孩子,上個星期還得意地告訴家臣自己報名參加了運動會3000米男子跑,所以當家臣聽到他昏過去的時候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衝進學校醫務室的門,家臣的臉色才稍稍恢復了正常,李西凡正在醫務室里滿屋子亂轉,Josh則站在桌子旁邊和醫生說話。

一把抱住西凡肩膀,家臣濃眉擰在一起,眼睛里似乎能冒出火來。

「怎麼回事?」

「我……最後跑不動了唄。」西凡懊惱地說:「今天可是丟大人了,全校同學面前摔個狗啃泥。」

「沒事兒你跑那麼快乾嗎?!跑得快怎麼會昏倒?」

「比賽啊!今天是運動會,我知道你要簽約所以沒告訴你。」

「你!」家臣氣結,伸手輕輕摸摸西凡額頭的一小塊紗布,「疼嗎?厲害嗎?」

「不疼,可惜好幾個星期都要破相了。」西凡益發懊惱起來,轉頭又問醫生:「老師,肯定不會留疤對嗎?」

「哎呦,我要被你煩死了,不會不會,即便留疤,也是瑕不掩瑜那種行了吧。」老醫生搖著頭走過來,問家臣,「你就是李西凡的哥哥?」

「對。」

「李西凡的關鍵是好好休息和吃飯,他因為睡眠不足輕度貧血而導致低血糖,所以才會在長跑中昏倒。」

「睡眠不足?」家臣疑惑地看西凡。

「您不在家的時候,西凡少爺每天都看東西看到半夜,有時候通宵,吃飯也不規律。」Josh站在後面說話。

「什麼東西看到半夜,武俠小說還是遊戲機?」醫生說。

「是嗎?」家臣厲聲問。

西凡心虛地搖搖頭,「沒那麼嚴重。」

「白痴,身體沒了,要公司還有什麼用?從現在起,放假!」家臣很生氣。

「謝謝大夫。」

家臣拉著西凡出來。

「我還有一項三級跳遠沒比完呢,」看見盛家臣的車子,西凡掙著胳膊說。

「棄權。」家臣綳著臉找出一頂帽子給西凡戴在頭上,正好遮住了刺眼的白紗布。

西凡看家臣真的生氣了,乖乖坐進車子。

「去哪裡?」打開座位前方的鏡子,西凡噘著嘴看自己的帽子。

「衝浪。」

真的是衝浪,而且是沒有保鏢的衝浪!!

當西凡目瞪口呆地走下直升飛機時,正是黃昏時分。

夕陽裹在桔紅色的雲霞中在水天相接的地方蕩漾,上面,是紫藍色的天空,下面,是泛著魚鱗般金光的灰藍色的海。

站在懸崖邊緣,西凡良久才慢慢轉過身來。

「沒有人知道我們在這裡嗎?」西凡的眼睛里能看到夕陽的色彩。

「沒有。」家臣慢慢把西凡抱進懷裡,用唇吻著西凡額頭的紗布。「只有我們。」

「我們現在去衝浪嗎?」把頭靠在家臣胸前,西凡囈語般地問。

「不,因為我們現在要點壁爐。」家臣同樣似乎沉浸在夢裡。

西凡吃飽了飯,在壁爐邊的地毯上躺著。小木桌上點著粗粗的蠟燭,杯盤裡放著剩下的麵包火腿。

「家臣,整個島都是你的嗎?」

「懸崖這一半是我的,沙灘那一半是漁村。」

「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這片產業?」

「沒人知道,我是用我逝去的保姆的名義買的。」

「距離哪裡最近?」

「印尼。」

看著西凡小豬一樣滿足地躺著,盛家臣柔聲問道:「喜歡嗎?沒有電話,沒有燈,來了,就等於與世隔絕。」

西凡咧著嘴笑了:「這木屋和蠟燭,實在不是你的風格。我以為你只喜歡Jaguar的。」

「那這個呢?是我的風格嗎?」

爐火太旺,家臣已經脫了上衣,古銅色的皮膚映著桔紅的火光更顯出誘人的肌里。他得意地站在那裡,手裡拎著一把在光影里顯得格外精緻的吉他。

木屋裡傳來西凡低低的驚呼聲,晃動的人影映在窗帘上,漸漸地,情人間的竊竊私語低下來,柔和的弦音輕輕響起。

濤聲起伏,琴聲如訴,夜半無人,月亮從海面上緩緩升起來了。

***

夏日將盡的時候,盛氏終於扳回了一城,當家臣成功地讓台灣一處幫派勢力在左搖右晃中投靠盛氏之後,西凡和家臣又得以忙裡偷閒,跑到無名島上晃了兩天。

西凡喜歡在懸崖上坐著,看一群群的海鷗在腳下飛來飛去,扔一把麵包屑下去,海鷗「呱呱」叫著在空中飛掠搶食。

家臣從後面抱住西凡的腰,趴在上面,慢慢有點迷糊著了。

「我好奇怪,為什麼清海幫會投靠咱們,咱們許諾的東西不比周濤作誘餌的那座商業樓更有誘惑力,他們為什麼會舍他選我?」

家臣嘿嘿笑了,用鼻子輕輕在西凡背上磨蹭,悠閑地說:「那座樓是五層的,可惜當年偷工減料只打了兩層地基,再過一年半載就成危房。」

西凡失笑著扭過頭來,「你怎麼知道?」

「懷叔告訴我的。」

「什麼?!」西凡愣住。

「這是盛氏和他做成的第一筆交易。」

「你是說……?」

「盛氏最高機密,周濤做夢都不會想到。」家臣輕輕地說。

看著盛家臣人畜無害的笑容,西凡不知不覺打個冷戰,早知道他的情人是頭危險的豹子,還是有時候會感到震驚。

「他不是百合門的元老嗎,怎麼會……」

「如果你知道我開的條件,或許能理解。」家臣抬起頭看著西凡,目光似乎變得深邃難測:「西凡,沒有什麼能保證是一生一世的。我希望手下忠誠,卻不盲目地相信忠誠。」

「這樣啊?」

西凡茫然轉過頭來,無意識地把手裡的麵包撒下去,「呱呱呱呱,」耳邊海鷗急切地啼。

「而且,因為能及時知道百合門的報價底線,我們有希望拿到菲律賓政府偷偷購買軍火的訂單,那將是我們兩年來最大的生意。」

沒有注意到西凡的困惑,家臣輕舔著眼前淺麥色的脖頸,慢慢啃咬,終於讓西凡心煩意亂起來,仰頭躺進家臣懷裡。柔順的頭髮從額頭滑開去,露出了平日小心遮掩的細細白色疤痕。這個愛美的小傢伙,家臣忍不住笑了,慢慢舔食著淺色滋潤的嘴唇,再深深吻下去。

***

天漸漸開始轉涼了,盛家臣帶著顧章,有時是西凡,頻頻出入泰國邊境,那裡是他們與菲律賓政府談判的中間地帶。

相應之下百合門的行動也在抓緊行動,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菲政府與盛氏合作的傾向越來越明顯,周濤也顯得益發焦躁起來,當東漢航運的一位經理被冷槍打傷之後,盛氏所有的人都緊張起來。

盛家臣知道冷槍事件不過是個警告,周濤想要知道的是盛氏與菲政府成交后貨物運輸的路線和交貨地點,而這個秘密,盛氏里知道的人不會超過五個。

顧章還罷了,他老練機警,槍法在香港能排到前五,家臣唯一擔心的是西凡,除了增派人手,閑暇時就教他射擊,好在西凡平時低調,盛氏之外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這天西凡一下課,就被家臣接到了市區僻靜處的一家西餐廳。

「什麼好事?」下了車,西凡追著問。

「過會兒告訴你。」

正是吃飯時間,安靜的廳里閑閑散散坐著客人,服務小姐過來,把家臣和西凡帶到了一處幽靜的角落,保鏢們也自找了桌子坐下。

「先生,點什麼?」小姐笑盈盈站在旁邊。

「Jumbo………CoconutShrimpand……」

小姐飛快地在紙上記著。

家臣在慢吞吞點菜,西凡則無聊地四下觀望,好容易小姐才收起菜單,婷婷裊裊地走了。見西凡盯著小姐背影,家臣從鼻子里冷哼了一聲,西凡笑著回過頭來。

「西凡,周年快樂。」家臣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原木盒子。

西凡接過來打開,裡面是一枚簡樸的戒指。

「不是求婚,是紀念。」

西凡愣了一下明白起來,盛家臣紀念的,是那個下雨天。

西凡翻過戒指,果然,在戒指背面是一行花體鋼印:10211995。

西凡笑著把戒指套在手上,打量一下,轉過身興奮得撲過來,一把摟住家臣的脖子,一邊親一邊叫道:「太好了家臣,謝謝你!」

家臣一愣,西凡在外面從來不愛與他親熱,今天好失常。

「我太喜歡了,」西凡聲音小下來,貼在家臣耳邊一邊親吻一邊私語,看得經過的侍者面紅耳赤。「臣,在你後面用餐的那個傢伙不對頭,還有負責我們這個桌子的小姐。」

西凡笑顏如花,家臣眯起眼睛更是一幅陶醉的樣子,咬著西凡耳朵說:「明白,她已經過來了,待會兒你只管躲,其他的看我。」

西凡笑著坐好身子,扭頭看,小姐已經用盤子端了餐前點過來。「啪」,盛家臣把空下來的小盒子扣起來,慢慢放進西裝衣襟。

在小姐把握槍的右手從盤子下的毛巾里抽出的一剎那,盛家臣已經動手。大掌急如閃電猛地握住殺手手腕,喀啪一聲利落折斷腕骨,左手手臂用力,一個旋身,家臣已經把疼得亂顫的身子揪過來擋在自己身前,右手烏幽幽的槍口對準了身後的食客。

那食客聽到身後動靜,知道動上了手,端槍急轉身,卻迎面看到了面色蒼白的同夥被盛家臣抱在胸前,不及調整槍口,對方的槍已經響了,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前的血洞,食客殺手緩緩倒了下去。

家臣一動手,西凡就已經縮成一團躲進了角落,這時候才睜大了眼睛慢慢站起身來,他走近兩步獃獃看著滿地血跡和哀號輾轉的殺手,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董事長,要不要補上兩槍。」這時才衝過來的三個保鏢心虛地問。

家臣閃身擋住西凡的視線,一邊拉著他往外走,一邊吩咐保鏢道:「我們走,讓他們老闆自己處理。」

坐在車上,西凡還久久不能從震驚中平復下來,半天一句話也不說。家臣伸手摟著他肩膀,漸漸感到西凡的身子不再發抖,才低聲問道:「西凡,告訴我,你怎麼知道那兩個人不對勁?」

「記得嗎,我上高中的時候常常在西餐廳打工,我知道沒有一個女侍者會穿著高跟鞋端盤子,不然一天下來就會累死,而且她在記賬的時候,用的居然是鋼筆,而餐廳里的人從來都只用圓珠筆的。」

家臣驚訝得看著西凡,西凡受到鼓勵,臉上漸漸恢復了平時的笑意。

「還有,你身後的那個傢伙,我們點菜的那一會兒,他往自己的牛排上撒了四次鹽了,而那份牛排,一看就已經冷得象石頭了……」

看著盛家臣震驚的樣子,西凡禁不住又得意起來,本以為他會開心地誇讚自己,沒想到家臣什麼也沒說,神色漸趨冷淡,掉過頭去看著前方一言不發。

「怎麼了,家臣?」西凡心慌地問。

家臣專註地開車,過了許久才略略恢復了神色,扯動嘴角笑笑說:「西凡,你將來一定會成為一個非常出色的律師。」

不知道為什麼西凡覺得家臣看起來有一絲憂鬱,一絲……古怪?

西凡沒有答話。

「西凡,我可能星期三走。」家臣刻板地說。

「我……能和你一起去嗎?」西凡偷眼看家臣,其實不太抱希望。

「這次不是談判,是交貨,所以你別去了,萬一出事,你看不得血腥,我還要顧著你。」

西凡點點頭,家臣扭過頭看西凡:「我只擔心這幾天里周濤會找你麻煩。」

「不會吧,外面知道我的人很少。你放心,我這幾天不出門就是了。」西凡笑著安慰家臣。

「讓我再想想吧。」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盛宅廊下,家臣說著,熄火拉開了車門。

***

星期二的傍晚,家臣把西凡送到了無名島上。

香港雖然已經是秋末,小島上依然一片熱帶風光,棕櫚樹的葉子輕輕搖晃,遠處有土人的漁船閑閑地盪在紫藍色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懸崖岩縫裡作窩的小鳥不動則已,稍有動靜,成群飛起來便有如暗紅色的雲。到了夜裡風大起來,海水漲潮,轟隆隆的聲音不絕於耳,好在傳到懸崖上時已是強弩之末。

木屋裡炭火餘燼尚在,黯淡的紅光里,家臣與西凡抵死纏綿。

到了夜半,西凡已經累得渾身酸軟,背靠在家臣懷裡,說什麼也不肯再動,家臣還在後面猶自輕輕親吻著他汗濕的脖頸。

「臣。」

「嗯。」

「記著我的話,如果遭遇了越南警方,千萬不要和他們衝突。」西凡強打精神,最後叮囑情人。

「嗯。」

「在整個東南亞越南對襲警量刑最重,出了事兒能走就走,即便束手就擒也沒關係,我們回頭自有辦法跟他們打官司。」

家臣沒有說話。

「臣。」

「嗯?」

「我困死了,你別咬我好不好。」

「嗯。」

家臣停嘴,體貼地不再亂動,拉好被子緊緊摟住了西凡細瘦的腰。外面風很大,屋前樹枝不時碰到窗戶,發出「嗒嗒」的輕響,不一會兒,西凡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最後摟一下西凡,家臣走向停在空地上的直升機。

西凡突然覺得不安,遙遙在家臣身後喊:「什麼時候來接我,家臣?!」

「星期六中午!」

家臣沒有回頭,西凡撇撇嘴,看著他爬上駕駛座,帶上頭盔,低頭檢查儀器板。

這次行動不比尋常,雖然相信家臣能力,西凡還是有點不舍,一路緊盯著家臣看,但螺旋槳已經開始轉動,劇烈的旋風和揚起的塵土霎時間模糊了家臣的樣子。西凡後退幾步,站在遠處拉緊自己的風衣。直升機緩緩升起,在空中短暫停留,西凡眯著眼睛,依稀看見家臣在向他揮手。

一顆細沙刮進了西凡的眼睛,他只好用手一陣亂揉,好容易睜開了淚汪汪的眼睛,直升飛機已經變成了玩具大小,遠遠地浮在藍色海面上空了。

西凡無趣地看了一會兒,海面上再沒有了黑色的影子,這才懶懶地轉回了身。

***

廣場上破爛的汽車殼子一個個堆在一起,曾經風光地烤漆下露出了斑駁的紅銹,而旁邊堆積如山的則是露著棉絮的座椅、輪胎和各種零件,在明亮的陽光下散發著一陣陣惡臭。

「那就太好了,比起販賣軍火,我更喜歡的是劫貨,無本生意才象我們百合門的本行。」

聽到背後周濤嘿嘿怪笑聲,懷叔把眼光從窗外調回昏暗的辦公室,皺著眉頭看著屋裡一個西裝筆挺的年輕人:「你真的確定那小子會知道盛家臣的行動?」

「千真萬確。」屋裡的年輕人是Josh,平日溫和的臉因為嘴角一絲惡意的微笑而顯得殘忍起來,「我不止一次聽到他們在策劃路線,可惜他們防備太嚴,即便是我,也不許靠近。」

「他是個被收養的孤兒,怎麼可能被如此重用?」懷叔似乎對Josh的計劃並不太感興趣。

「第一,他是盛家臣的地下情人;第二,李西凡不是個單純的男寵,他絕頂聰明心思慎密,是他幫助盛氏弄出邱哥,讓封元物業擺脫政府糾纏,還有,協助警方徹查出了我們故意栽贓的慧河商場縱火案。」

「我相信Josh的判斷,就連我們派去刺殺盛家臣的計劃也是被那小子給破壞掉的,他好像是個人物。」周濤身材高大,斜坐在桌子上喝茶。

「如果是這樣的話,盛家臣把他一個人撂在小島上,不是很危險嗎?」懷叔道。

「沒有人知道那個島,我也是因為偶然發現了他用一個孤老婆子的名義購買地產的材料,才暗中找到那個地方的。那可能是盛家臣最隱秘的一個巢穴。」

「哼,你倒是很能幹啊。」懷叔乾笑一聲。

「不都是為了百合門嗎。」Josh回了一句,轉身看著周濤。

周濤沉思片刻,斷然道:「那好,我和Josh負責這個小子,懷叔您去泰國邊境盤查港口。」

「也好。」

「懷叔憑什麼覺得盛家臣會在泰國交貨?」Josh笑問。

「憑我對盛家臣的了解。」懷叔面無表情看著他。

***

西凡夜裡睡得不安穩,醒了幾次看看手錶還不到三點,好容易又有些迷迷糊糊了,西凡突然感到屋裡似乎有點異動。

「誰?」一下清醒過來,西凡毛骨悚然,在黑暗裡慢慢坐起身子。

「啪。」

一道火光出現在屋角,搖曳的火光照亮了四圍小小一片,西凡慢慢看清了——Josh的臉。

「是我們,西凡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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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白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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