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又帶她到五星級的餐廳吃飯，看來當教授的薪水還真不少。
程意喬大口吃著桌上的美食。
大賣場因為晚上的生意不好，解僱了晚上工讀生，所以她現在晚上有時間陪媽咪吃晚餐，偶爾也會跟嚴廷威一起吃。
雖然他常請她吃飯，而且都是大餐，但她內心還是有著抱怨，畢竟這是她做免費工讀生換來的。
不論如何，她已經決定要儘快找出他的弱點，好脫離目前的困境。以前多好，下了課還可以去打球、游泳，現在一下課就只能打字。
看在他請她吃下不少大餐的分上，頂多到時她不像他這麼壞的把她當奴才，只要他別當她就行了。
吃完了美味的龍蝦大餐，程意喬改攻水果冰淇淋。
「冰淇淋很好吃嗎?」
「好吃得要人命。」雖說讓他請吃飯是為了要讓自己心情好一點，可是大飯店裡的東西真是好吃到沒話說。
「呵呵呵……」她的回答讓嚴廷威不禁失笑，他從沒想過自己也可以笑得這麼開心。
最近他的晚餐時間都過得很快樂，不是因為到高級餐廳吃東西，而是因為和她在一起，他經常被她率直的說話方式給逗得捧腹大笑。
真好，和她在一起，自然又隨性。
她困惑地看著他，「有什麼好笑的?」
「哈哈，沒事。」他停不住笑。
程意喬聳了聳肩，繼續吃著她的水果冰淇淋。
看她吃著冰淇淋，那畫面就像看到一隻可愛的小貓咪，快樂的舔著冰淇淋，模樣既可愛又逗趣。
「我的也給你吃，我不愛吃甜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每次和他出來吃東西，飯後甜點都是由她—個人包辦。
「這不是廷威嗎?」
嚴廷威抬眼一看，收起了笑容。「紀阿姨，您也來這裡吃東西?」
紀阿姨是母親的好姐妹，以前常常到他們家作客，不過後來他搬到外面獨自居住，就很少再見到她，最近一次見面是幾個月前他母親的生日宴會。
程意喬聞言拋下好吃的冰淇淋，轉頭一看，是一個打扮高貴，一看就是上流社會貴婦樣子的婦人。
「嗯，和幾個老朋友見面。」年近五十歲的紀允梨看著嚴廷威。上個星期她和他母親見面，她還在對流浪在外，放棄家裡的大事業，一心只想成為文人的他感到頭疼。
她看了不同桌的年輕女孩，模樣挺漂亮的，但是廷威他不是已經有珈予這個未婚妻了?而且她剛剛還看見他笑得很開心。
比起美麗大方的珈予，眼前的女孩看起一點也不端莊，看來她得提醒好友注意一下他兒子。
「廷威，這位小姐長得真漂亮，你不替紀阿姨介紹一下?」
嚴廷威輕淡的道：「她姓程，是我的學生，因為她幫我做事，所以我請她來吃東西。」
「是嗎?」只是因為幫忙請吃東西，需要到這麼高級的地方?紀允梨有點懷疑地睇了眼程意喬，「程小姐，你好。」
程意喬不是沒有看見穿著華麗的老女人用鼻孔看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她一向覺得有錢人這種自視甚高的個性很讓人討厭。
因此她只含糊地應了聲你好，然後又低頭繼續吃著她已經有些溶化的冰淇淋。
程意喬愛理不理的態度，讓紀允梨微變了臉，若不是她是嚴廷威的朋友，她才不會跟一看就知道是個輕浮、沒有家教可言的低俗女孩說話。
紀允梨收起心中的不悅，露出微笑向嚴廷威問道：「廷威，聽說你現在和權叔叔住在同一棟大廈，是不是?」
「嗯，我和權叔是樓上樓下的鄰居。」
「那你知道他退休的真正原因是什麼嗎?他又還不到五十歲，怎麼會這麼就早就從嚴氏退休呢?他該不會是有對象了吧?」
有過一次婚姻的她，多年來一直心儀著前陣子剛退休的嚴氏企業副董事長——
權祥民。她也問過好友他退休的原因，聽說他的理由是覺得錢賺夠了，該休息了。
可是，誰會嫌錢多呢?她一點也不相信。
「因為權叔說他突然很想看書，因此退休在家專心看書。」
「在家專心看書?」紀允梨瞠目，同時覺得這個答案很荒謬，「廷威，你是不是在跟紀阿姨開玩笑。」「這是權叔親口告訴我的。」嚴廷威堅定地回答。
「是嗎?下次你遇見他，麻煩請轉告他，我這個朋友很關心他，讓他有空打個電話給我。」
「我知道了。」
紀允梨又看了眼程意喬后，才轉身離開。
見她離開后，程意喬才開口，「這個紀阿姨是不是喜歡你那個權叔叔?」她倒追的態度很明顯。
「好像吧!不過我知道權叔對紀阿姨並沒有任何意思。」該說權叔對他周圍的任何一個女人都沒有意思。
「還好你那個權叔叔對她沒有意思，要不然跟這種自以為高貴，態度趾高氣昂的女人在一起，一定很辛苦的。雖然我媽咪沒有很有錢，但是我媽咪比她好一百倍以上，而且溫柔又賢慧。」
「這麼說來，你是比較像你爸爸嘍。」意思是她一點也不溫柔賢慧。
「我、我不想討論這個，而且這是我的私事，不關你的事。」她將冰淇淋一口氣全吃完，「好了，我們走吧!」
嚴廷威看著有點鬧彆扭的程意喬，感覺她好像在生氣但又不像。
或許她不想談私事吧!沒想到她也有這麼彆扭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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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意喬一回家，便發現媽咪對著電視發獃。
「媽咪，你怎麼了?看起來怪怪的，哪裡不舒服嗎?」
「沒什麼。」程麗雅笑了笑。
「不，一定有什麼。」她可是已經當了她二十年的女兒。「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看出女兒眼中的關心，程麗雅淡淡地道：「真的沒什麼。我有點累，先進房間休息了，你不要太晚睡。」
媽咪看起來挺古怪的，難道是學校出了事，還是臭阿朗把她和嚴廷威的事情告訴媽咪了，因此媽咪才會這個樣子。
程意喬拿起手機，立刻打電話給多話的表弟。
「臭阿朗，你是不是把我在學校里的事告訴我媽咪了?」
「你少含血噴人了，我沒有。」
「沒有?那我媽咪怎麼會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姑姑心情不好?」程建朗的聲音頓了下，「是不是因為我爸爸跟她說了那些話的關係?」
跟舅舅有關?「舅舅跟我媽咪說了些什麼?」
「今天我聽到我爸跟姑姑兩個人在辦公室里說話，我爸的意思是，姑姑還年輕漂亮，以前她總是以怕結婚對象對你不好而不結婚，但現在你已經長大了，將來也會嫁人，這樣她未來的日子會變得很孤單。」
「原來媽咪是因為這樣才心事重重。」
「意喬，我爸說這些純粹是為了姑姑的幸福。」
「這個我知道。」就連她這個做女兒的，也勸過母親再找個伴。
或許，她該再勸勸母親，找個好男人一起過下半輩子。
程意喬走去輕敲她母親的房門，「媽咪，我進去了。」
她走進房間，沒看著母親的人，看見浴室的門打開，對著浴室說：「媽咪，我有話跟你說」
「好，你在外面等一下，我洗個臉就出去。」
「嗯。」
程意喬瞟到母親的化妝台上擺著一本書，上面有張泛黃的老照片，她走過去拿起照片，是母親年輕時的照片，她身旁還有一個男人。
程意喬驚訝地看著照片里長相英挺的男人，他該不會就是父親吧!
一定是，因為母親直到現在還愛著父親，心裡容不下其他男人。
她屏息著，不敢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內心緊張不已。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父親的照片。
原來父親長得英挺又瀟洒，怪不得母親一直忘不了他。
雖然她嘴上說一點也不在乎有沒有父親，但那是因為她怕母親會難過，其實她一直很想要有個父親，甚至想要知道他在哪裡。
她不知道當年母親為何會和父親分開，因為母親每次一提總是難過的哭了，害她也不敢問得太詳細。但她真的想去找父親，就算不與他相認，至少她要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
程意喬將照片放回書本上，看見書本下壓著一封外表也已經有點泛黃的信封。這會不會是父親寫的信，或許裡面有他的住址……
「喬喬，你要跟媽咪說什麼?」
聽到母親的聲音，程意喬緊張的將手縮了回來，轉過身，對著準備走出浴室的母親笑了笑，「沒有啦!我是在想媽咪心情不好，是不是因為我今天沒有回家陪你吃晚餐。」
「我說了我沒有心情不好，而且你以前晚上有打工，我還不都是一個人吃晚餐的。」洗了個臉，程麗雅明顯心情好多了。
「喔。」
「你沒有提起我倒忘了，最近你老是說有人請你吃晚餐，是誰?你該不會交男朋友了吧?」
「他才不是我男朋友咧。」程意喬否認得很快。
程麗雅驚訝的看著女兒，她剛剛只是隨便一問，沒想到女兒這麼快就被她套出話來。「你真的是跟男孩子一起去吃晚餐，是男朋友嗎?」沒想到女兒也到了交男朋友的年紀，時間真的過得好快。
知道自己泄了口風，程意喬不禁在內心罵自己白目。
「媽咪，雖然對方是個男的，但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啦。他、他……」程意喬不知道怎麼跟母親解釋才好，怕一提到，連帶那件事也會跟著曝光，那她就慘了。
而且她之所以答應跟嚴廷威去晚餐，純粹是因為他太「苦毒」她了，她只好大大的A他一頓晚餐，來平衡一下自己低落的心情。
「他是誰?」瞧女兒這麼緊張，程麗雅更好奇了。
「他、他只是一個朋友，不，也算不上是朋友，因為他是……」是惡魔啦!程意喬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隨便了，就當他是朋友好了，不過，他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朋友，所以媽咪你不用想太多。」
是她想太多了嗎?程麗雅覺得她才古怪呢!
看女兒剛剛那慌張的模樣，或許只是初和對方交往，她不必要給太多的關注，以免女兒壓力太大。
不過，她還是想認識一下對方。
「好，對方是你的普通朋友，人家也請了你好幾次，有空你把他帶回家來，讓媽咪回請他一頓，謝謝他常常請我女兒吃飯。」
帶嚴廷威回家?她又沒有神經病。如果他威脅要把事情告訴母親，那她真的要萬劫不復了。
「再說吧，我不吵你了。」說完她趕緊走出母親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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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圖書館，你乖乖的打字，別作怪喔!」
「我哪會作什麼怪。」這間辦公室里最大的妖魔鬼怪就是他了。
「別貧嘴。」嚴廷威輕拍了下她的頭。
一個月相處下來，兩個人的互動其實不錯，不過關係就沒有那麼好了，還處於諜對諜的狀態，但日子著實過得有趣又好玩。
他不是沒有感覺到她又開始想要使壞。這一個星期以來，她燦亮瞳眸總是隨時盯著他，當他講電話時，她也會很專註的聽著。
她當然不會是對他有意思，如此一來，唯一有可能的答案就是她不想繼續當免錢的工讀生了。
雖然把這樣愛作怪的壞女孩放在身邊是有點危險，但真的很好玩，而且他還有點期待她會用什麼方法，讓他解除他們之間的約定。
使了點詭計硬把她留在身邊，本來只是想回報她一下，但沒想到卻讓他感受到三十年來不曾有過，發自內心的快樂與喜悅。
如果她只當他一年的工讀生，時間會不會太短了。或許，他應該讓她做久一點，就算還要再用半威脅的方法也無所謂。
程意喬發現他表情有些怪異的看著她。她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不過她不喜歡他不說話盯著她看，這會讓她感到莫名的緊張。
她、她當然不是因對他心儀而緊張，而是怕他看出自己的想法。
「教授，你在看什麼?」
「看你。」
怦怦怦，她發現自己的心跳得很快，「為、為什麼?」
「因為你很好玩。」
「什麼?」這是什麼答案?雖然她是不知道自己剛剛乾么心跳加快，但這個答案令她感到被捉弄了。
「好了，不跟你玩了，時間一到，你就可以回去了。」說完，他拿著一本筆記走出辦公室。
「我知道了。」她隨便的應了聲。
什麼叫她很好玩?她愈想愈覺得自己剛剛是被他耍著玩。惡魔!她忘了他是個惡魔，居然還那麼笨的以為他是想要說什麼。
不過現在不是討論她心情的時候。嚴廷威前腳踏出辦公室幾秒鐘后，程意喬後腳也跟著走出辦公室。
這次她不是去摸魚，而是當起校園狗仔隊，跟在嚴廷威身後，進入圖書館。
本來以為很容易就可以脫離苦海，但她找了一個星期，別說弱點了，他連缺點也沒有。他果真是個魔鬼，否則怎麼會連缺點也沒有咧。
常有不少女學生進入他的辦公室，所以她也已經準備好錄音機，及可拍照的手機隨身，只要錄到他和女同學之間搞曖昧，或拍到他對女同學伸出魔爪的性騷擾畫面，那麼她馬上就可以解脫了。
只是，女同學不管美的、丑的、高的、矮的，他都只問對方有什麼問題，然後回答她們的問題之後，就請她們出辦公室，絕不會和她們多聊半句。
他有這麼正派喔，還真是看不出來耶!
只是上次他連穿得跟一隻粉蝶似的左韶渝都給請了出去，而且表情有些冷漠，就真的讓她有些吃驚。
在找不到他弱點的情況下，她決定改找他生活上的缺點。畢竟他在學校的形象尊貴得像王子，一定會怕人知道他不好的缺點。結果……還是沒有找到。
既然在辦公室內毫無所獲，她只好將偵查範圍擴大，跟在他後面，或許他會跑去某個地方和女同學偷偷約會，然後做出什麼限制級的事來。
程意喬蹲坐在書架的後面，一坐就是快三十分鐘，嚴廷威看來很專心看書，不像是與人有約的樣子。
她看著他認真的側臉，第一次將他看得這麼久這麼仔細，難怪會有那麼多女同學迷他，因為他真的長得很好看，回想起羅大雄的話，現在看來好像是真的。他真的不愛與女同學們哈啦，問題一問完就請她們離開，真的都沒有超過五分鐘。
那她呢?她每天都到他的辦公室工作，別說五分鐘了，五個小時都有可能，那麼是不是代表她不一樣?因為他還常請她吃東西。
雖然她覺得他是個惡魔，特別是他將資料的厚度增高時，她真的很生氣。可是她不否認有時他對她還挺好的，至少不會冷漠的趕她出去……
程意喬倏地發覺自己想太多了。就如阿朗所說的，被人那麼惡整之後，只會想把人當死個一百年，怎麼可能會對她有什麼事好感。
而且他剛剛還說她很好玩，她才不想一直被他耍著玩。
「哇喔!教授真的好帥唷。」
「啊……」身後突然冒出聲音，程意喬嚇了一大跳，小手搗著嘴才不至於大叫出來，「玉琳，你嚇了我一跳。」
黃玉琳蹲在好友身後，笑得眼睛都眯成一直線了，「怎麼，平常在辦公室看不夠，現在又跟來這兒繼續看喔?」
「噓，你小聲一點。」她回頭看了眼嚴廷威，幸好他沒有發現她在這裡，「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找報告資料。倒是你，蹲在這裡偷看嚴教授，快點從實招來，你是不是迷上嚴教授了?」
「你想太多了。」程意喬將這一個星期以來做的事一一告訴好友?
聽完她的話，黃玉琳真的驚訝極了，「小姐，你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耶!你到底知不知道繫上有多少女同學羨慕你可以當嚴教授的工讀生?」
「我只知道自己不想當一年的奴才。」而且如果三年級他還要她繼續當下去，那她要怎麼辦?
黃玉琳看著好友，「你不想當教授免費的工讀生，其實不必這麼大費周章找出教授的弱點，我倒覺得有個方法不錯。」
「什麼方法?」
「很簡單啊!你就跟教授交往嘛。你想想，如果你是教授的女朋友，教授還會要你當奴才嗎?」
黃玉琳一直覺得嚴教授和好友的外型很登對，再說，雖然好友說教授請她吃飯是因為愧疚讓她做免錢工，但她可不這麼想，人不會常常和不喜歡的人一起出去吃東西的。
不過她也明白好友和教授之間的恩怨，只是不打不相識，誰能保證他們兩個人不會因此擦出愛的火花。
程意喬美眸驚瞠，覺得好友說的太誇張了。但她的話卻讓她想到一個好辦法。既然找不到嚴廷威對女同學伸出曉爪，那麼她不會自己製造!
為什麼她之前都沒想到呢?還像個笨蛋一樣找了好久，最後還一無所獲。
她笑了笑，決定要色誘他對她伸出狼爪，呵呵呵!
「怎麼，決定要當教授的女朋友了?」
「才不是。不過，謝謝你剛剛的話，我現在又想到一個好方法，這一次我一定可以跟奴才的工作說拜拜了。」程意喬笑得開心不已。
「意喬，你真的一點也不喜歡嚴教授嗎?」黃玉琳覺得好友並不討厭嚴教授，否則才不會跟他去吃東西，「其實我覺得如果你喜歡對方，就應該坦白面對自己的心意，不然等對方有了女朋友，你才發現自己原來是那麼喜歡他時，就後悔莫及了。」
程意喬看著神情有些感傷的好友，怎麼覺得她這些話是在對她自個兒說的。
「玉琳，你怎麼了?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
黃玉琳點了點頭。
「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嗎?」為什麼以前都不曾聽她說過?而且她看起來好像很喜歡對方似的。
「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對方已經有女朋友了。」黃玉琳失落地說。
「意喬，嚴教授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對象，我希望你想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不要意氣用事才好。」
程意喬知道好友關心她，可是她的情況和她不一樣，就算她覺得自己愈來愈不討厭他，可是他們是不可能的。
畢竟他們初次認識的情形是那麼的與眾不同，而且嚴廷威若不是對她生氣，也不會懲罰她當一整個學年的工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