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路曉川懷抱著已累的睡著了的林炫燁，嘴角上泛起滿意的笑容。當他知道炫燁便是那白衣少女時，心中立時升起了一種莫名的衝動——那是嫉妒與懷恨。在這一個月來，他不斷地聽說當今皇上與林炫燁的種種。他真的好怕，怕自己喜歡的人已經成了他人的玩物。所以，在一時衝動下，對林炫燁做出了這種會令他憎恨的事。雖然「驗身」的結果很令他滿意。也許會被懷恨吧！不過沒關係，他既然已經離開了禁宮，不再被小皇帝強留在身邊。這樣的話，總有一天，他會得到他的心，並且告訴他自己的想法。所以，他現在並不急於一時。「嗯……」懷中的林炫燁微微一動，看樣子是要醒來了。路曉川低下頭，在他的櫻唇上輕啄了一下，將他放回床上，道了聲「晚安」，便離開了。他知道，林炫燁一定不想在這個時候見到他。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就讓他化為一場春夢吧！我的愛

自從那場該死的「夢」后，本來以為可以甩掉的大麻煩，卻更加努力的纏著他了。更過分的是，他具然還搬進了他的府中，一天到晚像是八爪魚般的不肯放過他。「路——曉——川——！！！」一聲怒吼自書房中傳了出來，府中的大小人事不僅面面相覷。唉！主子和路大人又開始了！「你這該死的變態、人渣！」林炫燁已將手邊能扔的全都扔過去了，為什麼還打不死這可惡的章魚。「燁！別這樣嘛！可愛的我只是禮貌的給你一個早安的吻而已，沒必要生這麼大的氣吧？」路曉川再度躲過一本向他襲來的書後，跳到林炫燁的面前。「啊~~~」猛然對上路曉川那張帥氣的臉孔，嚇得林炫燁大叫起來。而下一秒，路曉川已吻上了他的櫻唇。不比往日的輕啄，這是個火辣辣的深吻，令林炫燁一下子沉迷了。他青澀的回應著他。許久，路曉川才不舍的放開他。用他無比溫柔與霸道的眼神，盅惑著他：「喜歡我的吻嗎？」依舊沉浸其中的林炫燁，像著了魔般的點點頭。「那我以後可以繼續吻你嗎？」路曉川輕笑著，他的計劃已慢慢開始執行了。「嗯！」林炫燁再度點點頭。很滿意於林炫燁的表現，路曉川竟得寸進尺地說：「那麼……說你愛我……」「我……」聽到這句話，林炫燁猛然驚醒了，接著便賞了路曉川一拳。「做你的春秋大夢！我就算喜歡阿貓阿狗也不會喜歡你！」說完，又補了路曉川兩腳。「你去死吧！變態！」他邊罵邊向門口走去。「燁燁！別這樣，等等我嘛！」路曉川又不知死活的粘了上去。

北平

雖是剛剛建立的新都，但亦相當繁華。當然，這麼繁榮的都城也一定少不了，酒樓、妓院、賭場、雜耍衚衕……。大凡皇都，是必奢侈浮華，無怪乎人多事雜。春風吹面發生香，柳態輕盈騷弄忙，綠水柔波映曲橋，過往情侶若鯖江。好一副春景。林炫燁一個人在人群中鑽來鑽去，似乎在躲避著什麼。走了一陣子，似乎發現沒有人跟蹤，他不僅長出了一口氣。「唉……總算甩掉了！」不用說，被甩掉的那個人當然是指路曉川啦！為了保險起見，林炫燁連眸子的顏色都改變為與普通人一般的黑色了，可見他是多麼害怕被路曉川逮到。當林炫燁正得意自己的行為——甩掉路曉川時，驀地——遠方傳來一陣女子的呼救之聲。林炫燁無奈地自言自語道：「唉……本來以為可以輕鬆一下的。」

他指的是自己。但再怎麼說自己大小也是個官，既然是官當然要為民審冤了。苦笑一聲，向出事地點掠了過去。只聽一男人十足輕薄的聲音道：「小姑娘，別跑嘛！我家少爺只是想跟你做個朋友，你就賞個臉吧！」「不！我不要，快放開我！」那女子慌張叫道。「小姑娘，我家少爺看上你可是你的福氣。你可別不知好歹，聽話點，否則有你的苦吃。」

那人獰笑著。有一個少年淫笑道：「小六，別把我的小親親嚇著了。」

「是少爺！」那個叫小六的奴才回道。那女子哀叫著：「放開我，救命啊！放開我！」林炫燁走到近前，定睛觀看。只見那名女子，年約十五、六歲，身著素色羅裙，頭上扎著辮子，身軀嬌小，長的亦是動人。但樣子，像是大戶人家的丫頭。現下，她正被一少年強拉著右手，那少年不過二十來歲，藍衫，中等身材，獐頭鼠目，一看就是個奴才。而他身後則立著一個弱冠少年，瘦高，青色儒衫，頭戴秀帽，五官適中，稱得上俊俏，但卻一身脂粉氣，手執翻雲紙扇，不停扇動，口露淫笑，目光邪盪地望著那小姑娘。這本該人跡眾多的地方，現在也沒幾個人了。看樣子，是被他們嚇走了。小女孩一見林炫燁，立即哀求道：「這位公子快救我，他們、他們……」她有若驚弓之鳥，言詞已不能隨意，甚是可憐。那個叫小六的奴才強拉著她的手，叫道：「你少給我亂叫，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對林炫燁的到來，全然不當回事，十足的目中無人。那弱冠少年用眼角掃了林炫燁一眼，立時吃吃的笑道：「哈哈哈！本少爺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呀——林大人！」林炫燁斜睨了他一眼，也拱手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張風，張公子。張大人一向可好么？」此人正是輔政大臣張居正最小的兒子——張風。「呵呵呵！家父能吃能睡，身體棒的很呢！」張風邪邪地笑著。他早就對林炫燁垂涎已久，一直沒有機會，今天決對不能放過他。「哦！還……」林炫燁剛想諷刺張風兩句。忽然感覺到一條人影自身邊一閃而過。只聽「哇」的一聲，那惡奴小六抓著女孩的右手已鬆掉，垂在身側，看樣子是被人生生打斷了。此刻正痛的哇哇大叫。而那小女孩已被來人護在了身後。張風見狀不妙，已騰身出扇，奇快無比地罩向那人。不好！林炫燁本不欲出手，但當他看清來人的面孔時，連忙掠上前去，反手一截一點，將扇子擊落在地。張風心中不免一驚，馬上欺身撿起扇子，怒視著炫燁。「林炫燁，你不想活了是不是？竟然敢管我的閑事！你可知我爹是……」「張居正是么？」林炫燁呵呵地笑著，「我當然知道。」

張風以為他懼怕於張居正的權力，立刻氣焰高漲，狂叫道：「這京城一方，誰敢惹本少爺，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還不給我滾一邊去！」林炫燁看似懼怕的道：「少爺饒命，剛剛小人不是有意冒犯，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說著，向一旁閃去，卻在迴轉身時，向身後之人眨了眨眼。那人正是林炫燁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宇文秀兒。雖然有將進十年不見，但林炫燁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張風猛然見到宇文秀兒的絕代姿容，已心生淫念，他媚笑道：「這位姑娘，我張風可是當朝首輔張居正之子，你何不和我做個朋友呢？」他晃著大扇子，一副紈絝子弟模樣。宇文秀兒瞪時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一揚手給了張風一巴掌后，拉著小女孩就要走。林炫燁則在一旁笑嘻嘻地看著這場面，他知道秀兒是不會吃虧的。「你這個賤人！」張風摸著火辣辣的面頰，怒吼一聲向宇文秀兒撲去。卻見宇文秀兒將小手輕輕一揚，一陣微風吹過，一把狀如粉末的東西已全數飛向張風的臉上。張風此時再想閃躲已來不及了。林炫燁心中暗笑，這下張風可慘了。「啊！好痛，好痛！」張風突然雙膝跪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痛不欲聲的大叫著。看到他這副樣子，宇文秀兒欣然笑道：「怎麼樣？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欺負良家婦女！」「少爺！少爺！」小六看到張風這副模樣，一時不知所措。「哇！好多好多蟲在咬我呀！」張風像著魔般的大聲嘶叫著。「少爺！」小六不顧斷手的疼痛，在宇文秀兒面前撲嗵一聲跪了下來，不斷的磕頭道：「女俠！求求你撓了我家少爺吧！我求求你！求求你！」宇文秀兒訕笑道：「那就看他有沒有悔改之意了！」「是，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可是，少爺他現在……」小六連忙再磕頭。他偷眼瞧著張風，心中嘆道。唉！少爺連話都沒法說了，還怎麼道歉呀！他的無耐與恐慌已被林炫燁進收眼底。無鬼追魂散？林炫燁無奈的縱縱肩，心中暗道：秀兒這丫頭怎麼一點兒輕重也沒有，竟對武功這麼差的人用如此致命的毒藥！宇文秀兒將手一抬，一顆淡青色的藥丸已落入小六的手中：「這是解藥，一半外敷，一半內服。如果下次再讓我碰到你們調戲良家婦女，就讓你們生不如死！滾！」「是！」這話不用她說第二遍，小六已扶著張風飛也似的逃了。見他們已逃遠，宇文秀兒轉過身去，溫柔的對小女孩道：「小姑娘，你沒事吧？」聽到這話，林炫燁差點笑出聲來。小姑娘？她自己也不比人家大多少呀！「我……我沒事。謝謝小姐搭救。」

小女孩似乎剛由驚嚇中轉醒過來。「你的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宇文秀兒熱心的說。「不必了，我家就在前面。你的救命之恩，我……」小女孩似乎急不可耐的想要離開。「什麼恩不恩的，路見不平嘛！你有事就回去吧！」宇文秀兒顧做大方的說道。「那……那我回去了。謝謝你。」

小女孩深深的鞠了一躬，轉身離去了。送走女孩，宇文秀兒轉過身來怒視著滿臉笑盈盈的林炫燁。「你看夠了沒有？」她冷冷地道。這傢伙一定和剛剛的人是一夥的，心裡想著，宇文秀兒的火更大了。「沒有……」林炫燁呵呵的笑道：「一輩子也看不夠……」不過，這可是他的心裡話。「下流！」宇文秀兒氣得怒叱一聲，使出魔宮中的絕學「絕情指」毫不留情的向林炫燁猛戳過來。「哦？」看來這丫頭還沒認出自己，也好，逗逗她。林炫燁隨即將摺扇微微一挑，打了個轉，切向宇文秀兒的手腕，逼得宇文秀兒不得不反攻為守。借著兩人身形貼近之即，林炫燁滋地一聲，在宇文秀兒面上吻了一下。「好香！」貼近她耳邊時，林炫燁贊道。「你這登徒子！」宇文秀兒惱羞成怒，剎時將畢生所學全部用上，殺向林炫燁。林炫燁不慌不忙，手中摺扇上下翻飛，時點時掃，將宇文秀兒的攻擊全數化消。這樣不是辦法！想到這裡，宇文秀兒準備從錦囊中取出毒藥，來個速戰速決。看穿了她想法的林炫燁，微微一笑，看準時機，用空著的的左手點了宇文秀兒的穴道。「乖！別打了！」他溫柔的一笑。隨後抄走了宇文秀兒所有帶有攻擊性的物品。「哇！搶東西呀！」無奈的宇文秀兒只能幹瞪著眼，氣的哇哇大哭。「不許哭！不然我就打你屁股羅！」林炫燁威脅道。「嗚……」聽到此話，宇文秀兒再也不敢哭了。她就是怕人打她屁股。「嗯……七步斷腸散、五毒消魄香、無鬼追魂散、萬滅丸……你想殺了京城所有的人嗎？」林炫燁雖然還在笑，但眸子中已罩上了一層寒氣。「我……疑？」宇文秀兒剛想罵人，但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為……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些東西的名字？」「你說呢？」林炫燁神秘的一笑。「你……你是……」宇文秀兒這才發現面前的人有些面熟，好像一個人。只是除了眼睛。「呵呵呵……」林炫燁輕輕一點，解開了宇文秀兒被封住的穴道。他的眸子已經變回了原有的蘭花般的紫色。「燁哥哥！」宇文秀兒終於認出了他，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裡，緊緊的摟住了他的脖子，放聲大哭：「我好想你，好想你！」林炫燁愛憐的環抱住她：「我也是……」「嗚……我不要再離開你，我不要！」宇文秀兒撒著嬌說。「秀兒……」林炫燁扶正她的身體，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嚴肅地說。「噢？」看著他正經的眼神，宇文秀兒羞紅了俏臉。「嫁給我。」

林炫燁正色道。「嗯……」夕陽西下，兩顆彼此愛慕的心貼的更近了。

「滾！全都給朕滾出去！」一群宮女和太監被朱翊鈞從寢宮走趕了出去。他又發脾氣了。朱翊鈞疲憊的躺在龍床之上，而地板上則到處都是被他打爛的東西。這是第幾次了？朱翊鈞閉上眼睛，他已不記得是第幾次失去理智了。他想逃，逃出這個「牢籠」，像鳥兒般的飛翔在天空。但，如果被折斷了翅膀呢？微微的翻了個身，朱翊鈞注意到窗邊已空的黃金鳥籠。那裡面本來關著一對金絲雀。最初是雌鳥死去，雄鳥沒多久亦絕食而亡……唉！自己不正像它們一樣嗎？炫燁，朕好想你……「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炫燁，你現在好嗎？總有一天，朕會讓你再度回到身邊……窗外，春風陣陣吹過，散落了一地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