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努力......
我一直都在努力......
每分每秒,努力著--
不再愛你......
阿凱打開門,見到站在門外的杜雨青,先是愣了一下。
"小青?!妳怎麼會在這?昨晚妳跑到哪去了?老大發瘋似地找妳!"他爆出一連串的疑問。
杜雨青仰頭看他,蒼白的小臉上綻出一抹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笑。"是嗎?"
"妳怎麼了?"阿凱皺起眉頭,今天的她看來和以往不一樣。
他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怎麼全身凍僵了?"他望見她手腳的繃帶。
"啊!妳受傷了?!怎麼回事?快進來,我找醫生來看妳"
"不用了。"她抽出讓他握住的手,退了一步。
阿凱驚愕地看著她,現在他知道是什麼讓她看來不同了。她的眼神好冷漠,失去了往日童真的怯弱,如今的她看來像一夕間長了好幾歲。
這個小青看來好遙遠,似乎在自己和他人之間築起一道厚厚的牆,令他害怕。
"小青?"他困惑了。
"幫我一個忙,阿凱。"她冷靜且清晰地開口。"陪我去一趟醫院!"她看著他,"我要墮胎。"
過了一夜,她再度回到這家醫院。
這次不在急診室,而是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
他們把她的腿架在鐵架上,蓋了一塊藍布,她木然地仰躺著,耳中聽見器械的碰觸聲。
"是老大的孩子嗎?妳要墮胎的事,他知不知道?"幾個小時前阿凱急切地問道。
"他沒有必要知道。"
"這怎麼行?我不能讓妳去。墮胎有多危險妳知不知道?我馬上打電話叫老大過來,妳別衝動。"
"不!"她的指甲掐進他的手臂。"不要告訴他。你如果打電話給他,我立刻就走,這次沒有人陪我,我一個人去買葯吃。"
"不行!"阿凱立刻驚恐地否絕了。
他看見她堅決的眼神,不由得頹下肩來。"小青,妳要想清楚。"
"我很清楚。"
她記得她是如此鎮定清楚的回答他的,可是現在躺在手術台上她的胃卻翻騰糾結起來。
"小姐,來,先打針。"
護士拿了根針頭扎入她的手臂,她猛震一下,轉頭望見躺在鐵盤上一件件醜陋可怕的器械。
這些冰冷的工具將殺死她的孩子。
她突然顫抖起來。"不!不要!我不要!"她的冷靜消失了,母性的本能讓她拚命地掙扎,歇斯底里地拔去手臂上的針頭。
"小姐,妳別亂動,唉呀!"護士在尖叫。
杜雨青覺得頭好暈,胃部酸液上涌......
她開始嘔吐,不停地嘔吐,接著腹部痙攣,疼痛不已......
"啊!醫生!快來!病人流血了!"
混亂中,她感覺到雙腿間流出了濃稠的液體,她驚怨地膛大眼,接著是急急衝進來的醫護人員,把她按回手術台上,在她手臂上重新插入針頭......
杜雨青陷人昏迷之中......
這回她真的失去她的小孩,在闔上眼之際,她悲慟地落下淚來......
她在午夜時分,回到了離開十天的公寓。
冷清的屋裡還維持著她離去時的模樣,那天匆忙走是留下的一袋袋也還躺在沙發上。
杜雨青機械性地脫下外套,就這麼坐在沙發上,怔怔地盯著那些衣服......
門上突然傳來咔拉的開門聲,室內的燈在一瞬間亮了起來,刺痛了她的眼睛。
"妳在這裡?!"她的身後爆出一聲融合了震驚和憤怒的吼聲。
杜雨青轉身,鎮靜地對上他因怒氣而扭曲的臉。
他大步走向她,一把抓住她的雙肩,用力搖晃著。
"該死的妳,這十天到底跑到哪去了?妳怎麼可以這樣,妳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妳!"
"我向阿凱請了假--"她平靜地說。
"阿凱?!"他暴怒的打斷她。"那算什麼,妳把我當成什麼了?!光叫阿凱來說一聲請假,就這麼平白無故的消失十天,妳到底在搞什麼?"
"對不起。"她淡淡地道。
"對不起?道歉沒有用。小青,妳的所作所為實在太過分了。這十天來,我不斷地打電話給妳,妳該死的竟然敢把手機關掉,我到這裡找妳,妳又沒回來睡,妳到底跑到哪去了,妳說!"
"我回南部老家了,家裡有事。"
她平靜的回答讓紀勛無從氣起。他端詳她,表情疑惑。
她看起來很不一樣,以前只要他一生氣,她就會慌張地不知所措;現在她卻那麼鎮定,像是什麼都不在乎的淡漠......
"家裡有什麼事?"他蹙眉問。
"沒什麼......"她輕輕地笑了起來。"沒什麼......你不會有興趣的。"
"為什麼?"他粗暴地說。"妳的事我都有興趣:"
"是嗎?"她抬起眼,淡諷地看著他。"這幾天,你可曾打電話去我老家找過我?"
他沒有,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她南部的家在什麼地方,更何況是電話了。他對她的了解實在少得可憐。
紀勛張開嘴想說些什麼,接著又閉上,一臉陰鬱。
她掙開他的手,轉身走開。
紀勛皺眉看她走進房間,跟了過去。她把他的存在當成無物,徑自從衣櫃中拿出睡衣,往浴室走去。
瞪著她的背影,突然發覺了什麼,他跳了起來,衝上前去。
"頭髮呢?!"紀勛怒吼。"妳的長發呢?!該死!誰准妳把頭髮剪了?"
現在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她看來不同了,她剪去了長及腰際的長發,現在只剩短短的直發貼在耳際,那令她看來世故、成熟,而遙遠......
她的發是他所珍視的,他曾告訴她永遠不要剪短,而她竟然違反了他的意思,那令他氣憤不已。
"我不知道連我的頭髮也歸你管。"依舊是那冷嘲的語氣。
紀勛錯愕了片刻。冷嘲?從前那個容易受驚而極欲討好他的小青,會用這種語氣對他說話?
他沉下臉,不可一世地瞪著她的眼。
"不只是頭髮,妳整個人都是我的,別忘了妳的一切都是我給妳的。"
她定定地直視他,搖頭,然後,她笑了。
原來,對她,他一直是如此篤定,因為認定了她是他的所有物,所以他便可以盡情傷害、盡情搶奪嗎?
是她自己給他這個權利的。現在,她決定收回。
"妳笑什麼?"他皺緊眉頭,很不喜歡她飄忽的態度,彷佛她已經把他撇在一邊,獨自走到某個他無法追上的地方。
"沒什麼。"她說,笑容隱去,只剩下一片漠然,退開,轉身,拋下他,走人浴室。
留下紀勛僵立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
三年過去。
小青依然是樂團的助理。還,但很快就不是了。
提出辭呈,搬出紀勛給她的寓所。再一個月,她就要離開台灣了。
"小青,妳確定要住這裡?"阿凱一臉憂愁地看著這不到十坪的小套房。
他自願來幫她搬家,說是搬家,也只不過是幾個紙箱。
"這裡沒什麼不好,反正我只待一個月,住旅館很方便。"
這裡根本稱不上"旅館",頂多只是一間汽車賓館,那種專供情侶"休息"的地方。
"這裡出人分子複雜,我怕......"
"怕什麼?"小青笑道。"喔--你怕剛跟我進來時,被小報記者拍照,明天上八卦雜誌頭條。"
"呿!"阿凱嗤道。"我才不管他們!"
小青笑而不答,轉身將衣物掛進櫃中。
"對了。"阿凱坐在床上,突然開口:"妳說要走,老大怎麼說?"
握著衣架的手微微一僵。"能怎麼說。"很快恢復平靜,她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是嗎?"阿凱不信。"依老大今天的臉色看來,可不是這麼回事,他像是很生氣喔!"
"生氣"還不足以形容紀勛的反應,他是氣瘋了。
昨晚他已經纏了她整夜,任憑她怎麼解釋,他就是無法接受她要離開的事實,她以為到了早上,進了錄音室,在正常的環境中,他會比較平靜下來。
至少,他不會在眾人面前公然表達他的情緒。
可是她錯了。
他不顧旁人的眼光,硬是緊跟在她身邊,甚至要求在他錄音的時候,她一定要留在他可以看得到的地方,然後像個霸道的男孩對她頤指氣使,動不動就生氣、大驚、叫罵。
她不曾想過,他的反應會這麼激烈。
為什麼?她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女人罷了。這些年,他有過多少比她更美、更嬌艷的情人。
他不肯放她走。大概,只是因為她是第一個主動提出分手的女人吧?!
一向只有他不要女人的,沒有女人不要他過。所以,他會憤怒、不信、狂躁。
尤其,在他心中,她只不過是他豢養的寵物。
被這樣微不足道的女人拒絕,想必對他的自尊是一種嚴重的打擊吧?杜雨青想著,唇畔露出一抹哀凄的苦笑。
門上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雨青還來不及制止阿凱,他已經走到門口。
"我來開。"
"別--"她伸出手,但真的來不及了。
像一頭狂怒的公牛般衝進來的正是紀勛。
他怒目注視著她,接著嫌惡地瞥一眼這局促的房間,當他終於將目光轉向阿凱時,他眸中兇猛的怒氣簡直可以殺死人。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揪住阿凱的衣襟,掄起拳頭。
"你幹什麼,放開阿凱!"
小青才說完,一個飽實的直拳就落在阿凱的臉頰上。
"你瘋了!為什麼打人?!"小青衝到被紀勛打跌在地上的阿凱身旁,怒視著紀勛。
紀勛的臉扭曲,頸間青筋凸起。"就是為了阿凱是嗎?為了阿凱妳要離開我是嗎?"他妒紅了眼,醋意橫生的吼。
"不是!"小青氣得全身微微發抖。
"不要否認。妳寧可放棄我給妳的豪宅,跟他來這種三流的賓館,妳是頭腦壞了不成?還是想男人想瘋了?是!這幾個月我是很忙,沒去找妳,可妳居然連這點寂莫都忍不了,迫不及待地跳上別的男人的床!"
他還沒說完,啪地一聲,小青已經氣憤地甩了他一巴掌。
他震驚莫名地摀著臉看她。
"請你馬上出去。"她冷冷地道。
紀勛臉上的驚愕退去,換成狂怒。
"我不會出去的!如果妳以為我會走出這扇門,好讓你們溫存,那妳就錯了。妳是我的,我不會放手的,跟我回去!"他抓住她的手腕,強行把她拖到懷中。
一個踉蹌,她撞向紀勛的胸膛。他的手臂緊緊鎖住她,憤怒的臉孔貼近得讓他們的鼻子幾乎相撞。
她使力推拒著他的胸膛,掙扎著想逃出他的懷抱,紀勛的臉依舊冷硬。小青又急又怒,狠狠地瞪他。
"咳,我......呃......先回去了。"阿凱突然插話。
"阿凱,別走!"小青絕望地喚道。
而紀勛瞇眼瞪著他的表情則在說--
快滾,否則就有你好看的。
阿凱很快做出正確的判斷-
"小青,別慌,老大不會傷害妳的。你們應該好好談談!"說完,阿凱已經閃人了。
"跟我走。"他只冷冷拋下這句話,睥睨她的眼神充滿絕對的自負和跋扈。
"不。"她直視他的眼,平靜地回答。
"妳說不,是什麼意思?"他咬牙切齒地吼道。
"我不會跟你回去,一切都結束了,為什麼你不能接受這麼簡單的事實?"
"不可能的。"他不接受這種回答。"妳離不開我的,妳心裡很清楚。妳愛我,除此之外,沒有我,妳根本無法生存下去。妳的一切都是我給的,房子、車子、工作、錢。承認吧!妳需要我,沒有我,妳根本什麼都不是。"
他是多麼自信滿滿,又是多麼不可一世。
杜雨青仰頭看他,突然有股衝動。
她笑了,卻是哀凄。"你錯了,我不需要你。"
他錯愕得啞口無言了一會兒,她看見那雙高傲的黑眸掠過一抹驚惶和不確定,隨後那抹神情逝去,他瞇起了俊眸,譏諷地瞅著她。
"這算什麼?是一種變相的威脅嗎?妳怨我這麼多年沒給妳一個名分?還是嫉妒那些和我交往的女明星?"他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我告訴過妳了,那些只不過是宣傳,是媒體亂寫的,我不知道妳在鬧什麼脾氣。是不是嫌我給妳的錢不夠多?那簡單,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妳。"
她漠然注視著他。"我什麼都不要,只要自由。我要離開你,就這麼簡單。"
震驚貫穿了他,她絕決的態度令他心驚。
"妳不能--"他狂躁地吼。"我不會准許的。"
他在房間里生氣的來回踱步,他很害怕,因這種無助的恐懼而憤怒不已。
片刻后他停了下來,握緊了拳頭,怒視著她。
"妳是我的,妳無權離開我!"他大吼。
她閉上眼,疲憊地靠在牆上。
他不會了解的。
"你回去吧。"
"我不走。"紀勛掐住她的手臂,額邊的青筋跳動著。"告訴我,妳究竟要什麼?"他嘶啞地低喊,語氣已接近懇求。
"離開了我,妳又能做什麼?"
小青的眼眸浮起一抹嚮往的光亮神采。"我要到日本去學美容,學校已經申請好了,再一個月就開學了。"
她音調中的熱忱及光采煥發的容顏,令他回想起三年前初見面時的她,那麼年輕、那麼熱切。他愉快地看著她,內心的沉鬱一掃而空。
"妳想學美容?!那太簡單了。"他自負地說。"我可以給妳請國內最好的老師,妳以後不用來樂團工作,只要專心學習就好了,學費、生活費都由我負責。"
"我不想......"她搖頭輕聲說。
可是他不聽她的拒絕,他微笑地續道:"以後妳就是我的專屬設計師,我們可以--"他看見她的表情轉為冷漠時,他住了口,一股尖銳的失落感刺穿了他。
"小青......"
"我不會再依賴你了。你的施捨,你的照顧,我都不要了,你懂不懂?我厭倦了做你豢養的寵物。"她的雙眸燃起冰冷的怒焰。"你不能再控制我,今後我只靠我自己,我只做我自己,而不是你紀勛的附屬物。"
他僵住了,喘息地瞪視她,像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
陌生?是的,眼前的小青是他從不認識的。他認識的小青是溫馴的、不會反駁他的,永遠都會乖乖地等在他身後的。不是她,不是眼前這個冷冷回視他的女人。
突然間,他只覺得憤怒,覺得被剝奪了原本屬於他的東西!
"不可能......妳不可能離開我的......"他搖頭,反覆呢喃的仍是這句,彷佛可藉此說服自己、說服她......
終於住口,在望見她絕決堅硬的神情時......
她能,她會離開他,而且她已經這麼做了。
或許他早就失去她了,只是一直不自覺......
"小青......"他還想說什麼,還想挽她冰冷的手。
"回去吧。"她只是搖頭,只是輕嘆。
紀勛震了一下,踉蹌後退了幾步,衝出門外。
她在年輕女孩身上看到自己過去的模樣。
女孩是透過各種管道,才爭取到這個樂團助理的職位的。她是來代替杜雨青的。
女孩的名字叫方子涵。
"叫我小涵。"她很開心地笑著說。
女孩有雙慧黠靈動的大眼睛。在看見紀勛時,那雙眼睛折褶發亮,煞是美麗。
雨青默默地將一切收在眼底,什麼也沒說,只是淡淡的苦笑。
"青姐,讓我來吧!"方子涵一把搶去雨青手中的毛巾,迎向剛練完舞,滿身大汗的紀勛。
她靠在紀勛身旁,親昵地替他擦汗。
紀勛直覺地想推開女孩。在伸手的那一剎那,看見一臉漠然站在一旁的雨青。
沉下臉,他一反常態,摟住方子涵的細腰。
"不錯,妳做得很好。"他曖昧地在她耳畔低語,立刻引得女孩雙頰飛紅。
"真的嗎?那人家以後會更加用心的。"女孩興奮得不得了,紀勛竟然摟了她。
紀勛沒聽見她說什麼,他的視線落在站在不遠處的雨青身上。
她正把毛巾一一丟向阿凱、阿宇、阿昱他們,還對他們露出燦爛的笑容,一眼也沒有瞧向他這兒。
她怎麼能夠不在乎別的女孩在他身邊?紀勛憤怒地想。
這麼多年來他們共享了那麼親昵的熱情。
為什麼她不瞧他?該死!
她怎麼能把他關閉在她的世界之外?她怎能那麼做?!
紀勛皺緊眉頭,掐著方子涵的手野蠻地收緊,直到幾乎折斷她細緻的腰肢。
"唉啊......"方子涵忍不住疼得直吸氣。
聽到她的慘呼,紀勛回過神來,忿忿地放開她,大步走開。
小涵巧妙地接手了杜雨青大部分的工作。
"青姐,妳歇會兒,我把水給紀勛送去就可以了。"
"青姐,妳瞧,我幫勛哥買的,妳說他會不會喜歡?"
當紀勛一出現,她就會馬上拋下做了一半的工作,飛奔到他身邊。
"勛哥,你渴不渴?累不累?"
阿凱走到小青身邊,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瞇眼看向糾纏著紀勛的女孩,和一旁沉默收拾著雜物的小青。
"我不喜歡那個新來的。"他以正常的聲量說出來,絲毫不介意小涵是否聽見。
小青微瞠大眼看他。"阿凱?!"她輕聲斥責。
"阿凱說得對,我也不喜歡那個三八。"阿昱在一旁答腔。
"對咩,她都不理我們,整天纏著老大。"阿宇也發表不滿。
"她取代不了妳的,小青。"阿傑的臉苦惱地擠成一團,"不要離開我們,好不好?我們太需要妳了。"他誇張地跪在她面前,抓緊她的手哀聲嘆氣。
小青被他的語氣逗笑了。
"哼!現在你們知道我的好了吧!平常還拚命的指使我、欺負我,現在得到報應了吧!"她拍開阿傑的手,故意在語氣中加了些玩笑的輕佻,想藉此化開濃濃的不舍。
阿宇、阿昱們不服地咕噥。
"都是你啦!我就知道小青是受不了你才要走的。"
"亂說,要不是你平常啰哩八嗦,什麼事都要小青幫你,她才不會......"
三個男人交相指責了起來。
只有阿凱沒說話。
小青目光與他的相接,互相交換一個苦澀的笑。
只有阿凱懂她離開的真正原因。
他一直知道會有這一天,從三年前發生了那件事以後......
他只是沒想到她居然能忍那麼久......
小青別過眼,避開阿凱的目光,擠出一抹笑容。
"別這樣嘛!"她故作輕快地說。"我是去日本學造型耶!等我學成歸國,到時候再回來幫你們。不是很好嗎?"
"妳說謊!"不知何時,紀勛來到她身邊,聽完她的話,他全身氣得發抖,爆裂的吼出聲。
"妳說謊,妳不會再回來了!妳要走了,妳要扔下我,不管我了!"
小青愣住了,不能反應。團員們也是。
"妳走啊!我不會再求妳、不會再留妳。妳以為沒有妳,我就不行了嗎?錯了,有多少女孩等著取代妳的位置,妳要搞清楚,我紀勛不需要妳,妳懂不懂!"他激烈地狂吼著,抓緊了她的雙肩,瘋狂搖晃著。
小青被他的行為嚇呆了。
她怎麼也想不到,一向自制力極佳的紀勛,竟會在眾人面前崩潰。
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能怔怔地望著他狂亂猙獰的雙目......
"老大,別這樣!"阿凱先回過神來,把手搭在紀勛肩上,試圖讓他放開小青。
"拿開你的手!這是我和她的事,你別插手!"紀勛雙眼布滿血絲,怒聲吼道。
怎能不管?老大現在嚇人的模樣好像要掐死小青了!
團員們全跳了起來,衝上前去。
"是啊,你先放手!"
他們把紀勛圍住,八隻手同時扯住紀勛,想把他拉開。
"放開我!"紀勛陡地怒吼。
他掙開了他們的箝制,喘息不止地瞪著小青,許久......
"SHIT!"他驀地暴吼一聲,忿忿地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