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衛家看了錄影帶后，嚴浩白才知道原來衛緋緋就是當年那個吻得他滿臉口水的小女孩。

緣分真的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沒想到二十幾年後，他會和衛緋緋再次相遇，進而相愛。只可惜造化弄人，現在的衛緋緋並不想把他裝入她的記憶里，甚至已經將他從記憶中刪除。

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他觀察過衛緋緋，並不是完全記不得所有新認識的人，只要一經提醒，通常她都可以想得起來；唯獨只有他一離開她的視線，她立刻就會忘了他，而且忘得—干二凈，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嚴浩白並不氣餒。

他認為這樣也好，如此一來，他和衛緋緋可以永遠保有初戀的感覺，這是別人無法做到的事情。

他記得衛緋緋最愛吃巧克力，為此他專程去學習製作美味的巧克力，希望藉此討衛緋緋的歡心，也期待藉著點點滴滴喚回衛緋緋對他的記憶。

嚴浩白左手拿著精心製作的巧克力，伸出右手按下門鈐。

「找誰？」衛緋緋打開門，口氣不怎麼好。

「我找你。」知道她的記憶並不完整，嚴浩白不在乎她對自己的態度是和善還是惡劣。

「我認識你嗎？」她很認真的回想。

「不認識我沒關係，我帶了你愛吃的巧克力。」嚴浩白雙手奉上巧克力。

「我又不認識你，幹嘛送我巧克力？」

嚴浩白很仔細的觀察衛緋緋的反應，卻看不出她對巧克力露出垂涎三尺的表情。「難道你忘了你最愛吃巧克力？」

「你胡說！」衛緋緋一口否定。「你不知道女人怕胖嗎？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吃巧克力？」

「你怎麼連自己喜歡吃巧克力都忘記了？」嚴浩白非常不能接受這個答案。

「你這個男人很奇怪，我又不認識你，你管我愛不愛吃巧克力。」衛緋緋不耐煩的關上門。

嚴浩白雖然有點喪氣，但是他告訴自己千萬彆氣餒！

有志者事竟成，他一定可以打動衛緋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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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喚起衛緋緋的記憶，嚴浩白幾乎是無所不用其極。

第一天，他等在她的公司樓下，一如陌生人一般的向她搭訕，誰知她竟然走回公司叫警衛趕他走。

第二天，他拜託賀慕萼約她出來吃飯，不過一餐飯吃下來，她連正眼都沒看他一眼。

第三天，他買了一束花放在她家門口，她直接將花束丟在門門的大垃圾桶里。

第四天，他親自到公司拜訪她，洽談拍廣告的事宜，結果她將他丟給賀慕萼。

無論他用什麼方法接近她，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不但無法喚起她的任何回憶，甚至對他不屑一顧，令他徒增挫折感。

但是，至少有一件事情值得欣慰——不論他在衛緋緋面前出現多少次，衛緋緋永遠都當他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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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緋緋下班才打開家門，電話剛好響起。

她匆忙的脫掉高跟鞋衝到電話旁。

（小緋，你是我的小緋嗎？）

她才拿起電話，那一頭就傳來憂鬱、哽咽的男聲。

「我……」令人同情的聲音讓衛緋緋狠不下心否認，更無法掛斷電話。

（你是小緋對不對？）凄涼的聲音充滿渴望。（告訴我，你為什麼不要我？我到底做錯什麼？）

衛緋緋還搞不清楚這個男人和他口中的小緋到底是什麼關係，以至於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知道你對我的誤會很深，但你總得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他的語氣讓她的心陷入悲涼和迷惘，忍不住想聽聽他的故事。

（我知道自己做了許多令你傷心的事情，但不管我做了什麼，我對你的愛永遠都不會變。）

衛緋緋終於搞清楚這是一個失戀的男子為了挽回女朋友的心而打電話求和，結果卻打錯電話。

「你怎麼找到我的？」雖然不知道他感情的來龍去脈，但她想知道這個男人和他的女朋友之間發生了什麼問題。

（我找遍電話簿，只要是姓衛的電話號碼我都撥，我每天撥上百通的電話，連續撥了六天之後終於找到你。）他的聲音很興奮。

他痴情的作法令人感動，得意的語調卻令衛緋緋不知該怎麼結束這一通電話。

還好，他似乎不需要她說太多的話，自己一個人像演講似的說著，讓她得以輕鬆的傾聽。

（小緋，我可以約你出來嗎？）

「還不是時候！」衛緋緋想也不想的就拒絕。在電話中她還可以冒充是他的女朋友，讓他的心裡存著一絲幻想，若是見了面，一切不就都穿幫了？

（哦……）他失望的應了一聲。

衛緋緋有點不忍心，便說：「我暫時不和你見面，不過你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

（好，明天我再打電話給你。）他遲疑了一會兒，（記得喔，我是嚴浩白，千萬別忘記喔！）

衛緋緋好奇的想知道他是多大年紀、住在哪兒、為什麼會和小緋分開，但是他認定小緋就是自己，她又怎麼能開口問這些問題讓他懷疑？

「會的，我會記得你。」

（你想不想知道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嚴浩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喚回她的記憶，但是他必須嘗試。

衛緋緋一直當他是個找不到女朋友的可憐男人，惻隱之心讓她答應聽聽他的故事。

「你說吧！我聽。」

於是，嚴浩白對著電話說出那一段令他難忘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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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分是一種怎樣都無法磨滅的象徵，不管接不接受，它都會跟著自己一輩子，在生活上造成許多困擾。

像現在，她不過是和賀慕萼約在咖啡廳見面，消息靈通的人士就將整間咖啡廳搞得像菜市場一樣的嘈雜。

所謂的消息靈通人士有很多種，一是想盡辦法要讓她榮登水果日報緋聞的記者，二是對她垂涎已久的企業家第二代，再來就是想找她拍廣告但被拒絕N次的片商。

這些人雖然她都不喜歡，但是她的家教良好，從來不口出惡言，盡量表現出鄰家女孩的模樣，才能維持到今天不得罪太多人的境地，甚至毫無緋聞可讓記者寫。

不過這也有壞處，戰鬥力強的記者會一天二十四小時盯著她，如果能拍到她和哪個男人約會，當天的報紙銷售量可就有看頭了。

有時候想想，自己似乎太不上道，再怎麼說，她也算是半個廣告明星，雖然拍的廣告數量不多，但卻非常熱門，許多片商排隊等著要簽下她，但她的回答永遠只有一句抱歉。

因為她雖然拍廣告片，但只限定自家集團里的產品；換句話說，她是舞龍集團專屬的廣告明星。

衛緋緋的目光掃視了一下室內，這些對她興緻盎然的人不先打發走，她恐怕無法和賀慕萼好好的談事情。

還好她早有準備。

這一季她代言的產品是舞龍集團新研發出來的電玩第二代，在造型上的清涼尺度對她而言是一大突破。聰明的她一進門就先發給記者海報，移轉他們的注意力。

瞧瞧那些男記者，看見海報上穿得少少的她，眼睛都發直又發亮了，好半天才有人想起截稿時間快到了，像一陣風似的衝出咖啡廳，總算還給咖啡廳一個清靜的空間。

衛緋緋看見咖啡廳的老闆湯子迪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別這樣嘛，凡事要多往好處想，只要我一來，你生意就好得不得了，應該高興才對。」衛緋緋嬌嗔的說。

湯子迪面帶微笑,心裡卻哀嘆著。

衛緋緋對他而言，是災星也是福星。

這家咖啡廳的地點不怎麼好，沒什麼人潮，一開始經營困難，甚至有一度差點關門大吉。直到某一天午後，衛緋緋走進來喝了一杯招牌混合式咖啡之後讚不絕口，從此這裡變成她和好友聚會的地方而後，她更是吸引許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追求者到咖啡廳來等她，讓咖啡廳的生意頓時從門可羅雀變成門庭若市。

可沒多久，許多大小報紙、雜誌的記者風聞此處是衛緋緋每周必到之地，成天都守在店門外，要不就泡在店裡一整天。

客人絡繹不絕，他應該高興的，但是咖啡廳原有的格調卻被這些人破壞殆盡，讓他超完美的咖啡廳有了瑕疵。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控制一下客人的素質。」湯子迪複雜的心情外人絕對難以理解。

「這樣不行，做生意怎麼可以挑客人呢？」衛緋緋看見賀慕萼走進來。「我等的人來了，改天再討論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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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遲到了！」衛緋緋不算認真的抱怨。

「誰說我遲到了？我只是不想被一堆偷窺狂盯上，躲在外面等他們走了再進來。」賀慕萼向湯子迪揮揮手。「老樣子。」

「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唉！還不是我爺爺，吃飽了沒事做，整天把腦筋動到我身上。」賀慕萼一臉無奈的哀聲嘆氣。

「你爺爺該不會又替你安排了相親對象吧？」

「是啊！你看我倒不倒楣？」賀慕萼哀聲嘆氣的抱怨。「浩涵哥一直是我的護身符，有他這麼一個不想和我結婚的未婚夫，我以為可以無憂無慮的過生活，哪知道他這麼早就找到了心上人！」

「你爺爺未免太急了一點，浩涵的婚禮都還沒辦，就急著幫你找對象！」衛緋緋替賀慕萼抱不平。

「也不能說爺爺心急啦！雖然爺爺嘴裡不說，其實他早就看出來浩涵哥和我根本不來電。」

「你爺爺已經幫你找好對象了？」衛緋緋皺著眉頭，想不通老一輩的為什麼都喜歡安排晚輩的婚姻。

「不是找好而已，而是已經安排妥當，就等我點頭答應結婚。」賀慕萼臉色凝重。「這一次我恐怕找不出推託的借口。」

「不會吧？對方是誰？你爺爺很滿意嗎？怎麼還沒見面就已經談好婚事？」衛緋緋非常好奇。

「我怎麼知道是誰？我才懶得理！爺爺若硬逼著我穿上婚紗，到時候我只好學茱莉亞羅伯茲當個落跑新娘。」

「你是要我幫你安排跑路的路線，還是要我窩藏逃犯？」早知道賀慕萼沒事不會請她喝咖啡。「這兩樣應該都用不上我吧？」

「你的口氣下太對喔！難不成你以為我會拜託你去替我相親？」賀慕萼取笑著。「我是很想，不過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模樣，萬一相親的對象是史前怪物，不就太對不起你了？」

「你爺爺才不會挑個史前怪物給你當對象。」

「不談這些，我今天約你出來是想拜託你一件事情。」賀慕萼蹙起眉心。

「怎麼了？結婚這檔事你都不在意，還有什麼事可以讓樂觀的你愁眉苦臉的？」衛緋緋乘機取笑。

「你都不知道我的煩惱一籮筐！我最近成立一家經紀公司，挖掘了許多很有前途的廣告明星和模特兒。為了把握這大好機會，我接了一支廣告想海撈一票，費盡心力找到一個外型非常俊俏的男人來演，誰知道他竟然那麼難搞，有點名氣的名模和演員都不願替他跨刀，隨便找個三流的臨時演員他又不肯，花大錢請個大牌的女廣告明星又怕搶了他的鏡頭，我都快煩死了！」

衛緋緋放下刀叉，停下大啖美食的動作。「成立經紀公司？我記得你小時候不是想成為大姊頭混黑社會嗎？怎麼放棄遠大的夢想了？」

「那是小時候胡瓣的話，哪能當真？」賀慕萼換個嚴肅的表情。「別談那些過去式，我找你是想請你幫個忙。」

「幫忙？你想到解決方法了？」她就知道賀慕萼不會這麼容易被打倒。

「辦法是有啦，但是那也得人家願意幫我呀！」賀慕萼愁雲滿布，以著乞求的目光凝視著衛緋緋。

賀慕萼幹嘛這樣看著她？

「你是要我替你找一些適合的人選嗎？」衛緋緋心裡發毛。

「你真是冰雪聰明。」賀慕萼誇讚著。

想喝賀慕萼奉上的迷湯，要付的代價可不小，她可不會傻傻的照單全收。一你挑上哪一個廣告演員？」

衛緋緋在自家公司上班，偶爾會充當自家公司產品的代言人，時常有廣告商會來技她代言，但都被她拒絕。

因為接觸這個行業，衛緋緋認識的模特兒和廣告明星下少，她常會把送上門的機會介縉給別的模特兒或廣告明星，所以她在這個圈子裡頗富盛名與好評，因為她老把出名得利的機會讓給別人。

「你真的是誠心誠意想幫我嗎？」事關衛緋緋的利益，賀慕萼可不敢確定她會捨身幫忙。

「我一直把你當成親姐妹看待，儘管要赴湯蹈火，我一定挺你到底。」好吧，她承認這只是場面話。

「其實也沒有赴湯蹈火那麼嚴重啦！」賀慕萼思考著該怎麼說，衛緋緋才會答應她的要求。

「我當然知道沒那麼嚴重。你說吧，你到底看中誰？只要是和我有過接觸的模特兒，相信我一定說得動。」她平常替他們介紹那麼多工作，從來沒收取過傭金，也沒讓他們破費請過客，相信他們一定肯幫這個忙，更何況這隻不過是另一個工作機會而已。

「我想找的不是你認識的那些廣告明星。」

「不是我認識的廣告明星？」衛緋緋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頭喔，那些龜毛難纏連舞龍集團都不敢用的廣告明星，我可沒那個能耐幫你。」

「我不需要那些人，我要的這個人不需要你花費半點力氣，你只需點個頭，一切就OK了。」賀慕萼盯著衛緋緋。

不是她想算計自己的好姐妹，而是衛緋緋的生活太單純了，異性的追求她能擋就擋、能閃多遠就躲多遠，再不交個男朋友，恐怕將來會落得相親結婚的下場。

現下有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她當然得為衛緋緋的幸福著想一下，一來奠定經紀公司的基礎，二來祈禱衛緋緋可以找到美好的歸宿。

天才如她才想得出這麼一舉兩得的作法。

衛緋緋很仔細的思考。她的為人雖然隨和，也幫助過不少人，但好像沒有這種只要她點頭就願意為她赴湯蹈火、肝膽相照的朋友。

「我有這樣的朋友嗎？」

「有！當然有！只要你輕輕點一個頭就行了。」賀慕萼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她。

「不行，你不把話說清楚，我絕不點頭。」賀慕萼看她的目光很可怕，看得她心裡直發毛。

衛緋緋平時什麼都不計較，但是脾氣一來誰都拿她沒辦法。

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賀慕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清楚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想拜託你替這次的男廣告演員跨刀。」

衛緋緋愣了一下，毫不考慮的拒絕。「不行！拍我們自己公司的廣告，我都心不甘情不願了，你還想要我去跨別人的刀？」而且還是個男人？

別作夢了！說什麼她都不會答應！

「緋緋，拜託啦！難道你忍心讓我的夢想幻滅？」為了得到同情票，賀慕萼不惜裝軟弱。「你是不是想看到我違約破產？」

「沒那麼嚴重吧？你可以去找別人，不過是一個幫襯的配角而已，那個男廣告演員應該不會太在意才對。」

「就是那麼嚴重！」

「你少蓋我了。」她有預感賀慕萼不知道又在要什麼詭計。

認識賀慕萼的人都知道，只要是賀慕萼經手的人、事、物一定會被搞得無事變有事、小事變大事。

「我老實說好了，我挑了好幾個女廣告演員讓男王角選過了，他不是嫌人家冶艷，就是覺得和他不搭。結果他拿出一本雜誌，上頭的封面剛好是舞龍集團發行的電玩代言照片，他就指名要和你一起拍這一支廣告。」賀慕萼伯她不相信，特地將雜誌拿出來讓她看。

「這樣更好辦了，你就跟他說我拒絕與他合作。」他可以拒絕他不喜歡的廣告演員，她當然也可以有選擇。

「好吧，我去拒絕他，你去通知我爺爺多多注意河邊的無名屍。」賀慕萼認命的拿起手機撥號。

「等等，為什麼要你爺爺注意無名屍？」衛緋緋被她弄胡塗了。

「我連這一點小事都辦不好，活著有什麼意義？乾脆自我了斷算了！」

賀慕萼的想法嚇壞了衛緋緋。

「有話好商量，你干萬別想不開！」雖然她下相信賀慕萼會想不開，但是最近的自殺案件實在多得令人害怕。

「你不肯發揮姐妹愛救我，就不必在那裡貓哭耗子假慈悲了。」說服不了衛緋緋，賀慕萼只好耍賴。

「你生氣了？」衛緋緋心裡有點不安。

賀慕萼不回答。

衛緋緋在一旁天人交戰。

賀慕萼的個性非常阿沙力，從小就扮演護花使者的角色，替她擋掉許多花痴和許多看她不順眼的女同學，想想她欠慕萼的還真不少……

「你別生氣，我答應你就是了。」衛緋緋心軟的答應了。

哈！她就知道衛緋緋一定會答應。

「這是明天拍廣告的地點。」賀慕萼將抄著地址的紙條交給她。

「你不陪我去？」衛緋緋嚇得不敢接下紙條。

「我只是經紀人，去拍片現場做什麼？」

「我一個人也不認識。」衛緋緋又開始打退堂鼓。

「認識，當然認識！你別忘了我這個人最愛假公濟私，這個廣告拍攝小組曾經和你合作過，你不用擔心。」她做事一向很有規畫。

「好……好吧！」衛緋緋硬著頭皮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