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倫敦的冬天很冷,再加上連著下了七、八天的大雪,更是將四周的空氣都給降下了好幾度。馬路上的車子只能以緩慢的速度前進,以防輪胎在下雪的路面上打滑失去控制。
「這時候就覺得台灣比較好。」一台黑色長型轎車上的後座里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人看著外頭行人穿著大衣長靴也抵不住侵襲的冷風,再看看自己身旁脫下厚重衣物的好友,不禁感嘆道。
另一個人看了他一眼,很久很久才開口:「今年夏天你在台灣也說過同樣的話。」說什麼這時候就覺得倫敦比較好之類的廢話。
「難道不是嗎?」台灣的冬天的確比較暖和,倫敦的夏天也的確比較涼快啊!
寒浩天不想理他這個廢話連篇的好友,默默看著外頭已經看過數十年的街道。
他是個混血兒,母親是台灣黑道龍頭,父親則是英國黑道大哥,兩人在一次談判時愛上對方,從此以後就乾脆結婚將兩大勢力合併,在英國台灣兩地來回跑。結婚的第二年生下寒擎天跟寒浩天一對雙胞胎,兄弟倆有西方人的深刻五官,也有東方人的神秘含蓄氣質。
兄弟倆不像父親也不像母親,倒比較像早已去世的爺爺;俊美陽剛的臉,可以吸引天底下的每一個女人。自從生下他們之後,父親就老擔心他們會跟他們的爺爺一樣花心,女人一個換過一個,最後死在女人的床上。
他跟寒擎天也許不像爺爺那麼花心,不過身邊的女人的確也從不曾固定過,讓母親無時無刻叨念著:都已經是二十五歲的男人了,再不趕緊找個老婆固定下來,搞不好等地死了都看不到孫子,她都已經是五十多歲的老女人了!
也許因為是攣生子的關係,他很清楚他跟擎天都沒有結婚的打算,也不想生小孩。並不是他們討厭小孩,而是不想負擔教育的責任,以他們兩人習慣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很難花時間在孩子身上。至於所謂的另一半,至今就沒有哪個女人讓他心動過。
突地,車窗邊一道銀色的光影自巷子口竄出,然後仆倒滑到車前。車上兩人皺起眉頭,司機則驚慌地踩下煞車,只聽見砰的一聲。
「撞……撞到人了……」司機很確定那個被撞離車子三步遠的是個人,身上隱約還可以看到血?。
兩人不疾不徐地下車,走向那個掙扎著想起身的人,只見他一頭銀白色的頭髮雜亂無比,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的。
「你沒事吧?」寒浩天一點也不想蹲身扶起這個全身髒兮兮的傢伙,他大概又是街上的遊民吧。
應翔天稍微「好心」一點,他彎身拉起可能被撞得十分嚴重的人。很多遊民都會利用車禍,乘機坑人一筆或到醫院住一段時間,這人也許又是其中之一,對這種人他向來不用客氣。
那人被拉得牽動傷口,輕輕喊了一聲,掙脫出被抓著的手。
此時巷子口傳來呼喚聲,他勉強轉頭看向巷子口,立即驚慌地拉住寒浩天的褲角。「拜託,救我,拜託!」
從他仰起的臉,兩人終於有機會看清他的長相||跟雪一般?色的蒼白肌膚沾滿塵土,凹陷的雙頰可以看出餓了不少天,可是一雙藍紫色的眸,漂亮得彷佛入夜時分的天空,清澈乾淨,除了驚恐之外看不出有一絲欺瞞。
「臭小子,你媽已經拿了我的四十英鎊,竟敢咬我還跑掉!」
來人手裡操著一根球棍,不但衣衫不整,褲子上的拉煉還沒拉。再看看銀髮少年身上被撕破的衣服及瘀青,不用多想也知道怎麼一回事。
「不要……不要……」這已經是第二次媽媽將他賣人,上次他好不容易才逃走,這一次……他好怕,討厭那一雙手在他身上又捏又摸的,還伸進他的褲子里,好噁心。
如果是什麼搶劫或幫派爭鬥,死了人他們也不管,可是他們最看不得強暴!會強暴的人根本就跟畜生沒啥兩樣,看到喜歡的就上,也不管對方願不願意。這一次應翔天很小心地拉起銀髮少年的手,發現他的另一隻手緊抓著褲子,過長的褲腳包住了其中一隻赤足,這大概就是他摔倒的原因吧!
「你動手還是我動手?」應翔天看向寒浩天冷厲的雙眼。
「你動手。」腳下踏著皮鞋,不好在濕滑的地面上動手。
「那我就不客氣了。」將少年交給他,應翔天往前走了幾步,面對那個拿著棍子的粗漢跟後頭追來的人。
「臭小子,想多管閑事也不看看自己的能力,再不讓開的話我連你一起干!」瞧見應翔天一臉斯文秀氣的娃娃臉、瘦削的身材,粗漢色迷迷的說。
雖然斯諾比較誘人,可這多管閑事的傢伙也挺對他胃口的,一旁扶著斯諾的人更是俊美得緊,外表神色冷歸冷,卻更有一份神秘感,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高大,最少也高他半顆頭。
聽見他的話,銀髮少年斯諾更是害怕地發起料來,他擔心地望著應翔夭,又看向粗漢。「別……不關他們的事……你別打他……」他顫抖著聲音,想阻止粗漢接下來的動作,他不想連累其它人……可是他好怕。
低頭望著銀髮少年充滿驚懼即將滴下淚珠的眼,寒浩天心頭莫名一緊,用力抱緊他的腰,不讓他無力的身子滑落地面。
腰間的力量讓斯諾終於注意到抱著他的高大男子,藍紫色的眼眸瞧向寒浩天那張俊美的臉龐,突地楞住。
好好看的一張臉,他從來沒見過這樣好看的臉龐!立體分明的五官嵌在刀削似的臉上,卻不若西方人的粗獷,看起來十分柔和。挺直的鼻樑及微抿的雙唇,顯示出此人堅強毫不妥協的個性,筆直劍眉下的那雙黑眸,有股讓人忘記呼吸的力量,裡頭充滿令人安定的光芒,讓他不再恐懼。
「你叫什麼名字?」寒浩天有些訝異自己竟會在那雙藍紫色眼眸的注視下先開口,隨著他漸漸安心的目光,心頭流過一道暖流。
「斯諾。」斯諾本能地回答。
「斯諾?」斯諾是雪的發音,這是每一個人在聽見這個名字時都會想到的。
斯諾點點頭,「我是在下大雪的季節出生的,所以媽媽叫我斯諾。」
原來如此,他還以為是因為那一頭銀髮及雪白膚色的緣故。不過,他真的很適合這個名字。
「原來我們救了個小雪人呢!」不用一分鐘就處理完那一群廢物的應翔天,一過來就聽見他們的對話。
斯諾聽見他的聲音,猛然想起現在的狀況,轉頭看向剛才那群人站著的地力,那裡現在只躺了四個昏迷的「障礙物」
他沒事了,他安全了!這是他腦海的唯一的反應。
才想回頭跟兩人道謝,嘴邊還來不及露出笑容,隨即因為突如其來的鬆懈,全身的痛楚也侵入腦部,頓時眼前一黑,他跟著不省人事。
寒浩天很自然地扶住他,不高興地發現斯諾額際已經乾涸的血漬。
「怎麼辦?」應翔天看了一眼昏過去的人,現在已經很晚了,醫院早已經關門。
「先讓他住我那裡,叫韓森過來幫他看一下。」不想將他交給醫院的急診部,這裡唯一能讓他相信的醫生只有韓森而已。
應翔天訝異地看他一眼,再看看昏過去的斯諾,奇怪的思緒在腦中一閃而逝。這不像浩天的舉動,如果是以往,哪會管這孩子的死活。「我馬上通知,是大宅還是公寓?」他們在這裡的房子可不只一處,最近的兩個地方便是白朗待家宅跟浩天的私人公寓。
「公寓。」發現斯諾的肩膀微腫,他為手一摸,指尖的觸感告訴他是骨折了。虧他還能忍這樣久,一定是怕得不得了,才能忍受這樣的痛楚吧!
寒浩天彎身打橫抱起斯諾,他蒼白的雙唇因為身體的移動發出細微的呻吟,兩道漂亮的柳眉痛苦地蹙起。
「很可能肋骨出了問題。」以往幫中常有打架、暗殺、群毆的事件,應翔天看多了同樣的情況,立刻就猜出是怎麼一回事。
進入車中,寒浩天讓斯諾平躺在皮椅上,快速地脫下他身上的衣物,發現他白皙的身體上除了胸前的瘀血之外,背後還有鞭痕,上頭滲出新的血?;而他細瘦的腳踝有一邊腫起,發出異常的熱度。
「天啊!他還真能忍,都已經腫成這樣了還能跑,一定很痛吧!」拿了條手帕到外頭包了一些乾淨的雪,冰敷在他腫起的腳踝上,應翔天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可能是個騙子,沒想到竟然是個受虐兒。」
「聯絡韓森了嗎?」寒浩天指示前頭的司機開車,一邊小心而熟練地處理這些大大小小的傷口,很難控制心中的怒火高張。
這孩子看起來才十三、四歲,居然受到這樣的對待,從身上那些舊的疤痕來看,恐怕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遭受這種非人的待遇。
「聯絡了,韓森說最好先到他那裡檢查一下,以防有頭部出血或其它地方內出血的狀況。」應翔天將座位上的大衣拿起,蓋在斯諾的身上。他們身為幫派的大哥,看多了這些情況,同情心已經被磨得幾乎一乾二凈。可是這孩子不同,他們的處境通常都是自找的,這孩子卻是什麼事也沒做,就得承受這些痛楚,上天是多麼的不公平。
擦去他臉上的污漬,應翔天驚嘆,「他真是個漂亮的孩子。」
擁有十分清秀美麗的五官及一雙初生嬰兒般清澈的眼眸,如果再胖一些,一定會是個人見人愛的寶貝。
「可惜他的父母不懂得珍惜。」寒浩天冷冷地回答,這樣的孩子對那種父母來說是一種奢侈。
「等他傷好時怎麼辦?讓他回家的話一定又會發生同樣的情況。」過於單純的心靈處在這種黑暗的地方,只有被欺負的份。繼續待在那種家庭,情況依然會一再發生,直到這孩子的心被污染,或者是承受不起環境的坎坷而死。
「我們錢多的是,不差多一張嘴。」「這倒是。」那接下來呢?
最後的疑問他沒問出口,未來的事自然有時間去作解答,他又何必多問。
斯諾張開眼,他沒見過的天花板,往下看一些,他沒見過的擺飾,再往下看一點,他沒見過的地板,上頭還鋪著白色毛茸茸的地毯;柔軟的大床、手臂上的點滴、身上的紗布……他到底在哪裡?
還記得晚上媽媽帶他到一間的屋於,然後留他一個人在那裡,過了一分鐘,他看見店裡的熟客奈森笑著走近他身邊,要他不用緊張,然後就伸手開始脫起他的衣服。
他嚇了一跳,想到上次也是這樣被一個陌生人脫個精光才知道要逃,這一次衣服才剛被解開一個扣子,他立刻就用力推開奈森往外跑。奈森不一會兒就捉住他,他害怕之下咬了他一口,結果被打了一頓,頭撞到牆壁就昏了過去。再醒來時,他身上只剩下一件褲子,而奈森正一臉猥瑣地觸摸他。
他忍住不停湧上來的噁心感,趁奈森一個不備,踹了他一腳才跑出來。跑出來之前他順手抓了一件衣服穿上,剛剛才跑到巷子口,就被車子撞到……所有的記憶,一一回到腦海里,斯諾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可是想了這樣多,他還是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你醒了?肚子飢不餓?」剛從公司回來的寒浩天,一眼就看見床上的斯諾一臉茫然地發著呆,大眼圓睜的模樣可愛極了,他撿到的這個小雪人在清洗過後實在是漂亮,可惜就是瘦巴巴的。
聞聲轉頭,斯諾看見了暈過去前那一張令人安心的俊臉,藍紫色的雙眸霎時一亮。「啊!是您,是您救了我……啊!」滿心的感激,脫口而出的自然而然就成了敬語;他想掙紮起身,卻引來全身一陣劇痛,禁不住輕呼出聲。
「別動,你全身上下共有三處骨折,要一個多用的時間才能痊癒,頭部還有輕微的腦震蕩,所以必須……」他看見斯諾的表情立刻停口。很顯然的,他不知道骨折跟腦震蕩是什麼東西。
「算了,你別起來就是了,還有,不準對我用敬語,我的名字叫寒浩天。」他有英文名字,不過他希望從他口中聽到的會是習慣的中文。
「寒……浩……天……」發音有些奇怪,斯諾自己聽了也怪怪的,於是又念了一次,還是同樣奇怪。
寒浩天不知道自己的唇角正勾起一抹很淺很淺的笑容。「叫我浩天就好了,浩天會嗎?」
斯諾很認真的點頭,又說了好幾次,終於說得有模有樣:「浩天,對不對?」
「沒錯。小雪人,你幾歲了?」
「十六。」得到他的稱讚,斯諾笑開了,他好喜歡眼前這個大哥哥。
「十六?」他還以為只有十三,他看起來是這樣小,也許是長期營養不良吧。「肚子餓了對不對?你已經唾了兩天。」這兩天他一直睡得不是很安穩,常常做惡夢,每次都是他到客房握住他的手,他才安靜下來。他最後乾脆抱他到主卧室來和自己一起睡,這才免去一堆麻煩。
斯諾對自己睡了兩天的事並不很驚訝,有一次被媽媽打了之後,他一個人在房間里昏迷四天才醒來,還是被看不過去的房東給叫醒的。那時候一個好心的大姊姊帶他到醫院,醫生說了一堆他聽不懂的話,然後讓他住了一個星期的醫院才讓他回家。回家后的第二天那個大姊姊又來一次,卻被媽媽趕走,接下來也就再也沒見過她。
拿起剛才放在床頭、自中國城買回來的燕窩粥,舀了一口到斯諾的嘴邊。「已經不燙了,快吃。」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照顧人,要是讓他的屬下看到,八成會眼珠子掉一地,下巴怎麼也合不起來。
連吃了幾口之後,斯諾美麗的眼睛突然濕濕的。
「怎麼了?燙到了嗎?」見著他的淚水滑落,寒浩天的心再度糾結,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一次突然的感受也許可以說是偶然,但同樣的感受一再地在同一個人的身上發生,那就該好好正視了。
斯諾連忙搖頭。「沒,沒燙到。」「那麼什麼哭?」他的眼淚讓他心疼。
一滴眼淚又再度滑下。「從來沒有人這樣對我……」他好害怕等傷一好,他就必須再回到那黑暗的地方,想到母親手中的棍子跟奈森摸著自己的手,身體忍不住又顫抖起來。這一次回去,一定逃不掉了,奈森在那裡有很多的幫手,他一定會想辦法報復,然後媽媽又會一再把他賣給人……他不要,他好怕!
恐懼完全寫在他清澈的雙眼中,寒浩天一眼就明白他在怕些什麼。「你不想回家嗎?」
斯諾用力的搖頭,更多的恐懼進駐眼底。「別搖了。」寒浩天雙手固定住他的雙頰。
都腦震蕩了,還搖得那麼大力,不頭昏才怪。「不想回去的話就留在我身邊吧!」
斯諾驚訝地張大一張小嘴,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寒浩天又笑了。「我說,不想回去的話就留在我的身邊。你願意留在我的身邊嗎?」
呆了半晌,不爭氣的眼淚又滑下,斯諾忍不住起身抱住寒浩天,這是他唯一懂得表達自己心情的辦法。
「可是我什麼都不會,你真的願意讓我留下來嗎?」如果可以,他想學很多很多的事,這樣就可以報答他的好心。
小小的身體抱起來很舒服,這是寒浩天的第一個念頭。「沒關係,不過我有個小小的條件。」
「我答應。」他什麼都答應!
斯諾睜大雙眼的可愛的模樣,讓寒浩天又想笑了。「我是中國人,有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台灣,所以你必須要學習中文,當然英文也要學好。」看他的樣子,也知道他一定不曾接受過教育,稍微難一點的字彙他就聽不懂了。
「我學、我學,我會很努力學的。」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他什麼事情都做。從很久以前,他就很羨慕那些能夠自己翻書、看書的人,不像他,除了偷偷學來的二十六個字母跟自己的名字之外,什麼也看不懂。
「然後,我必須替你取中文名字,小雪人。」
斯諾靜靜地瞧著他,聽他說話,他好喜歡他的臉、他的氣息、他的聲音、他的一切,他讓他覺得好安心、好快樂。這是以前他從來都不曾有過的感覺。
「就叫寒雪好了,斯諾的中文就是雪,這名字最適合你了,小雪人。」
斯諾快樂地將「寒雪」兩字說了一次,也許是剛才在念寒浩天時抓到了訣竅,一次就成功。「寒雪?」
「沒錯,寒是姓,雪是名。」小雪人不但漂亮,而且很聰明。
「寒雪。」對這個新的名字,寒雪很快樂地又念了一次。
寒浩天說的都是中文,除了雪字之外,其它的他一個也聽不懂,所以傻傻的在一旁笑著。
寒浩天不是笨蛋更不遲鈍,在發現了自己對這可愛的小傢伙有一種莫名的憐惜之情之後,他就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只是有些訝異讓自己感動的對象,居然會是同性。他從來不認為自己也會有對人心動的一天,即使可能,他也以為該是女人。
「小雪人醒了啊!」應翔天一進入主卧室,就看見斯諾卧坐在床上,傻傻地對著寒浩天笑,那模樣說多惹人憐愛就有多惹人憐愛。
「啊!你是另外一個好心的大哥哥。」寒雪立刻認出應翔天。
「大哥哥?我已經二十五了……」
「小雪已經十六了。」寒浩天又餵了他一口粥,很滿意地看著一碗粥即將吃完。
「十六?小雪人,你真的十六了?」他的身高連他的肩膀都不到,大概只有一百五十五而已,跟浩天更是差了四十多公分,怎麼看都像是個孩子。
寒雪點點頭。「再半個月就滿十七了。」
寒浩天說:「會再長大的。」依照他的骨架來看,至少也能有一百八十左右,不過成長期都已經過了一半,長期營養不足的結果,能長到一百七就已經不錯了。
「其實這個體型也不錯不是嗎?抱起來剛剛好。」應翔天若有所指地看著寒浩天,從他剛才溫柔地喂小雪人吃東西的模樣,他就已經猜到怎麼一回事。
「是剛剛好。」寒浩天肯定了他的想法。
「你啊!」他真的不知道該如說浩天這個人,平常人一旦發現自己愛上個同性時,通常都會不知所措或者難以接受。浩天穩重的個性的確是不會不知所措啦!但是也接受得太快了一些。
人之所以抗拒自己是個同性戀,通常就是因為世俗難以接受,會遭受不少人的非議及異樣的眼光。而浩天狂妄到極點,他根本就不在乎世俗的看法,所以他只知道該把握的東西,就絕對不會放手。
「你想你爸媽會怎麼說?」這句話是用中文說的,他不打算讓寒雪知道兩人之間的對話。
「那是他們的事。」他的人生不受別人的控制。「那小雪人呢?他會是個天使男孩嗎?」
寒浩天看人寒雪茫然的雙眼。「就算不是,我也會讓他成為天使男孩。」他想要的東西,從來就不曾失手過。
應翔天嘆了一口氣。
「我想他是你的了。」浩天真正施展魅力,沒人能躲得過。
「這段路不好走,小雪人很容易受傷害。」紫藍色的眸子太純澈,什麼都不懂,只能被好好的呵護。
「我知道。」看見寒雪嘴角有一小顆飯粒,寒浩天微笑地俯身吻去那顆米粒,滿意地看見他的小臉慢慢漲紅,美麗的雙眼申並沒有抗拒,除了害羞還是害羞。
看著這一切的應翔天只是在心裡咕噥!
小紅帽這回真的被吃定了,因為救他的獵人本身也是一雙不懷好意的大野狼。
寒雪摸摸自己的唇,就想起寒浩天的吻。
浩天的唇軟軟的很舒服,吻上去的一瞬間有麻麻的感覺,讓他全身使不出半點力氣,一顆心怦怦地如擂鼓般狂跳。
他為什麼吻他呢?
到現在他依然不明白,是因為浩天喜歡他嗎?還是就像是大人吻自己的孩子一樣?
媽媽從來不曾吻過他,可是他看過在街上行走的家人,父母總是慈祥地吻著自己的孩子,嘴邊帶寵愛的笑容。浩天是因為這樣所以吻他嗎?因為他像個孩子?
可是他已經快十七歲了,雖然老長不高,但已經不是個孩子。
他很喜歡浩天的吻,也喜歡睡在他溫暖的懷裡,鼻間都是屬於他的味道。若不是身體還沒好,他好想窩在他的懷裡緊緊抱若他,就這樣一覺到天亮,不會有任何惡夢干擾,「在想些什麼?」應翔天摸摸他的頭,小心地將他自床上抱起,盡量不碰到他間末痊癒的傷口。
倫敦的事情都已經辦完,下一站要前往愛丁堡,因為浩天必須先過去找大長老,才由他過來接小雪人。
「翔天,你被吻過嗎?」在翔大的懷裡也很舒服。但是他還是比較喜歡浩天的吻。
「我吻過人。還沒被吻過。」對這種親密的事,他一向採取主動榷。「為什麼問這個?呵呵!想起浩天的吻了吧!」小雪人一向藏不住事,所有的想法全寫在臉上。
寒雪沒說話,臉蛋卻紅得不得了,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你啊!要多吃點。」從樓上抱到樓下。一點重量也沒有,上次韓森翻他做檢查,才三十二公斤,實在太瘦了。
「我有吃。」這幾天浩天讓他吃了好多東西,以往三天的量還沒現在一天的多。而且很多東西都是他沒吃過的,包捂他不喜歡的苦瓜跟生貝類。
等司機打開車門,將他抱進車內后,應翔天在他對面坐下。
「還要再努力,你四餐的量才不過等於我們的一餐,是男孩子就要多吃點,這樣才會有力氣。」話是這樣說啦!不過身邊有浩天在,根本就用不到什麼力氣,再加上小雪人的體質不是很好,一輩子都成不了孔武有力的男人,說這些話跟廢話沒什麼兩樣。
「我知道,翔天,我們要去哪裡?」「愛丁堡,浩天已經先過去了。」
「愛丁堡在哪裡?」這一輩子他只在倫敦東區的舊式貧民窟待過,活動範圍超過自家裡算起五公里的範圍。
知道說了他也不懂,應翔天微微一笑。「在很遠的地力,耍很久才會到,你可以先睡一會兒,到了我再叫你。」
寒雪搖搖頭,望向車窗外的景色,這裡的建築物他從來都沒見過,看起來比他住的地力還要漂亮許多。白色的小屋子,上面是暗橘色的瓦片、透明的窗子……「這裡好漂亮。」
「這邊的房子比較新,是采維多利亞式的建築,所以看起來小巧典雅。等一下再過去就是老式建築了,幾乎每一棟都經過很長久的時間,西區的建築大多如此,自古以來?政治文化中心。」雖然知道他不懂,他還是說給他聽,能學多少就學多少。
寒雪轉過頭看嚮應翔天,眼裡有著擔心。「我要學的東西很多對不對?」
「是啊!可是你很聰明,一定能學得很好。」就怕累壞了他,他比別人少了十多年的學習生涯,需要非常努力才能迎頭趕上。
「我會恨努力的。」他想當個有用的人,能幫得上浩天的忙。
「我相信,不過努力歸努力,別用功過頭把身體搞壞才好。」
韓森說他有先天性心臟病,等他身體養好一點時,就立刻幫他動手術,手術成功率很高,不會有太大的危險,成功后就可以跟平常人一樣。
「嗯。」寒雪的注意力又被外頭的景色吸引過去,外頭是一棟很大的建築物,建築物上有一個大鐘。
「這裡是?議院,鍾是有名的大鵬鍾,再過去旁邊是最好的愛麗思音樂學院,就在女神像的後頭;至於有名的大英博物館跟白金漢宮雖然就在附近,可是我們不會經過,有機會再叫浩天帶你來看。」
「音樂學院是只學樂器的學校嗎?」
「當然不止,還包括唱歌跟理論及作曲等等,浩天在這裡讀過書喔!」他主修小提琴,副修綱琴跟理論作曲。
聽見浩天在這裡讀過書,一雙大眼忍不住緊盯著建築物瞧,直到消失在路的盡頭。「每個人都要學嗎?」總覺得除了他之外,每一個人都懂得好多東西,不像他,什麼都不會。
「當然不是,浩天是個特異份子,你不必學他。」這世界上哪來那麼多的天才,可以每一樣都學。還學得有模有樣。
「喔。」寒浩天果然是不一樣的。
寒雪單純的心越來越崇拜寒浩天,幾乎把他當成無所不能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