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在得知母親中毒的消息后,虞璜像是要發瘋似的,完全失去了理智,恨不得殺了那個罪魁禍首。

「別攔著我,不准你再攔著我。」他警告。

從小呵護自己的母親,竟然遭人如此毒害,身為人子,若不能為她報此仇,還有什麼面目見人?「我沒攔著你,我只是希望你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說不定……說不定這是場誤會。」韓取歡拚命擋住了他的去路,「念舞姐姐不是那種人,她不可能毒害婷嫵阿姨的,我不相信。」

「事實都擺在眼前了,由不得你不信。」

「那不是事實,你先放了她,有話好說。」

虞璜冷冷地將她甩到一旁去。

「韓取歡,你這是什麼意思?遭受毒手的是我母親,是我惟一的親人,你竟然千方百計地阻止我,你究竟是何用心?」他失去理智地大喊。

可恨的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還無法厭惡她。

他到底是怎麼了?那個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可是他的母親呀!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懷疑我是兇手的共謀?」韓取歡所受的折磨並不少於他,她忍不住落淚。

虞婷嫵一向對她很好,讓從小失去了母愛的她也能感受到溫暖,她一直非常敬重她,也很愛她,簡直將她當成自己的親生母親般對待。如今她遭受這樣的事,她的難過並不亞於虞璜。

但仇念舞是她的朋友,她人又好,心地又善良,兩人簡直一見如故,教她怎麼相信仇念舞會是殺人的兇手。

「她不是,她不是,嗚……」

「小歡。」虞璜真的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他狠狠地將她擁入懷裡,那猛烈的力道,幾乎要將她給揉碎。

「你這該死的女人,到現在你還那麼想嗎?你還希望我娶仇念舞、希望我愛她、像這樣抱著她——這是你所希望的嗎?」虞璜情緒激動地問。

「好痛,你……你快放開我,我要窒息了啦!」她的腦子一片混亂,根本無法思考,而且她真的好痛喔,這傢伙為什麼要這麼用力地抱著她呀,太奇怪了。

「我真恨不得掐死你。」雖然嘴裡發狠,但是他的力道卻鬆了下來。

不過他並沒有完全放開她,仍抱著她不放。

他心裡有種從未有過的恐懼。從小一直和母親相依為命,如果她真的離開了他,這個世上,他就只剩孤單的一個人了。

似乎感受到他的恐懼,韓取歡反手抱住了他。

「別擔心,婷嫵阿姨不會有事的,她人那麼好,不會有事的。」她心疼的眼淚不停地繼續落下,「我會一直陪著你,就算你趕我走,我也不走。璜哥,別擔心,我永遠都會陪著你的。」

她的話彷彿有鎮定的效果,讓他所有慌亂的心神都定了下來。

「永遠陪我,這是你說的。」

「當然,我韓取歡向來說話算話。」她直覺地承諾。

「謝謝你。」虞璜感動地說。

望著她溫柔的笑臉,他更加確定自己的心意——這輩子,他要定她了。

「小歡,我不會辜負你的。」他用心地承諾。

「辜負?」韓取歡眨了眨眼睛,一副疑惑的模樣,「璜哥,你……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我沒說錯。」該死的,難道這小女子剛剛所說的一切都是騙他的,「韓取歡,你別跟我裝傻,我向來就欣賞你的坦率直言,你到底在遲疑什麼?」

她的少根筋,帶給他無限快樂,但現在虞璜才發現,少根筋絕對不是件好事。

因為現在他一點也笑不起來。

「我哪有不夠坦率?」韓取歡瞪著他,「我……我是真的從來沒想過嘛!我怎麼知道你會喜歡我?」

天殺的,怎麼會在他最脆弱的時候,再給他致命的一擊——他竟然會愛上這個小笨蛋,真是天要亡他。

「你幹嗎這麼不情願,又不是我逼你的。」

「你……」

「主子,夫人醒了,夫人她醒了。」靳玄突然衝進門來通報這件好消息,也讓兩人間的火爆暫時停歇了下來。

「我去看她。」虞璜跑第一個,韓取歡也隨後跟上。

但願婷嫵阿姨沒事,這樣念舞姐姐也會沒事的。她邊跑邊祈求著。

除了虞璜和韓取歡外,連段馭飛和鄒清豪夫婦都來了。

他們都十分擔憂虞婷嫵的狀況,幸好聽到的是她轉醒的消息,真是可喜可賀。

「娘,你怎麼樣了?」虞璜擔憂地握緊她的手。

「是啊,婷嫵阿姨,你還好吧!」韓取歡等人同樣關切地問。

「我……」虞婷嫵虛弱地躺在病榻上,臉色呈現不正常的暈紅,眼神散渙,努力地集中精神,看著這群關心她的孩子,「我很好,你……你們不用擔心。」

「很好?」誰都看得出來,她是在故作堅強。虞璜心疼地道:「娘,你放心,你不會有事的,我也已經派人遍尋名醫,你再忍耐一下。」

「對啊,婷嫵阿姨,你一定要好起來。」韓取歡難過地說。

「呵!」虞婷嫵搖搖頭,「其實……其實我並不在乎自己還能夠活多久,我在乎的是……」

她頓了頓,眼神慈愛地望向兒子。

「婷嫵阿姨,你說出來啊!不管你有什麼心愿,我們都會幫你完成的。」韓取歡急忙地說。

「是嗎?」她孱弱地問,疑問的眼神望向虞璜。

眾人一陣沉默。

顯然的,所有人都知道虞婷嫵的意思——除了韓取歡以外。

虞璜當然知道他娘在說什麼,只是,愛上一個遲鈍的人,這也並非他所願。

「娘,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我也希望能夠幫你達成心愿,只是……」他望向韓取歡,眼底有一抹無奈。

「只是什麼?快說啊,你在打什麼啞謎?」韓取歡催促。

「唉!沒辦法,有人就是這麼遲鈍。」絹兒看不下去地道。

虞婷嫵當然也看出了個中異樣,她好高興有這樣的結果。

韓取歡這個媳婦雖然遲鈍了些,但是十分純真,是個沒有心機的孩子。

「璜兒他……就要麻煩你們幫忙了。」心知自己的狀況,虞婷嫵語重心長地對眾人說道。

「娘,我不准你這麼說,你是我娘,有你幫我就夠了。」虞璜好難受,他娘的語氣,像是在交代遺言似的。

遺言?不!他無法想象事情會變成這樣。

「傻孩子,我也希望……也希望能夠親自幫你,只是我——心有餘而力不足。」虞婷嫵說著,又暈了過去。

「娘……」

「婷嫵阿姨!」眾人喊道。

經過了一日的煎熬,在大夫宣布虞婷嫵的毒暫時控制住了后,所有人總算稍稍地鬆了口氣。

但是那只是治標,毒一天不解,眾人就一天無法安心。

「別擔心了,婷嫵阿姨是個好人,她不會有事的。」段馭飛拍了拍虞璜的肩安慰著。

一想起母親正在受苦,虞璜的心就無法平靜。

「可惡!仇念舞,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和所有害我娘的人!」

「等等。」韓取歡反駁說,「我相信念舞姐姐她一定不是故意的,說不定兇手另有其人。」

「小歡,到現在你還這麼想?」虞璜有些不高興。

「我這麼想哪裡錯了?你說念舞姐姐下毒,那你拿出證據來啊!」韓取歡還是堅持己見。

「要證據還不簡單,等著吧,我一定會給你證據的。」虞璜正色地說。

「哼!到時候沒證據,我就要你跟念舞姐姐道歉。」韓取歡反駁。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跑進了一道人影。

「哎呀!婷嫵夫人在哪裡,我聽說她中毒了,是不是真有其事?哎喲!那真是太不幸了,那些下毒的人,真是太沒良心了。」一個身著粉衣的女子,一進門就開口說個不停,但那雙眼卻痴迷地對著虞璜。

「你是誰?」虞璜的心情惡劣,沒想到竟然會跑出一個不識相的傢伙,尤其她那令人煩躁的聲音,更是讓他的心情糟到了極點。

「我是……」好傷心,他怎麼會不記得她了?女子連忙搔首弄姿,希望能夠喚醒他的記憶,「我是包筱姣啊!虞公子,你還記得吧,上回你說我穿白色衣裳不適合,所以我回去后,把所有的白色衣裳都丟了,你看看我今天這身裝扮,這粉色的衣裳,是我特地跟庄師傅訂做的,你覺得好看嗎?」

她曾受虞婷嫵之邀,到虞家堡做過幾天的客,也和虞璜見過面。雖然虞璜對她一直不冷不熱,但她一見到這俊美的男人就見獵心喜,一直盼望還有機會能夠再度相見,重續前緣。

現在好不容易聽到虞婷嫵中毒生病的消息,她自然要抓住這個大好機會。

這一次她一定要讓他神魂顛倒不可。

「包筱姣?」韓取歡看到她在虞璜面前盡展媚態,搔首又弄姿的,心裡十分不舒服。

包筱姣的眼中根本容不下其他人,她痴痴的眼神,仍望著虞璜。

「若你覺得我這身衣裳不夠好看,我可以回去再換,我……」

「等等,你說你是來做什麼的?」虞璜差點沒被弄昏頭。

這女人沒搞錯吧!當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是來看你……」包筱姣脫口而出。

「看我?」虞璜提高了音調。

「有沒有搞錯?」韓取歡實在受不了。

而旁邊的兩對夫婦,也是一臉的詫異。

「呃,不對,不對。」糟了,她是來做什麼的?包筱姣很努力地回想,「我是說,我是來看你娘,婷嫵夫人的。」

「不必了,家母人很虛弱,需要靜養,不便見外客。」虞璜直接拒絕。

「虞公子,這是我的一份心意,你怎麼能夠拒絕我?」包筱姣乘機拉住他的袖子,「你別走,帶我去見婷嫵夫人嘛,我……我真的很希望能夠看看她。」

「哇!怎麼這樣啊!」韓取歡真恨不得上前推開那個不要臉的女人。

哼!竟然敢纏著璜哥,她以為她是誰啊?婷嫵阿姨才不需要她看呢!

虞璜現下也沒心情陪她玩,他立即下了逐客令:「靳玄,送客,以後虞家堡不許任何人隨便進出。」

話說完,他直接轉身離去。

「等等,虞公子,我話還沒說完,虞公子,虞公子……」

「包姑娘,請吧!」靳玄說道。

韓取歡看到虞璜的舉動后,總算露出笑容了。

「你……你不就是那個……刁蠻丫頭?」包筱姣一直覺得虞璜身邊的小姑娘很眼熟,臨走前懷疑地回過頭來又仔細地瞧了一眼,這一看,立即認出了她是誰,「你怎麼在這裡?」

「我當然在這裡。」韓取歡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還有,我才不是虞家堡的丫環,給我聽清楚了,我是……」

「你是什麼東西?」包筱姣才不信她有多了不起。

「我是璜哥的……妹妹。」

「妹妹?哈哈!那我是你未來的大嫂,你還是得多敬重我一點。」包筱姣仍舊不把她放在眼裡。男未娶、女未嫁,她相信自己總有一天一定能夠坐上虞家堡女主人寶座的。

真是氣死人了,這個人臉皮怎麼那麼厚。韓取歡氣鼓了雙頰。

「未來的大嫂?哼,你慢慢等吧!璜哥喜歡的人是我,他才不會喜歡你。」

「你胡說!」

「我才沒胡說,這是真的,而且我就要嫁給他了……」韓取歡十分得意地大聲宣布。

在討人厭的包筱姣離去后,封靜心和絹兒立刻拉著韓取歡到一旁去道賀。

「恭喜恭喜。」封靜心和絹兒同時道,表情充滿揶揄之色。

「恭喜什麼?」韓取歡佯裝不懂。

「你剛剛不是宣布要嫁人了嗎?我們當然該恭喜你了。」封靜心取笑道。

「哎呀!別鬧了,我剛剛是……是隨便說說,想要氣走那個包筱姣而已啊!」韓取歡低著頭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莫名其妙,竟然會說出那種話來。

「是嗎?」絹兒懷疑地問,「你真的一點也不喜歡虞璜哥?」

「我當然喜歡他,但不是那種喜歡嘛!」韓取歡認真地說,「他是我哥哥耶,我自然要為他著想,那個包筱姣哪裡配得上璜哥,她別做夢了。」

「那如果今天的對象是仇念舞,就可以了?」絹兒試探地問。

「念舞姐姐?」

不知道為什麼,剛剛包筱姣接近虞璜時,她的心好悶好痛,但如果那個人換成了仇念舞,她就不會心痛了嗎?

她不知道耶!

「這樣吧!我和靜心去勸勸虞璜哥,讓他放了仇念舞,並且將仇念舞娶進門,你說好不好?」絹兒繼續犀利地問。

封靜心暗自在旁豎起大拇指,對這個問題顯然很讚許。

「娶念舞姐姐進門?那很好……很好啊!」韓取歡越說聲音越小,有些心虛。

怎麼心裡感覺怪怪的,而且還很不舒服呢?

仇念舞不是自己認定的「最佳嫂子」人選嗎?但為何聽到她要嫁給虞璜,她一點也開心不起來?「你真的願意看見虞璜哥的懷抱里抱著另一個女人?一點也不吃醋?」封靜心才不信呢!

「而且如果虞璜哥成親了,你就再也不能跟他撒嬌耍賴,因為那是屬於另一個女人的權利。」絹兒道破。

「為什麼不行?」韓取歡從來就沒想過那麼多,她以為她和虞璜會一直這樣下去,縱使他成了親,也沒有多大改變的。

他們是好兄妹啊,不是嗎?

「哥哥疼妹妹,這是天經地義的事。」韓取歡強調立場。

「是啊,像馭風哥也疼你,但你覺得他疼你和喜歡我是一樣的嗎?」封靜心乾脆拿自己的丈夫作比喻,這樣比較快。

段馭風是韓取歡的小師兄,兩人又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的,照道理說,他們兄妹的感情應該更好,但是……

為什麼呢?韓取歡發現自己對段馭風和對虞璜的依賴和喜愛是不同的,難道她真的……

「我知道了,哇!我找到答案了。」韓取歡忽然跳起來,迅速地往外衝去。

那速度之快,甚至來不及跟兩人道謝。

「女大不中留。」封靜心不由得嘆息。

「呵呵!我說該是有好戲可看才對。」絹兒聰黠的眸子轉動道。

「絹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個好姐妹,實在太聰明了,想法轉得又快,讓人常常摸不著頭緒耶。

「虞璜哥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誰不招惹,竟然來惹咱們家小歡姑娘。照小歡的個性來看,往後他可有苦頭吃了。」

一個腦筋轉得太快,一個又單純得嚇人,這樣的絕配,豈不讓人期待?!

「說得對極了,但願婷嫵阿姨能快點好起來,看這場好戲才是。」封靜心真心地期許。

「璜哥,璜哥……」

韓取歡在書房裡找到了他,那雙大眼睛便無法移開了。

弄清楚自己的感情再見面后,所有的感覺都不一樣了,他不再是陪她嬉鬧的哥哥,而是她心愛的男人。

看他現在為母親憂愁的樣子,讓她感到心疼不已。

「璜哥,我……我有話對你說。」韓取歡難得表情羞澀地問,「你昨天說喜歡我,這句話還算不算數?」

虞璜看她的樣子,多少猜到她的意思。

「當然算。」

「那太好了,我……」

「什麼都不用說。」他輕輕地朝她展開了強健的臂膀,說道:「來!直接做給我看。」

韓取歡遲疑了一下,搖頭。

「我看我還是跟你說清楚一點比較好,我……你知道的,我不夠好,沒有任何出色的優點,我是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喜歡我,但如果你想要後悔,現在還來得及。」她直率地警告說。

「我都不擔心了,你在擔心什麼?」他給她一抹微笑。

「真的嗎?你確定?」

「我肯定!」

呵呵,也對啦,他都不擔心了,她又何必去操這個心呢?

韓取歡可不是個愛鑽牛角尖的人,既然兩廂情願,那她當然也樂於接受了。

二話不說,她果真如他所願地投入他懷裡。

「歡妹。」虞璜抱住她,就像抱著一個珍寶般。

「璜哥,別擔心,從今後有我,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跟你一起祈禱,婷嫵阿姨會沒事的,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現在才發現,她是如此喜歡這個男人,縱使仇念舞是她的好姐妹,她也不願意相讓。

「但願如此。」虞璜更用力地抱緊了她。

咦,現在是什麼狀況?

站在門外的靳玄有些進退不得,這個主子現在到底玩真的假的?實在讓他摸不著頭緒。

可情況危急,他不得不做出棒打鴛鴦之事。

「主子。」靳玄喊了聲,低著頭不敢亂看。

虞璜和韓取歡這才發現有其他人在,趕忙分開。

「什麼事?」虞璜的聲音有些怪異。

「是婷嫵阿姨又醒了嗎?我去看她。」韓取歡開心地就要往門外沖。

「很遺憾,並不是。」靳玄直接對虞璜稟明,「對方已經有動靜了。」

「終於來了,期待已久。」虞璜眼裡的柔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韓取歡從未見過的噬血光芒。

「怎麼回事?你們……你們想做什麼?」韓取歡也察覺事情不對勁。

難道他們想動用私刑,殺了仇念舞?

雖然已經確定自己的感情,但是仇念舞畢竟是朋友,這是不會變的,她不希望發生這種事情。

「我們走。」虞璜說道。在走了兩步后,又回身拉著愣在當場的韓取歡,「一起去。」

「去哪裡?」

「帶你去看一場好戲,讓你知道這世界原來不是你所想象的那麼單純,你該試著讓自己長大一點。」

「我已經十七,夠大了。」韓取歡不明白地抗議。

虞璜莞爾。

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他還真想大笑一番哩!

這個可愛的女子,如果可以,他還真希望她永遠保持這樣單純無邪的一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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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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