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橘紅火焰在黑夜裡映照出一片光亮,帶著迷幻的眩目之美,這時候的夜色不再只是黑暗。
屋內的嘈雜聲讓他從睡夢中醒來,訝然地發現從門縫中竄進一陣又一陣的濃煙,還有燈火似的光亮微微透出。
爹地跟媽咪還沒睡嗎?
嘟著硃紅色的小嘴,他慢慢爬下床,穿上柔軟的熊熊拖鞋。
熱熱的,屋子裡熱熱的,他不喜歡。
踮起腳尖打開房門,更濃的黑煙順勢竄進房內,嗆得他一直咳嗽。
「爹地?媽咪?」好熱、好難受。
「嗚……爹地在哪裡?凱凱怕。爹地、媽咪?」稚嫩的嗓音大聲喊著,被嗆得不停的咳嗽,小小、精緻的臉蛋上已經爬滿淚痕。
順著走廊來到客廳,看見地上躺著的兩個人,小臉笑了起來。「爹地!媽咪!凱凱怕!」邁動兩條小腿衝上前,想要尋求慰藉。
「爹地別睡,媽咪!」小小的身子窩進兩人之間。「媽咪,凱凱好熱,不舒服。」他搖了搖母親的肩膀。「媽咪?」
四周的空氣越來越稀薄,整個客廳也熱得難受。
忽然一聲巨響,小小的臉蛋抬起頭想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終於讓他發現整個房屋外頭都燃著火焰,眼淚又掉了下來。
「爹地,火!別睡,起來!」小小的手更用力地搖晃爸媽的身體,卻發現他們一點反應都沒有。
「嗚……爹地不乖,媽咪不乖,不起床!」一雙小手用儘力氣地先將父親又拉又推的移動一點距離,接著又開始拉動母親。
「快起床!咦?」他突然發現爸媽身下的地板濕濕的,透過火光,看得出那已經開始乾涸的顏色是深深的紅。
「媽咪,血,好多血!咳咳……」客廳里可以清楚聽見火焰燃燒時的聲音,凱凱整張臉咳得通紅。「叫王伯伯,凱凱叫王伯伯,媽咪等。」
實在是拖不動爸媽的身體,於是想起山下住著時常到家裡來玩的王伯伯,他一定可以幫凱凱叫爸媽起來。
他趕緊跑著,很快打開玄關大門。
「啊!」童稚的尖叫聲伴隨著哭泣傳遍整個火場。「痛痛!好痛!」
大門上的門把早已被外頭的火燒得火熱,他的一雙小手雖然很快的打開門,卻被燙得發紅,並失去一部分的皮膚。
難受的燒灼痛得他一個不到五歲的孩子在地上打滾,濃煙更是奪去他的呼吸,眼前的視線也開始模糊。
但他心裡還是想著要找王伯伯,於是努力掙扎的往外頭爬去。
往外頭爬去的過程又被燙了好幾回,沾滿灰塵的臉蛋熱得通紅、涕淚縱橫。
一陣子后,小小的身子不動了,努力吸氣的胸口劇烈起伏,小臉難受地皺了起來,一看就知道是缺乏氧氣。
突然上方傳來聲響,一陣劇痛侵襲他的雙腿,他也因為捺不住疼痛而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