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我可以請問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尹秋水晚上吃完飯,在文凱那裡消磨了一段時間之後,剛回到家就看見尹秋海已成茶壺般的姿勢站在那裡,一副正要審問犯人的模樣。

「今下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越過他身邊,尹秋水若無其事地走入客廳,心裡暗暗叫糟,客廳里的父母跟大哥只能用無能為力的目光同情他。

「今天社團沒事。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如果不是他今天回來得早,要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發現,他二哥天天往隔壁人家家裡跑。

怪不得他覺得兩個人碰在一起的時間怎麼會突然變少了,原來是少了三餐的時間。

「敦親睦鄰。」

「騙誰啊!敦親睦鄰需要天天往人家家裡跑嗎?」可惡!他敢打賭秋水一定是對隔壁的鄰居有意思,要不然就是隔壁那混蛋看上二哥的「美色」,所以勾引他天天去拜訪。反正一定是兩方都有默契,連家裡的人都有默契,就把他一個人蒙在鼓裡。想到大家一起騙他,心裡的一把火就越燒越旺。

「秋海,別去騷擾凱。」既然事情已經敗露,當然必須先警告這傢伙,他的惡作劇能力不容輕視。

尹秋海眯起眼睛。「我都還沒做什麼,你就開始袒護那個認識不到一個星期的人?」

「是我去追求凱的,他什麼都沒做,你別無緣無故去騷擾人家。」這小子從以前就會對喜歡他的人惡作劇,那時他還不會怎樣,畢竟並沒有讓他心動的人,只要別做得太過分,他就不會刻意阻止他的行動。

但文凱不同,連他都捨不得傷害凱,其它人更別想,即使這人是他的弟弟也一樣。

尹秋海抿緊唇,心頭氣惱地瞪著尹秋水難得嚴肅的表情,看得出文凱這個人真的對他很重要。

他不甘心!

二哥一直都是他一個人的。

原來尹家並非一開始就是有錢人家,在尹秋海剛出生的時候,尹氏不過是一般的中小型企業,只有大約七八年的歷史。因此在擴張初期,尹氏夫婦兩人都相當忙碌,當時才十二歲的尹秋風及九歲的尹秋水就已經學會幫忙父母整理資料。等秋海三歲,尹秋風十五歲時就正式一邊讀書,一邊到公司幫忙。

尹秋水雖然同樣也有商業的才能,不過興趣卻不在其上。尹家夫婦一向開明,在察覺二兒子的興趣之後,便讓他自由發展,從不要求他到公司幫忙。因此十二歲的尹秋水能很輕鬆自在的讀書學習,還順便照顧、教導弟弟秋海。

就因為如此,尹秋海自懂事開始,他的生活習慣及學習方式都是由尹秋水在一旁教導;直到他十六歲的時候,尹氏完全步人軌道,尹家夫婦及尹秋風才開始較常出現在他的生活中。

可是,從小的習慣使然,再加上尹秋水的確是個難得的好榜樣,所以尹秋海就算已經是個二十一歲的大人,尹秋水仍是他最佳的生活導師及他最敬愛的哥哥。

換言之,尹秋海有某種程度的戀兄情結。

「秋海。」秋海的安靜讓尹秋水有些不安,實在是怕他去傷害到凱,又不忍苛責他,畢竟他都足因為敬愛自己,才會做出這些孩子般的舉動。他明白那是因為他不希望有人有機會傷害自己,不過是想保護他罷了。

尹秋海哼了一聲,上樓走回自己的房間。

不管怎樣,他都要弄明白文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傢伙,居然能讓一向心如止水的秋水動心。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尹秋水嘆了口。看來這幾天他還是必須好好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才行?br

「我想秋海應該不會太過分才是,你不用擔心。」尹章拍拍二兒子的肩膀安慰他?br/>

尹秋海在這方面雖然有點孩子氣,不過秋水真的把他的小兒子教得很好,做事都有一定的分寸,不必太擔心。

「我知道。」問題就在於凱不是一般的人。即使他們認識不過短短的一段時間,他卻能輕易看出在凱冷漠淡然的外表下,有一部分他所不知的脆弱纖細,是一碰即碎的危險。在他還沒弄清楚那份脆弱的來源是什麼之前,他不希望有人不小心早他一步碰觸。

「既然秋海已經知道這件事,那你就不用再特地隱藏,哪天帶文凱來讓媽媽瞧瞧。能讓我兒子看上的人,一定相當不錯。」危機一除去,尹陳雪樺好熱鬧的本性馬上顯露出來。

「媽,」尹秋水有些無可奈何的搖頭。

「好啦!我早想認識我們的新鄰居了。」能忍受這麼長的一段時間不去拜訪新鄰居,對她來說已經是大大的破例了。

「我會邀請看看,可不保證他會來。」他可以感覺到文凱不足一個能輕易接受陌生人碰觸的人,而他是個例外,這個事實讓他有點高興。

「為什麼為他很害羞?」尹家還沒有這種人,多一個會害羞的兒子,一定很有趣。

立刻看出母親腦袋裡在想些什麼,尹秋水感到有些啼笑皆非。「與其說是害羞,不如說是不習慣與人接觸。」不過凱的確有容易害羞的因子存在,光從自己可以輕易將他冷漠的表情弄得臉紅這點就可以知道。

「為什麼?」

對於母親這個問題,尹秋水聳肩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早察覺出凱習慣不與人接觸的生活,可為什麼他會選擇這樣的生活方式,對他來說還是個謎。

想到他第一次見到凱時,他的褐眸里竟透露出死寂的空洞,當時就覺得他必定是發生過什麼樣的打擊,才會使眼睛看來如此空洞。

會跟他身上的傷痕有關嗎?

※※※

尹秋海怎會不了解尹秋水一定會設法阻止他去見文凱,他又不是一個沒大腦的笨蛋。

學生跟教授最大的不同就是,學生翹課不需要借口,教授卻需要。

一大早,尹秋水緊迫盯人似的跟著他去上學,在第二節課開始,他就先溜為快,就不信在樓上上課的二哥會知道他翹課,當然也不可能有追他的機會。

因此,早上九點半,文家的門鈐很突兀地響起,一聲接著一聲的鈴響,擺明了來者不善。

吃完早餐不小心在沙發上睡著的文凱被驚醒,疑惑地輕蹙眉頭。他這地方只有尹秋水會來,但尹秋水一定都只按一下門鈴就等他開門,絕不會按第二下。那把門鈐當鍵盤按的人會是誰?

隔著窗,他看不清楚圍牆外的人影,跟尹秋水差不多的身高,皮膚稍黑一些。

嘆了口氣,他還是只能出門詢問,因為響個不停的門鈴聲惹得他心煩。

他緩步走出屋門,打開圍牆的大門,瞧見一張與尹秋水有些相似的臉龐,不過眼睛更大些,一雙劍眉英氣勃勃地高揚入鬢。記得秋水說他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這大概就是他的弟弟秋海吧!

「有事嗎?」

見著了文凱,尹秋海不得不佩服他二哥的眼光,這個像藝術品的人,除了有一張好看的臉之外,淡然的神色下,隱藏著神秘文雅的氣質,的確十分吸引人。最重要的是,他看起來跟他想像中的花痴、狐狸精差了很多;在他眼前的是個成熟穩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男人。

「你就是文凱?」

「我是。」對他不禮貌的問話方式不為所動,文凱懶懶地將肩膀倚向圍牆。

「我是你隔壁的鄰居尹秋海。」

「有事嗎?」同樣的問題再次詢問。

若不是九點半的太陽還不是很熱,文凱一定會賞他一記閉門羹吃,才不管他是不是尹秋水的弟弟。

尹秋海又不是白痴,哪會感覺不到對方完全不為所動的冷漠,他心裡有些氣惱,第一次遇到如此不把他當一回事的人。

「我是來警告你以後少接近我二哥,否則我就要你好看。」聽到自己口中說出這種肥皂劇般的幼稚言語,尹秋海差點忍不住翻白眼的衝動。

文凱漠然的眼神在聽見他的話時,依然毫無情緒表現,淡淡的回問他一句:「你來找我就是要說這件事的?」

「對!」儘管言詞很幼稚,不過說出去的話就收不回來,至少意思一樣就好。

「那你已經說完了,我不送了。」文凱沒見著尹秋海一臉的驚愕與不信,甩手將大門關上,緩步定回屋裡,打算再補一下眠,能睡多少算多少。

「你給我等一下!」尹秋海反應還算快,沒驚訝多久,馬上喊住才走離他僅五步距離的文凱。

文凱停下腳步轉身盯著他。「還有事嗎?」要不是怕等會兒他進去,門鈴又響個不停,他真想不理他。

「你的回答呢?」就算剛才自己的話很幼稚,他好歹也要給點回應,哪有人這樣說走就走的。

回答為他剛才有說後面帶一個問號的話嗎?這個人的說話方式跟他哥哥還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很難溝通,「如果你是指你剛才的放話,我的回答是,你哥哥已經二十八歲,自己在做什自己很清楚,既然是他先來接近我,他一定有他的想法和感情,你跟我說沒用的。」

這些話說得已經很客氣了,他還沒說憑他一個陌生人,根本就沒資格管別人的感情。即使是身為弟弟,也不能插手管自己哥哥的感情。

「你……」

尹秋海被他說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定進屋內,一句話也無法反駁。

這個淡漠的男人,不但有二十三歲的理智頭腦,連反應也是一個超過二十三歲男人所該有的沉穩。面對這種人,一旦自身的威脅少了正當的理由,就完全失去效用。

兩家不過就隔著一道圍牆,正好準備出門上班的尹秋風將方才的一切都看進眼裡,心中十分佩服二弟選了一個很酷的對象,把自家小弟變成了剛踏出幼稚園的小娃兒。這樣的一個人,只要不動用到暴力,言語上的攻擊對他是絕對無用的。

「你都看到了?」尹秋海一回身,就看見大哥正倚在車庫門邊似笑非笑地瞧著他。

「是都看到了。」這沒什麼好不能承認的。「秋海,他對你二哥來說是一個很好、也很難得的對象。」話說到這裡就已經足夠了,能不能理解就要看他自己。

尹秋海咬牙,用力地槌了一下牆壁,正好碰到門鈐,卻沒聽見裡頭有傳來任何像風鈐一般的鈴聲。

很明顯的,為了防止尹秋海的繼續騷擾,文凱乾脆將門鈐的按鈕開關切掉,省得麻煩。

尹秋風跟尹秋海都發現了這個事實,一個是忍不住的爆出笑聲,一個是氣得-七竅生煙。

照這個情況看來,若是尹秋海真的想要騷擾文凱,還真的必須花費很大的心思才有可能辦得到。

※※※

被尹秋海吵醒之後,文凱就再也無法入睡。大腦隱隱約約的抽痛著,依照慣例,這抽痛會持續很長的一段時間,並且越來越痛。

記不清楚這毛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只知道每當他開始頭疼,就會想到那一夜,促使他逃離曾經是他的第二個家的那一夜。

打開床邊的抽屜,看了裡頭的空罐子一眼,這才想到最後一顆止痛藥早就吃完了。

他頹然的往柔軟的大床上一躺,想起剛剛尹秋海的話。

他的反對,是因為他是個男人,還是單純因為一個弟弟的佔有慾?

可笑的是連尹秋水都不知道,他的身體、他的心,根本不容許任何人更進一步的接近,接吻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抬手清楚瞧見手腕上的兩道刀疤,那是他自己划的,在精神崩潰的狀態下划的。

現在的他可以很清醒地回想起當初自己精神崩潰的模樣-狼狽、充滿著不信任以及悲傷。

四歲時的慘劇,讓他花了近十年的時間才重新振作起自己的精神,那時候有王叔叔的細心照顧,讓他以為自己還是能有一個家。可十八歲那年,一個背叛完全摧毀他所有的信心,將好不容易往前踏出步伐的他重新打回黑暗的角落中。

那張流淚請他再振作、希望他原諒的臉、他一生都忘不了。

他很明白那一夜是個錯,沒有人有不可原諒的罪,可是受到傷害的人是他,雖然無法去恨,可是再也沒有完全的信任及安心。無法單獨面對他請求原諒的雙眼,害怕接近碰觸。

心,一旦有了裂縫,就永遠存在。

以為自己的心在受過兩次的傷害之後,早巳死去,而替自己建築的高厚、堅固城牆,再也沒有人能進入那一顆只燃燒著復仇的心。

但尹秋水打破他的以為。不用他費力摧毀那一道堅固的偽裝,他自己就先跳出來接受了溫柔和溫暖。

是因為一個人的生活太苦、太寂寞,還是真的有所謂的不可預知的緣分命運?

頭痛的時候實在不適合想這麼多的事,事實證明只會更痛而已。

他不舒服地將頭更深埋進被窩裡,彷彿這樣做就能減輕疼痛一般。

「凱?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奇怪,頭痛也會出現幻聽嗎?怎麼他覺得好像聽到尹秋水的聲音,而且就在自己身旁而已。

「凱?」尹秋水語調里有著擔憂。

聲音實在是太過真實了,讓文凱不由得掀開棉被看,果然看見尹秋水就坐在他右手邊的床沿,擔憂地直盯著他瞧。

「你怎麼進來的?」他確定自己沒有分身的能力,能一邊躺在床上忍著頭痛,一邊下樓幫他開門。

尹秋水皺了皺眉,身手觸摸文凱的額頭。那一張蒼白的臉龐,單用眼睛瞧,實在是看不出任何的異樣。「你家與我家之問只隔了一道圍牆,隨便拿個工具梯就可以爬進來。你的門鈴是不是壞了?我按了好幾下都沒有聲音。」

文凱坐起身。「沒壞,是我把它關掉了。而且我頭有點疼,不希望有人吵。」

最主要是防你那個弟弟按門鈴搗亂,平常根本不用擔心會有人來找他,他連電話都沒裝了。

沒發燒!

尹秋水稍微放心地放下手。「偏頭痛,還是昨晚吹了風?」

「習慣性疼痛而已,沒什麼。」

尹秋水仔細端詳他的神情,確定真的是沒什麼之後才露出平時溫和的笑容。

「需要吃止痛藥嗎?」

文凱從抽屜里拿出空的藥盒遞給他,又抽出兩張一千元的大鈔遞過去。「幫我買幾盒回來,謝謝!」他來得正好,正愁葯吃光了,而他又不想出門去買。

尹秋水眨眨眼,嘆了口氣。「出門晒晒太陽對身體比較好。」他居然因為不想出門而躲在棉被裡忍受頭痛。

「我知道,以後再說。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他現在才發現床頭鬧鐘指著十一點十七分而已。

「我第四節沒課。對了,我弟弟是不是有來過?」下課時經過樓下的教室,沒見到秋海的人影,他擔心他會來找文凱麻煩,所以等第三節一下課,他馬上匆匆趕回來,還提早下課十分鐘。

「你是指尹秋海?他來過了。」

「我就知道,他有沒有做出什麼搗蛋的事?」

「沒有。你那麼緊張做什麼?」他看起來是很容易被欺負的人嗎?還是會笨到那麼簡單就被挑撥離間?

感覺到那雙褐眸里的意思,尹秋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沒辦法,之前的經驗實在太過豐富,難免會有點大驚小怪。」他擔心文凱會受到傷害,即使只是小孩子的惡作劇也不成。

知曉這是他對自己的關心,文凱心裡不可能不高興,突然發覺自己的頭不是那麼的痛了。

早知道他的頭痛是因為壓力而起,但尹秋水給他的安心感,可以為他消除這股壓力。

「我跟你一起去買葯吧!」窗外的天色有些灰濛濛的,看樣子可能會下點雨,他想這種天氣應該不會太熱才是。

尹秋水驚訝地瞠大眼睛,眼珠子幾乎掉了出來,彷彿聽到天方夜譚一般。

瞧他這副模樣,文凱嘆了一口氣。「我出門值得你這麼驚訝嗎?」看見鬼的表情也不過是如此而已。

尹秋水是喜悅的,而且是漲滿胸懷的狂喜,不過他沒衝動到忽視腦海里的理智。「當然驚訝,我說了好幾次你都不出門,這還是你第一次自己說要出門。不過你不是不舒服嗎?既然不舒服,還是在家裡躺著休息比較好,我馬上去買葯,立刻就回來。」說完,尹秋水馬上站起身。

文凱立刻把他抓回來,人也順勢下床。「我已經妤多了,反正我來這裡之後,還沒四處看過,趁今天天氣不熱,認識一下環境也好。順便到超市買些酒跟日常用品……你幾點有課?」

「四點。」

「那還可以陪我到遠一點的地方,我想買幾件衣服。」想想衣櫃里那些穿了好幾年的衣服也該換了,他起碼有四、五年沒買衣服了。

「奸,我認識幾家精品店的老闆,可以幫我打折,那裡的衣服都不錯。」尹秋水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就好像小孩子剛得到什麼新玩具一樣的雀躍不已。

文凱拿出潔白的襪子穿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裡為那道奇異的光芒感到毛毛的。「我買東西,你那麼興奮做什麼?」

尹秋水非常不顧形像的呵呵傻笑。「沒什麼、沒什麼……」認識文凱以來,他都是穿高領襯衫加一件休閑長褲,衣櫃里也都是黑白棕三色,他老早就想要瞧瞧文凱穿其它樣式的衣服。趁這個機會,他當然必須多找幾件衣服,想辦法讓他穿看看,不讓他老是就那幾件衣服換穿,他也可以賞心悅目。

「沒什麼才怪。」文凱懶得理他,到鏡子前隨便梳了幾下頭髮,就往樓下的車庫走去。

「你會開車?」尹秋水又發現一項他所不知道的秘密,他一直以為那個車庫裡是空的。

文凱白了他一眼。「廢話!」他不會開車,那買車做什麼?純欣賞啊?

用鑰匙打開車庫大門,掀開防塵布,一輛漂亮如新的黑色積架跑車讓尹秋水吹了聲口哨。

不但會開,還是開跑車呢!他真是小看凱了。

突然,文凱將車鑰匙丟給他。「你來開。」現在他頭仍痛著,狀況不好,不適合開車。

瞧見他揉額際的動作,尹秋水關心地問:「你真的不在家休息嗎?」

文凱搖頭打開車門坐進車內。「不用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先到藥局買葯吧!」

尹秋水立刻跟著坐進駕駛座,大手撫上文凱的頭部,輕輕幫他按摩、揉捏著。「真的不舒服要跟我說一聲。」

疼痛在他大手的魔力下又減弱許多,他的關心終於讓文凱露出今天的第一抹笑容。「我知道。」

現在,能讓他這麼笑的,也只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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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戀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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