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事實證明,周紫璇是錯的,阜爾駿並不是一個沒有愛的男人,只是一個沒有資格談愛的男人。
瞧,他這不是又出現在花市出口處了?
但這次他並沒有下車,他將車子停靠在樹陰下,遠遠地觀望著唐采兒的一舉一動。
他看見了她對人們友善地微笑,也發現了有許多人喜歡和她打招呼,她喜歡送人們花,一個早上她不知已經送出了多少朵。他皺起眉來想著,難道她的花不用成本的嗎?
但是她臉上的笑容令他迷惑,他幾乎可以感受到她送出花時的喜悅,雖然與她的距離很遠,但她每一句「祝你有美好的一天」,都像是一個美麗的旋律,回蕩在他的心口,好像每一句都是在對他說似的。
他感覺到心情好像真的愉快了起來,甚至在她遞出花時,不由自主地跟著呢喃著,為此,漢斯還有好幾次都回過頭來看他,但次數多了,它也就逐漸習慣了。
阜爾駿發現唐采兒的工作真的很辛苦,當他看見她費力地把一捆擁的花搬上貨車時,他實在有股衝動想下車幫忙,但是他知道,她不會高興見到他的。
她的車子發動了,他的車也緊跟了上去,很快地就到了采兒的花店,他看著她又將花一捆捆地花搬下車,然後開始忙碌地工作著。
「漢斯,瞧見沒有,那就是她的花店,很漂亮對不對?」他對著漢斯笑著,指了指對面的那間小綠屋。
漢斯搖了搖尾巴,表示它知道了。
他們就這樣一人一狼坐在車內,靜靜地遙望對面,不知過了多久時間。他們看著她店裡客人出出入入,看著她微笑地送走每一個客人——
突然,漢斯驚覺地站了起來,直盯著對面的小綠屋,臉上出現怒容併發出淺淺的狼嚎。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阜爾駿皺起眉來看著綠色小屋,但是他瞧不見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於是他打開車門,漢斯便直接沖了出去,他亦緊跟著下車,去看個究竟。
漢斯衝過車輛繁多的車道,直往采兒的花店衝去。
它一衝進去,首先就咬走王振家剛遞給采兒的漢堡,並護在采兒面前,對著王振家發出低沉的嚎吼。
「漢斯?」采兒驚訝地喊著。
「白狼!」一看到它,王振家嚇退了好幾尺,緊跟著四下找尋攻擊的用具,?「采兒,退開一點,我馬上來救你!」他急嚷著,嚇出了滿頭汗。
漢斯亦不甘示弱地發出攻擊的嚎聲,一時間氣氛緊張了起來。
「別怕,它不是白狼,它是一隻狼狗,我認識它的,你不要緊張!」唐采兒一面急著對慌成一團的王振家解釋,一面用手輕摸著漢斯的額頭安撫它,?「噓,噓,別叫啊!」
「不,不,它不是狼狗,它是一隻狼!你看清楚點,采兒,它是一隻狼!」
「不對,不對,它是一隻狼狗。我認識它的主人,瞧,它的主人過來了!」
在這緊張時刻,采兒壓根忘記了她發誓要恨這個男人一輩子的事,一見到阜爾駿進門,她就朝他奔去,拉住他的手急道:?「快告訴振家,漢斯是只狼狗!」
阜爾駿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他眼中閃過一抹詼諧的光芒,大掌覆在她拉住他於臂的那隻小手上,然後低下頭來,幾乎就靠在她耳邊輕輕地說道:?「那個人說得沒錯,漢斯確實是一頭白狼。」
「呃?」
「轟」的一聲,唐采兒頓時像被雷打中似的,驚呆了。
她杏眼圓睜地看著漢斯,又抬起頭來看看阜爾駿,阜爾駿給予同情的一笑,接著漢斯又討好地奔向她,輕舔著她的足踝。
「它——它是——」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白狼。」阜爾駿忍住笑意。
「白狼!」
她雙眼向上一弔,接著,就在阜爾駿懷中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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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之後,唐采兒的腦袋才又開始有了運作。
首先她發現,她正躺在一張又舒服、又柔軟的大床上,然後她的眼珠子繞了一圈,瞪大眼睛看著這個陌生的地方,回想著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接著,她的腳底傳來濕濕涼涼的觸覺,好癢!
她低頭察看了一下腳底,然後對上了一雙無辜的大眼珠。
「漢斯?」她直覺地喚道,然後在下一秒整個人彈跳起來,?「漢斯!」這時她才記起了昏倒的原因。
漢斯嗚嗚地叫了一聲,極可憐地望著她,它搖搖尾巴,乞求她的友情。
采兒望著它那對滿是無辜的黑眼珠,頓時覺得非常愧疚。
漢斯雖然是一頭狼,但是它對她一直是那麼的友善,從來也沒有傷害過她,她怎麼可以怕它?那對它不是很不公平嗎?
這麼一想,她就緩緩地朝漢斯伸出手去——
漢斯一瞧見她伸出手來,就直接將兩隻前腳往上躍,撲到她的身上,然後用粉紅色的小舌頭熱情地舔著她的臉頰,就像第一回見面時一樣。
「呵——漢斯,不要啦!好癢耶——」
阜爾駿端了一盤精緻的餐點進來,一入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不自覺地勾唇微笑,放下手中的餐盤,朝她走去。
「不怕它了?」他凝視著她,剛醒來的她皮膚像嬰兒般細嫩中還透著微微紅暈,讓他的手好癢,好想摸一下。
唐采兒倏地停止了笑聲,仰起頭來看他,然後一抹憂鬱閃過,緩緩地垂下了手臂。
她想起了她發誓要恨他一輩子的事,這個可惡至極的男人!
漢斯自動地跳下了床。
發現了她故意不回答,阜爾駿皺了皺眉問:「怎麼了?難道你還有哪裡不舒服?」
她斜睨著他,努努嘴,還是不說話。哼,她才不要理他咧,除非他先道歉!
他突然發現她微翹嘴唇的模樣相當可愛,她的睫毛很長,輕輕扇動著像把小扇子似的,那不經心的美目流盼,比周紫璇刻意營造的媚眼更具魅惑,突然讓他很想逗逗她。
「真的嚇傻了?我以為你的膽子應該很大才是,看來是我高估了你。」他咳了咳故意說著。
她瞪了他一眼。你才是膽小鬼咧,聽到人家說愛你,竟然拔腿就跑!
「哦,我猜錯了,那你一定是在擔心那個愣小子,是不是?他是誰?你的哥哥嗎?」他故意試探性地提起王振家,語氣中有著酸酸的味道。
她眨了眨眼睛,這才想起當時王振家是在場,那後來呢?他怎麼樣了?
「我猜他不是你的哥哥,他應該是你的——」他頓了一下,有些困難地開口,?「情人吧?」他心中強烈地希望她否認。
她本來是想馬上否認的,但在開口時打消了念頭,她沉思了幾秒鐘,最後決定就讓他這麼認為吧,至少讓他知道,她唐采兒也不是沒有人要的。哼,誰稀罕他!
她沒有否認,這讓阜爾駿首次嘗到一股失落,但他很快地收拾心情,然後用一種滿不在乎的口吻諷刺道:?「我還以為你的眼光應該更高一些,那個男人看起來實在不怎麼樣!」
她馬上像被球砸中似的,彈跳起來,並憤怒地揚起下巴,怒瞪著他。
「那你呢?你又有多好?自以為是,自大狂、騙子、膽小鬼!」她衝口罵道。
他挑了挑眉,極有趣地看著她,很高興她終於肯開口「說話」了。
他清了清喉嚨,有點不太確定地問:?」我聽過比這更惡毒幾千倍的批評,不過,說我是膽小鬼,你還是第一個。能不能讓我知道,我到底是哪裡膽小了?」他有趣地凝視著她。
她的胸口因喘息而急促起伏,她的眼睛則因憤怒而燃燒著火焰,看來美麗極了,他欣賞地想著。
「怎麼樣?想不起來嗎?我就知道那只是你隨便瞎說的。」他逗著她,覺得逗她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比取得幾億的生意讓他更覺有趣。
她咬著唇,氣紅了臉。
該死的,她真想踹他一腳!
他當然是膽小鬼了,要不然他怎麼會在聽見她說愛他以後,就落荒而逃?但這話說出來,實在很——從來沒有人可以讓她那麼——那麼——丟臉!
是的,一想到她就覺得真丟臉!想著想著,她竟紅了眼眶。
阜爾駿愣了一下,為她泛著紅潮的眼眶。
「好端端的,為什麼哭了?」他彎下身去輕撫她的臉頰,嗓音好輕,好溫柔地問著。
「哪裡好端端了?」她萬分委屈地回道,含淚的雙眸瞪著他,?「我才一點都不好哩,我發過誓一輩子不再和你說話的,我——」
「一輩子太久了。」他打岔。
她愣了愣,以為她聽錯了,?「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一輩子太久了,」他凝視著她,她紅馥的嘴唇像甜美的櫻桃,讓人好想咬一口,?「你若是一輩子都不和我說話,我想我應該會很難過!」他心裡是這麼覺得的,絕不是甜言蜜語。
難過?他說她不跟他說話,他會難過?
采兒懷疑地睨著他,?「你又想騙人了,對不對?」這回她不傻了,她小心地求證著。
他對她搖了搖頭。沒想到他說實話時,反而不容易取信於人。
「那——那天怎麼解釋?我才跟你說我愛——」
阜爾駿用一個熱吻堵住她的嘴,不讓她再次將那句話說出口,那太沉重了,他不勝負荷——
她瞪大眼看著他,雙手胡亂揮舞著,兩片嘴唇讓他壓得說不出話來。
半晌后,他們分開了。
她呆了兩分鐘,然後一句很輕很輕地問話逸出口:?「為什麼?」她抬起頭來凝視他,很真摯的,「你為什麼要吻我?」
他看著她純潔黑亮的眼眸,心底有種陌生的悸動。
「對不起。」他說,垂下了眼睫。
她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回她並沒有那麼生氣,反而覺得他很可憐。
真的,覺得他很可憐,他低下頭去的樣子,好像充滿了愧疚,而像他這樣的男人實在不應該會有那樣的表情。
她輕輕地口嘆了口氣,走下床。
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話也沒有說地走向窗邊,拉開窗帘一看,才知現在已經是晚上了。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她說,轉過身來發現他一直站在她的身後,用一雙深奧難懂的眼眸望著她。
「請問,這裡可以叫到車嗎?」她凝視著他,心口有著隱隱的痛。
「別走,」他輕聲說道,垂下眼看著她的嘴唇,「留下來陪我。」
她全身顫慄了下,喉嚨像被某樣東西卡住
了。她瞪著他,心想這個男人還真是大膽。
他抬起頭來,用乞求的眼神看著她。
唉,她又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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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采兒心哩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她既然答應留下來,當然得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她不止一遍地這樣告訴自己,但雙腿還是不能控制地抖顫。
但,可惡的是,其實他可以讓她不用那麼緊張,只要他陪著她就行了,但他偏偏不這麼做,還把她丟給一大群人東拉西扯的。
她們有三四個人吧,哦,不,是五六個人吧,哦,不不,老天,誰知道一共有幾個人,她們進進出出的,她根本就記不得臉孔。
兩位女僕來通知她晚餐的時間到了,原本還在她頭上摸摸弄弄的女僕立刻退了開去,然後她被動地站了起來,很彆扭地拉拉剛換上的衣服,嘗試性地走了兩步。
但她一開始移動,就發現屋子裡的每雙眼睛都偷偷地看著她,於是她停下腳步,回頭看了所有人一眼,她們又馬上假裝若無其事地低下頭去。
唐采兒不知道,其實屋子裡的人會對她好奇,是因為阜爾駿從不曾帶任何女人來山上的這幢別墅。
他有眾多房子,但惟獨喜歡這一幢,這裡是他私人的天地,他不喜歡一個人獨處時,還有女人煩他,所以采兒的出現讓這裡的僕人都感到不可思議極了。
唐采兒在心裡哀嚎著,心想,這兒若有個地洞,她一定會馬上鑽進去。
真是該死的阜爾駿,他讓她丟臉丟到太平洋去了,現在全屋子的人一定都知道她今晚準備要獻身了。
哦,老天!世界上還有沒有什麼事比這更糗的?
她氣憤地轉回頭,打算待會一見到他,就要告訴他,她不玩了,她要馬上回家。
但她轉回的頭在匆匆臀見一樣很奇怪的東西后,又很快地側過頭來,這時她才發現,她剛剛所瞥見的「奇怪東西」,竟是鏡子里的自己,她倏地張大了口,站直了身體。
老天,她何時變得那麼漂亮了?鏡子里的那個人真的是她嗎?
那一向被她綁成兩條長辮子的頭髮垂放了下來,披瀉而下的大波浪垂在雪白的肩后,上頭只夾了兩隻像在飛舞的彩蝶,她們為她換上了一件粉綠色的洋裝,哦不是洋裝,是小禮服,一件貼身而低胸的絲緞小禮服。
它包裹著她的細腰,顯露美好的曲線,將她原就玲瓏有致的曲線突顯得分外誘人,連她自己看了都不禁要臉紅心跳——
哦,老天,這真的是她嗎?她很懷疑地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鏡子。
這個動作引得屋子裡的人低著頭一陣悶笑。
她很快收回手,發現自己的失態,馬上又皺起眉來。
搞什麼?他幹嗎把她裝扮成這個樣子,神經病!
她抬起頭來,帶著滿肚子的不滿,問著:
「你們說在哪兒吃飯?」
女僕們極禮貌地微笑彎身說:?「唐小姐,這邊請。」
唐采兒一離開房間,她就開始懷疑著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是某間俱樂部嗎?一定是的。哦,在這裡住一晚一定很貴,這個阜爾駿真是浪費!
她口裡嘀嘀咕咕的,但當她踩到厚重的地毯,看見滿屋子的水晶掛燈時,她終於弄懂了阜爾駿幹嗎把她打扮得像個芭比娃娃。
這會,她是有點感激他了,如果她現在不是穿著這身華服,她大概會覺得很糗吧,因為這種環境、這種氣氛實在是太華麗正式了。
在僕人的帶領下,她坐上了自己的位置,這時,她才發現阜爾駿始終都坐在一旁的酒吧上凝視著她。
她瞪著他,覺得自己像傻瓜一樣,被他耍著玩。
他倒了兩杯香檳,緩緩地朝她走來。
他的黑瞳明白地閃著激賞與讚美,他來到她面前停下,牽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吻。
「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美。」他輕輕地說。
她本來還有一絲怒氣的,但當他一開口讚美她,他低沉磁性的聲音立即撥弄她的心弦,當他凝視著她時,她像觸電似的趕緊挪開視線,心口咚咚地撞擊著。
她隨意地將眼光飄向別處,這時才發現餐廳里到處站著準備服侍的服務生。
她翻了翻白眼,這麼多人在看,她怎麼吃得下去啊?
「吃頓飯何必這麼麻煩?」她對他小聲地提出疑惑,很怕被別人聽見。
「麻煩?」
他以為只有他才會覺得這種排場很麻煩,因為女人不都是很喜歡這一套的嗎?至少他見過的女人都是如此。
「是啊,這太麻煩了又不自在,要是讓我選,我寧可去吃小騎士」她很誠實地說道。
「小騎士?」有這道菜名嗎?他怎麼從來沒聽過。
「是啊,小騎士的炸雞皮酥肉嫩,裡頭又多汁,好吃得很哩!咦,難道你從沒吃過?這未免太遜了吧!」她皺皺鼻子,心想下次買給他吃吃看好了。
「遜?」他失笑。這丫頭用了太多平常人不敢對他用的字眼,不過,感覺很新鮮。
「你不信?隨便抓個小學生問都知道,這還不遜?」話聲一落,頓時四周又響起竊笑聲。
她皺了皺眉,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似的供人欣賞,感覺真的很彆扭。
「喂,咱們能不能不要在這兒吃啊,換別家好不好?」
「換別家?」他以為他的耳朵出了問題。
「是啊,要不然,我們去夜市吃好了。」
「夜市?」那又是什麼東西?
「夜市裡的東西也很棒啊,像大餅包小餅、糯米大腸、蚵仔麵線、鴨舌頭——」她很認真地介紹起來。
他愈聽眉頭愈鎖愈緊,?「等等——」他叫停,?「我相信你介紹的東西一定很好吃,我答應你下回一定試試,但是今晚,你已經答應留下來陪我了。」
她張到一半的嘴合不回來,她瞪著他,像是早在八百年前就忘了這件事一樣。
「你忘了?」他指出。
她紅透了臉,很為難地閉上眼睛,點點頭。
眼見她剛才還活潑的模樣馬上顯得無助起來,他一向孤傲冷情的心,竟莫名升起一股疼惜與憐憫。
他伸出了右手輕觸她的粉頰,很高興她們並沒有為她塗上厚厚的粉。
「別擔心,今晚一切都會很好的。」他安慰道。
她抬起頭來迎視他,很勇敢地說:?「我從來都沒有感到擔心。」
他怔了一下,發現她微微抖動的肩膀,他很想笑,但被他忍下來了。他點了點頭,表示相信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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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雖然吃得極為彆扭,但大致上還算是愉快的,采兒想著。
至少餐桌上只有他們兩個,有什麼不懂的,她都可以直接問,只是他必須常常忍著笑就是了。
飯後,唐采兒站在陽台外,吹著涼風,在外面比在裡面舒服,至少不必面對很多的僕人,那種感覺真的很彆扭,她相當不適應。
「原來這是你家,我剛剛還以為是什麼俱樂部哩!」她現在終於弄清楚這一點了,原來他是個有錢人。
「這不是家,這只是我名下的一幢房子。」他看著她說。
唐采兒很奇怪地看他一眼,?「這種說法好奇怪,但我分別不出來哪裡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他說,一抹憂鬱自眼底一閃而過。
「家,應該是個有溫度的地方,但是房子只是鋼筋混泥土建造成的一具形體,它總是冷冰冰的。」對他來說,他並沒有家,但這句話他是不會告訴她的。
她深思地看著他,發現他的眼光飄得好遠,突然間她覺得她好像懂了。
「你很寂寞。」她說。
他轉過頭來凝視著她,?「我很富有,這裡只是我名下的某一間房子。」他指出一般人所看見的事實。
「錯,你很有錢,」她凝望著他,發現她真的愈來愈懂他了,?「但有錢不代表富有,你很寂寞。」
「我的身邊到處圍滿了人,他們奉承我,崇拜我。」
「但是你感受不到溫度。」她立即說,眸光鎖住他的。
「人是有溫度的,因為有了溫度,家才會變得溫暖,但是你說這只是一幢冷冰冰的鋼筋混泥土,所以你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溫度,為什麼?為什麼在這麼多人的屋子裡,你卻感受不到溫度,惟一的理由,就是你心底很寂寞。」
他震了一下,發現她好像真的了解他,但這種感覺叫人害怕。
「想看星星嗎?」他突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