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邀情,你移情別戀愛上了絕塵?」幾日的容忍,丹風再也忍不住的出聲質問,自那天斷崖處找到邀情后,這幾日來,她人雖在他身邊,但她的心顯然已不在他身上。明天就要搭船回鏡月國,他不希望帶回去的邀情,心中懸念的竟然是另一名男子。

「移情別戀?」她忽地一笑,澀然的道:「少主,你何以肯定我曾經愛過你?」

昔日往事歷歷的掠過她的心海。

在她十歲時和姐姐兩人被揚佳法師收留後,她便成為丹風少主的玩伴,在這十二年的歲月里,他由欺負她,到最後他漸漸的改變態度,開始對她好,他甚至向國主提出要娶她的要求。初得知此事,她心慌的不知該拒絕還是該同意,她是不討厭丹風少主,但是對於要終生與他相守,她卻毫無任何的心理準備,不知該不該答應他,最後在姐姐的鼓勵下,她同意了,他們的婚禮就訂在她繼任神師屆滿兩周年的那一天。

就在要舉行婚禮的前一日,突然有很多的臣民無故的暴斃,不知從何傳出了她和丹風少主的這場婚禮是不被上天認同的,所以,上天才降下了災禍來懲罰他們。就在行禮的那天,更無故的死了許多的人。在行完婚禮時,國主傳下了命令,聲稱她是個不詳之人,上天不允准她和丹風少主的婚禮,所以才會降下如此災厄懲罰鏡月國的臣民,為了祈求消弭上天的懲罰,決定將她祭海,以平息這場天怒。為顯示誠心,國主甚至要求丹風少主親自將她綁上竹筏祭海。

突來的噩運臨身,將她震得無法思考,既驚駭又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被丹風少主親手綁在竹筏上,他淚眼以對,最後推送她下海。那天剛好是海水退潮時,原以為她將會就此葬生海底,怎知竟然因急退的海水將差點要沉於漩流中的她,推送出了滿布漩流的內海,漂浮於茫無邊際的海面。

海水撲淋了她全身,也讓她能靜下心來思考這突來的噩運到底是怎麼回事,又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人突然死亡?難道真是因為上天不許她和丹風少主的這場婚禮,才降災給他們嗎?

追溯這半年內一連串發生的事,在她一一細想下,霍然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她也因此悲慟得不敢再去想、不願再去想,在極度的震悲中,她封閉住心靈,遺忘了所有的一切。直到雁心那一刀,才讓她將鎖住的記憶解開,前塵往事再度回到她的記憶中。

她的話教丹風震愕,不相信的問:「邀情,難道你從來不曾愛過我?若你不愛我,那你為什麼答應嫁給我?」

「少主,以前我自己也不知道愛不愛你,你待我很好,我一直心存感激,對於你提的婚事,我曾經不知該不該答應,最後姐姐對我說,若我不答應,你一定會很失望傷心。那時我不確定自己的心意,姐姐又告訴我,我是愛你的,若我不嫁給你,我一定會後悔的,所以我才答應了婚事。不過,此時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少主,我一直不曾愛過你。」現在才說雖然已晚,但是她不想欺騙他,她必須要讓他明白她真正的心意。

丹風震驚的跌坐椅上,不願意相信這些話真的是她親口所說。

「邀情,你騙我!我知道你對我親自將你綁在竹筏上的事很不諒解,但是,你也知道那時我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想這麼對你,你這麼說,是想報復我對不對?」

「少主,我明白將我祭海你也不願意,我沒有想過要報復你,真的,我沒有怪過你,我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我的真心話。我是愛上了絕塵陛下,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一生都能陪在他的身邊,但是,這個希望顯然是不可能了,他是不會再見我了。」她黯然的說著,睇向了窗外的樹影。思及了在夢月國曾經有一夜,他站在她窗外的樹影下,靜默的睇著她房裡的情景。他不會再見她了,她知道,他恨她,恨她欺騙了他。

丹風無法接受她竟然不曾愛過他,激憤的咆哮:「就算他願意再見你,你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別忘了你是我的妻子,我們行過大禮的。」他緊箍住她的手腕,將她粗暴的拉向自己,用手托起她的臉,想吻她的唇。

拾夢側過首避開他落下的唇,駭然的低叫:「別這樣,少主。」

被背叛的憤怒盈滿丹風的臉。「我為什麼不能這樣?你是我的妻子,我有權利做我想做的事。」他扳過她的臉吻住她的唇。他的吻中沒有半點憐惜,只有被背叛的憤怒。

她奮力的用手推擠開他的臉,她向他明白的說出自己的心意,原是企盼他能因此讓她離開,沒料到會激起他如此激憤的反應。

「住手,少主,住手。」她用儘力氣的推擠開他,驚恐的叫道:「別這樣,住手。」

「邀情,你該知道我一直都是愛你的,但是你卻親口對我說你不曾愛過我,這對我太殘忍了!你怎能怎麼對我!你怎能!」他箍住她的雙手,忿然的咆哮:「告訴我剛才那些話你是騙我的,全是謊話!說呀,你說呀,那是騙我的,騙我的,快說。」激憤的眸光,宛如一把利刃般刺向她,他無法忍受她的背叛,她怎能這麼對他!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愛著她,她如何能將他全部的心意抹煞掉,一句她不曾愛過他,就否認了他們曾共有的一切,她如何能這麼做!她怎麼可以!

她拒絕欺騙他,嚴色的道:「少主,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我原只希望你明白我的心意后,讓我離開,我不能再回鏡月國,也不想再回去,一旦我回去,對大家都沒好處,也許會再死更多無辜的人,何必呢?」

「不,我不會讓你離開的,我要你跟我回去,我不管會發生什麼事,我要你跟我回去……」

他沒說完的話,被驛站外傳來的幾聲鳥鳴打斷,然後窗外竄入一人,以飛快的速度將邀情自他眼前帶走,在他還來不及反應時,她已自他眼前消失。而那劫走她的人留下了兩句話:「你們的邀情神師我暫時借走兩天,我會再送她回來的。」

他雖沒來得及攔下那帶走邀情的人,卻知道是誰帶走她的——是夢月國的人。

太可恨了!一定是絕塵派人來劫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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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林,是你!」拾夢驚喜的望住與她共乘彩鸞的霏林,不敢相信他會來帶走她,難道是絕塵的意思?他肯再見她了!「是你大哥要見我嗎?」

「你別高興,這次來劫走你不是大哥的意思,你該知道依大哥的性子,他決計不會做出這種劫人的事的,何況你還是個已有丈夫的女人,他更不可能會這麼做。我來劫走你,他根本不知道。」霏林瞥了她一眼,繼續直視著前方。

她驚喜的心一沉。「你為什麼要來劫走我?」

「這是下下之策,若非萬不得已,我也不願意這麼做,這麼做無疑是直接挑釁於鏡月國。」他緩下口氣,擔憂的道:「但是,我實在不忍看著大哥再繼續自我折磨了。你知道嗎?自那天離開你之後,突然下起雨來了,而大哥就這麼在雨中淋著直到深夜,我與幾名侍衛再也看不過去,不得不將他死拖活拉的拉去避雨,然後,他整整兩日沒有進食,終於不支病倒了。大哥現在變得好憔悴,我看得好不忍,他夢囈時口中不住的低喃著拾夢,我聽得心都酸了。拾夢,哦,不我應該稱你為邀情神師,你把大哥害慘了!」

「什麼?他病了!他現在怎麼樣了?」她驚急的問。

「等一下到了,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我不知道大哥竟然已經愛你愛得這麼深了。」霏林忽然自責起來,「早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當時在幽夢河,我就該攔下你,這一切也就不會發生了。」

說話間彩鸞已在一處空曠的地方飛落下來,霏林領著拾夢急急的往不遠處隱蔽的屋落走去。

他帶著她直走進一間房中,床上絕塵那張絕美的容顏,緊閉著眼,似在沉睡中。

絕塵慘白的臉色教拾夢心疼,她輕聲走到床畔,顫抖的輕撫他容顏,眼角忍不住噙住了想要竄出的淚珠。

「他怎麼樣了?為什麼臉色這麼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

「那天淋了那麼久的雨,再加上兩天滴水未進,又渾身發燙的昏睡了兩天,你想他的臉色能好看到哪裡去?」霏林心焦的盯著床上的大哥,憂心沖沖的道:「我帶你來,就是希望你能讓大哥振作起來,就算大哥大發雷霆,也總比此時他這麼自我折磨好。」

「我要怎麼做?」她顫聲問。

「你先想辦法喂大哥吃點東西吧!首先必須要恢復他的體力,才能談其他的。」說完霏林命人端來食物。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能讓大哥吃下東西。」他們已試過很多次了,每次餵食的東西,昏睡中的他會全吐出來,這麼一來,餵了也等於白喂,所以他才會找她來,希望她能有辦法讓大哥吃東西,再不進食,他的身體會無法承受的。

拾夢接過食物,定定的注視著床上緊閉著眼的人。「霏林,請你先出去好嗎?」

望她一眼,霏林默然的走了出去。

見霏林出去后,她將食物送進自己的口中咀嚼得極碎后,再將絕塵的嘴扳開,將食物由她的口中緩緩的送進他的口中。小心翼翼,一口一口的將食物送進他的口中后,她輕拭他的唇邊拭去殘渣,盯著仍昏睡中的人,無比心疼喃喃的道:「你快醒來好不好?只要你醒來,你要怎麼對我,我都任你處置。」

「如果我要你離開丹風少主呢?」床上緊閉著眼的人忽地睜開了眼,凝視著她。

「你……你醒了!太好了!」她驚喜的撲向絕塵,緊緊的抱住他,怕自己一放手,他便會自她眼前消失。喜極而泣的淚水倏地沾滿了面頰。

絕塵吃力的坐起身,將她擁在懷中,虛弱的聲音固執的問道:「你還沒回答我,如果我要你只做我的拾夢,拋棄邀情神師的身份,你願意嗎?」

她注視著他,激動的道:「我願意,我願意,我一百個願意。在我心中,我早已認定自己是拾夢,而非邀情。」

絕塵虛弱的把自己的重量全交給她,蒼白的臉色透著無比欣喜。

「之前當我聽到蛇星國的冰冥,竟然在迷月國少主的婚禮上劫走了迷月國的少祭司時,我無法理解是什麼原因,讓他竟然這麼不顧一切的做出如此失去理智的事。但是現在,我已完全能體會他當時的心境了。」這幾日失去她的痛苦教他痛不欲生,彷彿他的人生在那時全然失去了所有的意義,他不知道沒有她的日子要怎麼過下去,如今面對失而復得的她,他只有一個念頭——抓緊她,不再讓她離開他,其他的一切,他都不在乎了,他只要她,縱使她是別人的妻子,他也不放她離開。

「對了,拾夢,你是怎麼來這裡的?」這是夢月國的驛站,她應該不可能會找得到此處。

「是霏林帶我來的。」她緊緊的擁著他,讓他舒適的靠在她肩上。「我要永遠都留在你身邊,現在什麼人都沒有辦法再從你身邊帶走我,就算你趕我,我也不離開,沒有人再能帶走我。」她決定今生都要跟他在一起,無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她都願意,只要能跟他在一起。

「他……肯讓霏林帶你走?」絕塵疑惑的問,不相信丹風少主會這麼容易就讓霏林帶走拾夢。

「霏林他……沒讓少主有拒絕的機會。」她說得很含蓄。

絕塵一笑,知道是霏林強行帶走她的。

「拾夢。」他一手扶在她的腰上,一手吃力的輕撫著她的容顏,努力的綻出一抹笑顏,堅定的道:「就算要與鏡月國為敵,我也絕不讓他們再帶你走。」他不惜一切,只要能留下她。

「不,不要為我與鏡月國為敵,這樣一來你的臣民不會諒解你的。」她怎能讓他為了她變成夢月國的罪人,「你放心,我有辦法能讓少主對我死心,讓我們在一起。」事到如今,唯有那麼做才能讓丹風少主放她離開,而且也能在不損及他的名譽下,永遠與他在一起。

「拾夢,你說的是真的嗎?你有什麼辦法?」

「別急,到時你就知道了。」她深情款款的注視著他,忽問:「如果有一天我變了樣子,你還會對我這麼好嗎?」

他肯定的回答:「會。我愛你不是因為你的容貌,只要你是拾夢,我永遠這麼待你,此情不渝。」然後疑惑的問:「拾夢,你為什麼這麼問?莫非你打算要改變自己的容貌?」

拾夢微笑搖首。「到時你就會知道了,如果現在告訴你,這個法子就不靈了。既然你醒了,再多吃些東西好不好?」

「你要像剛才那麼喂我嗎?」絕塵含笑望住她。

拾夢倏地滿臉通紅,可愛的臉龐更見嬌媚,嗔道:「原來你早醒了。」

他愛憐的撫摸她紅嫩的臉龐,輕笑道:「我是在你喂我食物時醒來的,這麼吃東西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你……怎麼可以這麼作弄我?」她嬌嗔的睨視他,她剛才那麼努力的餵食他,而他竟然早已醒來了,卻還故意佯裝昏睡著,太可惡了。

絕塵愉悅的笑著,眸中閃閃生輝。「別忘了彩波河地那天,你可也作弄過我一次,讓我以為那天竟然只是一場夢。」他絕美的臉龐滿布笑容。

她將桌上其他食物端過來。「好吧!這麼一來我們就兩不相欠了。」一思及彩波河地那天的事,她的臉就不由控制的爬滿紅暈。

「大哥,你醒來了呀?」霏林走進房中,見到大哥已醒來,開心的叫道,然後走近床旁,拍了拾夢肩頭笑道:「拾夢,還是你有辦法,居然那麼快就令大哥醒來了。」

「我正想讓他再多吃點東西。」拾夢端過食物坐在床沿,打算要喂絕塵吃東西。

「對呀!大哥你要多吃點東西,才能早些恢復體力,咦,拾夢,你的臉為什麼這麼紅?」霏林見到拾夢嫣紅的臉色,奇怪的問道。

「有嗎?可能是……屋子太悶了。」拾夢尷尬的斂下眼,臉更紅了。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屋裡悶。」霏林看向絕塵問:「大哥,你覺得屋裡悶嗎?」

絕塵輕笑出聲。「霏林,你別再追究拾夢臉紅的問題了。」

見大哥如此歡欣,再由他倆眉眼含情的模樣,就算再愚笨的人,應該也能約略猜測出剛才一定發生了什麼令大哥開心的事。霏林識趣的不再追問,大哥既然已醒,他總算可以放心了。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問道:「拾夢,哦,不,應該是邀情神師才對,我一時改不過來。」

「霏林,你還是叫我拾夢吧!在我心中以前的邀情已經死了。」她餵了絕塵一口食物。

「好吧!拾夢,我也比較喜歡這個名字。那天你和丹風少主所說的海祭,是怎麼回事呀?」霏林望住她問。

絕塵也盯著她:「拾夢,這件事我也想問你,莫非當初我在海上發現你,你雙手雙腳被綁在竹筏上,正是你們說的海祭?」

拾夢點頭不語。

「為什麼你會被海祭?你不是鏡月國的衛國神師嗎?據我所知,衛國神師與護國法師在鏡月國的地位該不下於國主,他們怎能這麼殘忍的將你海祭呢?到底是什麼原因?總該有一個令臣民心服的理由吧?」霏林一連串的問出疑惑。

拾夢黯然的斂眉垂首,久久才道:「我們鏡月國衛國神師與護國法師,除非已練化出還童鏡,才能得到與國主同樣尊崇的地位,否則仍必須聽令於國主。在還未練化出還童鏡前,國主仍有權操控我的生死,他要我生,我就必須生,要我死,我也必須死。他下令將我海祭,我就必須海祭。」

「但是,你不是已經練化出了還童鏡?」霏林指著她腕上的鐲子道。

「不,在海祭之前,我仍未練化出還童鏡,這還童鏡可能是我在海上漂流時所練化出來的。」事實上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於何時練化出了還童鏡。

霏林奇怪的盯著鐲子細看了半晌。「我本來以為還童鏡應該是一面鏡子,竟然是一隻鐲子。」

拾夢取下環鐲,手輕輕的撫過鐲子,霎時,那隻環鐲變成了一面圓形光可鑒人的鏡子。

霏林忍不住低呼:「啊!變成鏡子了!原來如此,這才是還童鏡。我聽說這還童鏡能使人變成孩童,是真的嗎?」

拾夢再輕撫鏡面,那鏡子倏地變回了環鐲,她戴回了腕上。「不錯,所以這鏡子才會稱為還童鏡。只是一旦變成孩童之後,便不能再變回成人之身了,終生都將以孩童之身示人。」

絕塵由她的環鐲收回目光,輕柔的握住她的手,想到她竟然被這麼殘忍的對待,忍不住心疼。

「他們怎能這麼對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霏林也出聲問道:「對呀,還有寄月法師上次到夢月國來設計雁心殺你,又是為什麼?」非要置她於死地,總該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吧!

她默然無語的垂下首,目中盈滿了淚水,眼中盛不了一直不住溢出的淚,串串的滴落床上。

絕塵驚道:「拾夢,怎麼了?」他抬起她的臉龐,看著她不住無聲流下的淚,心被揪得好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埋藏心底的悲慟太深,又鎖不住一直竄出的淚水,她投入他的懷裡,想將埋在心底所有的悲慟在這淚水中一次宣洩出來。

絕塵無言的輕撫著她的背,知道她此刻悲慟已極,只能任她將緊鎖在心中的淚水一次流完,她才能舒坦些。

良久,隨著傾瀉而出的淚水,洗去了她的悲慟,拾夢抬起臉,凝出了一抹她已沒事了的笑容。

輕柔的拭去她的淚痕,絕塵問道:「拾夢,我願意分擔你的一切,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好嗎?」

凝然的注視著他,她不知該如何來訴說這件教她悲慟的事。半晌她才緩緩啟口:「寄月法師是我的姐姐。」

「什麼?」霏林不敢置信的叫道:「她是你姐姐!但是,她為什麼特地到夢月國設計殺你呢?她真的是你的親姐姐嗎?」

「是的,寄月法師是我的親姐姐,從小我和她相依為命,是她撫養我長大,若沒有她,就不會後今日的我。」拾夢沉痛的道。

絕塵不明白的問:「既然你們姐妹如此情深,她又為什麼要殺你呢?」

她神傷的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兩年前,自從諾芬神師臨死前,指定我繼任神師一職后,姐姐就開始疏離我,甚至見了我她也不再像以前一樣那麼親切的對我了。」

「幾個月前,揚佳法師突然死了,姐姐繼任了法師一職。沒多久后,就在我和丹風少主婚禮的前一天,突然無故的死了很多的臣民,有人傳出是因為上天不贊成我和丹風少主的結合,所以才降下了災禍。無故死了這麼多的人,我本想暫停婚禮,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姐姐卻對我說,這件事她會查清楚,要我不用擔心,要我安心的與丹風少主完成婚禮。結果就在我和丹風少主婚禮那天,又無故的死了許多的人,而國主就在我們行完婚禮后,下令為了消弭上天的懲罰,要將我海祭。」

「難道這整件事是你姐姐設計陷害你的?」霏林沉思的道。

拾夢幽幽的跌入回憶。

「半年多前,姐姐曾到過天心國,我的侍從曾聽姐姐的侍從無意中提過,她由天心國帶回了兩種植物,一種叫『笑終草』、另一種叫『驚亡花』。而就在幾個月前,揚佳法師突然沒來由的在睡夢中含笑去世,那些無故暴斃的臣民,卻是在極度的驚恐中死去。」

在她和丹風少主大婚的一個月前,她就曾幾次差點背上不貞之名,如房中突然闖入陌生的男子躺卧在她的床上,幸好及時被她的侍女發現,並做了妥適的處理,才沒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還有她獨自在幽林中靜坐修鍊時,突然有人竄出,衣衫不整的想要偷襲她,被她的侍從適時的制止,那人因此倉皇逃逸。

當時她的侍從就曾警告過她,一再的發生這些事,很顯然的是有人想要陷她於不義,要她格外小心,避免落入有心人的圈套中。然而就在她的侍從追查這件事時,卻一一的失去了蹤跡,沒有再回來過。她心有所感的隱隱知道那些侍從似乎都已死了,為了怕再有人發生不幸,她沒再讓人查這件事,只是格外的小心,不再讓人有機可乘,怎知最後竟然死了這麼多無辜的人。

「啊!『笑終草』、『驚亡花』,據說這兩種植物一旦誤服,只要些許就能致命,『笑終草』的死狀便是死前含笑;『驚亡花』卻是在極度驚恐中死去。難道寄月法師竟是用這兩種植物,害死了揚佳法師與其他的臣民!」霏林驚道。

「姐姐撫養我長大,她若想要我死,只要她開口,我可以毫無保留的將生命交給她,但是她不應該害死收留我們、對我們恩重如山的揚佳法師,更不應該害死那麼多無辜的人。」她沉痛的道。

「但是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非要置你於死地不可。畢竟她是你的親姐姐呀!她怎能做出這麼狠心的事?」霏林不解的問。

「是嫉妒吧?她是拾夢的姐姐,但是拾夢卻先得到了神師之職,或許她因此而嫉恨在心。」絕塵沉吟的注視著拾夢問:「揚佳法師在死前是否已指定她為繼任人?」

「沒有。」拾夢搖頭,回憶的道:「不過,揚佳法師曾對我說過一件事,有一次揚佳法師偶然發現了我的心臟與別人不同,是長在右邊,她特地警告我,這件事絕不能讓姐姐知道,我問她為什麼,她不肯對我明示,只道:你姐姐心機太深沉了,以後你最好小心點。由她的神態中,我察覺到她似乎並沒有打算將法師之職傳給姐姐。」

「我想這或許就是她殺揚佳法師的原因吧!」

「大哥,你是說她想得到法師之職,所以才殺害了揚佳法師?」

絕塵沉吟的道:「有此可能,不過,我想鏡月國的國主大概也與這件事脫不了關係,他和寄月法師的關係定然非比尋常,他下令將拾夢海祭,這件事背後一定另有內情。」

「你說的不錯,姐姐和國主的關係確實非常的……親密,姐姐能獨排眾議,成為護國法師,是國主一手促成的。」她早察覺到姐姐與國主之間似乎有不尋常的關係,但礙於姐姐的面上,她又不好過問。

「拾夢,看樣子鏡月國最有權利的兩人——國主與你姐姐,都想置你於死地,那麼你打算怎麼辦呢?若你貿然回去,恐怕會很危險。」霏林替她擔憂的道。

「拾夢不會回鏡月國了。」絕塵嚴色的答道:「她要跟我們回夢月國,在那裡沒有人會傷害拾夢。」

「但是大哥,拾夢到底是丹風少主的……」霏林瞥了大哥一眼,小心的道:「她和丹風少主畢竟曾行完婚禮,這……若就這樣帶拾夢回夢月國,我想丹風少主是不會罷休的,而且我這次帶拾夢來,曾說過會再送拾夢回去的。」

「霏林,你不必再說了,我已決定要帶拾夢回去。況且拾夢在鏡月國的處境如此危險,我怎能放心讓她回去。」絕塵決然的道。

「可是丹風少主他不會就這麼算了,到時我們要怎麼應付他?」他怎麼也沒想到生性溫和的大哥,竟然打算強搶別人的妻子。

「霏林,你放心,我會讓少主死心的。」與鏡月國一切的恩怨她已不想追究,如今她唯一所求,就是能與絕塵在一起。雖然要付出那麼大的代價,但她寧願如此,也不願再離開他。

見他們兩情相許,霏林慨然的道:「好,不管你們打算怎麼做,我都全力支持你們,要我怎麼幫忙儘管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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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塵拾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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