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天後
陰雨綿綿的天氣,像極了方芷靈此刻的心境。
一大早她正準備出門之際,就開始細雨紛飛,當她坐上了馬車后,雨更有轉大之勢,她不禁對著車外的雨勢緊鎖柳眉。
「小姐,您瞧這雨愈下愈大哩,哪有人會挑這樣的天氣開舫?我看那艘畫舫准成不了什麼氣候,您也別太過擔心了。」小霜安慰著幾日來愁容不展的方芷靈。
「小霜,等會說話可得當心點,現在坐在馬車上的是葛少爺,不是少夫人,你別胡喊,喊錯了。」王總管輕哼了聲,開口叮嚀著。
「這還用得著你說嗎?你以為我小霜那麼笨啊!我又不像你,年紀一大把了,才會犯糊塗。」小霜皺了皺鼻頭,哼道。
「你……」
「好了,別再鬥了,今天不比往常,咱們可得處處留心才好。」方芷靈看了兩人一眼后,輕嘆:「不知天鷹堡掌事者是何人?他處處針對葛家又為何因?總之,咱們都謹慎些吧!」
王福與小霜對看了彼此一眼后,點點頭,然後便靜默下來,各想各的心事。
唉!葛家的麻煩怎麼會這麼多?
馬車外雷聲隆隆,馬車內的方芷靈則心事重重……
日前天鷹堡拒絕了她的邀約,但二日後又送上請柬,並指名邀約「葛少莊主與其夫人」,記得當時她對著請柬怔忡了許久,就是不解對方用意為何。
通常婦道人家是不在受邀之列的,更何況是這般正式的邀約,方芷靈首度面臨最大的難題,她苦思著如何在宴席上身扮二人?
在不能婉拒對方,白白地喪失得以挽救葛家的唯一機會下,她終於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那就是依然由她扮演葛天順,而小霜則飾演她的夫人,兩人一同出席。
一路上,方芷靈不斷地揣測對方的用意究竟為何?何以事事針對葛家而來?
她是聰明人,當然知道這次的邀約,分明是對方在向她下下馬威,擺明了毫無和解之意,但她就是不明白,為何行事正派的天鷹堡非要逼她走至絕境不可?
再嘆一口氣,馬車已逐漸停歇,想必是目的地到了。
馬車門打開,王福先行下車,撐起油紙傘后回頭喚道:「少爺,夫人,下車了!」
方芷靈走下車,王福趕緊過去為她遮雨,但她才一下車,視線馬上被眼前的盛況所驚嚇住了!
眼前的西湖畔依舊是煙雨蒙蒙、詩情畫意,岸邊的綠柳在雨水洗凈后更顯翠綠,寬廣的湖面上,或近或遠的悠遊著不少扁舟和美麗的畫舫,而其中有一艘令人無法忽視的巨大畫舫正轟立中央,若細眯起眼來,還可瞧見舫上有無數的樓台亭榭掩映其間。
不可思議,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怎麼會有人建起這麼巨大的畫舫來?
「這……」她回頭看著剛下馬車的小霜,小霜與她同樣睜大雙眼,驚喜之情明顯地寫在臉上。
「相、相公,您瞧過這麼大艘的畫舫嗎?它、它好漂亮哦,這簡直是……簡直就是一座海上皇宮嘛!」
是啊,這簡直就是一座海上皇宮!
頓時,方芷靈的心情真正跌落谷底。
她明白了,明白天鷹堡堡主何以邀約她了。他這是在告知她,葛家是正式在她手中完蛋了!
天鷹堡先是斷了她布莊的貨品上源,接著以低價競走她的熟客,像是有揮霍不盡的財源般,樣樣針對著葛家而來,現在又建造了這麼一座畫舫,試問,有了這麼一座富麗堂皇的畫舫存在,葛家的船舫生意今後還能同誰做?
方芷靈不顧風雨,徑自走向湖畔,瞪著眼前那座光燦奪目的畫舫,心亂如麻。
她還沒見到天鷹堡的堡主,不知道對方是何方神聖?但心頭的恨意卻已洶湧而至,他竟這樣子逼迫她,她恨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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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雨打濕您的衣服了!」小霜急急地將傘撐在方芷靈頭頂,自個兒也急著擠進小小的油紙傘內。
大雨滂沱,湖面上隱約飄著霧氣,霧氣與濕意將那艘美輪美奐的畫舫烘襯得更具神秘色彩,令人一見便嚮往不已。
方芷靈怔怔地站著,直盯著那艘畫舫,內心百感交集,直到霧中出現了一條小舟,小舟划近岸邊,一位高大的漢子走了過來,向她道:
「葛少莊主,請上船,我家堡主已久候多時了。」
方芷靈仍怔忡著毫無反應,小霜遂由后推了她一把。「相公,咱們上船吧!」
「哦,是,上船吧!」說著,由漢子領路,他們三人一道上了小舟。
進入畫舫后,他們更是大大地吃了一驚,裡頭雕樑畫棟的程度真是令人咋舌,這更足以想見天鷹堡的財勢與葛家的懸殊是如何之大,方芷靈的心灰意冷更加一層。
倏地,方芷靈敏感地察覺到有兩道銳利的視線自她側身射來,莫名地,竟有一股顫慄沿著她的背脊竄上,她不覺地深吸了口氣,並緩緩地轉過頭去……
不!不可能!她倒抽一口冷氣,震驚完全寫在她蒼白的臉龐。
怎麼會?怎麼會是他?!
方芷靈頓時激動不已,雙腳像扎了根般的定住了,微啟的唇發乾地顫動著,淚水頓時濕了她的眼眶。
在她最感無助的時刻,上官騫的出現是來得那麼不適當,就像是把一棵搖搖欲墜的樹再掏空了心般。
她晃動了一下身子,強迫自己站穩雙腳,目光炯炯地注視著他,太多太多的思念,太多太多的疑問……
容不得方芷靈再深思他出現的時機不對,上官騫已站定在她面前,他冷冽的眼眸緊盯著她,狂傲地攫住展現在她臉上的驚慌神色;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突地撞擊他的心房,但很快地就被他否決了這樣的可能性。
他不可能見過他,也不想與他有過任何的交集,更不可能與他成為朋友,因為他永遠都忘不了葛天順的奪愛之恨!
「葛少莊主,百聞不如一見!在下上官騫,早聽聞少莊主貌比潘安,是個粉雕玉琢的俏公子,不但才華洋溢、經商有道,幾年內更將葛家生意打理得遠近馳名,上官騫慕名已久,可就是找不到機會與你會面。」他低沉地說著客套話,但眼眸中所迸射出的寒意卻令人生怯。
葛少莊主?
是啊,她現在的身份是葛天順,不是方芷靈,也難怪他說起話來要這般的生疏。只是──他難道瞧不出來嗎?!
她變了很多嗎?還是他壓根兒就忘了她?!
方芷靈眼眸中流露出太多太多難以克制的情感,他突然的出現讓她一時招架不住,差點就失態地忘記她現在所扮演的身份,上前與他相認了。
但這樣的悸動,在她還未有進一步的行動前,就被她很快地收起,因小霜疑惑地扯動她的衣袖,提醒了她此趟身負重任,於是她強迫自己收斂心神,強壓下心中那份慌亂與震撼。
當她想再對上官騫探問時,他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位花容月貌、艷冠群芳的美人兒來。
而方芷靈就像被當頭澆下一盆冷水般,心馬上涼了半截。
她直盯著那個美人看,難道這就是他毀約的「原因」?
美人兒先是對方芷靈眨了一個眼后,便整個人偎進了上官騫懷中,嬌道:「堡主,您這是怎麼了,光急著說話,怎麼就不讓翠仙先叫幾個姑娘來服侍客人呢?」
堡主?他……
他就是天鷹堡的堡主?!
轟隆一聲,方芷靈腦中嗡嗡地響著,她怎麼沒想到?
他送給她的玉佩上頭確實刻了一隻飛鷹,而藜藜也曾向她提起,上官騫是沖著她回來了!
她明白了,她終於弄明白天鷹堡何以事事針對葛家了,原來這全是沖著她來的!那麼他一定也知道她嫁入了葛家,才會這般的苦苦相逼。
莫怪請柬上要指名邀約葛少莊主夫婦二人了。
天啊!她怎麼這麼糊塗,這一連串的事情,她怎麼會沒將它們聯想在一塊兒?
那麼他是真的認不出她,而不是忘了她?
「你們這些庸脂俗粉,葛少莊主怎麼看得入眼。」上官騫譏諷著,輕瞥了一眼小霜后,轉向方芷靈問:「少莊主怎麼未帶夫人一同前來?」
「呃!這……」
不等方芷靈想出較恰當的說辭,小霜已迫不及待地上前自我介紹。「上官堡主,我在這兒呢!」
小霜從來就不會見過像上官騫這般冷峻的男人,一顆少女芳心打從一見面就噗通噗通地直跳,直恨他的目光沒能停留在她身上,現在好不容易人家問起了,她怎麼能不把握住時機。
上官騫冷澈的眼眸家利箭般對上小霜,今小霜嚇得趕緊躲至方芷靈身後,而方芷靈則一臉懊惱地不知該如何圓謊。
依眼前的局勢看來,事情是愈弄愈糟了!
上官騫的視線重新回到方芷靈臉上,他直勾勾地凝住她,一泓黑潭似的眸光冷冽地近乎冰寒。
「葛少莊主一共有幾位夫人?」他低若鬼魅似地開口,其間隱含的怒意相當明顯。
「一──」小霜伸手欲比示說明,卻被方芷靈制止──
「二個!」方芷靈急急壓下小霜的手腕,對她使了個要她閉嘴的眼色后,急道:「除了這一個,家裡頭還有一個!」
老天!接下來該怎麼說?
這回上官騫毫不掩飾狂怒地瞪向方芷靈,冷道:「葛少莊主好大的福氣!」他的語音中滿是殺意。
該死的葛天順!
竟敢在娶了方芷靈之後又納妾,如果他之前還有一絲為方芷靈的處境設想而生的顧忌,此刻也全部消失殆盡。
他決定了,他不但要奪回方芷靈,還要毀了葛家,殺了葛天順!
「上官堡主好說,其實一個男人三妻四妾乃平常事,不足為奇。」方芷靈在他盛怒的注視下硬著頭皮說道:「咱們別凈談這些瑣事,直接切入正題可好?」她忙著引開上官騫的注意力。
「正題?」他一挑眉。
「是的,正題。在下是想與上官堡主商談合作事宜,就在下為貴堡所做的分析,貴堡的財勢龐大,但對於杭州民眾而言仍屬外來客,遠不及葛家在杭州的信譽卓越,因此,在下大膽提議,倘若咱們能夠合作的話,正可謂截長補短,對彼此定然有所好處。」
方芷靈一口氣說完,雖然明知希望不大,但有試總比沒試好,她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葛家就這麼因她而毀了!
一直保持著冷漠的上官騫,此刻眼眸中有了些微變化,他正了正身子,重新審視著方芷靈。
上官騫原是沒將方芷靈所扮演的葛天順瞧在眼裡,心中除了對他充滿仇恨外,再容不得其他,在他初見他的第一眼時,便下意識地認定這個脂粉味重的男人是個沒用的角色,但聽得他一席話下來,不得不重新評估他。
他眯起眼,在認真地審視之下,那份熟悉感又重新盤踞心頭。
他愈是看這個葛天順就愈覺得他很面善,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多少減退了上官騫的敵意。
或許是基於愛才之心吧,難得遇見一個像他這般機智的對手,明知自己了無勝算,卻不用哀求的方式討饒,而是想盡辦法來說服對手不可小覷他。
他夠聰明,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經商人才!上官騫以惜才做為借口,來解釋心中那份不該有的熟悉之感。
但轉念一想,上官騫又認定他千不該、萬不該娶了方芷靈,更可惡的是娶了方芷靈后又不善待她,竟然在三年內又納一妾!
可惡!思及此,那份惜才之心又被憤怒所取代。
「依天鷹堡的財勢以及名聲,要在一個小小的杭州城打下根基絕非難事,我何須與人合夥?葛少莊主,你這回是找錯人了。」
上官騫淡淡地瞧他一眼滿是失落的神色,又不疾不徐地道:「不過,我雖然對合夥不感興趣,但對於尊夫人傳言中的絕麗姿色倒是十分好奇,當然,我指的是家裡頭的那一個。」他鄙夷地看了小霜一眼,而後面對葛天順,黑瞳閃過一抹邪惡的光芒。
瞅著葛天順等人滿臉震驚的模樣,上官騫放聲狂笑后,續道:「此次我南下的目的,說穿了就為一睹佳人風采,正所謂,得見美人芙蓉面,散盡千金又何難?就不知葛少莊主可有成人之美,願意助我達成心愿?」
「你這是什麼話?!我家少夫人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你當我家少夫人是在花街柳巷賣弄風騷的嗎?」立於一旁的王福原本不打算作聲,但上官騫這種明著欺侮人的行徑,實在是讓人忍不下這口氣。
就連一旁的小霜都連連點頭稱是,這實在是太欺侮人了嘛!有錢有什麼了不起,太過分了!
方芷靈一怔。
她該如何答覆,是允還是不允?
允了,豈不是要讓人笑話葛天順賣妻求榮?不允,葛家又該如何求得營生?
再說,私心底,她是心喜他依然惦記著她,這一點小小的虛榮填補了三年來,在夜深人靜時對他的怨懟。
「趕快說好啊,快答應他啊,你還在發什麼愣!」藜藜不知何時又冒了出來,就坐在置放於她與上官騫之間的桌上。
「你怎麼來了?」方芷靈嚇了一跳,瞪著藜藜以口型問。
「不放心你,就跟過來看看,哎呀,別管我了,快答應他吧!」藜藜催促著。
「不行!」方芷靈衝口就出,然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除了小霜與王福表示贊同外,上官騫則是一臉的陰冷。
「既然葛少莊主不願應允,那麼咱們也就沒什麼好談的。左護衛,送客!」
「等等,咱們……咱們再商量、商量……」方芷靈一下子亂了方寸,不知該如何收拾眼前的殘局。
「哦?葛少莊主改變心意了?」上官騫唇角微微勾起,一道鄙夷的笑容掛在臉上。
「我……我得再好好的想想……」她情急地看著藜藜,藜藜則不住地對她點頭。
「少爺,別理他!咱們回去!」王福急道。
小霜一聽王福這麼說,也趕緊附和道:「對、對,相公,咱們不要理會這種人,咱們還是回去吧!」說著,就拉起方芷靈的手,往門口走去,方芷靈則依戀地頻頻往後瞧。
藜藜瞪著這二個壞事的傢伙,咒道:「氣死我了,我都快搞不定了,你們還扯我後腿?」說著,她就咻的一聲飛過去重重地在王福及小霜的頭上亂打一通。「打死你們、打死你們,誰讓你們多管閑事!」
王福及小霜突然唉啦,唉啦地鬼叫起來,方芷靈則在一旁急喊:「別打他們,別再打他們了,我答應就是,我全都答應了!」
藜藜停下手來看著她,王福及小霜則莫名其妙地撫著頭。
「真的?這可是你自個說的喲!」
方芷靈一咬牙。「是的,我答應!」
「我還當葛少莊主多少有點英雄氣概,想不到,到頭來也不過是個賣妻求榮,靠著裙帶解危之人,看來我還是將你給高估了!哈、哈、哈……」上官騫朗聲大笑,鄙夷之情不掩於表。
「相公!」
「少爺!」
方芷靈面對王福及小霜責難的眼神,不知該如何解釋,回過頭來,上官騫鄙夷的神色,也讓她難堪地無顏以對。
哦,老天,真是一團亂啊!
「我、我非賣妻求榮……」她囁嚅道:「娘子知書達禮,做事自有分寸,我會答應是因為信得過她,才准許你們見上一面,你、你若敢……若敢冒犯她,我、我定不饒你!」好不容易才說出這一篇話來,但顯然沒有達到任何嚇阻效果。
「我上官騫做事一向只憑自己喜惡,對於膽敢出言恐嚇之人,我向來是不念情分的,不過看在尊夫人的面子上,這次就饒你一回。」他邪冷地挑起眉,譏諷地說道,明著指他是靠裙帶關係解危之人。
「你──」方芷靈臉色一變,惱怒他如此囂張的態度。
「左護衛,送客!」上官騫看也不看他一眼,徑自取過桌上的酒一口喝下。
「請吧,葛少莊主。」
左護衛強迫他們離開,王福與小霜暗自氣惱著,而方芷靈的心情亦好不到哪兒去,她同樣氣惱著自己為何要答應他?
一想起他那鄙夷的神情,她就好想一頭去撞死!
「彆氣,彆氣啦!他是太愛你了,才會這樣。」藜藜情急地飛在她面前解釋,方芷靈狠狠瞪了她一眼,不想與她說話。
「你想想,如果今日換成是你,大老遠的趕回來尋愛人,結果對方卻嫁人了,你的感覺如何?」
聞言,方芷靈停下腳步,愣住了。
「很難過對不對?後來你又發現自己所愛之人下嫁的夫婿,根本就不重視她,既娶了小妾,又利用她的美色來挽救生意,你的感覺又是如何?生氣吧,很氣呦。」藜藜的小鼻皺成了一團,表情相當逗趣。
方芷靈被她這一逗,掩著口噗哧地笑了出來。
王福及小霜回頭,怪異地相視一眼,方芷靈趕緊收斂神色,他們兩人交換一個眼神后,不約而同地將方芷靈怪異的舉動,歸納為憂心過度所致。
「小姐,您也別太難過了,反正不管是葛少爺還是少夫人,說穿了不都是您嗎?您只要這麼一想,就不會覺得太吃虧了,是不是啊,王福!」小霜撞了撞王福的手肘,要他附和著。
待激憤的情緒一平復下來,小霜心底就有了不同的看法。
她認為,那個男人雖然囂張,但實在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對象,如果他真對小姐有意,小姐倒不如跟他算了,怎麼說都比伴著一個白痴過日子要來得好多了!
再說人家的條件樣樣在葛家之上,說不定這真是小姐翻身的機會,對,說什麼她也要好好的勸勸小姐,千萬別太死心眼才好。
「啊!是、是,王福也是這麼認為。」王福趕緊說。
但他心底可不是這麼想的,剛剛那個天鷹堡的堡主,擺明了就是為少夫人而來,身為葛家三代老僕的他,實在是不放心哪!
瞧瞧,剛才的那個男人生的是俊逸非凡、氣蓋雲天,真要讓他憑良心說,他倒覺得他與花容月貌的少夫人可真是相配。
但不行啊,少夫人要是真讓那個天鷹堡的堡主給搶走了,那葛家今後該怎麼辦?
少爺雖然天生愚痴,但好歹也與少夫人拜過堂,也算是少夫人的夫婿了,她是絕不可以再對其他男人動情的,但一想起剛才那男人充滿侵略的氣息,王福可就一點把握都沒有了。
不行!這事不能任它發展下去,後果會不堪設想的,回去他得趕緊稟告老太夫人才是。
就在小霜與王福各自盤算之際,在方芷靈這廂,心頭更是如波濤洶湧、萬馬奔騰。
與上官騫的再次相逢,讓她深覺恍如隔世,心中百感交集。
當年初識的鐘情,在經過了三年時光的洗滌后,非但沒有隱去,反而因暗地裡的思思念念,而變得更加情深意切,可如今,已是羅敷有夫的她,又怎能放任自個的情感隨意飄流?
不行、不可,她與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唉,心抵秋蓮苦!遺恨幾時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