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破廟中隱約地傳來人聲——

「我決定在半個月後的『岳州大會』上宣布,由我義子書恆來繼任幫主之位。」首座上的現任丐幫幫主洪擎天道,他的鬢髮雖已灰白,但聲音仍洪亮有力,而他口中的「書恆」就是他在十年前所收的螟嶺子,也就是義子——凌書恆。

這一說,底下立刻起了陣小騷動,長老曲七眼中,快速地閃過一抹陰狠之色,只是他掩飾的很好,沒有人發現。

「幫主,書恆年紀輕輕,能扛起本幫這個重責大任嗎?」曲七的口氣是十足的驚疑。

坐在他身旁的張青附和地點頭。

「誰說不能。」另二頭,身材高大、相貌黝黑的魯直發出反駁的聲音,「從書恆加入本幫的這十年來,他立下的大功勞就有二十件之多,其他那些就更不用說了,尤其是年初暗殺金兵統帥的那件事,江湖中人人莫不稱揚自古英雄出少年,我認為由書恆來總承幫主之位最適合。」

魯直背上的麻袋數目是三雙一層,共三層,加起來就是九雙,和曲七、張青一樣多。

丐幫弟子在幫中的地位是由他們背上所背的麻袋數目作為區別,地位愈高,所背的麻袋就越多,而九袋麻袋代表的是丐幫長老,地位僅次於幫主一人。

另有不同的是——丐幫中分為凈衣和污衣兩派。

凈衣是由江湖中的豪傑所組成,他們有的是因為佩服丐幫的俠義行徑、有的與幫中弟子交好而投入丐幫,除了身穿打滿補釘的丐服外,平時起居皆於常人無異,並非真正的乞丐,一而曲七和張青就是屬於此派。

至於污衣派就是真正以行乞為生,廝守三條戒律:

一、不得行使銀錢易物。

二、不得與外人同桌而食。

二、不得於不會式功之人動手。

此為丐幫正宗本色,魯直、書恆屬之,而幫主洪擎天為示公平,一年穿乾淨衣服,一年穿污穢衣服,逐年輪換,對凈衣、污衣兩派各無偏頗。

「有勇可未必有謀。」曲七反對的意思明顯。

「這曲長老大可放心,別忘了,書恆曾多次為幫中策劃行動,且無一不成功,如此足以證明,書恆不但有勇且多謀。」魯直得意地反駁。

「你……」曲七臉上已有不快之色,眼看兩人就要吵起來了。

「好了,好了。」洪擎天出聲制止兩人的爭論,他不希望把氣氛弄凝,「你們不用再多說了,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今天先告知他們是希望你們先有個心理準備,待在『岳州大會』上,我會正式宣布並舉行交接儀式。」他不容反駁地道。

在幫中,長老雖受幫主尊崇,但對於幫中的事務,仍須遵守幫主的號令,不得違背,而幫主都這麼說了,曲七也只有乖乖聽從的份。

「書恆繼任幫主之後,你們仍要多多指導他。」洪擎天又道。

對於傳位給凌書恆的決定,他並不存私心,他也考慮過凌書恆的年齡問題,但問題是,三位長老中,魯直暴躁易誤事,張青缺乏膽識,曲七野心太大,都不是幫主人選,他看來看去,還是智勇雙全的凌書恆最適合。

於是在今年年初,他便派凌書恆去暗殺率金兵南下攻打大宋的統帥,為的就是要提高凌書恆在武林中的聲望,如此一來,將幫主之位傳予他才不致引起太多人的爭議、不滿。

「屬下儘力而為。」三人齊聲道。

「好,好。」洪擎天撫著下巴的那絡白須子,微點著頭,欣慰地道。

「幫主,屬下身邊正巧帶了壺水酒,不如我們喝一杯,慶祝一下。」曲七建議,並解下腰間的那隻酒葫蘆。

「好哇!」洪擎天開懷地道,他原本還怕曲七會因此事而……幸好只是他多慮而已。

洪擎天和魯直分別由懷中取出叫化用的破碗,曲七和張青用的則是弟子拿上來潔凈如新的瓷碗,凈衣於污衣的分別,在此可見一斑。

曲七拔開瓶塞,分別在四隻碗中注入水酒。

「幫主,這……魯直欲言又止,他怕曲七會在酒中動手腳。

「怎麼?魯長老伯酒中有毒啊?」曲七微濕地道。

魯直才要開口辯駁時,就被打斷了。

「魯直不是這個意思,曲七你別誤會。為表自己對他的信任,洪擎天捧起碗,「來,我先干為敬。」說完一個仰頭,酒盡數進入肚中。

「幫主您果然爽快。」曲七贊道,暗地裡卻想,哼!你死定了。

跟了洪擎天那麼多年,他的個性,作風曲七早熟知得很,他知道洪擎天為了丐幫內部的和諧,一定會喝下那碗酒,再來就換魯直了。

果然,魯直也繼洪擎天之後,一口把酒喝光了。

「曲……」洪擎天正要問曲七和張青為何不喝酒時,突然腹部傳來一陣抽痛。

「呃……」魯直也感覺到了。

「幫主,魯長老,感覺怎樣?這酒還不錯吧?」曲七露出猙獰的面孔,他心裡明白得很,這酒的毒性發作了。

「你……在酒里放……放了什麼東西?」魯直表情痛苦地間,但仍很有骨氣地不哼出聲,而洪擎天也是一樣。

「也沒什麼,只不過加了點『七步斷腸散』。」曲七一臉無所謂。

「什麼?……你……呃……洪擎天已痛得說不出話來了。

「我知道,你是不是要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對不對?」不等洪擎天回答,曲七又繼續說,「其實很簡單,就是為了幫主的位置。」

說完,他走到洪擎天身旁蹲了下來,「哼?我這麼做為丐幫拼死拼活為的是什麼?還不是想等你死後坐上幫主之位!沒想到你竟然要傳給凌書恆那小子,讓一個二十齣頭的小夥子當幫主?!我曲七第一個不服,他憑什麼?憑什麼?」

「而且你又屢次拒絕接受全國的招攬,執意抗金,告訴你,為了讓我們丐幫有揚眉吐氣的一天,我和張青決定聯手殺了你和魯長老,然後接受金國的封贈,到時我不但有權,也會有錢,哈哈……」

「你……你們竟……然想做……金人的走狗!」洪擎天咬牙切齒的道。

「啊!不叫走狗,是平南王。」曲七滿臉得意,這是金國賜給他的封號。

「呸?」一口痰吐在曲七臉上,魯直大吼,「走狗就是走狗。」

曲七抹掉臉上的疾,「罵啊!你盡量罵,要不然可就沒機會了。」他神色快意地道。

突然一陣腳步聲,幾位在外看守的污衣派弟子奔了進來,帶頭的是魯直的徒弟之———李明。

「師父,師父,你怎麼了?」李明扶起魯直,另有兩人扶起洪擎天。

在李明等一干人進來時,曲七和張青便退到門口處,兩人後頭站著數十名凈衣派弟子。

魯直虛弱地指指曲七和張青,「他……們……下……毒……」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害幫主和我師父,快把解藥拿來。」李明對曲七道。

「哼!好大的口氣,可惜我沒有解藥,就算是有,也不會給你。」頓了頓,曲七又道,「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

「七步斷腸散」由毒發到身亡須半刻鐘,只見洪擎天和魯直的臉色更是慘白了。

「你……書恆不會放過你們的。」李明恨道。

「是嗎?凌凌書恆又不在這兒,怎麼會知道他義父是誰殺的?」曲七一臉得意。

「我會向他揭穿你們的詭計。」李明憤恨地道。

「你?揭穿?哈哈,那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跟他說去?來呀!」曲七向後比了個手勢,「不準留下任何活口!」

說完,後面凈衣派的弟子全涌了進來,人的比數是三比一,凈衣是三,污衣是一,一場廝殺就此展開。

魯直眼見幾個弟子已居下風,再這麼下去非全軍覆沒不可,趁著曲七和張青凝神觀戰之時,他咬緊牙,他盡全力地扶起洪擎天,接著掌力一送,把他朝最近的破窗子擲了過去,他希望洪擎天能有一線生機,即使十分渺茫。

「師父!」李明奔到魯直身旁。

「好……好孩……子。」魯直說完便辭世了。

「師父——」李明哀慟大吼,輕輕地把魯直放下,「師父,徒弟一定替您報仇!」轉身又加入廝殺中,但究竟寡不敵眾,最後也隨魯直而去……

※※※

一路上人煙稀少,見天色漸暗,宮齊月和段玉蝶駕著馬車塵僕僕地來到郊區外的一間破廟,待他們停好馬車時,驟然聽見破廟裡有爭執聲,於是便躲在窗戶外。

而說來也是湊巧,魯直哪個窗戶不挑,就剛好挑中段玉蝶所在的窗戶把洪擎天丟了過來。

魯直中毒后無力,且怕丟太急洪擎天會受傷,所以洪擎天的「飛速」並不快,按照道理來說,段玉蝶可以很輕易的避開他,然而她不想。

她躲在窗戶邊已非一時半刻的事情,對於裡頭的對話她全都聽到了,雖然有些一知半解,但她至少知道誰是好人、誰是歹人,於是她決定做件善事——接住洪擎天。

不過,她似乎忘了自己的斤兩,不被他壓扁就不錯了,還妄想接住人家,所幸宮齊月及時幫她擋了下來,否則她此刻早成了一塊肉餅。

「宮……」

「噓!」宮齊月禁止她出聲,攬住她的腰往上一躍,三人齊上了破廟頂。

接著是一陣腳步聲,衝出破廟外的凈衣派的那些人,只見曲七站在剛剛段玉蝶所站的地方。

「人呢?」張青問。

「被人給救走了,你看。」曲七指著泥土的腳印,「由大小來判斷,應該是一男一女,再由深淺來看,女的不會武功,而男的則是高手。」

「那現在怎麼辦?要是他們把事情……」張青緊張死了,如果這件事被揭穿了,就算是天涯海角,也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了。

「放心吧!帶著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孩和一名離死亡不遠的人,無論他輕功再高也肯定跑不遠,我們分頭追。」曲七道。

此時破廟裡的廝殺也告完結,數人便往四周的林子尋去,人聲漸去漸遠,直至聽不見。

在破廟頂上的段玉蝶吁了口氣,「呼——好險,好險!」她拍著胸脯后,傾身問,「老伯,您沒事吧?」

暗淡的月光令段玉蝶沒發現洪擎天的臉色已由蒼白轉為紫黑。

「我……謝謝……你……們。」洪擎天斷斷續續地道后,立即咳出一大口鮮血。

段玉蝶想起中毒的事,「老伯……老伯,您快告訴我要怎麼樣才能救您?」

「來……來不及了,我已經……不行了……小姑娘,我能不能……咳……我能不能拜託你幫我—……件事?」他說完又嘔出一大堆鮮血。

「什麼事?您說,老伯。」

「幫我……幫我把這件事告訴書恆,凌書恆,還……還有……」洪擎天解下插在腰上的棒子,「把這支碧綠打……打狗棒交給他……」說完已有氣無力了。

碧綠打狗棒,顧名思義是根通體呈碧綠色的棒子,而這根看似普通的棒子卻是歷代丐幫幫主的信物。就像皇帝的玉璽一樣,有了它,就可以號令整個丐幫。

宮齊月本想阻止她應允已然不及,只見她應聲「好」后,繼問,「可是我要到哪裡找凌書恆?」

洪擎天已氣若遊絲,段玉蝶只得扒下身,把耳朵靠在他嘴上才能聽清楚他在講什麼,「岳……州……分……舵。」聲停氣絕。

「老伯,老伯……」段玉蝶搖晃著洪擎天的身體。

宮齊月制止她搖晃洪擎天的手道,「他死了。」

「宮大哥。」段玉蝶難過地投入他懷裡哭著。

「別哭了,人死不能復生,你再怎麼哭他也不會活過來,振作一點,嗯?」宮齊月心疼地擦著她臉上的淚痕,心裡頭怪罪身旁已故之人,若不是他,蝶兒不會哭成這樣。她這麼一哭,他的心就揪成一團,挺難受的,早知如此,就不接住這傢伙了。

段玉蝶吸吸鼻子,拿起碧綠打狗棒,「老伯您放心!我一定會完成您的遺願的。」她堅定地道。

宮齊月想開口說些什麼時,忽然四周響起離亂的腳步聲,不久,凈衣派的一干人等將破廟團團包圍住了。

「你們果然在這裡。」曲七帶頭道。他們在林子里搜尋了半天,始終找不到蹤跡,幸虧他想起屋頂——他唯一遺漏的地方,果然不出他所料。

站在曲七身旁的張青,在見到屋頂的三人後,臉上原有的不安和緊張全為釋然所取代。

「怎麼辦?宮大哥,他們人好多哦?」段玉蝶優心地看著地面上的人眾。

「放心,沒事的。」宮齊月扶她站起來,「我們走吧?」

火光的照耀,讓曲七清楚地看見段玉蝶手中的那根碧綠打狗棒,他見他們有離去之意,心中一凜,忙道,「屋頂上的這位大俠,你們手中的碧綠打狗棒乃本幫鎮幫之寶,請這位大俠歸還我丐幫,丐幫成千上萬的弟子將永銘於心。」語畢還深深地一揖。

宮齊月不理了,倒是段玉蝶說話了,「你們這些壞人害死了老伯,我才不要給你們!」說完還朝身旁的宮齊月尋求贊同的眼神。

宮齊月不想和他們磨菇,輕攬起她的腰,施展輕功離開。

「別讓他們跑了,快追。」張青著急地下令。

一干弟子們正有動作時,另一個聲音阻止了他們——

「別追了。」曲七道。

「為什麼?!要是他們把今晚的事說出去,我們都會沒命的。張青焦急得有如熟鍋上的螞蟻。

「放心吧?!我自有辦法。」曲七的目光閃爍著狡潔的光芒。

「什麼辦法?」張青問,眼中迅速燃起希望之光。

「首先我們要立刻把洪擎天和魯直的遺體埋葬,以免引起其他人的懷疑,同時對外宣布是剛才那一男一女下毒害死洪擎天,連帶害死了魯直,他們如此做是為了丐幫主的寶座,並通令全力捉拿那對持有幫主信物的男女。

「另外,我猜他們很可能將打狗棒交給姓凌的那小子,所以我們得派幾個人儘快趕到岳州分舵,以免他們找到姓凌的那小子,告訴他真相。」曲七說出心中的計劃。

「嗯,那就快點行動吧!」張青說完,便和曲七開始調派人手並商討細節問題。

※※※

鳥聲啾啾,清晨的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細縫,點點灑在一對相擁而眠的男女身上。

「嗯……」宮齊月緩緩地睜開眼,就見緊緊依偎在他懷裡的蝶兒,他想起昨夜的情形

昨夜避開丐幫那些人的搜索后,蝶兒已有倦意,但怕被發現,他們不敢在馬車裡睡,後來只好在樹上睡了。

問題是蝶兒根本不會武功,如果睡到半夜不小心跌了下來,那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而且山林里,夜晚的溫度頗低,雖正值夏季,但露天而睡受寒的機會頗大,所以最後只有採用最安全且萬無一失的作法——抱著她睡。

記得當時蝶兒聽完他的話后,馬上瞪大觀眼,不可置信地道,「什麼?!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應她的要求,他再說了一次,「我說今晚要抱著你睡。」他外表的口氣像在談論天氣般的平靜無奇,但心裡頭卻是波濤洶湧,緊張得很。

對,他是在害怕,怕遭到她的強烈拒絕,其實她會拒絕是很正常的,畢竟他現在所處的是十分保守的年代,但他就是怕,怕她拒絕他。

他真的很喜歡抱著她的感覺,那使他覺得自己好像擁有全世界、全宇宙,抱她是幸福的。

「呃……這不太好吧!」她雖然對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數十分不以為然,可是,她也沒開放到敢和一名男子相擁而眠,這太……

即使她心裡很想試看看,但……仍覺不妥。

宮齊月當然知道她所謂的「不好」指的是什麼,但為了她,也為了自己,他只好……

「有什麼不好?現在的你不就在我懷裡。」他說。

「這……」看看自己,再看看他,好像真的沒什麼不好的!於是,她便在「不滿意,但尚可接受」的情形下,點頭同意了。

她的首肯令宮齊月十分歡喜,找了個比較粗大,且足以支撐他倆重量的樹桿做為今夜的棲身之處,他抱著她橫躺了下來,而她就趴在他身上。

對這種「正面接觸」令她感到不自在,心兒怦怦地直跳著,而宮齊月原以為她會一夜無眠,然而不到一刻鐘,蝶兒就已夢周公去了。

聽著她均勻穩定的呼吸聲,宮齊月真是有點哭笑不得,他不得心想,她是不把他當男人看,還是太信任他?竟然就這樣毫克顧忌地睡了起來,她是「純」抑是「蠢」……

思緒拉回現實中來,宮齊月微微地支起身想瞧瞧她的睡臉。

對於他所製造出來的輕微震動,段玉蝶只是抿了抿嘴,調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后,繼續和周公大戰。

看著她如嬰兒般純真的睡顏,宮齊月忍不住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本只想親一下就好,但他後來竟忘情地吻鼻子,一路吻到她玫瑰花瓣般的唇瓣。

此時,段玉蝶的眼皮忽地動了一下。

宮齊月連忙離開她的唇,原以為她會醒來,然而她只是動了一動眼皮,睜也沒睜眼地又繼續睡,「小睡蟲。」他輕點她鼻尖。

想不到這一點,竟把段玉蝶給點醒了,她小孩子似地揉揉雙眼,左看右看地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你在找什麼?」宮齊月問。

「找蝴蝶啊?」她答。

「蝴蝶?」他不解。

「對啊!剛才我在睡覺的時候,感覺到有隻蝴蝶在我臉上飛來又飛去,它還停在我的嘴上耶!可是怎麼一醒來就不見了?」她的表情有些懊惱。

「呃……」宮齊月當然知道「真正原因」是什麼,但總不能要他老實說出來吧!

突地,一片泛黃樹葉從她身後,也就是他面前飄落,突地靈光一現,他心想,有了!

「可能是樹葉掉下來,剛好掉在你臉上也說不定。」他道。

「是這樣吧?」看他原本有些尷尬的表情瞬間轉成興奮,段玉蝶不禁有些懷綠。

為了不讓她再繼續想下去,宮齊月連忙轉移話題,「你真的要完成洪擎天的遺願,把打狗棒拿到岳州交給讀書恆?」

「對。」不假思索,段玉蝶回答得十分肯定。

「你知道岳州在哪裡嗎?」他肯定她不知道。

「不知道耶!」她答得有點古怪。

「不知道?!那你怎麼去?」宮齊月真敗給她了。

當然是你帶我去歲!段玉蝶在心裡如是說,但嘴上則言,「我可以問人家怎麼走嘛!」

宮齊月原以為她會要自己帶她去,沒想到她竟然說要問人怎麼走,這真是令他生氣,這樣想起來,好像變成自己捨不得離開她了……

捨不得離開她?!宮齊月被自己的想法給震了一下,看著她嬌俏的模樣,他驚忖,不會的,他絕不會愛上她的。

是啊!他不會愛上她的,等到了下一個城鎮,他就會揮揮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對,就是這樣……宮齊月這樣告訴自己,甩開心中那股莫名的悵然。

「宮大哥,你身體不舒服嗎?臉色好難看哩!」段玉蝶關心地問。

避開她關心的眼神,將打狗棒塞入她手中,「沒事,我們走吧!」他施展輕功往昨夜停放馬車之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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