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拓跋毅背負雙手,悠閑狀漫步,不知怎回事,腳步不覺走向南書房……
他其實思緒翻湧難平。
只要他眼皮一抬、手一揮,立刻有成千上百個女人,匍匐在他腳下。
偏偏他要的只有一個。
偏偏她對他冷如霜雪。
怎麼想,他都無法理解飛婷的心態,除非……
想到這裡,他鋼牙一咬,腳步加快。
小飛、小艾早有內侍通報,在書房外跪接拓跋毅。
手一揮,意即免禮,之後,拓跋毅跨入書房,大刺刺的坐定,小艾和內侍候在外面。
小飛立刻奉上茶,並為他斟滿,他臉現驚異之色,隨即又恢復常態。
呷口茶,拓跋毅誇張的說:
「嗯,好香。今天怎麼肯替我斟茶?」
「特勒言重,這是奴才份內工作。」
「嗯,話是不錯。可是,為何我每次來,都不是你斟茶?」
小飛清冷眼眸看他一眼。
「怎麼不答話?」
「特勒不喜歡小的斟茶,小的去叫小艾來。」
「沒,等……等等。」拓跋毅忙拉住小飛玉手,對他,拓跋毅向來沒轍。
小飛連忙抽回手,肅立一旁。
看他又是冷顏相向,拓跋毅只好喝完茶,要他再斟,只有這樣,他才能跟他靠得相近。「嗯……真香。」拓跋毅故意嗅小飛斟茶的小玉手。
小飛即時退一步,肅立著。
「站那麼遠幹嘛,我會吃人?」
小飛只好靠近一步,忽然,拓跋毅伸長猿臂,攬他入懷,同時俯首,在小飛小嘴上親了一下……動作俐落而明快。
小飛掙扎著……
「我好想你,你知道不?」
小飛猛搖頭:「放開我,放開我!」
「說,何時再侍候我入浴?」拓跋毅偏不放手。
小飛掙不脫,雙眸浮現淚光,拓跋毅呆怔如同木石人。他放開小飛:
「你哭了……?為什麼?」
「請特勒,不要為難奴才。」
「為難?我不懂。」
「特勒身邊有眾多宮女、內侍,為何一定要奴才侍候入浴?」
「我喜歡你呀!」
「你身邊不乏美女,請不要刁難奴才。」
「刁難?」
拓跋毅俊臉冷肅,凝注墨目:「這麼嚴重?喔,是了,當你心不在我這兒時,就算很嚴重的事了。」
「小的雖然是奴才,卻也有人格、尊嚴……」
小飛滴下珠淚。
拓跋毅神色冷竣,手一揮,截口道:
「奴才就奴才,談什麼尊嚴,你也不必找借口。」
小飛恨恨的抹掉淚,想到他出口傷人,再想到他後宮佳麗三千,成天左擁右抱,埋在脂粉堆里,像現在這樣,他看中的宮女、美女,只要他一伸手,沒人不投懷送抱,小飛更恨了,偏又無法抗拒他的強權。
看小飛樣子,拓跋毅更確定了,他咬緊鋼牙,道:
「尊嚴、人格,在我一聲令下,全都可以沒了,你明白不?」
「奴才當然明白,但是,特勒忘了,你能下令殺人,卻殺不了心。」
「人都不保了,還談什麼心!」
「所以你不惜用這麼狠的手段,對付任何人?包括你的弟弟?」
拓跋毅渾身僵硬,神色鐵青……好久、好久之後他冷聲道:
「你應該跪下來求我,不該這麼強硬的放話,你這樣做,只會更害死他。」
「他沒有罪,沒犯錯,誰都不能害他。」
小飛揚聲,不服的說。
「你怎知道他沒犯錯?」拓跋毅沉聲道。
「他……」小飛怔住,反問:「二殿下犯了什麼錯?」
「哼!奇怪了,為什麼那麼多人替他求情?」
略怔之後,小飛想到慕容飛燕。
「不過,我很好奇,這段時間,你如何侍候他?」
「我當盡心儘力……當個好奴才。」
「是哦——」拓跋毅噙了一抹暖昧的笑,天知道,此刻他簡直快氣昏了。
「你說,二殿下犯了什麼錯?」
「他呀!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搶我女人。」
此話一出,小飛囁嚅不敢接話,他想到幕容飛燕,又想到她這麼笨,讓特勒知道她跟二殿下的事。
「怎樣,沒話說了吧?」這會,證實了小飛與拓跋真的事,拓跋毅整顆心部快爆了。
「你……你怎會知道?誰告訴你的?」小飛低聲問。
「何須別人告訴我,想瞞我,沒那麼容易。」拓跋毅咄咄逼人。
原來,小飛和拓跋毅想的完全不一樣。
拓跋毅怒眼瞪著小飛,小飛則是悲天憐人的替別人擔憂。
眼眸閃轉了一會,小飛道:
「特勒,請您饒了二殿下他吧。」
此話一出,拓跋毅恍如心口被刺了一劍,怒不可遏:
「你好大膽,竟然敢替他求情?」
「不過就是感情的事嘛,」小飛震懾於拓跋毅的氣勢:「又不是什麼叛國通敵之類的重大案子。」
「住口!你將感情看成那麼隨便?」
「可是,這哪算是隨便,一個有情,一個有義……」
「好了!我不想聽,什麼情、什麼義?根本是……」
拓跋毅氣得俊臉發青,說不出話來。
小飛則是顧慮到他情緒,一定很惡劣,也不敢再開口。
好一會,拓跋毅怒問道:
「說!你什麼時候愛上他?」
「我,我……?」小飛瞪大眼眸:「我愛上誰?」
「還有誰?」拓跋毅的眼神,幾乎可以殺人。
「什麼!」小飛跳了起來:「你說我和二殿下?」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你滿口胡說……」小飛不知是氣,這是急,杏臉漲得通紅。
「你不說?好,我要讓你們難過。」
話罷,拓跋毅起身,大步跨出南書房。
「喂,站住!」小飛急忙追上前:「喂,等一下!」
可惜,拓跋毅步履比他急又快,早消失在門外。
等小飛追出門外,拓跋毅與他的大隊隨從,沿迴廊走了。
小飛伸長手,卻停在空中,他腦中一再迴旋著方才與拓跋毅的對話……
「小……小飛,怎麼了?」
「完了,完了!」小飛跺著腳,急得滿頭大汗。
「出了什麼事?你快說呀!」
「哎!這……」小飛比手划腳,一下指自己,一下指拓跋毅走的方向:「怎麼出了這天大的誤會?這……這……從何說起呀!」
原來急壞了的小飛,定下心再細回想,天大的誤會,也許不是壞事。
趁拓跋毅生氣,不正是疏遠他的機會?
轉念想到此,小飛不禁想得更深遠……他唇邊浮著苦笑。
日珥宮,流言紛飛……
都說特勒,寵愛男奴。
這個奴長的細皮白肉,比起慕容妃於更要美艷三分。
男奴就住在南書房裡。
因此,引得內侍,宮女們,得空就跑到南書房偷窺,大家都想爭睹男奴,即連最不管俗事的金嬤嬤,也想見見男奴。
這些,惹得小飛不勝其擾。
這天,特勒不避嫌隙,命人請小飛、小艾到偏殿。
原來,偏殿是一座小型競技場,場子周遭被凈空了,閑雜人等,一律不準接近。
競技場四周通路,都派人嚴加把守。
小飛、小艾到達時,意外發現,偌大競技場,觀眾卻只有六個人,除了小飛、小艾之外,還有慕容飛燕、金嬤嬤以及兩名宮女。
小飛向飛燕見過禮,倆人低聲交談之下,都不知道為何被請到這裡來。
內待引小飛、小艾,坐到另一邊。
飛燕旁邊的金嬤嬤瞪圓了一雙老眼,問:
「他……他就是傳言中的小飛?」
「沒錯,就是他!」
「他本名就叫小飛嗎?」金嬤嬤忙又問:「他是否有別的名字?」
「我的天!怎麼跟公主這麼酷肖,特勒也太奇怪了,竟會喜歡他?」
不一會,拓跋毅、拓跋真先後由兩邊出現在競技場。
小飛臉色微變,飛燕更厲害,她渾身打顫,至於美顏是否變色,因為脂粉掩蓋著,不易察覺。
金嬤嬤安慰似握一下飛燕的手,隨即又放開。
拓跋毅一身勁,走到武器架前,向拓跋真招招手。
拓跋真臉色灰敗,不得不走到拓跋毅身旁。
「挑一件武器——」
「皇兄,不行呀!」
「我的話沒聽見嗎?」
拓跋毅威冷神色,令在場眾人都震懾任了,拓跋真無意的隨便拿起—支長搶。
拓跋毅則挑一支短槍,倆人走到場子中,他開口道:
「為表示公平起見,你只要長槍沾到我衣服,就算我敗了。」
「大哥,我們為何要比武?」拓跋真低聲道。
明眼人一看也明白,光是氣勢上,拓跋毅就贏了七分。何況,拓跋毅高頎,拓跋真魁梧,也因此,拓跋毅才故意挑短槍。
拓跋毅冷竣地指著小飛:
「你贏過我,他就任你帶走。」
所有的人都瞠目結舌,尤其是小飛,立刻站起:
「我反對!」
飛燕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小飛,又望拓跋真,她搞不懂,怎麼會變成他倆兄弟在爭一個男奴?
「你乖乖坐著看!」
拓跋毅說完轉向拓跋真,一聲開始,倆人槍來槍去。
拓跋真也是滿頭霧水……他想解釋、想問清楚,他不想比武。但是,拓跋毅兇狠的招式,逼得拓跋真不得不提槍迎戰。
拓跋毅一手短槍,有時狠,有時快、有時進退豁如,明明快要刺中拓跋真,他又巧妙的點到為止。
小飛、飛燕看得膽戰心驚,捏了把冷汗,一雙小手都濕了。
拓跋真被逼得團團轉,他明白再不全力以赴,他不但險象環生,更會敗得很難看。因此,他只好提槍,全力進攻。
這一來,倒變成拓跋毅驚險無比,但他不慌不忙,神態沉著。而且,唇邊浮起了笑。因為,他就是要逼拓跋真使出全力。
槍來槍往中,時而拓跋毅差點被刺中;時而是拓跋真……場外都要引起聲聲尖叫。
場中打得激烈,場外看得更激烈。
小飛握緊拳頭,忘形的偏頭、低頰、出拳……他看得太投入了,一個是心上人;一個是恩人,兩個又是兄弟,不管誰受傷,都不是他願意見到。
慕容飛燕則是美眸含淚,嬌軀不停的抖簌,還不時以袖子掩住眼,她不敢看。
一個是丈夫,一個是心上人,比武的原因,不是為她,而是一個不相關的男奴,叫她情何以堪?
旁邊的金嬤嬤明白她的心事,一方面替她難過;一方面被場中激烈的打鬥嚇怕,一手半遮著眼,猶不忘偷瞄;一手則輕拍飛燕肩胛。
兩名宮女雖也害怕,又不敢濺短。因此,遇到驚險書面,乾脆閉上眼。
剛開始,拓跋毅故意逗拓跋真拼全力,他倆人一時打成平手,但,半盞茶之後,情勢有了轉變。
拓跋真節節敗退,拓跋毅步步進逼,竟逼向場邊,就在小飛前不遠處。
小飛睜圓眼眸,緊張得站起身……小艾想拉他坐下,他反而打掉小艾的手,還向前走兩步。
這一來,打鬥的倆人,幾乎就在小飛面前,小飛張大小嘴,卻沒出聲,而雙手還是比著架勢。彷彿,他想代他倆入出場比武……
拓跋毅星眸略轉,看到小飛感到緊張,他唇邊浮起一抹淡笑,加緊攻擊……
拓跋真一時招架不住,連連後退,突然,他腳下一踩空,整個人往後仰倒在地。
就在此時,拓跋毅逼近,舉起短槍,眼看槍矛對準拓跋真胸口,就要刺下……
飛燕、金嬤嬤、宮女、小艾同時放聲狂叫……
拓跋真就躺在小飛腳前,小飛看得仔細又分明,小飛臉色驟變,突如其來的撲上身,以自己身軀迎接短槍槍矛……
拓跋毅其實不會真的刺下,他只是作作樣子,但他沒想到,小飛會迎上來,因此,他吃一大驚,低叫一聲,瞬即縮回手,並轉換槍矛方向。
他反應算夠快了,但還是遲了一步,槍矛中小飛左肩,小飛悶哼著,倒下。「啊,小飛!」拓跋真大叫。
「飛婷——」拓跋毅驚心動魄的狂喊,抽出短槍,丟得老遠,這時,小飛肩胛上鮮血進出……
拓跋真躺著雙手接住小飛身軀,但拓跋毅情急、心更急的抱起小飛,一手按住小飛肩胛,往外奔。
「飛婷,飛婷,你不能死,飛婷……」話罷,拓跋毅往外大喊:「來人呀!快傳御醫——」
小艾也哭著,追在拓跋毅身後,不一會,他倆已消失在競技場外。
拓跋真站起,看到飛燕娉婷的走近,美麗的大眼眸,直直盯住他。
走近了,飛燕含著淚光的問:
「你受傷了沒?」
「毫髮未損。」拓跋真緊望住她,恨不得攬她入懷,恨不得這樣看她一生一世。
飛燕看看他身子上下,放心的吐一口長氣舒自己胸口:
「我嚇壞了……」
「別擔心,你……還是一樣美!」拓跋真衷心的說。
「哼!你居然和特勒爭一個奴才。」
「沒有!我完全不知道這是怎回事?」拓跋真急得拉住飛燕玉手:「你不信!我可以發誓。」
「你真的不知道?」
「嗯,要我發誓?我……」
飛燕伸手掩住他的嘴,心疼的問:
「這陣子,你怎麼過的啊!」
「有得吃、有得睡,日子還是一樣過,我擔心你是否被他知道我們倆……?」
飛燕用力搖頭:「沒有!」
「那……特勒到底為什麼貶黜我?」
「看今天這情形,莫非是因為小飛?」飛燕蹙緊弩月眉。
「他向我開口要小飛,我立刻答允,小飛也馬上進宮……不談這些,我問你,他對你好嗎?」
「他……對我很禮遇。」
「禮遇,什麼意思?」拓跋真英挺的濃眉,糾結成團。
「他……」飛燕抖簌著唇,幽怨的看著心上人,叫她從何說起?
「噯,你過得好不好?直說了吧。」
「好怎樣,不好又怎樣?」逮到機會,飛燕終於可以吐露、心事:「誰叫我命苦?」
「燕妹,」拓跋真忍不住伸臂,緊緊抱住她,大眼中貯滿淚,卻硬忍住……
誰說英雄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金嬤嬤悄悄走近來,眼睛不斷環視四周。這時有宮女內侍進來,她急忙低聲道:
「有人來了,二殿下,飛燕得走。」
飛燕用力回抱拓跋真,再推開他,低頭轉身抹著眼淚走了。
「燕妹——」在椎心的呼喚中,拓跋真終於滴下兩行英雄淚,目送佳人情影離去……
步出競技場,金嬤嬤趕上一步,疾聲道:
「你聽見沒有,聽見沒有?特勒喊他:飛婷,飛婷!」
「誰是飛婷?」跌在自己深濃的哀傷中,飛燕還沉醉在方才拓跋真強而有力,情深意濃的擁抱中……
「就是小飛啊,」金嬤嬤興奮得不得了:「天啊!我就奇怪,怎麼可能有長得跟你一樣的人?」
「嗯。」
「你知道嗎?我得親自去找小飛,問他一些事……」我一定要去找小飛……」金嬤嬤愈說,聲音愈低。
「找他幹嘛?」
「這……飛燕,等我證實之後,自然會告訴好,你等著金嬤嬤。」
飛燕不再答腔,她心口充滿苦澀,不知何時,能再見擅郎一面。
睜開眼,小飛環視周道……
耳中傳來啜泣聲,小飛轉眼,看到小艾坐在地氈上哭泣……
她想起來了……
「呀,哈,哈,哈……我沒死?」
「小姐,小姐,你醒了?」小艾趕近前,淚眼婆娑地。
「這是哪裡?」
「特勒的寢宮,你還笑得出來,人家擔心死了。」
聽到寢宮,小飛撐起身,牽動傷口,他慘叫一聲,小艾忙扶住他:
「你要做什麼?」
「回咱們的屋裡去,我不要在這兒。」
「不行的啦!」
「為什麼?」
「特勒命人守在門口,而且他交待我,你醒了,要馬上去通報他。」
小飛執意要走,他下床,卻發現自己衣衫不整,因為肩胛受傷,被包裹住,而且……
「小姐,看看你的頭髮。」
小飛伸手一摸,原來滿頭烏溜溜的長發,瀑布似傾瀉而下。
「我的帽子,快拿來!」
「小姐,沒有用啦!」
聽小艾說,他受傷后,拓跋毅像瘋子似,抱住他,直奔寢宮,他的帽子,早不知掉到哪去。
三、四名御醫也同時到達寢宮,在包紮治療中,別說御醫,連宮女內侍都看到了他滿頭烏黑長發。
「我想,大家一定又在議論紛紛了……」
「議論什麼?」小飛也知道,但不敢確定,心虛的問。
「說你不是男人呀,」小艾皺著眉心:「這下子,宮內又有八卦可談了。」
「來,扶我躺下,哎喲,好痛!」
小艾扶她躺下,她說:
「就當我還沒醒過來,你不必通報持勒,讓我想想……」
如果被大家知道他是女的,那麼,第一個受到衝擊的,是慕容飛燕。
但,小飛不屑跟他人搶相公,即使尊貴如特勒,擁有三妻四妾都不為過,小飛也不肯。因為,小飛也不喜歡別人搶他的相公。
那麼,小飛唯一可走的路,就是離開日珥宮,跟二殿下走……
「小艾,我問你,比武的結果,誰贏了?」
「這……」小艾眨眨眼,搖頭:「不知道,特勒也沒說。」
「我擔心二殿下。」
這時,一名宮女端托盤進來,小飛一禮:
「這是燉雞,請您務必要吃。」
「喂!等等,誰讓你端這個來?」
「特勒。」宮女含著噯昧的笑,退下去。
小飛渾身不自在,小艾則打開托盤蓋,侍候小飛吃起來。
「小姐,我看他是真心對你好。」
「誰?」
「特勒。」
小飛不語,卻更堅定去意了。
這時,一條人影,躲閃著進來。
「誰?」小飛眼尾瞥見,忙問。
「哦,你……醒了。」原來是金嬤嬤。
小飛擔上了心,慕容飛燕的反應,竟這麼快?
「金嬤嬤,快,請坐。」小艾欣然道。
「不敢,不敢。」看到小飛的長發,金嬤嬤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咦,只有您?慕容妃……?」小艾問。
「對,對,對!只有老奴一人,別拘束。」金嬤坐了下來。
小飛吞了嘴裡的肉,示意小艾暫停餵食。
金嬤嬤一對老眼,不斷的打量小飛……小飛被看得渾身不自在。
「原來,你是姑娘。」
「能告訴老奴,你的本名嗎?」
小艾動一下嘴,小飛疾快看小艾,輕一搖頭。
小飛不想暴露自己,因為她擔心會傷害到飛燕。
「怎麼,不方便講?」金嬤深沉的問。
「哪是,小飛本是羌村人家孩子,因為爹娘死於亂軍,才到盛樂城投靠舅舅……」
「喔,」金嬤點點頭,旋即又問:「有一點老奴想不透,特勒為什麼找二殿下比武?」
「我……我也不知道。」
「特勒說,什麼二殿下若贏了,就任憑二殿下帶走你!」金嬤嬤含有深意的看著小飛:「那麼,他倆比武,都是為了你?」
「不,不!我想不是吧……」小飛忙說,但是,他愈急,愈顯得心虛。
金嬤嬤一把歲數人,她會相信小飛嗎?
「你怎麼代二殿下挨槍?瞧!還流這麼多血,要是換了個普遍人,只怕沒這個勇氣。」
金嬤嬤說的對,小飛有百口莫辯之感,想想,他說:
「那是小飛感念二殿下恩情。」
「什麼恩情?」
「我兄弟流落戰亂,找不到往盛樂城的路,是二殿下趕走搶匪,救了我兄弟,還答應讓我們跟著軍隊來盛樂。否則,我倆沒錢沒技能,弄不好,會死在半途上。」
「哦,原來如此。」金嬤嬤想了想,又問:「小飛,你受傷時,老奴聽見待勒叫飛婷,飛婷!」
小飛看小艾,小艾點點頭。
「老奴絕無惡意,只是好奇,我想,你的名字,應該叫飛婷,沒錯吧?」
眨眨美眸,小飛終於點頭。
金嬤嬤老眼忽然射出奇光,又問:
「你家裡還有兄弟姐妹嗎?」
小飛垂下眼,想起被趕出顧府,心口猶然創傷未愈,神容凄楚哀痛。
金嬤嬤何等樣人?見小飛如此,她心中疑團更深了:
「坦白說,老奴在找人。」
「哦……」
「找一名叫飛婷的姑娘。」
小飛、小艾同聲大叫。
「不……不會這麼巧吧?這世上也許有兩位名叫飛婷的姑娘。」小飛說。
金嬤嬤淡笑:
「有可能,所以,飛婷你大可以告訴金嬤嬤,你家中的實情。不管你是否就是老奴要找的人,說出來對誰都無害。」
小飛,不,飛婷想了想,點頭同意金嬤嬤的話。
「那麼,可以告訴金嬤嬤嗎?」
小飛嘆口長氣:
「其實我和小艾,不是兄弟,我們是主僕,可是卻情同姐妹。」
金嬤嬤頷首,豎起耳朵,聽得仔細。
接著飛婷一五一十,道出她在顧府生長,以及離開顧府的前因後果。
當然,她沒有說出元毅闖入後花園這段。
溯及往事,小艾不禁又淚漣漣……
金嬤嬤聽得動容,眼神奇特;時而看飛婷,時而望小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