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二早上。
「啊——」
尖叫聲嚇得麥隆整個人彈坐了起來。
沒有敵人來襲,沒有失火,沒有任何的異狀,只有身旁大驚小怪的妻子。
「怎麼啦?」他躺回床上,閉上眼睛,睡意濃濃的問。
「你沒穿衣服?」依莎貝驚異的喊。
「我睡覺不穿衣服,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問題是我為什麼也沒穿衣服?」依莎貝用毯子護住赤裸的身子,尖聲的說著。
「那又如何?」麥隆斜眼了她一眼。
「我們……我們昨晚睡在一起?」
「看起來是如此。」
「你……你……」依莎貝早嚇得說不出話來。
「我有沒有侵犯你?你是不是這樣問?」麥隆好整以暇的替她說。
「有嗎?」她滿懷希望的望著他,盼望他搖頭。
「有。」
「有?」依莎貝不相信的瞪大了眼,再次求證。
「有。」他正經的再答一次。
「你……你下流。」依莎貝抓起掉落於地的睡衣,怒氣沖沖的套上。
「為什麼,你不是我的妻子嗎,我只不過是執行丈夫的權利罷了。」
「妻子?我是你不要的妻子?」
「但這是我妻子啊?」他理直氣壯的回應。
看見床單暗紅的血跡,依莎貝尖叫起來。「我受傷了!」
「這是必然的。」麥隆溫柔的話語里有些許的得意。
「什麼是必然的?」她一面說一面將頭探入睡衣的領口,想知道哪裡受傷。「我不知道你原來是個虐待狂。」
「我不是虐待狂,你會流血是因為你仍是處女。」
依莎貝停止了對自己的檢視。「處女!」
「你自己也懷疑嗎?」麥隆假裝同情的搖搖頭,「老實說,我也嚇了一跳呢。」
「處女?」依莎貝不理會他的假惺惺。「黛兒告訴我,我不是被捉姦在床嗎?」
「是啊!」
「那我怎麼還會是處女?」
「如果你不知道的話,還能問誰呢?」他兩手一攤,聳聳肩。
她被他的態度激得眯起眼,瞪著他。「你好像很高興嘛,對於你的妻子是個處女?」
麥隆乾咳了幾聲,清清喉嚨,「呃,真正的淑女是不會這麼直接問話的。」
「是嗎?那,親愛的丈夫,我的第一次你還滿意嗎?」她才不管他的暗示,更直截了當的問。
只見麥隆露出盈盈的笑意,「還不錯。」
「才不錯而已?」依莎貝邊問,邊快速地跑到浴室著上便衣。
「呃,非常的不錯。事實上——很滿意。」他壞壞的補充。
「滿意你的頭!」她把換下的睡衣用力丟向他,頭也不回的奔出去。
那一整天,依莎貝的臉總是紅通通的,沒人知道為什麼。
她破天荒的跟李奇窩了一整天,只為了不想碰上麥隆,但這可樂壞了老師父,為了討好她,他還烤了一隻叫花雞與依莎貝共享。
「那時,我剛晉陞為武將,年輕善戰」,李奇又對依莎貝說著值得炫耀的往事。「隨後被派鎮守北方,以防那些清兵蠢蠢欲動。經年累月的待在營里,思鄉時怎麼辦?只有看看戲,解解鄉愁了。」
「是啊,明代好像流行南戲。」
「沒錯!我記得一詞叫『糟糠自厭』的戲,唉!那趙五娘演得可真好,如今陰錯陽差的來到這陌生的國度,幾十年了,可真懷念啊!」說到此,李奇話語里允滿了鄉愁。
黃金玉學過這齣戲,這老人眼中的落寞激起了她的側隱之心。「我會點皮毛,唱一段給你聽聽,如何?」她自告奮勇的推存自己。
「你會,怎麼可能?」李奇不信的問。
「沒上妝,外表可能不像,但唱是沒問題的。」
「你這是在消遣我這個老頭子嗎?」
「聽聽看嘛!就唱這趙五娘在飢荒歲月中,獨自一人侍奉公婆,忍受苦難這段好了。」她想了想,這段曲她記得挺熟的。
「呀?她怎麼知道劇情?」李奇面露驚訝。
「哈,你只要記得我有無師自通的本事就好。現在別說話。」
黃金玉先吊吊嗓子,心想,幸好依莎貝的嗓音還算不錯,擺了個身段后,她唱道:「亂荒荒不豐槍的年歲,遠迢迢的不回來的夫婿,急煎煎不耐煩的二親,轉怯怯不濟事的孤親已,苦!衣盡典,寸絲掛體。幾番拚死了奴身已,爭奈沒主公婆,教誰看取……」
一個金髮藍眼的異族女子用著崑山腔唱出趙五娘當時的悲及苦,她的外表與唱腔是這麼的不搭調。但「能諧聲律,轉音若絲」的獨特美聲,使人產生置身其中的錯覺,跟著她的嗓音悲嘆著。
呼!有幾十年沒聽過祖國樂曲的李奇眼角泛出了淚水仍不自知,只是著迷的看送眼前的女子輕挪蓮步,一舉一動括脫似的趙五娘。
「嗯,你怎麼了?」黃金玉發現了李奇的淚水,及時的收住自己的表演。
「沒有,沒有,我是太高興了。」老師父趕忙的擦試淚水。「真的?」黃金玉高興極了,李奇可是她的第一位觀眾呢。「那我再唱一段『遊園』請你指教吧。我扮大家閨秀杜麗娘,可惜沒人扮侍女春香,你就湊和著看吧。」
她就在馬廊的後端,面對一座小山丘及滿山的野花表演了起來,黃金玉左顧右盼,用眼神來示意花有高低。
「原來奼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予斷撲殘垣。」她唱完,又向左走,露出感慨。痛惜的表情,再繼續吟唱。「良辰美景親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
接著用雙足微踢裙邊,走壓步如同采藕式,抬左腳左邊身子微高,抬右腳右邊身子隨之提高;眼皮似睜非睜,似閉非閉,顯現出一種無可奈何的表情。
「麥隆,你老婆在做什麼?」傑斯盯著依莎貝怪異的舉動,好奇的問。
兩男兩女站在馬廊的轉角處,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依莎貝的背影。
「她好像在表演什麼。」黛兒說著。「是嗎?麥隆?」
「我不知道。」麥隆乾脆的承認。
「我小時候好象看過。」貝兒思索了片刻,忽然說道:「這是我國的歌劇。」
「東方歌劇,依莎貝怎麼會?」傑斯不解的問。「對了,她似乎也熟悉東方的語言。」
麥隆一聲不響的離開了他們,他突然覺得必須馬上見到喬伊,問問他自己,早該知道的事情。
「閑凝眄聽聲聲燕語明女剪,聽嚦嚦鶯聲溜得圓。」黃金玉終於結束了這曲子。背後響起了掌聲。
「晦,是你們,嚇了我一跳。」她回頭,喘口氣道。
「依莎貝,我小時候曾看過這戲,你表演得太好了,瞧,師父激動得都哭了。」貝兒讚賞地看著她。
依莎貝轉身向李奇,果然見他淚眼汪汪。
「李將軍,你別這樣啦,有這麼好嗎?」
「是的,是的。」李奇不斷抹掉溢出的眼淚,微笑的回應。
她自己也開心的笑了,第一次體會有掌聲的表演。「改天我做一些行頭,跟貝兒演出『貴妃醉酒』給你瞧瞧。」
「貴妃醉酒,貴妃醉酒……」李奇喃喃的念著,他幾乎忘了自己是多麼喜歡這句戲。
望著自己的愛徒貝兒,想著如果依莎貝也答應做他的徒兒,那麼此生便無憾了。
可是,那位公爵大人等於是個王爺啊!他該怎麼為依莎貝出這日氣呢?李奇苦惱地忖度著。
坎莫公爵問了喬伊快兩個鐘頭,卻仍是一片茫然。
依莎貝就是依莎貝,他還能希望從喬伊那裡得到什麼不同的答案?
山莊里的僕人似乎一邊倒的護著他們的女主人,這對公爵而言無異是當頭椿喝,根本無法接受。哦!不,還不止呢!他的兩個妹妹及傑斯這傢伙似乎對依莎貝也關愛有加。
他,坎莫公爵,在山莊里的地位突然從雲端跌至谷底。
他的妻子像迷一樣,引出了他前所未有的好奇,他發覺自己的目光已無時無刻。不由自主地追尋著她。
昨夜的溫存記憶猶新,她是處女的事實的確滿足了他男人的心態。但為什麼也還會是處女呢?
許多沒辦法求證的事如化不開的霧,完全與他事事有規律的個性背道而馳。
不否認的,他喜歡現在的她,但如果有一天她記憶又恢復了,那她是否還會是現在的她,抑或又回歸原來的本性?
找道格來吧!他在內心建議著自己。
她的舊情人在這幾年裡變得更俊美了!這是依莎貝喜歡的喜型,不像他的鍘硬。
或許道格的魅力能重拾她失落的記憶,進而與她舊情復燃呢!
想到此,他微微皺眉,不喜歡面對有可能是這樣結局的後果。麥隆清楚自己著迷於現在的依莎貝,也知道與她共同生活將充滿了挑戰及趣味,但他不願意冒險承擔對她放入感情后,又擔心她隨時「清醒」、背叛他的後果。
果斷一向是他的作風。如果依莎貝在道格來了之後,真的又恢復了以往的個性,那麼,就讓他快刀斬亂麻吧!
明月山莊是一座大型的木造屋,矗立在鄉樹的一隅,放眼四周只有這一棟高大的建築物。
這裡是坎莫公爵馴一匹匹好馬的地方,平時顯少有陌生人來訪,而公爵也幾乎不曾駐足。
山莊里住了十位馴馬師、六位女僕,以及十一個年紀大小不一的孩子,他們住在離主屋不遠處的村屋裡。
主屋除了固定守夜的人以外,只有兩個未婚的女僕住在這裡。而這些人除了做自己分內的事外,就是伺候被公爵遺棄的夫人。
單純的日子在兩年前有了變化,兩年來后的今天,望著遠方場起的滾滾飛塵,誰會想到坎莫家的三兄妹會流連於荒涼的山莊里,還在這裡接待了客人!
當然這一切都不關依莎貝的事。
如每個清早,她騎著小黑已奔得不見人影。
自從那夜她的丈夫佔了她的便宜后,依莎口才不管曾給貝兒什麼承諾,二話不說的就搬到黛兒的房裡,不曾再給麥隆好臉色看,不曾再私下與他說一句話,不曾正眼再瞧過他,她表現得彷彿自己才是公爵大人。
坎莫公爵不曉得愛情是什麼,但她擺這種臉色對他,是從未人有敢這樣做的,而他竟然只是聳聳肩地讓步了。
所有的人都因為公爵對依莎貝縱容的態度而更崇拜她,就在幾天前,她甚至還為喬伊被公爵指責沒盡到監督山莊之職而大聲與他對峙呢!
她當然不曉得公爵所指的「監督」之意是對她讓步了。
不過現在所有的人全知道,有事相求找公爵夫人比必須面對公爵好多了。所以山莊里的每一件事,他們總是細心的為公爵夫人留意著。
但他們也不曉得今天會有客人來訪。
依莎貝溜馬回庄后,遠遠的瞧見大門外正在卸下行李的陌生僕人,她心裡突然浮起了一絲不安。
草原上的兩上運動場沒有任何人。通常武士們與公爵不玩球時,小孩或馴馬師總會遞補上去玩。
這兩項運動已是每天山莊里無法中斷的消遣,可是破天荒的在今早微風徐徐的天氣里,居然吸不了半個人。
是誰來了?她有些好奇。
看這些馬車上的行李及僕人的數目,她判斷來者不是人數眾多便是女客,才需要這麼大張旗鼓。
下了馬,她拍拍身上的青草及泥上,把馬牽給了喬治。
喬治沒有了平明和煦的笑容,緊張的接下僵繩后,即不敢再看她。
「怎麼了?喬治?」
「沒有。」他過於快速的回答。
「那怎麼看起來怪怪的?」依莎貝不解的問。
「沒有,夫人,沒什麼事,大概是山莊里突然有客人來訪,有些緊張吧!」
「哦。」她接受了他的解釋。「誰來了。」
「我不知道。」喬治又躲開她的眼光。
「是嗎?沒關係,我自己去看好了。」
「夫人!」依莎貝走到馬廊門口,喬治又叫住了她。
「什麼事?」她轉頭問。
「沒有,沒什麼,我只是想告訴您,您永遠是我們的公爵夫人。」
「多奇怪的哪!」依莎貝好玩的笑了起來,「我得記得告訴肯蒂,她丈夫今天怪異的行為。」說完,她大步的走回主屋。
大廳內的人因為她的出現而中斷了談話。
依莎貝欣賞十六世紀的陳設與貴族,那畫面就如同在名畫里看到的一樣,總讓她對自己有機會參與這個世紀而慶幸不已。
她先望向麥隆,他目光深沉的盯著她,王者的氣勢讓人無法忽略,再看貝兒,每次多看她一眼,總會覺得她比以前更美;而傑斯坐在她身邊,手不經意的輕觸,兩人就像天造地設般登對。
她的眼神一瞟,看見了他們的第一位客人,是狄瑞·葛蘭伯爵。
依莎貝嘴角扯出淺笑。他是個帥呆了的男人,使人感覺像個天使,不過天使聽說是沒有性別之分的,但狄瑞可是個十足的大男人。
他惡作劇的送給他微微的一笑,依莎貝不疑有他,更擴大臉上的笑容后,目光對上了黛兒。
啊?她正一臉憂鬱地看著自己呢!
為什麼,是狄瑞嗎?依莎貝淘氣的暗示並對黛兒眨眨眼,接著看見了第二位客人。
火雞!
依莎貝身軀里的黃金玉突然想到了家裡的小時候飼養的火雞。
它們有著會使人眼花撩亂的羽毛,而且經常自以為地搖擺著臂,神氣的四處炫耀。每當黃金玉餵食它們時,甚至還不知感恩的啄痛她。
她最討厭火雞了,更不用說他還有一張美得帶陰的臉。
他絕不像女人,但卻可以從他身上感覺到一股陰陰的氣息。
他向她走來,對依莎貝如此張口結舌的望著他,感到一股取勝於公爵的優越。
「依莎貝,好久不見了。」他背對著公爵,目光肆無忌憚的遊覽記憶中中她不曾擁有的身材。「你變得更美麗了。」
坎莫公爵只能看見依莎貝的表情,他臉色不變,但對於這個男人無禮的直呼他妻子的名,內心一股怒火猛地燃燒起來。
「你是誰?」依莎貝冷冷的問。
這句話及她表現的冷漠就像是一股清泉,把公爵的火氣間澆掉。「依莎貝,你記不得了嗎?」他露出了假笑,完全沒檢討自己的一意孤行,才會有今天的場面。「他是道格·沃莫肯男爵。」
「我該認識他嗎?」她反問丈夫。
麥隆對於依莎貝的表現滿意得忘了顧及自己的形象,他大大的咧嘴一笑。「他是你認識的一個老朋友,我本為以為沃莫肯男爵的到來,或許對你的失去的記憶的事有所幫助。」
她的老朋友?唉,黃金玉對依莎貝擇友的眼光也只有嘆氣了。
「是嗎?」換上一副較和善的嘴臉,她對眼前的「老朋友」說:「沃莫肯男爵,你得原諒我的失禮,失去記憶使我忘了兩年以前的每一件事。」
「可憐的依莎貝,」沃莫肯男爵用著過分熟捻的親密語氣回道:「希望我能對你有所幫助,使你及早恢復記憶。」
「是啊!我也希望依莎貝能快點回來呢!」她說出只有她一人聽得懂的話后,對其他人微微頷首,逕自上了樓。
當晚。
「依莎貝,」黛兒躺在她身旁聊著,「麥隆對你今天的表現高興極了。他甚至在晚宴時還開口大笑呢!」
「哦,我做了什麼?他又在笑什麼?」兩手枕在頭下,依莎貝隨口問。
「是啊,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葛蘭伯爵講的那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狄瑞·葛蘭?」
「就是他,我實在不喜歡那男人。」
「哈,可是你已經開始注意他了,」依莎貝取笑道。
「我沒有。」黛兒會起身,著急的否認。
「他是個不錯的男人呀!黛兒,你就聽麥隆的建議,嫁給他吧!」
「我是不結婚的。」黛兒強調。
「我知道,可以難得遇上這麼英挺的男人,你就另當別論吧。」
「依莎貝,你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眼光?我一點也不覺得他帥,要是他有一絲像麥隆,那我早就嫁了。」
「你覺得麥隆帥,」依莎貝立即質疑黛兒的論調。
「是啊,他是全世界最完美的男人。」黛兒語氣里全是崇拜之意。
依莎貝受不了的翻翻白眼,「談不下去了,我建議我們還是睡覺吧。」
「嗯。」黛兒拍枕頭又扯扯毯子。「依莎貝。沃莫肯男爵既然住在山莊里,我想你應該回去麥隆那裡。」
「為什麼?」她打了一個不文雅的呵欠,閉上了眼。
「讓男爵知道你沒與丈夫同睡一房可不太好。」
「關他什麼事?」
「是不關他的事,但是……唉,反正不太好就是了!」黛兒嘆了口氣。
「哦?為什麼?」依莎貝又打了個呵欠,不死心地追問。
「他……他……他是……」黛兒支吾地說著。
「別再吞吞吐吐的,否則我可要睡著了。」她喃喃的對黛兒威脅。
「他曾是你私奔的情人。雖然事過境遷,但別讓他誤以為你與麥隆不合,他還有一絲機會,好嗎?」黛兒一口氣的說完,房裡突然靜了下來。
依莎貝睜開眼,睡意全消。她坐起來,盯著黛兒。
「你說什麼?」她尖聲的問。
「對不起,我只是……只是……」黛兒不知該怎麼說。
「別只是了。」依莎貝打斷了黛兒的話。「你說沃莫肯男爵是我私奔的對象?」
「依莎貝,你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黛兒流露出同情的眼神。
依莎貝不語,又躺回了床上。
呼,那個男爵居然是她的情人,私奔的對象!
她怎麼會喜歡那種男人?依莎貝,你的眼睛長在哪裡?黃金玉感到惋惜。
「依莎貝、你還好吧?」黛兒搖搖她,柔聲問著。
她閉上眼,「睡吧,黛兒,我累了。」
黛兒心想,她應該沒事吧,於是依言躺回床,閉上了眼。
不久,黛兒均勻的呼吸聲傳了過來,依莎貝再度睜開了眼。
這下,喬治怪異的舉動及男爵親呢的眼神全有了解釋,她思忖著。
中國有句俗話說:「壞事傳千里」真是說得一點也沒錯。
明月山莊的僕人們對她曾製造出醜聞一定早有耳聞,所以才會有當初對她的冷漠表現。
而事隔兩年了,沃莫肯男爵為什麼突然來訪,聽黛兒說當初麥隆決定放他一馬時,他甚至沒力氣站起來,而是爬著出去的。如今,他怎麼還有膽前來?
唉,不對!麥隆介紹他時,那語氣分明是他邀請男爵來的。依莎貝回想起白天的那一幕。
他這麼做有什麼用意,
黛兒曾說麥隆因為她的表現,高興得在晚餐時開懷大笑,依莎貝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
嘿!莫非他是故意的,難道他根本不相信依莎貝這兩年來的表現,所以想藉由沃莫肯的出現逼出依莎貝的本性!黃金玉想到有這個可能性。
哈!哈!她氣極反笑,目露懼人的凶光。
好,如果事情真是如此,那她保證絕不會使麥隆失望,她會讓他看到他想要看的。
演戲可是我的老本行呢!這個可惡的男人,你等著瞧吧!我的公爵大人,她暗忖道。
入秋的季節帶來微微的涼意。
陽光依舊普照大地,但已不似夏日的熾烈。
明月山莊的公爵夫人起了個大早,她破天荒的沒有出去溜馬,還穿著一襲端莊得無懈可擊的衣裳,第一次正式與大夥共進早餐。
因為她的加入,餐廳里的武士顯得局促不安。公爵夫人體貼的招呼,全然不為這氣氛所影響。
山莊的早餐採用自助式的,不斷的有各種熱食端上來給後到的人,這也是依莎貝想出來的點子,奇怪的是竟沒有反對。
傑斯與貝兒進了餐廳,瞧見了依莎貝,略顯驚訝地互看了一眼。
「依莎貝,這真是個驚喜。」傑斯上前親親她的面頰。「你看起來真美。」
「謝謝,」依莎貝給這完美的男人燦爛的一笑,然後轉向貝兒,「哪天你不要他時,記得通知我。」
「通知你什麼?」沃莫肯走進餐廳,華麗的裝扮顯得刺眼,他露出一個自己認為滿意的微笑,接續依莎貝的話問道。
一股厭惡之感不由得從心中升起,依莎貝放下刀叉,慢條斯理的諷刺道:「沃莫肯男爵,你真像只炫目的火……呃,孔雀。」
在餐廳用餐的人低聲的抽氣,對公爵夫人當著大眾面前,直言不諱的說出幾近侮辱男爵的話,全部低下頭,繼續吃著盤的食物,裝作沒聽見。
只有傑斯聽得大笑出聲。
「你一定得在大清早就破壞我的食慾嗎?」麥隆皺著眉頭走進來,狄瑞跟在他身後。
「噢,道奇,來,坐在我身邊。」依莎貝立刻換成一副熱絡的表情,招手叫沃莫肯男爵過來。「我沒有告訴過你,我最喜歡孔雀?」
餐廳里所有的人頓時安靜了下來,武士們困惑於公爵夫人一面八十度的轉變,而傑斯與貝兒則是膛目結舌的望著依莎貝。
麥隆心中升起的妒意快得自己根本來不及掩飾,他昨天維持到剛才的好心情全消失了,只見他面色鐵青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及那個花俏的男人。「真是溫馨啊!我的夫人顯然正盡女主人之職,那我就不招呼各位了。」說完,他轉身大步離去。
「夫人,多年以前,我們也曾這般共進早餐,你還記得嗎?」沃莫肯洋洋得意,他殷勤的對身旁舊情人射出一波波的電流。
見麥隆走了,依莎貝根本懶得費心理他。「沃莫肯男爵——」
「叫我道格。」他顯現出一副專註的深情。
不想再與他廢話,她順了他的意,「好吧,道奇——」
「不。不是道奇,是道格。」他又打斷了依莎貝的話。
「誰在乎?」她忍不住尖聲的回應,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噢,對不起,我突然覺得不太舒服,先告退了。」向眾人微微頷首,不再瞥男爵一眼,即離開了餐廳。
「麥隆氣昏了,」狄瑞坐到傑斯的身邊。
「是的,而依莎貝是故意的。」想到此,傑斯忍不住低笑起來。
「唔,這可是難得的好戲,不看太可惜了。」狄瑞也興緻勃勃的笑道。
「嗯,你說得沒錯。」貝兒附和狄瑞的話。「而或許麥隆的戲還未上演,另一齣戲會捷足先登呢。」
「貝兒.還有別齣戲?」傑斯好奇的問。
「是的,聽說某位全英國最有身價的伯爵對一位金髮碧眼的姑娘一見鍾情呢。可惜流水有意,落花無情啊!」
猛地,咳嗽聲響起,狄瑞紅了臉,「對不起,我還有事,先告退了。」
盯著好友匆匆離去的身影,傑斯轉頭不解的問:「貝兒,你是說狄瑞與黛兒嗎?」
「還會有誰呢?我的夫君。」
「你怎麼知道的?」
「相信我,對於周遭的事,我比你知道的多得多。」貝兒故作神秘的眨延眼。
「嗯,這一次我們是旁觀者了。」傑斯輕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