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真的累了。
***
行空不在朋友的家裡，那他會在哪裡呢？
都已經晚上十點多了，還找不到人。
方才莫珞珞兩人已經打了電話給他，並且解釋了上次的誤會，一切都是他們弄錯了，希望他能原諒他們。
問題是，現在最大的困難已經不是上一次的事了，過去的事情他並不想計較，況且早在聖誕夜當天，行空對他說的話，就足夠讓他釋懷。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想跟行空解釋今天的事，卻找不到人。
他究竟會跑到哪裡去？
「你就別擔心了，我想行空一定能夠理解的，他現在不過是因為太生氣，才自己一個找消氣的地方罷了，等他氣消了之後，自然就會回來聽你解釋。他那麼了解你，一定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而且他一個大男人，出門在外有誰可以對他做什麼？與其擔心他，你不如先擔心自己。」魏曜雷安慰他，出口的話跟事實都相當符合。
「這我知道，咳。」
他也只能這麼說，可是知道跟擔心似乎變成了兩回事，就算心裡很清楚目前的狀況，他還是無法停止心中的擔心。
「對了，這是剛剛秘書拿給我的。」用力忍住咳嗽，該做的是還是要做，至少他知道行空的個性向來很理智，不會有什麼難以控制的事發生，現在是上班時間，就該工作。
「美國及瑞士這兩個地方都已經確定協商成功，建設部門已經在之前就已經設計好了四十多份草圖，規格工程方面也都已經確定，現在就等我們的抉擇，我們必須儘快看完這四十多份的草圖，傳真到這兩個地方開始進行下一個下作。」
在偌大的桌面上，先鋪開六份草圖，每份長六十公分寬四十公分的草圖底下還有數張切面透視圖，看起來十分麻煩。
「太好了！現在就只等瑞士這一方面了，我想這幾天應該就能得到答案……我覺得這個設計不錯。」從六份草圖裡抽出一份採用維多利亞時期建築風格的設計，依照上面的模型設計圖看來，整棟建築物是以白色為基調，藍色做旁襯，整個建築物雖佔地廣大，可是仍然令人感到典雅優美。
「是不錯，依照當初的要求，建築物本身的佔地面積一共是一千九百坪，房間至少一百八十間……」沈凌仔細地檢查草圖上的規格要求。
「這一份設計稿一共是四層摟，兩百間房……」草圖上每一個小細節都寫得十分清楚。
飯店樓層不高的原因是因為位置是在山林湖泊間，一定高度的設計方式，才不會讓整個建築物在其中顯得突兀。
「這一張也不錯。」
水霽雲一張一張看過，然後先快速去掉桌上其他張看起來太過現代感而顯得與山林之間較不搭襯的設計，許久之後，重新在桌面放上五份草圖，其中一張是采巴洛克式的華麗風格，隔壁那張正好是哥德式建築。大致上來說，這些設計圖都是以復古歐風為主，古典的建築通常能帶給人一種心靈上的沉澱，不像現代建築的流利速度感。
魏耀雷兩人也仔細地觀看，才看了不到一半的設計圖，牆上的鐘再度打響，明白告訴三個人已經過了兩個小時。
「這下可好了，我們至少要選出四份圖，每份圖中還有其他的備份檔案，這下子今天別想睡覺了。」備份檔案更是龐大，每一份單圖裡頭不但有數十張的室內設計圖，還有跟其他廠商跟建商合作的資料，不管是那一份資料，都必須要一一檢視才能過關。
「只能說我們的設計師都相當優秀，很難在其中做出抉擇。」總不能希望公司里的每個設計師都很差，可以讓他們瞬間做出決定吧。
「我們已經算不錯了，這些都是整理好的資料，我們只要過目跟做選擇就可以了。要想想當初他們還必須做整理、溝通、聯絡、估價等一大堆的事情，可比我們辛苦多了。我想這些設計圖即使這次用不到，以後還是可以再利用，別讓這些設計師的心血白費了，威邦建設之前也給了我們的設計部門兩份委託，可是當時大家都在忙這一件計劃，所以還沒給他們回覆。如果將這其中幾件作品修改一下，絕對可以符合他們的條件，還有……」繼續翻動這些草圖，突然停頓一下，轉頭過去看臉色非常不好的總裁大人。
「雲，接下來我們做就好了，等我們確定其中的幾份，再讓你選擇四份出來，你先去休息一下。」讓他繼續工作已經是過於勉強，再讓他熬夜就不好了。
水霽雲搖搖頭：「等一會兒再休息，咳咳！我現在還不想睡。」公司是大家的，不能只讓他們忙。
「是喔！你還不想睡，可是我卻覺得你快昏倒了。」
魏曜雷乾脆硬拉著他到沙發上坐下，強押著他的肩頭，蹲在他前面很認真的看著他。
「你自己說，從十一月到現在都已經一個多月了，這麼多天來，你有哪幾天是睡滿六個小時？又有幾天是正常吃飯？我知道今天要不是發生那件事情，行空本來要拉你上醫院檢查的，你該自己照照鏡子，任誰都可以看出你的情況不太好，人不但瘦了，而且臉色蒼白，雙眼發紅，剛才還不停的咳嗽。別跟我們說都只有我們在忙，照我看來，全公司里最忙的人就是你，你是老闆不是員工，只要負責做抉擇就好了，有哪一個老闆跟你一樣不要命地工作的，又不是沒有人手幫忙……」推他往沙發上躺下，還順手沒收他的眼鏡，收進自己的西裝外套里。
「雷！」
「閉嘴休息……我知道你一定不肯回休息室休息，所以先在這裡睡一會，等我們弄得差不多了再叫你。」
「沒錯，你要是給我爬起來的話，我們兩個就硬押你回休息室，我們兩個隨便一個力氣都比你大，我想你也不會用空手道對付我們的，是吧！」沈凌說的時候眼睛仍是看著桌上的草圖，一張一張仔細比較著，可是話中語氣之認真，恐怕沒有人敢懷疑它裡面的真實性有多少。
「你們……」眼鏡被摘掉，眼前是模糊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他的身體不但胃弱、抵抗力差，就連眼睛都近視非常深，若是沒有眼鏡，牆壁在哪裡他都不知道。
「到底誰是老闆啊？」嘆息。
「你。」兩個人異口同聲，超有默契，「所以休息，不準跟我們搶工作。」
老闆就了不起啊！老闆之所以會讓人害怕是因為他可以隨時隨地炒你魷魚，可是水霽雲身為兩人的學弟、七年的好友、最佳拍檔、他們的恩人，他們絕對不會背叛這一份已經深的不知道該怎麼報答的情誼，在這樣的情況下，水霽雲可以說是已經失去了這份權力，失去炒員工魷魚這份殊榮，而且憔悴無力揍人的水霽雲，他們才不怕。
水霽雲眯著眼睛瞪著他們兩個，這兩個傢伙仗著這一點，老是趁機把他當孩子一樣照顧，完全不容許他有抗議的機會。
「怎麼？不服氣嗎？等你休息夠，有力氣之後，再來跟我們討論這件事。」當然，到時候兩人先溜為快。
受不了地躺回沙發上，對他們兩人目中無長官的行為是啼笑皆非，不過心頭是暖和的，知道他們是在擔心他。
他是真的累了，而且不只是累，還非常不舒服，不敢告訴兩人，他其實有點發燒，之前還跑到廁所乾咳個不停，胸口灼熱疼痛，而且曾經胃疼得差點昏過去，目前的身體狀況比他們所想得還要糟糕。
如果行空現在在這裡，一定馬上就知道他的情況，那個孩子從小隻要他稍微有一點點異常，他總是第一個發現，也總是第一個拖他到醫院檢查，現在是不是該慶幸他被娜咪的那件事情給氣走，否則他現在一定在醫院檢查中，絕對不會有機會完成自己的工作，很多時候行空那孩子比自己還要更有男子氣概一些，就像他的爸爸一樣。
真希望事情能趕快結束，他很擔心到一半他就撐不下去了。現在還不能到醫院，如果到醫院檢查，醫生一定會要他住院，不准他再繼續工作，類似的情況也曾發生過，所以他很清楚。
沒想到不管他願不願意，最後都得要跟娜咪那女人所說的計劃一樣，一定得撐到這三個地方的工程完全確定之後，他才能倒下。
不過那女人的希望是把事情弄得轟動一點，好趁機將商氏企業的內部給攪得一團亂吧？
那是不可能的事。
這就怪她自己調查的不夠清楚了，不曾想到凌跟雷兩人雖然是他的下屬，也不是什麼商氏的大股東，可是卻被賦予與他相差無幾的權力。這樣的情況是很少見的，在商界，誰都怕誰的權力大過於自己，可是他們不同……即使他倒下了，公司里還有他們兩個，所以他不是很擔心。
「你在想什麼？別再胡思亂想了，快閉上眼睛休息……」一邊工作的魏耀雷馬上就發現他的心不在焉。
水霽雲嘆了一口氣，看吧！有哪家公司的員工敢這樣命令自己的老闆？
***
看著空空的冰箱被裝得滿滿的，真是一件讓人覺得幸福的事。
行空拿了一份對面張奶奶煮的南瓜飯，滿足地半躺在沙發上吃將起來，剛熱過的南瓜飯，吃起來有些燙口，可是很香。尤其是南瓜事先用蒜頭跟鹽巴炒過，再跟飯蒸一下之後好軟好好吃，鹹鹹甜甜的味道，會讓人忍不住一口接著一口，無法停止下來。
飲料也是鄰居給的，是手工的蘋果泥，甜度剛剛好又不是很酸，非常好喝。
商氏企業本身包括房地產跟建築事務所，因此在全世界各地，只要有他們包辦的工程中，就一定會留一個地方或一棟屋子給自己。這個社區是商聞笙還在世的時候所蓋的，他們一家人曾經在這裡住了五年，三年多前才剛搬到現在的新家。這裡的空氣又好，風景又漂亮，鄰居都相當熟絡，有時候他跟云云兩人會過來住幾天，每一次回來左鄰右舍都一一過來打個招呼。
誰讓他跟云云都有長輩緣呢！
今天他一下計程車，想先放好東西，再走到離這裡有一段距離的超級市場買些食物時，誰知道張奶奶就先發現了他。她那山東腔大嗓門一喊，社區里的每個人都知道他來了，紛紛從家裡拿了不少東西來給他吃，省得他再跑一趟。
這附近住的都是小康家庭，而且有很多老人家，生活都過得相當不錯。也許是因為生活悠閑，人格外的和藹可親，總是一臉笑咪咪地對人說話。這把年紀的家庭主婦們，個個都有非常好的手藝，現在自己孩子長大，老伴退休，閑閑在家裡有事沒事就會做些小點心給附近的孩子們吃。對他們這些六七十歲的人來說，他跟云云都算是小孩子，所以常常拿點心過來。
今天張奶奶就問起云云怎麼沒來，因為云云最喜歡她做的南瓜飯了，隔壁的楊奶奶也說她做了好吃的豆腐腦兒，真可惜云云沒來。她跟他一樣從他們小時候起就都是叫霽雲「云云」，可是身為江蘇人的楊奶奶叫起這兩個字來特別有味道，小時后他還想辦法學過，就是沒辦法說得道地，還常惹楊奶奶、楊爺爺發笑。
云云……云云……他多麼喜歡這個名字，不管是哪一種發音都一樣的好聽，一樣的讓他心裡蕩漾著滿足的漣漪。
小院子里的芒果樹是他們跟爸爸一起種下的，因為爸爸喜歡吃芒果，想說自己家裡種一棵，等季節一到的時候想吃就吃，不用王媽再特地跑到市場去買。結果剛種下土不久的芒果樹，隔年所生的芒果又小又酸，讓爸爸是一陣失望。可是跟他們隔一棟房子的陳奶奶可厲害了，將那些青芒果一顆顆摘了下來，削皮去秄先用鹽水泡過，等吃起不那麼酸澀之後，加上醬油、糖跟姜，搓搓揉揉泡上半天，就變成了好吃的蜜餞，芒果青。
還有沈媽媽最會包粽子了，端午節的時候每一家的粽子有每一家的味道。
張奶奶做的是山東口味的粽子，楊奶奶做的是江蘇口味的粽子，陳奶奶則是道地的台灣南部粽，只有沈媽媽，每年都有新花樣，甜粽、咸粽、菜粽、礆粽，什麼樣的粽子都有，因為她以前是飯館的主廚，所以大江南北的各式粽子她都會一些，結果最後得利的人總是是他跟云云，仗著年紀小，樣子又可愛，個性乖巧，每年都可以分到不少的粽子，每一顆的味道都不相同。沈媽媽也知道云云的胃不好，所以云云的粽子都比較爽口，不會增加胃的負擔。
樓上兩間較小的房間是他跟云云住的地方，兩個房間只隔了一間浴室，打開門就可以看見對方的房間。
有一段時間云云在美國讀書，他一個人想念他偏偏又見不到，於是乾脆搬到他的房間去住，還偷偷地在他的書桌下用美工刀刻了一個小小的愛心，然後很糗地被王媽打掃房間時發現，變成全家人茶餘飯後的笑話，不過他們都很有默契地沒告訴云云，其實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爸爸就有了自己家兒子可能是同性戀的心理準備。
還記得云云從小時候起就什麼都會，幾乎可以說是萬能的，不但會修水電、打蟑螂，還會做一些簡單的木工，每次他多發現云云會一樣事情時，他就告訴自己要努力的事情又多了一件，總有一天，會是他跟云云一起做這些，而不是都由云云來照顧，他想要一起，不管什麼樣簡單或是困難的事情，都一起完成。
後來那顆芒果樹長得好大一棵，他跟云云就到傢具材料行去買了一些硬質地的木板，整個暑假兩人就窩在草坪上敲敲打打，做了一張四人用剛好的小圓桌跟四張摺疊式木椅，讓一家人可以在晚上天氣比較涼爽時，坐在樹下不遠的地方，一起賞月看星星，當然還有最重要的……吃芒果。
樹種下的第四年，季節到時樹上的芒果就已經可以變得很大顆，綠色的外皮撥開裡頭是黃色的果肉，吃起來有點酸，可是也很甜，粉粉滑滑的口感中帶有獨特的芒果香。但是媽媽總是說芒果吃多了有毒，對皮膚不好，尤其云云免疫系統又差，最好少吃一點，但一整棵的芒果樹總是結實累累，於是媽媽就讓他們兩人一個人扶著梯子，一個人站在梯子上，將樹上成熟的芒果通通摘下來，拿了一推送給鄰居品嘗。
幾乎是認識的鄰居，都有機會品嘗到芒果的香甜，沒有人想到一顆芒果樹可以長那麼多的芒果。
那時候，在下面扶著梯子的人總是云云，因為云云總是說，這樣要是真的不小心，行空掉下來的時候，他才能好好接住保護他………
云云、云云，你知不知道我想當的，是那個可以好好保護你，永遠都不讓你受到傷害的人？
現在那顆芒果依然越長越茂盛，每年夏天，他們都會記得過來採收，然後分給每一戶人家吃。
他房間有一台電腦，是云云親自幫他買材料組合的，現在不管是機件還是系統都已經太舊，根本就沒在用，不過因為是云云親手幫他弄的，他一直都捨不得丟，就擺在哪裡做個紀念也好。
房間里的床邊有一隻白色的小熊，呵！那也是云云做的，云云縫縫補補的事做得不比那些女孩子差。
會有這一隻小熊，是因為那時候年紀還小的他迷上泰迪熊，但是又不想擺太多的熊在房間，感覺上會像女生一樣，於是，云云就用他大大的一雙手，做了一隻白色的絨毛熊，然後還縫了有四套衣服可以換穿，每個季節的變化，媽媽幫忙打掃家裡時，就會幫他把熊熊換上衣服，冬天穿毛茸茸大衣，秋天穿西裝，夏天是水手服，春天則是日式的學生服，一年四季都不一樣，這樣就不用買一堆的熊卻一樣有新意。
云云對他來說，一直都是萬能的。
媽媽跟爸爸去世的時候，他幫他扛起了一切，讓他仍然能夠無憂無慮過自己的生活……
商行空吃下最後一口南瓜飯，發現自己的氣早已經全消了，這裡有太多太多可貴的回憶讓他覺得自己好幸福。
一口氣將蘋果泥喝光光，再拿到廚房去清洗。
洗碗精不用加太多，將碗盤先泡在水裡洗刷過後，再把水龍頭轉到小水清洗乾淨可以省不少水…不是這樣拿，這樣容易把盤子打碎……
呵！連家事都是云云教他的。身為家裡的獨生子外加小少爺，其實他可以不做這些事，不過云云希望他都能試試看，真正去試過每一件事，才知道其他人在做這些事的辛苦。
他想，對云云他永遠也無法發太久的脾氣，因為他對他是那樣的好，他是那麼的愛他，從小到大一直護著他一路走過來，再多的事情跟這些年的點點滴滴比起來，顯得多麼的微不足道。
看來今天其實可以不來的，反正他只要看到云云，所有的氣自然會消的一乾二淨。
不過他無法原諒那個金髮花痴女，下次如果再讓他看到他，一定會設法好好整他一番，他商行空從小到大就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個性。
放好碗盤跟杯子，肚子還是餓餓的，再從冰箱拿出蘋果派熱一熱。這是云云讓他養成的一個壞習慣，為了想辦法讓自己身高超過云云，體格比云云強壯，從小就很努力攝取足夠的營養，結果越吃胃量越大，跟一般的男人比起來，他很明顯屬於大胃王，若是跟云云比，他吃的量足足有云云的三倍還多。
啊！今天本來要拖云云去醫院檢查的，結果居然全部都給他氣的忘光了！
現在幾點了？
剛洗完澡沒帶表，跑到客廳的牆上一看——已經十點四十五了，醫院除了急診室之外其他都已經休息了。
可惡！那個臭女人！害他忘記那麼重要的事！
明天，明天一早立刻就走，非得抓云云去醫院不可！之前看他就懷疑他好像有感冒的癥狀，他的身子又糟，幾乎每次感冒都會發燒。
那冰箱的食物怎麼辦？大家都以為他會在這裡住上幾天，所以冰箱里的東西足夠讓他吃上三四天還有剩……明天包一包帶回去給魏大哥他們吃好了，要不然帶回家也可以。
打電話給王媽，說他改變主意明天就要回家了。
拿起電話……不對，王媽已經睡了，那跟云云說？他一定還在公司里忙，不吵他……算了，不打了，反正明天就要回去了還打什麼電話。
腦中的思緒轉來轉去，莫名其妙自己突來的神經質，轉身回廚房拿出熱好的蘋果派，打開電視一邊吃一邊看，這個時段的電視都沒什麼好看的。乾脆直接轉到大地頻道，等待十一點時重播的「CSI犯罪現場：拉斯維加斯」，通常這時候如果云云在家，都會陪他一起看。
又想到云云了。
好像不管什麼事他都有辦法聯想到云云，以前媽媽總愛說他中了云云的毒才會這樣。
沒錯！他是中了云云的毒了，很甜蜜蜜的毒藥呢！
真是丟臉，也不害羞！
伸手在前面亂揮一通，受不了自己跟女人一樣的花痴，真搞不懂自己怎麼會有這種花痴個性，一定是被那兩個損友給傳染的………
啊！他不只沒拖云云去醫院檢查，也忘了要跟他解釋那兩個損友做的傻事，混蛋！白痴！豬頭！怎麼會一次忘掉這麼多重要的事！
不管了！
都是那個金髮花痴女害的！
全、全、全部都是她害的！那個可惡的花痴、木瓜女、臭婆娘、爛賤人、沒心、沒肝、沒肺、無恥、下流、卑鄙、**、噁心、奸詐狡猾、喪權辱國、沒有節操、奸聲亂色、喪心病狂………
結果在「CSI犯罪現場：拉斯維加斯」開始播映的前幾分鐘，平均每一秒，商行空的腦子就掃過一句罵人的話，罵到最後根本就不在乎那些話適不適合，一張俊臉還非常發泄地扭曲，跟平常超乎年齡的穩重完全都不像，要是讓他那兩個損友看到，一定不會相信他竟然也會有這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