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屋內好暗。
微微的天色亮光,由窗帘透進來,在微光中,思研像一尊木雕像,動也不動的坐在床沿。
她的人,她的心,和暗蒙的屋內一樣,沉甸甸的,透不進半點光。
忽然,門開了,小香跨進來。
「夫人,先生回來了,請您過去。」
思妍沒有任何反應,小香也不走,兀自呆在原地。
「夫人,您再不快點,惹先生不高興,他……」
「他會殺人?」
「不,他會罰我,辭退我,我媽有病,我不能丟了工作。」
好一會,思妍才說:「你先出去。」
「您等會一定要來唷。」
輕輕一頷首,思妍沒有出聲。
柔婉的個性,使她不忍傷害任何人,尤其小香只是個下人,她不忍為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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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思妍出現在毅寒房內。
毅寒翹著二郎腿,望著思妍好一會,才問:
「不替我放洗澡水?」
咬咬唇,思妍深吸口氣,勉力讓聲音聽起來是平和的。
「我不知道你今天會回來。」
「喔!我現在回來了,去替我放洗澡水。」
想拒絕,想說不,想開口罵。
千般設想,終如雲消煙散,不,不是雲消煙散,是思妍將之壓抑住,她沉默的進入浴室。
望著流泄而下的水流,她不禁要回想曾跟他共有的旖旎時光,而今,全如泡沫,不可尋覓。
「想什麼?」不知何時,毅寒已跨進來。
思妍低著頭,特意閃開他,走出浴室。
毅寒關掉水,跟出來。
「你今天哪裡不對勁?怎麼都不說話?」
思妍冷冷看他一眼,不吭聲,低頭想退出他的房間。
毅寒趕上前,抓住她的手臂。
「說。」
「哎,你弄痛我了,放手。」
毅寒不放,反而將她拉近自己。
「你到底怎回事?」
「在你的國度內,我連不說話的自由也沒了嗎?」
「我沒有限制你的自由,我還鼓勵你去逛街,去玩。」毅寒微忿然,「就是不喜歡你這樣不吭聲。」
「因為,我沒什麼好說。」
「是呀,你一點也不關心我。」毅寒放掉思妍,大踏往回走,氣呼呼的坐進沙發椅,「不問我去哪,不管我出了什麼事,你就是漠不關心。」
「那麼,請問你,這兩天去了哪裡?」
「沒有誠意的問話,我還需要回答嗎?」
「我可以替你回答,你跟曼妮去了南部渡假。」思妍咬牙,一字一字地說。
「原來你都知道了。」毅寒一點也不意外,因為他曾交待過張秘書。
他不用想也知道,思妍一定是打電話去公司,張秘書告訴她的。
一切,正如他所設下的計劃,逐步實現。
「陸毅寒,你……」
「記得不?我向你說過,要當我的妻子,就必須有大肚容人的雅量。」
思妍呆住了。
沒錯!他曾這樣說過。
「記得你向我說,只要我心中有你,你就心滿意足了,是不是?」毅寒口吻咄咄逼人,可是,神態依然倜儻。
思妍咬住下唇,她無話可回。
「如果我心裡沒有你,我何必回來?」
「可是……」思妍臉色蠟白,抖擻著上下唇,她竟說不出話來。
「像我這樣的男人,你應該引以為傲。」
詫然睜圓眼眸,思妍不可置信的盯住他。
「我平常工作壓力大,偶爾去散散心,舒解壓力,回來你得讓我輕鬆一下。」
「你,你想散散心,我可以陪你。」
毅寒忽露出可愛復可惡的笑容。
「你?呵,你是陪我上床的女人,那不一樣,懂嗎?」
「不懂,我不懂。」思妍臉色更蒼白了。
「坐下來。」
「我不。」
「坐下——」毅寒揚聲。
思妍震懾於他的威凌氣勢,另一點,她再不坐下,恐怕自己會倒下去。
「你可能不明白,『愛情』是女人的全部,但在男人,那只是點綴。」
頓頓,毅寒又介面說:「我不能因為愛你,就不顧我的事業,我商場上的朋友,這樣講,你明白了吧?」
「可是,曼妮不是商場上的朋友,她是個女人,你強辭奪理。」
「沒有強辭奪理,我的意思就是這樣。」
思妍盯住他,即使霸道十足,他看起來,仍然是如此深深地吸引著她。
「如果你承認你是我的女人,就得守本份,乖乖待在家裡等我回來。」
「你要是不回來呢?」
「這次太匆忙了,以後,我會交待張秘書,告訴你一聲。」
「什麼?還有以後?」
「你又忘記了?我工作接觸的人多,我不敢保證什麼時候會出什麼狀況,對不對?」
蹙緊眉心,思妍整顆心都糾結了。
「晚了,我累了,侍候我洗澡。」
「我不想。」
「嗯?你想逃避責任?」
「我……」
「快,脫掉你的衣服,陪我入浴。」
思妍糾結的心,隱隱作痛,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愛上這個男人。
「我真想念你的身體。」毅寒笑得帥又邪氣,伸手捏思妍胸前。
思妍念頭一轉,倏然想起他跟曼妮共渡兩天,兩夜,倆人一定是……
「不要碰我。」思妍忽然起身,退向一旁。
毅寒眯一下眼,起身逼近她。
「你是我的女人,我為什麼不能碰你?」
「我不喜歡別的女人,跟我分享丈夫。」思妍聲浪高吭,可惜渾身無力。
毅寒笑了,只有他心裡清楚,他在笑什麼。
然而,他口中卻霸氣地說:
「你沒有拒絕的餘地,最好,你自己乖乖脫掉衣服。」
「我不,我不要。」勉強忍住的淚,模糊了思妍的雙眸,她拉緊領口。
「我要。」說著,毅寒拉住她,動手替她脫衣服。
思妍想掙扎,只是,被他強有力的臂膀拉住,她無力反抗。
不,也不完全是無力反抗,當毅寒的大手碰觸到她的身體,她竟渾身虛軟。
兩、三下,毅寒已除盡思妍身上寬鬆的睡衣,思妍做著無謂的抵抗,她拉住睡衣一角,意圖掩住自己,喃聲道:「求求你,不要這樣。」
「我渴望你的身體,你可知道?我想了好多天……」說到最後,毅寒的聲音變成了囈語。
「我不要和別的女人分享丈夫,求求你,不要這樣。」
毅寒不管她的哀聲求饒,他的大手,一遍偏,來回地撫摸思妍光滑如玉脂的肌膚,直到思妍的哀求,變成沉重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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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妍被震醒過來,原來是毅寒下床,引起床的震動。
她看到壁鍾,是早晨八點多。她爬起身,發覺自己沒穿衣服,急忙又躺下去,拉緊被子,蓋住自己。
「昨晚一定睡得很好。」毅寒意有所指地,盯住思妍笑了。
「整晚,我惡夢連連。」思妍回他。
「真的?不要怕,讓我用『愛』來撫平你的恐懼。」
說著,毅寒脫掉穿了一半的襯衫,重回床上。思妍一張桃面乍紅乍白,慌措的躲閃著。
她究竟輸給了毅寒,光滑柔膩的身軀,被他緊緊抱住,他還低頭吻住她芳香小嘴。
既然無力反抗,思妍索性任他擺布……
長吻罷,毅寒意外發現,思妍貯了兩眶淚。
看思妍桃靨帶淚,毅寒心底起了「不忍」波紋。
但是,他立刻將這股波紋壓平了,俊臉一沉。
「說,怎麼哭了?」
「為什麼……我……會愛上你……這個魔鬼?」
「魔鬼?哈哈哈,我長得很醜陋嗎?」
「你空有倜儻的外表,裡面卻是不折不扣的魔鬼,專門魅惑女人的魔鬼。」
毅寒不可抑地大笑一陣。
「不錯,你說得很貼切,要怪,就該怪女人自己迷惑於我的外表,你不也是一樣?」
「這麼說,你從沒有愛過我?」
「不愛你,怎麼會跟你上床?」
思妍頓住了,帶著淚眼又問:
「那麼,你只是愛我的身體?」
「隨你怎麼想。」
話罷,毅寒猛拉掉棉被,再次需索……
在矛盾,煎熬中,思妍又被他要了一次。
事畢,毅寒沖完澡,踏出浴室時,意外發現,思妍已穿好衣服,一張桃花臉,哀怨又萎頓。
他冷冷瞥她一眼,自顧找衣服穿,準備去公司。
「毅寒。」
毅寒扭頭,看她。
「我們……分手吧。」
一怔后,毅寒斬釘截鐵地說:「不行。」
「既然你不愛我,何不放我離開?」
「我愛你呀,從昨晚愛到剛才,這不是愛嗎?」
「可是……」
「記住。」毅寒伸長手,指著思妍,「你是我的妻子,不準提起『分手』兩個字。」
思妍小嘴,張成O型。
「我得趕去公司,你去逛街,散散心吧。」
「我,我想回去看我爸爸。」
毅寒全身僵硬,臉明顯的陰冷下來。
「我很久沒回去了。」
「隨你,我下班之前,你必須在家等我,我走了。」
思妍的話,激起毅寒的決心,他突然變得冷厲、決絕,直到出門都不再對思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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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妍磨了一個多鐘頭,一方面妝扮外表,另方面整頓內心,等一切都準備妥當,她才走出陸宅。
懂事以來,思妍和父親之間,始終無話可說,她今天心情低落,只是回去看看,送錢給父親——林文生。
和父親談不到三句話,思妍就退出來。
她寧可到街上閑晃,也不願意在家裡多待一刻。
白花花的太陽光,照得滿地耀眼,路上行人如織,只是,思妍心中陰影揮之不去。
「思妍,林思妍。」
思妍聞聲,轉頭一看,竟是古立民。
「經理。」
「好久不見。」立民推推眼鏡,仔細打量思妍,「你還是一樣漂亮。
「謝謝。」
「最近好嗎?」
思妍淡笑頷首。
「難得遇到老同事,找個地方聊聊?」
「這不好吧?怕耽誤你的時間。」
「我可以有一小時的時間。」立民看著腕錶。
思妍突發奇想:
如果當初選擇他……
今天情況是否又不一樣?
坐在雅緻的咖啡屋裡,立民滔滔的談著公司內大小事務,同時,他也在觀察思妍。
畢竟是思妍待過的公司,她聽得津津有味,似乎一下子忘了心中的陰影。
「你知道嗎?黃小姐訂婚了,下個月要結婚了。」
「什麼?這麼快。」
「嗯,吃她喜餅時,我都嚇一跳,據說是相親相中的。」
「祝福她了。」
「你呢?」立民突然問。
「還好。」思妍神色有點不自然。
「你和男朋友,什麼時候結婚?」
「呃,可以不談這個嗎?」思妍更不自然,垂眼盯著咖啡杯。
「我純粹是關心。」老經驗的立民,立刻覺察到什麼,他介面說:「思妍,如果你願意回公司來,我代表立豐全體同仁歡迎你。」
眼眸似乎浮動著一層水霧,思妍為了掩飾,端起咖啡呷一口,笑道:「謝謝經理。」
「怎樣?打算什麼時候歸隊?」
「那是不可能的。」
立民推推眼鏡,慎重望住思妍。
「我發覺你不快樂。」
「哪有?經理,你太多心了。」思妍笑道。
「如果需要我幫忙,別客氣。」
「謝謝。」
「你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
「喔?」思妍摸自己的臉頰,故意問:「胖了?還是瘦了?」
「有心事,還是吐露出來較好,我知道,你是個堅強的好女孩,你可以當我是長輩或朋友來談談。」
「謝謝,我真的沒有心事。」
「好吧,我誠心祝福你快樂。」
立民掏出名片,遞給思妍。
「喏,這上面有公司和我家的電話、地址、行動電話,隨時可以找得到我。若有困難,記得,我隨時張開雙手,歡迎你。」
「好,我一定記得。」思妍將名片收入皮包內。
「方便留你住處電話給我嗎?」立民問,對思妍,他仍然抱存著希望。
沉吟一會,思妍說:「公司檔案里,應該有我家的地址,這樣就能聯絡我。」
立民點點頭。
一個小時很快就過去,分手時,立民一再叮嚀思妍,有困難記得找他。
思妍又恢復了一個人在街上晃,因為立民,使她想起以前在公司的種種……
那時,雖然討厭立民,可是,她的日子是無憂無慮,成天有公司同事和她說笑。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思妍撥一通電話給毅寒,張秘書說,他提早走了。
思妍愣了半天,問:「他提早回去?」
「不是,總裁是和人有約,應酬去了。」張秘書回答。
悵然若失的掛掉電話,思妍像泄氣的球,完全沒有彈力。
還是自己坐車回去吧。
這樣想著,思妍招了部計程車。
回程的路上,她不禁又想起立民的話,以及他誠懇的神態。
車窗外,瀏退的景緻,像極了她不安寧的心緒……
不,我不能離開毅寒,他是我生命的第一個男人,我愛他,我不能背叛他。
就算古經理再好,我絕不可能棄毅寒去找他。
思妍似乎因「愛」而變得盲目了。
不過也難怪,這是沉在愛情中的人的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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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先生回來了。」
聽到小香這話,思妍立刻奔出房去迎接毅寒。
這是她想了一整晚的決定。
她告訴自己,如果不能離開毅寒,那就對他更好,更體貼。
踏入大廳,思妍怔住了。
毅寒仰坐在大沙發上,閉著一雙醉眼,一位打扮妖燒的女郎,接過一名僕人倒的水,正小心的餵給毅寒喝。
「你是誰?」思妍吭聲問。
女郎沒有停止手上的動作,瞟一眼思妍。
「我叫南夜。」
「南夜?你是幹什麼的?」
「我……你是誰?」
思妍猛吸一口氣,揚聲:「我是陸太太。」
南夜詫然睜大藍色眼皮,上下打量思妍。
毅寒睜開醉眼,嚷嚷:「水呢?我要喝水。」
南夜舉高杯子,正要遞給毅寒,思妍大步走近前,伸長手。
「我來。」
南夜略一猶豫,毅寒出聲說:「南夜,水呀……我要喝水……」
思妍拿過南夜手中的杯子,半彎身,將杯子湊近毅寒嘴邊。
毅寒抬眼看思妍,忽然伸手!揮掉杯子。
思妍來不及出聲叫,杯子摔破,水也濺了滿地。
「我不要喝你的水。」
淚霧浮上了思妍的雙眸。
一名僕人急忙去收拾碎片,擦掉水漬。
「南夜,倒水來。」
「呃……是……」
南夜看一眼思妍,急忙親手去倒杯水給毅寒。
毅寒接過杯子,大口大口喝。
思妍沖向前,拉住毅寒的臂膀,搖撼著: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對我這樣?」
「別煩我。」毅寒瞪著她,「走開。」
「該走開的人是她,你看清楚。」思妍指著南夜,忿然地說。
「她……是南夜,一整個晚上……陪我喝酒,我要她陪我。」
「原來是酒廊的小姐。」
「陸太太,陸總喝醉了。」南夜小聲說。
思妍深吸幾口氣,藉以平定自己的心情,然後,她轉向南夜。
「南夜小姐,謝謝你送毅寒回來,已經很晚了,你應該回去。」
南夜來不及回話,毅寒揮手叫:
「南夜,來,扶我進房。」
「陸總,您……醉了……」南夜看了思妍一眼。
思妍走近毅寒,伸手道:
「毅寒,我扶你。」
已伸長手的毅寒,突然縮回去。
「你……不是南夜,我要南夜……扶我……進房……」
吸一口氣,思妍耐心地拉毅寒的手臂。
「來,我扶你回房。」
「不——要——」毅寒手一揮,「我只要南夜!」
「南夜該回去了。」思妍轉頭喚管家:「老陸。」
「夫人。」
「送南夜小姐出去,替她叫一輛計程車。」
「誰敢送走南夜,我找他算帳!」毅寒突然開口。
「你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思妍忍不住揚聲問。
「你這什麼態度?」毅寒睜圓布滿血絲大眼。
「你要真醉了,我扶你進去睡;要是假醉,我們就好好談談。」
「談什麼?」
「你把酒廊小姐帶回家還不夠嗎?」
「什麼夠不夠?我高興,我就要南夜陪我——過夜!」
「我不準!」
「你算什麼?陸太太?看看我的身份證,還是單身欸。」
思妍桃靨乍紅、乍白。
「女朋友?哎!」毅寒搖搖手,「你沒聽曼妮說過?我所有的女朋友,最長維持不了一個月?」
「那麼,你有很多女朋友?」
「我忘了,忘了有多少。」
「聽你的口氣,分明是假醉。」思妍努力忍住淚水不讓它滴落。
「那又怎樣?我對你厭煩了。」
「啊?」思妍詫然的張著嘴,陣陣酸楚,像無形的利刀,凌遲著她的心。
「煩——煩透了!」
當著這麼多人,思妍幾乎已沒有尊嚴,她因強忍著酸澀,而渾身微抖著。
「南夜,扶我。」
「呃……是。」南夜看思妍一眼,忙扶毅寒起身。
望著倆人背影離開大廳,思妍隱忍許久的淚,紛墜而下。
整顆心都碎裂,她希望自己也能碎裂掉,免得這麼痛苦。
整個大廳,靜得落針可聞,雖然有這麼多僕人,思妍卻覺得自己是孤立的,世界遺棄她,所愛的人也遺棄她了。
擦掉淚,她輕輕往外走。
「夫人。」管家老陸低喚道。
思妍恍若未聞,伸手握門把,打開門。
「夫人,您要去哪?」老陸立刻趕近前。
「我……」思妍吸一下鼻子,「出去走走。」
「夫人,太晚了,外面又冷又暗。」
「我很快就回來。」
「夫人。」老陸頓了頓,低聲道:「先生喝醉了,您就別跟他計較。」
是嗎?是這樣嗎?
思妍不顧一切的往外走。不去吹吹冷風,她覺得會被悶死。
老陸忙喚大、小香,跟著思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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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真的很冷,然而,再冷也比不上思妍心內的冰冷。
思妍想起了毅寒的話:「我所有的女朋友,最長維持不了一個月。」宛如針在戳她的心臟。
「都怪我,都怪我,沒搞清楚狀況,盲目答應他的要求。」對著黑沉沉的冷夜空,思妍悲聲大喊。
喊完,她搖搖欲倒,大、小香忙上前扶住她。
「小香,先生回來,我不是要你立刻通報我?」
「嗯。」小香點點頭,望住思妍淚流滿靨。
「我努力想做一個好太太,你知道嗎?」
小香點點頭,神情黯然。
「是不是我做的不夠好?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是不是……」
一連串的「是不是」,摧殘得思妍心口發疼,雙眼被淚花模糊了。
但是,沒有人能回答她。
「夫人,您該休息,不要傷心。」大香看不下去。
「我怎麼休息?啊?先生帶酒廊的小姐回來,我連問的權利都沒有。」思妍彷彿找到傾訴的出口,絮絮的說:「也沒有反對的餘地,我到底有沒有地位?我算什麼?」
說著說著,思妍舊淚未乾,新淚又湧出來。
大、小香想勸慰,卻不知該由何說起。
哭了一陣,思妍擦擦眼,吸著鼻子。
「告訴我,先生以前常帶女人回來嗎?」
大、小香不吭聲的對望一眼。
「呵,我忘了,你們全是他的人,領他的錢,怎麼可能告訴我?!」
發抖的小香,忽然打了個噴嚏。
思妍看她一眼,頓住腳,往回走。一路上,三個人都沉默著直到進入思妍房間,思妍了無心緒地說:
「你們回去休息,不用侍候我。」
小香欲言又止地,跟著大香回頭走到門邊,她突然向大香說:「你先回去睡,我陪夫人。」
「這……」
「要是夫人想不開,我正好看著她。」
大香頷首,退出房去。小香關好門,走回床畔,思妍淡然道:
「我要是想不開,也不會連累你們。」
「夫人,您別誤會,我看您很體恤下人,是個溫婉的好人,對於先生的事,我知無不言。」
思妍蹙起彎月細眉,不信似望著小香。
「您剛才不是問先生以前常帶女人回來嗎?曾經有,不過,先生和她們都是客客氣氣,說話也很規矩,重要的是,先生從不讓女人進他的房間。」
「哦?」
「還有,今晚,是先生第一次喝醉。」
「你說的是,他以前從不喝酒?」
「喝呀,可是都只是應酬而已,即使應酬,他也只是沾沾唇。」
「他有很多女朋友?」
「都是女人倒追他,追到家裡來,還賴著不走。」
「那……」思妍咬咬唇,「她們自動跟先生上床?」
「這個我就不清楚,侍候先生起居的,是阿忠。不過,他向來守口如瓶。」
「小香,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哪裡,夫人對我們那麼好,我覺得夫人好委屈,我該對夫人忠心。」
點點頭,思妍道:「晚了,你去休息。我不會讓人知道,你告訴我這些話。」
「是,謝謝夫人。」
小香退出去,思妍倚在床頭,愁苦思緒,再次迴旋於腦際,同時,她細細品味小香提起關於毅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