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深夜,萬籟俱寂。

一抹黑影由長平縣府尹里最後排的精緻繡閣里飛掠而出,俐落的身手躲過幾隊巡夜守將的耳目,直奔向地牢。

她藏身於地牢附近的大樹上,一雙烏黑的眸子直瞅著幾個在外防守的獄卒瞧,在確定裡頭大約的獄卒人數后,慢慢的移向他們身邊去。

縣尹里的獄卒當然也不是普通的角色,在她進一步行動后,立刻發現她的蹤影。

「你是誰?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想做什……」

只可惜他們的話還沒問完,隨即聞到由那抹黑影身上所發出的一股香味,而後倒地不省人事。

接著她以同樣的手法迷昏了所有想上前阻止她進入地牢的人。

「星兒,是你。」項釗在睡夢中迷迷糊糊隱約間到一股壑山寨特製的迷魂香氣,當機立斷的屏住呼吸,並拿出解藥服用,不過想也不用想,唯一可能這麼做的人自然是他那不聽話的女兒嘍!

「爹,我是來救你的。」邊回答,項星怡雙手不停的找尋著獄卒身上的鑰匙,想要幫他開門。

「不用了,爹在這裡很好,而且這也是我應受的,倒是你,你趕快走吧!免得讓人發現了。」項釗擔憂的道。

「不,我一定要將你救出去,你等等。」項星怡仍舊固執的搜尋著每個獄卒的身子,奇怪的是怎麼也找不到她想要的鑰匙。她緊皺著秀眉喃喃自語:「奇怪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找不到?」

她不死心的再找一遍,她就不信鑰匙真的會長腳自己不見。

「星兒,別找了,快走吧!這……這或許是個陷阱。」照他行走江湖多年的經驗來看,這的確有些古怪。

這時項釗才回想到今天下午聶宥淮臨走前召集了幾個獄卒,不知道跟他們說了些什麼,難道……項釗猛地一驚,連忙喊道:「星兒……」

不過他的聲音在見到項星怡背後的那個人后,自動停止。

果真是他,這下完了。

「別吵,爹,你就相信我嘛!我一定會找到的。」她又一次固執的大喊,頭卻一直低垂著尋找著,絲毫沒發現異狀。

「你在找什麼?需要我幫忙嗎?」聶宥淮低沉的嗓音問道,促狹地看著她那忙碌的小手。

「不用。」她頭也不抬道。

「真的不用?」他喉間發出陣陣低啞的笑意。稍蹲低身子,輕握了一下她那雙白皙的小手。

「哎呀!別煩,再吵,我將你丟到壑山崖下。」東西找不到氣都氣死了,竟然還有人來搗亂,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咦!不對,身邊怎會出現奇怪的笑聲及說話聲,而且還有種熟悉的感覺?視線再移近那隻握住她的大手,怎麼這隻手也好像很熟悉……

她慢慢抬頭,目光移向大手的主人,在看到那雙寫滿戲謔的眼眸后,她驚愕地倒退一大步。

「哎呀!」倒退時一不小心,絆到了一個被她迷昏的獄卒,若不是聶宥淮眼明手快,及時將她牢牢抱住,她不跌成腦震蕩才怪。

「呵!你好大的本領啊!竟然想劫獄?」攬著她柔弱無骨的嬌軀,聶宥淮靠近她的耳邊略帶嚴肅的道。

眼神瞄了一眼牢里被迷魂藥迷昏的眾人,聶宥淮心裡覺得好笑極了,這丫頭是來救人還是來搗蛋的?居然將所有人迷昏,只除了項釗而已。

「我……」

他突如其來的出現,加上黑眸中深奧難測的神態的確嚇著了她。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怎麼會知道她要劫獄?還有難道她一直找不到的鑰匙在他身上?

「怎麼不說話?我記得你一向不是這麼沉默的人啊。」聶宥淮見她呆愣的模樣有趣的逗問。

見他神態自若,似乎並不驚訝她會來劫獄的樣子,項星怡總算明白了一點。

「是你……是你事先拿走鑰匙的!」她猛力推開他大喊。

「聰明。」聶宥淮唇邊揚起一抹莫測高深的笑意。

「不,你怎麼會知道?你怎麼會事先知道這件事?」她明明沒告訴過任何人啊!

「呵呵……你就姑且將它當成是我們之間的默契吧。」

「默契?哼!誰會與你這大騙子有默契。」項星怡火爆的回道:「好吧!既然落在你手裡,我也無話可說,你就把我關起來吧!」她將自己的雙手端到他面前。

聶宥淮瞄了她的手一眼,笑意又重新爬上他的臉。

「沒問題。」他拉起了她的手往外走。

「喂!你要去哪裡?地牢不是在這裡嗎?」項星怡發現他竟然往外走去,急忙道。

「地牢?我若將你關在地牢里豈不是稱了你的心?不,那太便宜你了。」他狀似正經的道。

「不關地牢要關哪裡?」難道還有哪裡比地牢還適合?

「這……」聶宥淮故意沉吟了一下才道:「階下囚似乎沒有發問的權利。」

「我……」項星怡突然奮力掙脫被他拉住的手,「除了地牢,我哪裡也不去,我要跟我爹在一起,爹,你快說話,你快認我呀!這樣我們才可以關在一起,爹……」

她轉頭朝向項釗喊道。

項釗是個明眼人,他一看就知道聶宥淮不會為難他這寶貝女兒的,與其讓她跟在身邊受苦,他寧願--裝昏。

對,沒錯,他也是個受他寶貝又糊塗的女兒的迷魂香所害之人,頭一偏,眼睛往上吊,一句話也沒說就這樣「昏死」過去了。

「爹,你怎麼了?你怎麼了?」見項釗突如其來的轉變,項星怡簡直著急死了,「你快看看我爹啊!他不知道怎麼了?還有……還有奶娘、丫頭……聶宥淮,你快看看他們嘛!」她著急的大喊。

聶宥淮當然明白項釗裝昏的理由,他果然不愧是個老江湖。

既然他都這麼合作了,聶宥淮又豈能辜負這泰山大人的美意?

「他們怎麼了?你該比我更清楚才是吧。」聶宥淮朝一旁昏倒的獄卒瞄了一眼,暗示地道。

「啊……這不可能啊?」項星怡吃驚的道:「迷魂香是壑山寨里的特製葯,每個人都應該很清楚……」她的聲音嘎然停止,她想起了一件事。

幾日前卓定敖要離開時,她奶娘也是用這方法對付她的,而她也沒有躲過啊!

哎!好糗喔!這下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就在她懊惱之餘,聶宥淮輕易地將她給帶出地牢,並吩咐了幾個等在地牢外的人為牢里的一切善後,再帶著這闖禍精回到她所住的閣樓去。

「你真的不懲罰我啦?」在進到自己這幾天所住的地方后,項星怡懷疑的問。

「誰說的?」

赫!就說嘛,這人哪有這麼好心?

項星怡撇撇嘴,坐到椅子上,一臉不滿的問:「那你想怎麼樣?」

「看你最擔心什麼,我就懲罰你什麼?」

「擔心?呵!我擔心什麼?我根本沒什麼好擔心……」項星怡突然想起了一點,她急忙跳起來大喊:「你不會真的這麼卑鄙吧?我做的事與我爹無關、也與壑山寨里的人無關,你可不能公報私仇。」

「那就要看你的表現如何了。」聶宥淮慢條斯理的道。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嘛?」他的眼神除了算計還帶著一絲邪魅,再加上今晚他竟然能算準了她會去劫獄,這讓她對他突然有股怯意。

「那就要等古伯伯傳來消息,我們才能做決定了。」

「古伯伯?」誰呀?

見她那迷糊的模樣,聶宥淮還真不知道該好笑還是好氣呢!

「你不會忘了古伯伯才是你的親爹吧?」他提醒著。

「親爹?」項星怡回了一句心裡最想說的話。「我又不認識他。」

並非她忤逆不孝,實因從她懂事以來,她所認定的爹就只有一個,而且項釗對她又寵又疼的,讓她根本不會去懷疑自己的身世。何況說真的,現在若古徹站在她面前,她也絕認不出來是誰啊!這可怪不了她。

聶宥淮明白她所說的,而且打心底欣賞她這誠實不做作的態度。

「放心吧!我相信你們很快就能團聚的。」

自從確定了她的身份后,聶—P藜磁閃松系冉÷砣找貢汲郟將這好消息傳送到古家去,相信他們接到消息后,一定十分雀躍,這點是絕對可以肯定的。

「團聚?」

跟一群陌生人親熱的喊爹喊娘,然後放著撫育她十多年的爹爹項釗,和所有共同相處過的壑山寨人在地牢里受苦?她怎麼高興得起來?

「不,我不想見他們。」項星怡心慌的道。臉上寫著對於陌生家人的不信任感和明顯的排斥。

「星兒,相信我,你一定會很想見到他們的,發見你們是血濃於水的親人。」他一手輕搭在她肩上安撫道。他當然知道,現在還是喊她她熟悉的名字比較好,以免引起她更大的反彈。

親人?血濃於水?是嗎?是這樣的嗎?可奇怪了,她怎麼感受不到那股即將要見到親人的雀躍,反而心裡總是為關在地牢里受苦的爹爹擔心呢?

短短的時間裡發生了如此多的變故,讓一向洒脫開朗的項星怡不禁深鎖眉頭。

「綉妹,綉妹,天大的好消息。」古徹在接到聶府傳來的消息后,立刻奔往後院的住處,將信拿給卧病在床的妻子連綉看。

「什麼事情讓你這麼高興?」連綉淡漠的問,臉色則因生病而顯得有些蒼白,她並沒有將信接過去,其實自從失去了她心愛的女兒雨楓后,在她心裡已經沒有所謂的「好消息」了。

「是聶府傳來的消息,綉妹,你快看看吧!」古徹故意不說明白,執意將信拿給她,要她親自看,他知道非如此做,她是絕不會相信這件事的。

「聶府?」連綉仍舊沒將信接過手,她輕蹙著眉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驚道:「難道是聶府派人來求親了?赫!那怎麼行呢?我們明明都說好了要將長女雨兒嫁給宥淮的,他們不能因為沒找到雨兒就決定要絳兒啊!那對雨兒太不公平了,我那苦命的女兒……嗚……」想起那失蹤多年的長女,她忍不住又痛哭失聲。

古徹倒沒想這麼多,其實他一直認為若沒找到長女,就讓次女絳楓嫁入聶家也不錯,反正聶宥淮相貌堂堂,又和絳楓打小青梅竹馬長大,他並不以為那有什麼不好。

「綉妹,你別凈是哭,我要說的好消息就是找到雨兒了,聶家幫我們找到雨兒了。」

「雨兒?他們找到雨兒?」連綉先是滿臉欣喜,不過才一瞬間,臉色又沉了下去,「不,徹哥,你別騙我了,我們找了這麼多年都找不到,他們遠在長平又怎麼可能找得到呢?」

「是真的,你不信的話,何不看看這封信,—P扌摯剎換崞你吧。」他就知道她一定不會相信,連忙又將信遞給她,「據他信上所言,咱們的雨兒還是宥淮找到的呢!」

連綉二話不說,立即接過他手上的信。

「徹哥,是真的,聶大哥他們真的幫我們找到了雨兒。」連綉激動的淚流滿面,「我要去找她,我現在就上長平去找她。」她掙扎著要從床上下來,古徹連忙阻止了她。

「綉妹,你身子不好,還是多休息。」古徹急忙扶住她道。

「不,你別攔著我,我一定要去找她,我要去找我的雨兒,雨兒……」連綉淚流滿面喊道。

「綉妹,你別那麼激動。」古徹苦口婆心的安撫,「你先歇著,這樣吧,我立刻修書讓—P扌峙篩鋈稅鏤頤牆雨兒給護送回來。」

「可是我想親自去接她。」

「我明白你思念雨兒的心,但是你身子不好,何不聽聽我的意見呢?」古徹遊說道。

「這……」她一雙未受病症侵襲的水翦眸子充滿希望的眨動問:「徹哥,你說雨兒真的會回到我身邊嗎?」

「當然,不過……」

「不過什麼?」見他笑得古怪,連綉忍不住又問:「不過什麼?」

古徹露出了笑容道:「你剛剛不是說了嗎?咱們的雨兒是要許配給聶家的,恐怕咱們也留她不久了。」

「無妨,我只要知道女兒平安無恙,我就安心了,更何況宥淮是個好孩子,他一定會幫我們好好照顧雨兒的。」

古徹一愣,他倒沒想到連綉竟然會如此看得開,他心中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她夫人能如此洒脫;憂的是他還有另一個小女兒,她是否能夠接受這件事呢?

項星怡捺著性子讓裁縫師在她身上比來比去,一張俏麗的小臉差點皺成一團。

不知道這些有錢人家為什麼要這麼麻煩,三天兩頭的裁做衣裳,明明她才來沒多久,聶夫人就招來裁縫師好幾次為她量身做衣服,這一次更誇張,連連量了好幾套,害得她腰酸背痛,差點想什麼都不管地奪門而出。

「聶伯母,可不可以不做衣裳了?我的衣服夠多了。」她扁著小嘴,瞪了一眼身邊的裁縫師,才對坐在一旁喝茶的王湘之道。

「不行,這回你要出遠門去,非得多做幾套衣裳不可。」王湘之喜歡這未來的媳婦兒那直性子和孩子氣,跟她在一起,她完全可以將與生懼來的母性發揮得淋漓盡致。

「出遠門?」項星怡突然走到她面前,「不,我沒有要出遠門啊!」

「難道你不去杭州見你父母了嗎?」王湘之還以為她會日夜期待呢?

「誰說我要到杭州去的?我才不去呢!」項星怡認真說道:「我要留在這裡陪我爹和壑山寨里的人。」

「雨……星兒啊!你怎麼能這樣說?你知不知道你母親思念你思念成疾了,現在還躺在病榻上呢。」

她娘生病?這讓她想起了壑山寨里的娘當初也是因病而死的,她那蒼白的容顏一直深印在她心裡,這讓項星怡心裡一陣難受。

王湘之就知道她是個善良的孩子,她親切地拉拉她的手道:「放心吧!星兒,聽說她一聽到你的消息后,身體已經好大半了,還直嚷著要來看你呢!」

「那怎麼行?」她話一脫口,又連忙低下頭去,她似乎對一個「陌生人」的舉動太關心了一點。

「我們也知道那不行,所以才打算讓淮兒送你回杭州去。」

若不是他們已經是未婚夫妻了,否則王湘之還真不知道該派誰來護送這頑皮的丫頭才好呢!

「聶宥淮?不,我才不要他送呢!更何況……更何況誰說要去杭州來著?」她要在這裡想辦法救出他爹和壑山寨的人,哪兒也不去。

「你真的不回去?」聶宥淮剛好經過聽到她的話,質疑地問。

「對,我就是不回去,你能奈我何?」一見來人是聶宥淮,項星怡就一肚子氣,她手扳著腰挑釁問。

「好吧!娘,既然星兒那麼迫不及待要跟我成親住在我們府中,我們就成全她吧!」聶宥淮露出了清朗的笑容戲謔道。

「啊……你你你……你這個不要臉的大無賴,誰要嫁給你?誰希罕住在你家?誰要跟你成親……」項星怡被他的話氣得火冒三丈,指著他大嚷,差點連話都說不清楚。

王湘之見狀輕輕一笑,識相的領著裁縫師離去,讓她這寶貝兒子自己傷腦筋去吧!

「何必這麼激動呢?這也是遲早的事嘛!」聶宥淮拉住她指向他的手,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在她耳邊低喃。

「討厭!你這登徒子、大色鬼!」他那擾人的溫熱氣息直吹拂在她耳畔,弄得她耳朵發癢、全身還一陣火熱。她急忙大聲告狀道:「聶伯母,你快瞧瞧你兒子欺負人啦!聶伯母、聶……」

咦!奇怪了,人呢?項星怡在喊了幾聲沒聽見有人回應后,這才發現他們早已不見蹤影了。

「呵呵呵!你現在在聶府中,一切都得聽我的。」聶宥淮邪惡的靠近她嬌美的臉,直到兩人的鼻樑相觸為止。

「放開我……我才不聽你的,你以為你是誰啊?」他的行徑讓項星怡差點停止心跳,這該死的登徒子竟然這麼大膽,她真恨不得殺了他呢!

對,殺了他。

她從腰際摸出了一把利刃,往他臉上揮去,划花他那張可惡的笑臉,看他以後還笑不笑得出來,還敢不敢這樣欺負她。

「你想謀殺親夫啊?」

聶宥淮見她眼神有異,在發現她手上那支銀光閃閃的刀子往他臉上而來后,斂起笑容,手腳俐落地閃過身去,一個擒拿手法,再將她持刀的手用力一震,那把握在她手上的匕首立刻應聲落地。

「哎喲!好痛!」項星怡偷襲不成反被制伏,忍不住慘叫出聲。

「會痛?那你怎麼不想想那把刀子若真傷了我,我會更痛?」他扣押住她的手,放在她身後冷然問。

方才若不是他反應快,恐怕已讓這心狠手辣的女人在臉上畫道傷疤了。

「你……活該,誰教你欺負我?」

「欺負?何不說我疼你呢?不捨得你住地牢,還讓我娘幫你做了許多衣裳……」

「我才不希罕你這大騙子的任何東西。」她撇過臉去。

「很好,那從今天起,你就別求我任何事,包括到地牢去。」他放開了她,臨行前他再度回頭道:「忘了告訴你,五天後我們準時出發到杭州。」

「我不去!」項星怡怒視他大喊著。

「你以為你躲得掉嗎?」唇邊噙著一抹邪惡的笑容,他轉身離去。

看看外頭的天色,她知道又過了一天。

平時的聶宥淮總是像個影子似的,無論她走到哪裡都會撞見他,但自兩天前他離去后,就好似消失了一般,沒再出現過。

項星怡心中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慌張,她相信聶宥淮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如果再過三天,他真的就這樣帶著她到杭州去,那她爹一定會很擔心的,更何況她根本不想去認什麼親爹親娘啊。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房門外有人看守著,她又無法偷偷溜到地牢去,這可讓她苦惱極了。

「守門大哥,你們放了我吧!我只要偷偷的去看一下我爹就行了,一下子就好,我保證。」她無可奈何的走到門前,再度哀求守在她門外的守衛。

可是那守衛不但沒讓開,而且一句話也不說,就像真的是啞巴或耳聾似的。

「討厭。」項星怡對他又瞪又扮鬼臉的,突然想到一個好法子,她扯開了喉嚨拚命對外大喊:「聶宥淮,聶宥淮……」

可是任她喊了半天、喊得口乾舌燥,頂多只能確定那兩個忍不住皺起眉頭的守衛沒耳聾外,其餘連只小貓也看不見。

怎麼會這樣?那人是死到哪裡去了?

正當她扁著嘴全身乏力的回到椅子上坐下時,背後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她立刻興奮地展開笑臉轉頭喊道:「聶宥……」

結果來者不是他,而是裁縫師。

「小姐,你快來試試這衣服合不合身,若不合身我可以當場為你修改。」裁縫師親切的對她道。

項星怡不感興趣的瞄了他所帶來的衣服一眼,隨手一擺道:「就放那裡吧!不用試了。」

「可是小姐,夫人交代……」

「夫人交代什麼我不想聽……」項星怡捂住自己的耳朵,不過仔細一想,她又重燃起希望,「對了,師傅,你可不可以幫我找聶夫人來。」

她相信溫柔的王湘之一定很好說話,她會答應她所有的要求。

「這……不過夫人交代……呃!不,聽說夫人她……她到廟裡去拜拜了。」裁縫師支支吾吾的回道。

「胡說,現在都這麼晚了,哪有人晚上去拜拜的?」何況她還知道這兩天王湘之都在忙著準備他們到杭州的事宜,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出門的。

「這……那你同夫人問去,對不起,我先告辭啦!」裁縫師見苗頭不對,連忙放下幫她訂做的衣裳後走人了。

「等等……你等等……」

看他逃得像火燒屁股似的,項星怡頹喪的倚靠在房門上,門外的兩個「門神」依然站得直挺挺的,教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忽然,她眼尖的瞄到一個白色身影從對面迴廊走過,立刻伸出手狂揮,出聲大喊:「聶宥淮,聶宥淮--」

聶宥淮承認自己沒看到她就是放心不下,所以才會忍不住到她所住的閣樓外晃晃,沒想到竟會聽見她那麼迫切的喊著自己的名字,害他差點以為她有多麼想念他呢!

「聶宥淮,聶……」

奇怪,照理說,她喊得那麼大聲,應該能夠傳遍整座府衙的,怎麼他還像沒聽見似的呆愣在那裡。

「夠了,你很吵耶!」聶宥准飛身到她身邊來,正好拿了一塊糕餅堵住她的嘴,以免整個府里的人全讓她給喊了來。

「討厭,你……」她吐掉了那塊差點噎死她的糕餅,原本想破口就罵,可是繼而一想,畢竟她現在是寄人籬下,還是安分一點比較好。

「我什麼?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喂!你別走,聶宥淮,人家有事想請你幫忙啦。」項星怡連忙揪住他的衣袖不放人。

「是嗎?我有沒有聽錯,你竟然有事要我幫忙?」聶宥淮佯裝非常無奈的坐在椅子上,故意糗她。

項星怡齜牙咧嘴不懷好意的將他從頭看到腳,恨不得立刻宰了他。

「嘖嘖!你那是什麼表情?想吃了我啊?」

「沒……沒的事。」兇惡的表情瞬間散去,換上了一張堆滿笑意的臉,「聶宥淮,聶……聶大哥,我可不可以……」

「聶大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禮貌?咦!有企圖吧?」聶宥淮戲謔的笑問。

「哪……哪有?就算有,也頂多是要你行行好,讓我到地牢去看看我爹,讓我跟他餞別一下。」她說得可憐兮兮的。

她決定了,在看過她爹之後,三天後的杭州之行,她要伺機逃走,然後再回來救項釗,不過這計劃當然不能讓聶宥淮知道。

「這……」

「你做得到的,只要一下下就好,我保證以後不會隨便惹你生氣了,好不好嘛?」

她嬌軟的語氣哀求著,這招用在對付她爹是綽綽有餘,就是不知道聶宥淮是否像她爹一樣好騙。

「好吧!免得你回杭州去跟你爹娘告狀說我欺負你。」他再度佯裝出非常無奈的表情。

如果她能、永遠都這麼嬌俏惹人憐愛,那該有多好?不過聶宥淮可有自知之明,不敢太過奢望。

「不會的,不會的,我一定會告訴我爹娘,你不知道有多--多『疼』我呢!」項星怡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哼!只可惜她半路就想逃,否則她鐵定非告狀告得他慘兮兮不可。

「什麼?聶宥淮要帶你去杭州?」項釗在聽過她的話後有些驚訝。

「是啊!他們都一口咬定,說我的什麼親生父母在那裡,所以……」她將聶夫人告訴她的事大略地告訴項釗,最後還不忘加一句,「不過爹您放心好了,星兒這輩子只認您一個人做爹,永遠不會變。」

「好,真是我的乖女兒。」項釗有她這句話就心滿意足了,「不過是爹對不起你,你還是回杭州去找你的親生爹娘吧。」

「不,我想乘機逃走,然後再回來救你們,你們可要做好準備。」她壓低嗓子,在項釗耳邊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那怎麼行?聶宥淮不是簡單的人物。」他不相信在聶宥淮的護送下她逃得了。

「爹,你怎麼可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項星怡心意已決。

「你……」沉吟了一下,項釗才道:「如果你真的執意要救我們的話,那你就跟著聶宥淮到杭州去。」

「爹,你在說什麼?」什麼叫要救他們就跟聶宥淮到杭州去?項星怡完全聽不懂。

「別急,我的意思是,要你沿途打探你師兄定敖的下落,由他來救我們。」那絕對會比她有希望些,可惜項釗不敢說出這句。

「對喔!爹,你好聰明,我怎麼都……」

「小聲一點。」這丫頭一高興又忘形了,真是要嚇得人心臟無力才高興嗎?也不想想聶宥淮就站在門邊。

「知道了。」項星怡用著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道:「爹,我一定會找師兄來救你們的,你們放心好了。」

「很好。」項釗欣慰的點頭道。

不過一想到這天真無邪的女兒就要回到親生爹娘身邊去了,他心中實在萬分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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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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