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離開妓院設的賭場之後,韓琉就將自己鎖在房內。
「叩!叩!韓姑娘。」向天笑親身來請罪。
聽到向天笑的聲音,韓琉心跳得狂亂,她理不清各種錯亂的感受,就是不願見他。
「請回吧。」韓琉難得地冰冷了嗓子。
「你知道我不會回去的。」向天笑道,「你這樣了解我,你一定知道我不會回去的。」
韓琉咬了唇:「你不了解我,可是我可以告訴你,我絕對不會開門的。」她現在不想了解他,更不願意和他有一絲瓜葛。
「那我只好以大皇子的身份命令你了。」
一聽他這樣霸道的說辭,韓琉怒極。「恕韓琉抗旨。」她冷冷他說。
「韓將軍一生從未抗旨。」他很聰明,也很惡劣,因為他知道她爹對她的教養以及影響。他相信她是事事以她爹做榜樣的。
韓琉握緊拳頭,胸前起伏激烈:「我爹就是因為從未抗旨,所以才會死於非命。」
「他寧可死於非命,也不願意抗旨,這才是軍人。」向天笑加了一句,「你是將軍的女兒。」
她的沉毅讓他第一眼就看出來她是將軍的女兒,她是註定承繼了這樣的驕做與包袱。
四周一下靜寂,天在夜與清晨之間被壓住了,雞沒有辦法啼鳴出聲,四下靜得近乎死沉。
門板嘎地打開,她的表情使得空氣透冷,但空氣至少流通了。
向天笑看著她,清楚地感受到心跳的怦動。
他不是一個在乎旁人的人,可是這一眼,他就知道,他並不想讓她恨。
向天笑道:「那是情非得已。」他對這件事情,只能給這個解釋。關於那一瞬間近乎是曖昧的情生意動,近乎是鬼迷心竅的情不自禁,他都無法脫口。
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吻了她,他奪了她的初吻,竟然只是「情非得已」這四個字。
韓琉知道這一層,卻無法接受他說得這樣輕描淡寫。
她一掌摑去:「這是怒不可遏。」她的臉氣紅了。
向天笑捂著熱辣辣的左臉頰,很平靜他說:「其實你應該換另外一邊的,這一邊,天皓已經替你打過一次了。」
若非光線昏暗不明,她應該可以看到他腫起來的臉。
韓琉揉著手腕:「你可以更早告訴我的,我會換成左手的。」她打他打得極用力,手竟然麻了。
惱恨於他,她的話說得強硬,目光卻是覷向他。
接到她的視線,向天笑對她一笑:「算我的錯,我應該主動送上右臉,以示歉意的。」
他說話的樣子,就是一個誠懇的無賴,教韓琉繃緊的神色一松,氣也不是,罵也不是。
看她不再蓄綳怒意,向天笑歉然道:「我剛剛才從天皓那裡曉得你定了婚配,我若是之前就知道的話,絕對不會唐突你的。」
這幾天他不只躲著韓琉,也避開向天皓,因此這件事情,他到方才才曉得;若是他知道的話,不會做出這樣孟浪的行為,讓她更覺難堪。
關於她自身的婚事,韓琉從來也沒曾想瞞過,可是如今聽到從向天笑口中說出,她卻覺得胸日微悶的,好怪……韓琉輕噫一聲喟嘆,「就是我沒定過親,大皇子的行為也不可原諒;就是我定過親,這場面恐怕也難以避免。想來,方才大皇子是為了保護韓琉免受盤查,才這樣狎昵,讓人以為我是妓女;要不,以我的打扮穿著在那裡出入,一定會引起那些軍官的注意,倘若我的身份暴露,到時拖累的人就多了。大皇子的舉動雖是唐突失禮,確實也是為了顧全大局的權宜之計。」
作為一個將軍女兒,她很習慣為了顧全大局而犧牲……再說,把事情都怪在他身上,其實也不公平的。因為,她雖然惱恨極他的舉措,可是烙於唇上的溫燙,卻是讓她驚悸之處。
她從來都能平靜無波的,偏偏他總能一再撩動她,一再令她迷亂困惑。他對她的影響,她覺察得太晚。
韓琉驀地想,她對他這樣凶,也許只為將一切都怪在他身上,好令自己舒但。
玉顏上的怒紅逐漸褪去,韓疏的聲音恢復平素的波瀾不驚。「當是我接受了大皇子的道歉,大皇子你請回吧。」
向天笑看著她那兩泓深潭似的眼眸,她總是把一切都看得清楚明白,然後遠遠悠悠地把一切說得雲淡風清。
只是她那眼底的深淺,外人從來無法量測。她的心緒如何?他不能解,可是他想知道埃他的逼的目光,讓她心跳又急。「我累了。」她是婉言請他速離,給她一方安靜休息。
向天笑自然聽得出她的意思,他想,她是討厭他了嗎?
他不知道,只能說道:「韓姑娘你早些休息吧。只是我們行蹤已經暴露了,城裡出入管制必然更嚴,這裡不宜久留,我打點一下,這兩天要撤出這裡回到『太子幫』的寨子去,請你準備準備。」
「嗯。」韓琉點頭,「我就一個人而已,沒什麼好收拾的,隨時都可以跟你們走。」
「那……」向天笑找不到話再說,只好勾了一抹笑。「就這樣吧。」
他與她就這樣吧,他是他弟弟喜歡的姑娘,她是定過親事的姑娘……他與她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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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夜深,風起,雲遮了月,韓琉未寐。
她攀上屋頂,悠恍恍地看著月色為雲影吞沒。
風撩了她的發,有人撩了她的心,可是她不能說出口。
對不起孫仲甫呵!
她知道心已經叛亂,每次在那人的注視下都會澎湃。
她原以為所有的事情只要看透就能抽遠,遇到他之後才明白有些事情,連道理都說不全,更無能冀望抽遠。
韓琉蜷了腿。揣想,會不會只是一時的迷惆,一時的目眩,多念幾部經之後,便能觀透這虛妄的心。
目光眺遠,她在找他,他這樣的人,又不知是在哪個女子的懷裡度過春宵。
她蹙了眉,瞥見一個蒙面的黑衣人躥人後面這幾間房屋。
韓琉身影一掠,悄悄跟上黑衣人,不想這黑衣人功夫極高,竟然察覺韓琉的行跡,韓琉索性出招,意圖擒下他。
「想抓我?」黑衣人譏笑道,「看準有本事吧。」
韓流摸探黑衣人的武功路數,皺眉說道:「大內養的?!」黑衣人的武功陰毒,似是內宦太監獨門所練的功夫。
「算你有見識。」黑衣人一聲怪笑,出招辛辣,「丫頭本事不小,是叛徒的女兒,前幾日被劫的韓琉吧。」
韓琉身份雖被識破,她倒是不驚愕,只是擔憂這名大內高手目標不是她,而是兩名皇子。
兩人正在向天皓房門前打鬥,韓琉不動聲色,尋思若是打不贏這黑衣人,至少也要將他引開。
黑衣人伸手探抓韓琉:「兩名皇子人在哪裡,你要說出來的話,我可以饒你一個不死。」
韓琉閃身躲過:「什麼皇子?」
「裝傻。」黑衣人手似鷹爪。
兩人的打鬥聲,驚醒房間內的向天皓,向天皓持劍打開門,房內的光透出,黑衣人瞟見向天皓,不由分說,先疾射一枚飛縹。
韓琉眼見一道冽冷森綠的縹光射往向天皓,身形一快,企圖擋在向天皓面前,哪知還是慢了一步,飛縹射到向天皓肩胛。
「嗯。」向天皓悶哼一聲,右手臂立刻發麻,劍挫地落地,他這才知道原來飛縹上面餵了劇毒。
韓琉掠下他的劍,刷地飛身逼向黑衣人。「解藥拿來。」
「在這裡埃」黑衣人拿出解藥,當做誘餌。
韓琉本能地以空出的左手去奪,哪知道黑衣人袖底又是一記暗器,割開韓琉左腕。那暗器上面喂的是和毒縹相同的毒,只是這傷日近心臟血脈所走之處,毒氣行得更快。
韓琉一咬牙,用身體右半部頂向黑衣人,往他心窩狠狠刺去。
黑衣人本來以為偷襲到韓琉正要得意,笑容還僵在臉上時,雙眼就己凸出,手中的藥瓶摔了下來。
韓琉用盡全身力氣,將黑衣人逼到牆角。
黑衣人眼神一癱瘓,身子貼著牆倒下,染紅了一片的壁。
韓琉雙腿軟跪,在瓶子的碎片中撿起解藥。
一顆?!瓶子裡面竟然只有一顆解藥!
「你沒事吧?」向天皓顛搖了幾步,在她身邊軟下。
韓琉顫抖的手搜索著。沒有了,真的再也沒有解藥了。
「你快吃了解藥吧。」向天皓雙目逐漸模糊,不過他也看得出只有一顆解藥。「我大哥……」韓琉沒有說話,看了向天皓一眼,搖了搖頭,對他一笑,硬是把解藥塞人他的口中。
向天皓想要吐出,韓琉以冰冷的指尖按住他的唇,逼他將葯吞人,葯咕嗜地滾進向大皓喉嚨。
韓琉欣慰地想露出一笑,卻只是無力地沒人他的懷中。
「醒醒啊,醒醒啊!」向大皓放聲呼救,「大哥,大哥!」緊緊地抱住韓琉發冷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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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天皓身中劇毒后雖然服了解藥,只是那解藥的分量其實不夠,他在床上足足躺了好幾個時辰才起來,起來后,卻發現手腳竟不能移動。
「二皇子,謝天謝地,您總算是醒來了。」手下一見向天皓醒來趕緊上前。
「這是怎麼回事?」向天皓虛軟地問。
「大皇子說您身上的毒太烈了,吃了解藥只是保住性命,恐怕還得癱上幾天才能行動自如。」手下解釋著。
向天皓眉一緊:「韓姑娘呢?」他都這樣,那韓琉沒吃到解藥不是更危險嗎?
手下答道:「大皇子為她運功逼毒,可是韓姑娘一直沒醒來。」
向天皓急著想起身,偏偏手腳卻使不上力,俊眉拱高。「扶我去看韓姑娘。」
手下為難道:「大皇子吩咐過,這幾個時辰很要緊,您不能隨便亂動的。」
向天皓不悅地重複:「扶我去看韓姑娘。」他現在心極慌,一定要看到韓琉,他的心才能定下。
手下鮮少見他動怒,可是又不敢違逆向天笑的吩咐,只得說道:「韓姑娘有大皇子照料,二皇子您就……」向天皓怒截了他的話,咆哮道:「扶我起來。」
手下嚇了一大跳。「是、是、是。」連聲應答,趨前架攙起他。
「怎麼回事?」門打開,臉色暗灰的向天笑走進來。
「大哥!」向天皓一展笑顏。
「大皇子。」手下面露喜色。
向天笑揮手,要手下退下,另一邊卻安撫向天皓躺好。「你要是不躺好,我可不告訴你韓姑娘的情形。」他這個弟弟,他大了解了。
「韓姑娘現在怎樣?」向天皓急問。
向天笑在他床邊坐下,「她的毒太深了,不過我總算護住她的心脈。」
「我就知道大哥有辦法的。」向天皓一笑,想要勾住向天笑時,才想起雙手不能動,他緊接著想起韓琉的情況,「韓姑娘醒來了嗎?」
「還沒。」向天笑實說,「好運的話,昏迷個幾天就能清醒。」
「什麼!」向天皓大驚。
向天笑按住他:「我已經配了解毒的方子給她,差人去熬了,不過她的方子里還需要你的血做藥引。」向天笑解釋,「她這毒大哥以前只曾聽聞,不曾真的碰過,能不能救她,大哥並沒有把握。於今,大哥也只是一搏,猜想解藥現在應該還在你的血脈中躥走,以之為藥引,對她或者會有幫助。」
「不管怎樣都要一試的,別說是割我的血,就是要我的命,我也不怕。」向天皓使了全力,要讓手抬起。
向天笑握壓住他的手:「天皓。」他很認真地看他。
向天皓許久未見過他這樣認真:「什麼事情?」
「她是許了人家的。」向天皓這種豁出性命不要的態度令他擔心,他不得不再提醒道。
「我知道。」向天皓低吐,「我本想就不要去愛她吧,與她這樣的女子,就是做朋友也是好的;可是情愛這件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特別是她還願意為了我犧牲性命。」
向天笑看到向大皓的眼裡摹然綻出光亮。
「大哥。」向天皓轉而激動,「你不知道,那賊人射出毒鏢時,她是如何奮不顧身地企圖擋在我前面;最後只剩一顆解藥時,她又是怎樣堅持,要我吃下。我現在想來,心頭都還是一陣熱,她一個女子為了我,性命都可以不要。大哥,我這一輩子,就只要她埃」「你別傻了。」向天笑眉頭皺得極深,「你將來要登基成為天鳳皇朝的皇帝,你的女人不會只有一個的。」
「若是三宮六院不能廢,那她也是我惟一的皇后。」向天皓堅持道。
「她不是你的皇后。」向天皓越是堅定,向天笑就越是得潑他冷水。「她是孫仲甫的未婚妻。孫仲甫若是生,你怎麼能搶他的妻;孫仲甫若是死,那她就是寡婦了,你也不能娶她做皇后。」
他這話,不只是說給向天皓聽,也是在告誡自己。
向天笑撂下一句話:「你要對她斷絕念頭,絕對不能越陷越深。」
他說得這樣嚴肅,向天皓稍是一愣,而後卻搖了搖頭。「我不管,就是所有人都反對,我還是要冊封她為後。那孫仲甫若是死了,也就罷了;若他沒死,不管是求他,還是逼他,我都要他毀婚。」
向天笑不曾聽過他這樣「不擇手段」地想要什麼樣的東西,就是皇位,他也沒看得這樣重。
向天笑又驚又憂,驚的是向天皓想得到她的念頭是這樣強烈,憂的是向天皓的感情放得這樣深重。
看著向大皓,他卻又生了羨慕。他不可能和弟弟搶女人,連喜歡,他都不能像天皓這樣說出口。
向天皓見他不說話,說道:「大哥,你一定要幫我。」自小到大,有什麼事情,他都是依賴著向天笑的。
向大笑收回紛亂的神思。「你這是何苦?你對她這樣痴迷,她就是救了你,也未必對你有情意。」
「我可以感動她的,若她對我半分情意也元,我不信她會捨命護我。割我的血吧,大哥。這樣她的血中,就有了我的血,我們這一世就永遠相系不離了,她會是我命中注定的妻。」向天皓痴痴地笑起來。
見他笑,向天笑驚然而驚:「別這樣想,萬一她不愛你,你豈不是要受苦了。」
「大哥。」向天皓笑得悠忽,「我現在才知道,愛本來就是要受苦的。」
「你越說越犯痴了。」向天笑倏地站起,他沉下臉。「你太累了,我不吵你了。不過,情況有變,這地方越來越危險,我得儘快把你和韓姑娘護送出城。」
「大哥,別說我四肢癱軟,無力行動,就是她中毒不醒,又要如何出城呢?」向天皓擔憂地問。
向天笑勾唇:「我自有辦法。」
向大皓皺眉:「還有我們奪回來的『轟天雷』呢?雖然說,『轟天雷』早已安在城外,但是『轟天雷』畢竟招搖,要運送也是不易。」
「我自有辦法。」向大笑還是一樣自信的笑容。
向天笑的自信和能力,總讓他對他依賴極深,只是又要護送他,又要照料韓琉,這樣分神,對向天笑精力耗損甚大。「唉,若不是我拖累大哥,大哥一個人一定可以把所有事情處理好。」
「說這什麼話。」向天笑握住他的手,「你是我兄弟,我難道會把你一人丟下嗎?」
「我知道。」向天皓忽然生了一念,「大哥,要不,我和其他兄弟一路,我們先行出城,然後帶走『轟天雷』;你呢,就和韓姑娘一路,護送她到寨子。這樣我們既比較容易脫身離開,韓姑娘又能得到妥善照顧。」
說完之後,他得意起來,覺得這一招一舉兩得,再是巧妙不過。
「不行。」向大笑斷然拒絕,「你餘毒未清,我不看護著你,放心不下。」
「大哥。」向天皓央求他,「對我而言,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我的安危,而是她的死生。我和她若是一道,你必然難以顧全,倒不如兵分兩路。有你照顧她,我是再放心不過,你總不忍見我為她一直提心弔膽吧,再說,這倒也是一個好機會,讓我學著獨當一面。」
向天笑沉吟,心下還有別的考慮哪。
「大哥。」向天皓再喚他,「求你替我照顧她了。」
向天笑深瞅著向天皓,他怎麼能替天皓照顧韓琉呢?這分寸他難以控制埃「你這樣讓我大為難了。」向天笑勾眉。
「你若不肯答應,那我寧可死在這裡。」為了韓琉,向天皓負氣地威脅。
「你是將來要做皇帝的人,怎麼可以這樣任性?」向天笑繃臉。
向天皓脫口而出:「大哥就是耍任性,才把這皇位讓給我的吧,為什麼你事事可以任性,而我事事就得顧著大局,守著規矩。」
向天笑從不知道向天皓有這樣的想法,頓時愣祝看著向天笑,向天皓咬著唇,他沒想到自己會這樣說漏積壓的不滿。
空氣沉滯半晌,向天笑穩住心緒,正色道:「大哥乘認,大哥是個任性的人。但是皇位是父皇決定的,他決定傳位給你,你便是真命天龍,你千萬不要再有皇位是我讓你的想法。是因為你溫和仁善與父皇最像,父皇才會把皇位傳給你,往後,你是全天下負擔最大的人,也是最有權力的人。我相信將來你一定可以做個好皇帝,所以對你的要求,有時會多了。但是我的身份,我的職責,我很清楚。
「『太子幫』中,雖然我是大皇子,但是你才是太子。同樣的,雖然我是你的大哥,但是我也是你的手下。其實韓琉的事情,你不用央求我,只要你吩咐一聲,我就會照著你的話去照顧她。只是作為大哥,作為手下,我不得不多提醒你一點,別讓你在情愛之中陷溺太深,以致日後受苦。」
向天笑很認真地開解向大皓心中的猜測與不滿,向天皓見他說得真誠,反而覺得不好意思,臉微微紅了起來。
向天笑拍拍他的肩膀。「這一趟路,我替你照顧韓琉,你自己負責運送『轟天雷』,要多加小心。」
「我明白。」向大皓點頭,「大哥你也要小心。」
「嗯。」向大笑一笑,「我去打點,你先休息。」他邁步離開。
他走了幾步,向天皓忽然叫住他。「大哥。」
「什麼事?」向天笑回頭。
向天皓囁懦:「你不怪我方才這樣說吧。」
向天笑展顏:「不會。」雖然有點爭吵,他們始終是最好的兄弟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