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真的就這樣地結束了……誰?是誰在叫她?
「喂,你還活著吧?」
好低的聲音喔,是上帝嗎?
「喂?」聲音明顯地不耐煩了,他用手拍她的臉。
呃,好痛,花季婷想叫卻叫不出來,身體宛如不是自己的,她死了嗎?書上不是說天堂有很多花草樹木和小鳥,怎麼她除了黑暗之外,什麼也看不到,而且上帝的手好冰……嗄,上帝在對她做什麼?他怎麼……在她身上……亂……摸……不……不要!
「嗯,肋骨斷了。」上帝邊摸邊說。
不要碰我!花季婷用力地喊,可是聲音哽在喉頭怎樣都出不來……啊,冰手摸到她的大腿……他撕她的衣服幹什麼?……不……走開!
「不想死就不要動,這槍傷不止血不行。」他低喝。
她有動嗎?他綁什麼在她的腿上?……好難受,她連呼吸都感到困難……天呀,她不能換氣,她要窒息了……她不想死……她……不要上天堂,天堂好冷……它一點也不像傳說中的溫暖,而且還悶得要命。
「該死!」她休克了,他啐罵,沒有選擇地低下頭,他為她進行人工呼吸。
噓——空氣終於回到她的體脈了,她可以感覺到肺泡再次活動,氧氣又回到她的腦里……耶?嘴巴碰到軟軟溫溫的東西是什麼?吹在頰旁的熱息好舒服唷,她很好奇,上帝長得會是什麼模樣,像圖片中長長的頭髮和瘦削的臉嗎?
困難地睜開眼,眼前的景象模糊一片,她根本看不清楚……好累,她好想睡……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朦朧瞄見上帝的側面……那雙藍色的眼珠很溫柔……很溫柔……很溫柔……原來上帝真的是外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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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人在叫她了,可是她曉得不是「上帝」
「哈羅,哈羅?醒醒……怎麼沒反應?」「天璇」班傑明兩手支在床沿,望著躺在床上的人兒那張蒼白的小臉,不禁抬頭問對面的女孩:「喂,水柔,你不是說她早該醒了嗎?」
「別急嘛!」「天璣」水柔輕輕軟軟的調兒柔得可以化出水。
「可是她已經昏迷了四天耶,該不會變成植物人……喂,邵伊恩,你捏她幹什麼?」班傑明對身邊比他還高的冷麵軒昂男子大叫。
噢,好痛,誰在捏她的臉?這種感覺好熟悉,咦?好暗喔,誰又把燈關上了,她什麼都看不見,這裡是天堂吧?天堂的人為何那麼小氣,省電也不用省到如此地步嘛!
噯唷,她是怎麼了?全身肌肉怎麼還是這般疼,彷彿整個被敲打揉搓過?
花季婷試著想坐起來,無奈四肢酸痛得難受,連動一下指頭的小動作,都會令她痛徹、心扉……
「伊恩,她手在動耶!」班傑明興奮道。
誰的聲音?好陌生喔,不過他的嗓音很好聽。
「嗯。」回應的聲頻懶懶低低的,顯得相當不熱切。
這又是誰,叫邵伊恩的人?不曉得為什麼,花季婷總覺得他低沈的聲音好耳熟……好像……在哪聽過,她有看他的衝動……嗄,她的眼睛睜不開!
「去掉擦傷不說,肋骨斷二根,手脫臼,腿斷一處,槍傷有二處。」班傑明數著手指算。「水柔果然厲害,這麼重的傷也能醫好。」
嗯,這聲音她記得,是剛剛一直在叫她的那個「興奮男」。
「醫不好的話,不就砸了你封給我的『現代華陀』的大名號嗎?」水柔低笑調侃著。「其實是她命大,幸虧伊恩急救得當。」
好有女人味的聲音喲,這被喚做「水柔」的人一定很美吧?可是……重傷?誰?我嗎?花季婷費力地想撐開眼,她從不知道眼皮可以這麼重。
「動了,動了,她睫毛在眨,伊恩,你看。」「興奮男」再叫。
「嗯。」敷衍了事的應聲從鼻孔哼出。
喏,她現在能夠辨認了,後面這慵懶的低音應是那位邵伊恩,光聽他的語氣就能想像該人有多酷……呵,花季婷開始有點佩服自己,在此不知如何的狀況下,她居然還有心情玩「連連看」的遊戲,這算不算是苦中作樂?……啊,知覺越來越清晰,痛感亦越來越強。
「哎呀,小美人在皺眉啦,她是不是很不舒服呀?」「興奮男」說。
聽他的口氣,花季婷覺得他也在皺眉呢!
「嗯。」廢話,命幾乎都送掉了,怎麼還會舒服?天下只有班傑明那白痴會問這種傻話。邵伊恩無聊地坐到椅上,只差沒打哈欠。
瞧,這「酷男」可真酷,甚至連腔調都懶得改。花季婷更想看他了。
「邵伊恩,你怎麼無動於衷呀?好歹人是你救回來的耶!」班傑明頗為不平的指著邵伊恩的鼻樑罵,寶藍帶紫的手鐲在燈光下產生亮目的折射,鐲上那排北斗七星的天璇星,儼似象徵身分地發出七彩的光芒,映射在他俊美的臉龐。
「嗯……啊……」不要誤會,邵伊恩沒有多說一字,他只是真的打出哈欠了。
「酷男」要走啦?花季婷有此感覺,一陣心慌令她驀然推上眼帘,耀眼的光線瞬間刺進她的瞳孔,她不能適應地猛眨眼,她不想哭,但是串串的淚雨像斷了線的珍珠隨頰滑落,虛弱的哀求脫口而出。「別……走……」
「她在哭啦?伊恩,肯定是人家感受到你的不友善。」班傑明抱怨。讓美女哭泣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事。
「哼。」無聊,卓爾翩翩的邵伊恩手插褲袋、翹著二郎腿,本來想離開的念頭頓時打消。
他不承認是她的淚水軟化了他,他只認為人是他所救的,隱約中總希望看到她張開眼,否則心有不甘吧!
「天底下怎會有你這種『愛美食不愛女人』的男人?我警告你,到外面可別說你是我們的老大『天樞』,免得丟咱們『七聖』的臉。」班傑明撇嘴,他和邵伊恩是「青梅竹馬」的好朋友,因此講話從不留口德。
「你就別鬧他了嘛,傑明。」水柔充當和事佬。
身為「七聖」中的一份子,都知道「天樞」邵伊恩的冷脾氣,說話簡潔有力,大多不超過十個字,可他起碼比「天權」時焱那悶葫蘆要強得多,但偏偏班傑明就是喜歡挑他毛病。
「不是我要鬧他,水柔你評評理,床上的『路人甲』是他抱回來的,結果他把人往你的『天璣閣』一丟就溜了,今天要不是我硬拖他來,他恐怕還忘了他撿人回家的事咧!」班傑明聒噪地發起牢騷。
「說夠啦?」邵伊恩俊美炫人的臉孔漾著無關痛癢的淡漠,水藍色的深眸看不出情緒。
「好……痛……」花季婷揪著五官,他們是在為她爭吵嗎?
「別怕。」水柔和藹地為她換上新的點滴。
「上……帝……」花季婷在半夢半醒中轉著眼珠,直到她瞥見了一雙藍眼眸,不安的感覺倏然全稍,接著是白茫茫的一片……她想,她是到了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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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改往日開會時吵吵鬧鬧的常態,酷似石窟型的偌大會議廳內,初次靜到一根針落地都聽得見迴音。圍著寬廣長型的石制會議桌,除主座無人,余分坐兩旁的六人之出眾的外貌上皆蒙上一層凝重,彷彿正在做攸關性命的決定。
「你……一定要這麼做?」「玉衡」拓跋剛首先打破凍結許久的空氣,左手揪著他頂上的龐克五分衝天頭,右手食指則焦慮地撥著耳緣那排圈狀耳環,絲毫沒有世界級全能古典音樂家慣有的形象。
「對。」坐他身側的班傑明堅決地點點頭。
「你確定?」拓跋剛啃著指甲,眉宇間的叛逆挾帶疑懼。
「怕什麼,大不了……被……K得稀爛。」班傑明的語氣講到後頭竟也帶些軟弱。
「你肯定?」「瑤光」王佑鑫問。雖說因個性類似造成每回開會大多形成三對三的局面——即去掉中立的時焱外,他和拓跋剛、班傑明一國,剩下的三人一組,但這並不表示適用於此次的「臨時動議」。
「你篤定?」拓跋剛再問。
「是!我一定、確定、肯定、篤定,同樣一句話,你們問那麼多遍煩不煩?」班傑明拍著桌子站起來,深呼吸,他N度巡視在場的每一位,但跳過時焱,因為問來問去鐵定問不出名堂,「如何?你們做不做?」
回答他的是——沈默。
「幹什麼?你們全和時焱一樣變成啞巴啊?」要不是石桌太重,班傑明鐵定會掀桌子。
時焱也不發怒,只是置若罔聞地攤在椅上,兩腿伸得直直地,準備隨時進入周公府。
「我退出,你想送死別拖累我。」王佑鑫小生怕怕地搖著手。
「拜託,這件事必須要大家通力合作才能成功。」硬的不行,班傑明改軟性攻勢。
六十坪大的會議廳又恢復一片寂寥,班傑明攢著一線生線,繼續鼓動三寸不爛之舌遊說。「喂,用用你們的大腦,你們何時聽說過向來討厭女人、嫌女人最最最麻煩的伊恩會主動去接近女人,並帶她回來?」
「那女人受傷啦!」換作是他王佑鑫,不用大腦當然也會把她帶回來。
「受傷可以送到醫院呀!」班傑明笑。其實他們有個不成文的默契,那便是絕不帶外人進入總部,若真要帶,那人必會是他們的另一半,所以可以想見伊恩造成的震撼有多大。
這亦是他們在外頭都有小別館的原因,況且以「七聖王朝」的財力,在各地置產是件很平常的事。
「也許當時情況緊急嘛!」拓跋剛不以為然。
「情況再怎麼緊急,你想他會冒著七聖總部被人發現的危險嗎?」這群傢伙何時變得這麼番?班傑明本欲先說服王佑鑫和拓跋剛,然後再藉由三人的力量去影響其他人,沒想到……看來算盤打錯了。
「只要你們親眼目睹,你們就會相信我的男性直覺,他瞧那女孩時的眼睛顏色不一樣,藍得就像……就像他吃到上等美食一樣。」班傑明只差沒跳到桌上向他們跪拜。
「這麼誇張?」拓跋剛也斜著眼。
「真的,我發誓。」班傑明舉手朝天。
「你的發誓不值錢。」王佑鑫撇嘴背對他。
「又不是叫你們去殺人,只不過拜託你們都不要收留那個小美人,替他們倆多製造些獨處的時間,搞不好我們會因此添個『天樞』嫂,屆時他忙著談情說愛就會沒空管我們,這不是一舉數得?」美好將來的大餅已在班傑明的腦海勾勒出。
「就怕搞得好是我們被人殺喔!」論身高、體型和功夫,他們都不敵伊恩,唯一手腳強過伊恩的時焱又不可能插手,王佑鑫覺得還是別輕易冒險。
「你那麼確定伊恩會將她丟給我們照顧?」拓跋剛有點心動,若到時真如班傑明所言,那麼他的年齡最小,「中標」的機率最大,所謂「獨抗抗,不如眾抗抗」,他可不想被病人綁住咧!
「不會啦,咱們醫療室又不是沒助手。」王佑鑫咬著最愛——甜甜圈。
「我參加。」水柔突然說。
「我也參加。」「開陽」霍旭青跟著說。惑人的俊雅臉龐帶著不變的微笑,金絲邊的眼鏡加重他的書卷味,雍容斯文的模樣毫無律師應有的咄咄逼人。
「不……不……會吧?」拓跋剛和王佑鑫張口結舌同聲叫。溫馴的水柔和霍旭青居然都答應?真是跌破所有人的眼鏡。
「太好了。」不管是不是作夢,班傑明照單全收。
「反羅,反羅,我等著替你們收屍。」王佑鑫一手一個甜甜圈,吃飽一點才有力氣為他們挖墳墓。
「呸,團結就是力量。」心中石頭有了地方放,班傑明忽地也覺餓了。
「我想傑明這次判斷的應該沒有錯。」水柔嬌笑。當伊恩抱著那女孩出現在天璣閣的那一刻,她便有此女孩將會進入他們團體的預感。
「好……吧。」有水柔和霍旭青做前鋒,拓跋剛不答應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但盼伊恩事後不會拿最小的他來開刀。
「幹啥一副上斷頭台的苦瓜臉,安啦,只要大家立場一致,他拿我們沒法度的。」班傑明拍胸脯保證。
「就怕上斷頭台也比惹火伊恩來得痛快。」拓跋剛下意識地摸摸頸子。
「我……我不管你們了,我朋友人正好在非洲,我要去那兒找他,順便避避風頭,到時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啊!」王佑鑫腳底抹油,將桌上整盤甜甜圈捧走。
另一頭,時焱已經跑去和周公下象棋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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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這次死定了!
穿過一棵又一棵的樹木,花季婷搗著被槍擦傷的手臂沒命地跑著。
艷紅的液體浸濕她的衣袖,向來靈活的腦子因嚴重缺氧而遲滯,腳下邁出的步伐已呈麻痹狀態,她好想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可是她知道她不行,後面緊追不捨的男士們絕對不會容許她的小憩。
「快,小二、小三、小四,千萬不要讓她逃掉。」領頭老大命令的聲音驗證她的想法,裝上滅音器的槍械朝她猛開。
人說好奇足以殺死一隻貓,如今她相信了,因為她便是那隻「貓」。
一切怨不得別人,要怪只能怪她貪玩,如果她沒有偷偷溜出來,那麼她現在應該是洗完熱水澡,躺在軟綿綿的床上,捧著娟娟端給她的熱可可……想到剛剛威吞嫠挨了那一槍,她的淚便盈上眼眶,她從不曉得血的顏色會是那樣的鮮紅,她也從不曉得幾個洞口所流撒出來的血會這麼多。
是她害娟娟的,雖說娟娟是活不成了,但想起她不得不丟下娟娟而自行逃逸,她的心便不斷地自責起來。
「追——」後面男士們噠噠噠的皮鞋聲越來越近。
花季婷快換不過氣來了,酸疼的兩腿僅能被動的向前跨,幾枚子彈從她的旁側掃過,幸虧此地樹多不好瞄準,否則她早就完了。
為什麼她不乖乖地待在皇宮禁地?就算她每天得接受乏味的知識和禮儀訓練,就算陪她的人只有照顧她生活起居的宮女和娟娟,可是起碼三個月後——她年滿二十歲的那天,她便可以踏出禁地自由、公開地行動,並與不常謀面的父王、母后和妹妹花語嫣住在一起。
她為什麼不等?不過是偶然在地理書上看到台灣的美麗,就害她陷入這場絕境,值得嗎?她發誓,今天若能躲過此劫,她再也……不跑步。
「你不要跑。」小二、小三齊暍。
開玩笑,他們叫她不要跑,她就真的不跑?花季婷當然不理他,反而跑得更快,只是她真的不行了……
人倒楣的時候,連石頭也會欺侮她,砰的一聲她摔趴在地。「哎呀。」
「嘿……嘿……這下……看你……跑到……哪兒去。」五名大漢氣喘吁吁地跟上來把她圍在中間。
糟啦,莫非這台灣有名的玉山國家公園將是她的葬身之地?花季婷困難地爬坐起身,喔,好痛,腳扭到了。
「大公……主,想不到……你挺能……跑的嘛!」老大還在喘。
大公主?天啊,他們根本就知道她是誰!原先期盼他們或許認錯人的希望破滅,然她不解,由於過著與世無爭的封閉生活,加上她未曾露過面,照理說,可能連她的親人都不一定認得出她,為什麼他們認識她?為什麼他們要殺她?
「大膽,我的名字也是你們隨便叫的嗎?」她的力氣已然用盡站不起來了,索性就坐在地上。
「死人的名字為啥不能叫?」小四說,然後和其他的男人互笑成一團。
沒錯,只要他們手中的槍口對著她的心臟按下一發,她即成為死人。可是她不
甘心,她自十歲便被關在禁地里受教—懂,她是招誰惹誰了?
「你們想幹什麼?」花季婷咬著唇打量四周的環境,旁邊是深不見底的山谷,放眼所及的全是高聳的樹頂,她的機會有多少?
「不幹什麼,只是送你去閻王殿報到。」老大舉槍對著她的太陽穴。
「你……」她挺直背脊瞪著他,以維持王族的尊嚴。
「老大,你不覺得這樣就做掉她滿可惜的。」小二意有所指地說。
「是呀,她害我們追得滿頭大汗,又浪費我們好多子彈。」小三贊成,小四附議。
他們的意思老大自然清楚,其實要他下手轟掉這麼美艷動人的一顆腦袋,他也是很捨不得,但是……
「沒人會知道的啦!」小二躍躍欲試地搓著手,他從第一眼瞧見她就哈到現在了。
「是啊,是啊!」其他人亦附和道。這種美人天生是用來抱的,不是用來試槍桿的。
不……會……吧?他們想對她……不,她是堂堂花郁國的大公主,下一屆王位的繼承人,被他們摸到已經是受辱了,怎能還被他們……不,不,絕不!
「嗯……」老大的表情很明顯地在動搖。
寧死不屈!劇烈的心跳伴著又厚又重的呼吸,花季婷連為自己哀悼的時間都沒有,便趁著眾人討價還價的時候,奮力抱頭往深谷里一縱,然後她聽到對方的怒罵和不斷掃射的子彈從耳際呼嘯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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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救命!」同前幾次一樣,花季婷駭然地伸手向空中亂抓,盼有人能夠將她自噩夢中救醒……
終於,她抓到那雙熟悉的大手,如同溺水時抓到了浮木。
「喂,醒醒。」又作噩夢了,邵伊恩試著把她叫醒。水柔不知是給她吃什麼葯,她總是處在昏睡中,而她三不五時的「morningcall」,更害他整整一星期沒睡好,真想找個人出出氣。
是誰規定他救人以後就得照顧病患到痊癒?偏偏北斗七星其餘六位一致投票通過該他負責,而且每個人都突然變得很忙——
傑明出國參加電腦講習會,水柔兩天前支援警署當法醫,時焱閉關寫稿,拓跋剛準備世界巡迴演奏會,霍旭青手中有好幾個大官司要打,王佑鑫早已溜得不知去向。人人均說沒有空,渾似全世界上只有他最閑。
真是見他們的大頭鬼,好一群欠扁的傢伙,毫無兄弟義氣可言,鐵是他平時對他們太好了,所以個個不把他當「頭」看,就連水柔也被他們帶壞,想來下次開會時,他得把太過「民主自由」的家規給改一改。
「嗯……」花季婷的意識逐漸蘇醒,迷迷濛蒙的眼睛始終對不準焦距,睡太久的腦子正在發漲。
「喝水。」邵伊恩將盛滿水的杯子在她眼前晃。
「啊……」喉嚨好乾呀,她難過地呻吟。
「水。」他用杯底碰碰她。
「你……」是上帝的聲音!
花季婷猝地轉頭朝向他……真的是他,她記得那雙如藍寶石的星眸。
一陣電光擊來,激起片片璀璨火花,她曉得她遇到了——她欲與之攜手共赴未來的那個人,不要問她為什麼,反正她就是知道……呵,可笑,她竟對上帝有感覺,若知如此,她早該去做修女什麼的……水……他說水……她好想喝,她的確要水來澆滅她的非分之念。
她想接過杯子、想坐起來,可是沒有辦法。
「喝。」邵伊恩攢著濃眉,最後受不了她的笨手笨腳,只好坐上床沿將她拉坐靠在他的懷裡,把杯口貼上她乾裂的唇瓣。
「謝……」好好喝喔,生平第一次覺得凈水甘甜美味,好比香濃道地的乾貝海鮮湯,她貪婪地啜飲著,一不小心,她嗆到了「咳……咳……」
「慢慢喝。」笨蛋,喝那麼急幹麼?邵伊恩本能地幫她拍背順氣,瞧她咳得小臉全紅透了,向來靜謐的心無端地抽了一下,手上的動作竟不禁放柔了起來。
「謝……謝。」總算止住咳,她放鬆地靠回他寬闊的胸膛,淡紫未褪盡的烏青在她白嫩的肌膚上顯得分外突兀。
「會痛嗎?」隨他摸的地方看去,花季婷下解地盯著身上的擦傷和紗布,直到夢境里被人追殺的場景一幕幕地回到腦子。「不很痛。」
邵伊恩沒有回話,只是很順手地圈住她的纖腰,一時間兩人均未感到如此的動作過於親密。
「這裡就是天堂?」花季婷滾著骨碌碌的鳳眼瀏覽周圍的環境。
「可以那麼說。」起碼對他而言是。
「哇噢!」既然是天堂,豈可不多瞄幾眼?花季婷不掩好奇地四處張望,邊瞧邊讚歎,原來天堂的「長相」是這個模樣,簡直好像五星級的總統套房喲!
難怪大家死後搶著上這兒。
「你沒死。」邵伊恩想笑,他隨便說說,她還隨便相信,未免太單純了吧!
「呃?」大病初癒的花季婷反應變得遲鈍。
「你沒死,這是我家。」邵伊恩性感的薄唇懸著不易察覺的笑。
「喔。」她就說嘛。花季婷抿抿嘴,表情明顯地失望。
「不死不好嗎?」他問。
「當然不是。」花季婷搖頭。她差三個月才二十吔,連和親人住在一起的願望都尚未實現,怎能說死就死。
驀然刷地巨響,一人破門沖入,接著是一群人大剌剌地闖進來,前前後後算算總共有五位,其中一位是個長發飄逸的美少女,其餘四位全是不同風格,卻同樣帥勁的俊男,五人均蓄著玩味的笑意圍在床邊,嚇得花季婷不自覺地往邵伊恩的懷裡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