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那一天與墨爾有了更為親密的關係之後,伊人總感覺墨爾遠比以往更常出現在她身邊,即使上班時候,他也會打電話與她說話。
甚至維持許久每星期碰面兩次的習慣,也在近來變成一星期見面四次。
每次他總是意外的出現在醫院大廳里,總是為她帶來難以言語的驚喜。
他總是帶她上山下海看晨曦、落日或夜星,讓她感受到極為甜蜜的戀愛滋味。
想著昨夜站立陽明山頂,與他一同感受夜風的吹襲,還有最後在月光下,他與她的繾綣纏綿,她……驀然紼紅的雙頰,襯出她黑瞳晶亮閃爍。
泛染心田的陣陣甜蜜,教方伊人唇角微揚,綻揚出一抹美麗笑意。
這時,剛自學校下課回家的方伊清,手抱一大疊學生作業,困難地推開大門。
「姊,我回來了。」她看見伊人獨坐在大廳沙發上。
反身踢上門,伊清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進大廳,砰地一聲,就把自己摔進沙發里。
「好累喔……」鬆了手,伊清攤開酸軟的四肢,任由學生作業散落一地。
抱那麼大一疊的作業和學生擠公車,真是累死她了!
突然,注意到近來經常出神的伊人又再次神遊遠方,方伊清頓時精神一振,
「嘿!姊,你又在發獃喔……」笑眯一雙眼,她雙手背後湊上前。
方伊艷一走出房間,就看見伊清鬼頭鬼腦的模樣。
幾步快走上前,她玉臂一拾,五指一抓,就把一臉賊樣的伊清拖到一旁。
「啊!二姊,你做什麼啦!」伊清尖聲叫道。
「噓,不準吵她!」鬆開手,伊艷對她做出噤聲狀。
回頭望一眼伊人那像是被浸在糖蜜里的甜美笑意,方伊艷是笑的開心得意,
不用腦子想,她也知道她們方家大姊已經是幸福在握。
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只要伊人成了天地集團的總裁夫人,身為方家老二的她,不就……嘻嘻嘻……方伊艷掩嘴竊笑。
「你幹嘛笑得那麼賊?」伊清瞪眼問。
啪!方伊艷毫不留情,一出手就往她後腦一掌巴過去,媚眼一瞪。
「要你說話小聲點,不要吵到她,就說我笑得賊?你足久打,是不是?」
「我……」像個小媳婦,方伊清一臉委屈地鼓著頰,揉著白己遭到蹂躪的後腦。
「二姊,你不要一直打我的頭嘛,你這樣打,我會變笨的。」
「不打你,你會比較聰明?」伊艷故作一臉驚訝望她,繼而冷冷說道:「還真是看不出來。」
「二姊!」方伊清氣得直跺腳。
「幹嘛?」對著一旁的玻璃窗,她拾手攏著自己的長鬈髮。
湊到窗子前,她張大眼眸,細看自己美麗的臉孔。
抬起手,她以手指輕刷自己卷長的睫毛,抿抿唇,舔弄唇上的紅色唇膏。
「二姊,你這樣子好那個喔……」方伊清—雙圓眼直打量著她,
「好哪個?」站挺身子,她單手擦腰,微側過頭瞪她。「嗯?」
「就好色……色……」一見伊艷臉色微變,伊清急忙止住差點衝出口的批評。
「就……色不迷人,人自迷,你艷若桃李、嬌艷動人嘛。」她困難改口。
「那當然,你二姊我可是最漂亮的鳳凰空姐。」一轉身,她擺臀扭腰走向她。
「是是是!你還是全世界超級美艷一空姐。」伊清討好地直點頭。天知道她要是敢搖頭,伊艷她會不會又一掌朝她巴過來。
「知道就好。」高揚下巴,伊艷得意一笑。突然——
「咦?你還愣在這做什麼?快去呀。」
「去?去哪裡?」張大一雙圓滾滾的大眼,方伊清愣愣的看她。
「當然是去做飯,不然你是想去哪裡?笨。」方伊艷翻翻白眼。
「做飯?為什麼不是你做?」伊清一臉不滿。「再怎麼說我才剛下課回來,而且這幾天你都休假在家裡,應該你做才對、」
「我——」方伊艷張大媚眼瞧她。
「早上你爬不起來,沒辦法開車送我到學校就算了,但現在你連下午也沒到學校按我下課,就讓我一個人抱著一大疊的作業,跟那些動個不停像毛毛蟲一樣的學生擠校車,很累耶,你不知道嗎?」
「喔,那真是辛苦你了。」方伊艷瞟看她。「如果現在你話已經說完了,就快去做飯,不要還在這裡像麻雀一樣嘰哩呱啦叫個不停。」
「我像麻雀?」方伊清瞠大眼眸。
「不是你像,難不成還是我像?」伊艷簡直快受不了她了,「你別忘了,我可是小有名氣的鳳凰空姐,而不是什麼麻雀空姐。」
「但我也不是麻雀呀!」
「你下是?」方伊艷頓時沒好氣的道:「拜託,我的三小姐,麻煩你好好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的麻雀樣,好不好?」
「我不是麻雀,我是人!」她氣憤強調。
「三小姐,麻雀只是我對你外表相貌的一種形容詞,難不成你比較喜歡我用豬來比喻你?」她白眼一翻。
「二姊!」
「你看看你,頭髮短成這樣子,衣服也穿得這麼隨便,一張臉還圓得像是中秋十五的滿月……」扯著伊清耳下五公分的短髮、身上T恤,方伊艷忍下住又順手捏她看起來豐潤可口的一張俏圓臉。
「二姊!」她自尊嚴重受損。
「怎樣?我有說錯嗎?」伊艷睨眼瞧著她,「你除了皮膚白了些,一雙眼睛還能看之外,我看全台灣也找不到一個比你更丑、更邋遢的女老師了。」
「我……我哪有丑!?我一點也不醜!」被嫌得沒一處好,方伊清漲紅臉。
「你還下丑呀!」方伊艷存心激她生氣。
她當然知道伊清一點也不醜,但問題是沒打扮、沒整理,好像還從沒把自己當女人看,成天就跟—群小毛頭混在一起的伊清,實在不是男人眼中的美女。
「每次要你抽時間跟我一塊去美容中心做SPA,你就嫌麻煩,出門連個淡妝、口紅也不上,你當你天生麗質難自棄呀?」方伊艷冷哼數聲。「哼,我告訴你,要天生麗質也是我和大姊,不是你。」
被念得顏面全無,無力反駁,伊清只能死命瞪她。
「看什麼?你再用金魚眼看我,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下來!」方伊艷出聲恐嚇。
「你長得漂亮有什麼用!就光會欺負我,一點都不像大姊!」伊清憤而遙指因被兩人吵鬧喚回神緒的方伊人,「你看大姊她一直都溫溫柔柔的,說起話來也輕聲細語的,哪像你……」
「你是說我不夠溫柔!」伊艷高揚尾音。
笑望眼前兩人的鬥嘴,伊人搖了搖頭。
「好了啦,你們兩個最近怎麼回事?一碰面就斗個沒停。」
「姊——」伊清上前告狀。「都是二姊啦,每次就會欺負我,一點也沒有做姊姊的樣子。」
「哼,抓耙子。」方伊艷一臉不屑,轉身坐進一旁的單人沙發。
「她剛才還罵我邋遢,說我丑……」伊清癟著嘴,委屈的說著。
「丑就丑,邋遢就邋遢,還怕人家說。」方伊艷嗤笑一聲。
「姊,你看二姊啦!」窩進伊人懷裡,方伊清氣鼓兩頰。「人家剛才也是看你發獃,才關心想問你怎麼了,二姊她就動手打我……」
想起這一切事情的起因,方伊清頓時忘了被打被念的委屈,笑著一張瞼。
「姊,你剛才在想什麼事?我看你笑的好幸福、好甜喔。」
「這……」方伊人乍然紅了臉龐。
「咦?姊,你臉紅了喔。」像發現新大陸,方伊清睜大眼。
「哎……」伊人一臉不自在,想避開伊清對她的瞅視。
「小孩子不懂事,走開點。」方伊艷一掌推開伊清,想坐進她們之間。
「二姊,你做什麼啦!那邊位置那麼大,你幹嘛來跟我們擠!」伊清抗議。
「要你管!」方伊艷扭動嬌臀,硬是將伊清擠出沙發。
「二姊!」
狠瞪小妹一眼,方伊艷一轉頭面向伊人,立即笑得燦爛如花。
「姊……」嗲聲嗲氣的傭懶嗓音,喊得方伊清寒毛直豎,拉出兩人距離。
「你想做什麼?」方伊人一臉防備的看她。
一塊生活了二十多年,她哪會不知道伊艷笑里有詐。
沒事、沒好處、沒甜頭,伊艷才不會笑得這麼燦爛艷麗。
「我們是一家人、是好姊妹,對不對?」
「哈哈哈!」聞言,伊清頓時大笑出聲。「二姊,你頭殼壞去啦?連我們是不是一家人,是不是姊妹,都不知道呀?哈哈哈……」
「蠢蛋,閉嘴!」冷瞪伊清一眼,方伊艷倏抬右腿朝她直踹過去。
「哎!」沒留神的方伊清被踹往一旁沙發,「二姊,你殺人呀!」
「你再吵我和大姊培養感情,我就真的拿菜刀砍你!」她媚眼狠瞪。
「伊艷,別這樣。」看伊艷有違形象的模樣,伊人不住笑道,「伊清她年紀較小,有話可以好好跟她說,就是別嚇她。」
「她那麼笨,說了也沒用,一腳踹開她比較快。」媚眼冷瞪一旁的伊清,方伊艷驕傲揚起下巴,抬手攏弄一頭的長鬈髮。
「我哪會笨?」方伊清不滿抗議。「人家我班上的學生,都嘛說我好聰明。」
「等學生夠膽子說你笨的時候,你就可以回家吃自己了,蠢蛋。」
「二姊!你再罵我一句蠢蛋,我就不做飯給你吃!」方伊清氣得撂下狠話。
「呃?」方伊艷頓然止住話。
不做飯給她吃?那怎麼可以?家裡就伊清和大姊會煮而已,伊清若不煮,難道她要以下犯上請大姊煮給她吃?人家說長姊如母,她就是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開口。
「我說伊清呀,我的好妹妹……」當下,她換了口氣,對伊清笑得一瞼和氣: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方伊艷選擇為自己的胃低頭。
「你也知道二姊是疼你,才會這樣念你的嘛,你要知道我對你可是愛之深、責之切,要是換了別人,我管他們一個個去死呀,你說是不是呢?」她再笑。
「是嗎?」見方伊艷低頭,伊清立即拿喬,雙手環胸斜眼看她。
「好妹妹,你別生二姊的氣嘛。」看一眼伊人,方伊艷突然想到討好伊清的辦法。「對了,你不是想知道大姊剛才為什麼會發獃,又為什麼會瞼紅嗎?」
「二姊,你知道喔?」容易被轉移注意力的伊清,一臉好奇的看她。
「那當然,憑我閱人無數的經驗……」方伊艷打算侃侃而談,
「伊艷!」猜到伊艷心裡打的主意,方伊人急身站起,漲紅臉出聲制止。
「姊,伊清都滿十八了,讓她知道沒關係啦。」伊艷瞅她直看。
「你不要胡說。」
「胡說?嘻,我打麻將會胡牌,就是不會胡說。」方伊艷笑眼看她,說著自己近來對她的注意。
「你每次一跟唐大哥出去,回來就臉色紅潤、神采奕奕的,活像被灌了一瓶蜜一樣,還有還有……」
為證明白己判斷沒有錯,方伊艷推著伊人走進房問站到穿衣鏡前,要她看著鏡里的自己。
「看你臉頰這麼紅潤,一雙大眼清亮有神,還比以往多了嫵媚,更不用說你這幾個月來,唇角一直是上揚的。」
看著鏡里嘴角始終噙笑的黑瞳紅顏,方伊人微微愣住。
抬起手,她輕撫自己有些臊紅的臉頰。
她好久沒這樣仔細看自己了。她從不認為自己長得出色漂亮,但……鏡里長發披肩的女子,是美麗的。
自墨爾出現后,她就知道近幾個月來,自己的心情一直都很好;但,她不知道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變漂亮了。
「現在說你和唐大哥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想就只有蠢蛋才會相信。」伊艷回過頭,看向身後跟進房的妹妹,「伊清你說,你會相信嗎?」
「不!我當然不信,」方伊清正經答道,「我又不是蠢蛋。」
「嗯,真是聰明的老師。」掩下眼底的惡意,伊艷笑眯眼出手痛擰她的鼻子。
「哎!誇就誇,幹嘛擰人家鼻子嘛,會痛耶。」拍掉伊艷的手,伊清不斷摸著白己受到虐待的鼻尖,
「看能不能幫你把鼻子擰得尖挺一點羅。」方伊艷笑臉迎她。
「二姊!」
「好好好,別生氣。」注意到床頭鬧鐘已經指向六點,伊艷連忙將她拉出房間推向廚房,「都六點了,你就奸心點快煮晚飯吧。」
「哎!二姊,你別推嘛……」
絲毫沒注意到兩姊妹的離去,方伊人愣望著鏡里的自己出神。
是他改變了她。
再走近穿衣鏡一步,她靜凝著鏡里的自己。
望著鏡里美麗臉龐,她拾手觸上自己豐潤的紅唇。
記起墨爾對她的激烈吮吻,記起他的溫柔安撫,記起他總說她的唇甜如蜜,記起他對她身子的熱情需索,她也記起他對她一次又一次的狂掹律動,但——
她不記得……她不記得墨爾曾經說過愛她。墨爾愛她嗎?
她愛他,所以她心甘情願將自己給了他。但……他愛她嗎?
她知道墨爾是在乎她的,但……她不知道他是否愛她……
頓時,自心底竄起的不安,佔據方伊人所有心懷。
多希望墨雨曾對她說過一聲愛,但……望著鏡里的自己,伊人知道她無法對自己說謊。
凝望鏡里的黑瞳,她看到自己,同時也像看見了他。
斂下眼睫,她淡抿紅唇。她以為這樣,就不會看到自己眼底的幻影。
然而,想起墨爾多次為她而有的溫柔,方伊人黑瞳頓張。
雙手觸上冰冷潔亮的鏡面,她對上鏡里的自己,高揚唇角,失聲笑了起來。
就算墨爾不愛她,那又怎樣?只要她愛他就可以了,不是嗎?
愛不一定要有回報的。
墨爾雖然在乎她,但她不能要求他也一定要愛她、未來一定要娶她。
如今兩人可以走到這一階段,全是她自己的決定,墨爾從來沒有強迫過她。
那日後,就算他要棄她而去,她無話可說,但也絕不後悔,畢竟現在——
他真的在乎著她……
***
一處理完公事,唐墨爾拿起桌上車鑰匙,繞過辦公桌,打算提早下班到應大醫院接方伊人下班。
不知怎麼搞的,他總覺得伊人這陣子言行有些怪異。
因為這陣子,伊人總是在熱情回應他的需索渴望后,在以為他不注意的時候,望著他的背影發愣。
床上的她,熱情誘人,但下了床,她卻對他築起一道心防。
她這樣的改變,教他有些心神不寧,也讓他破例為一個女人的內心想法而傷神。
才走出總裁室大門,唐墨爾愕然看見垂首靜坐在前方沙發的身影——
「伊人?」他眼底凈是一片驚喜之情。
驀地,唐墨爾擰眉。因為他發現自己竟因她的出現而有驚喜反應。
一直以為有這種驚喜心情的該是伊人才對,但現在他竟也有同樣的心情。
怎會這樣?唐墨爾蹙眉沉思。
「墨爾。」聽到熟悉的叫喚,伊人抬起頭,正巧看見他眼底—閃而逝的喜悅。
她紅唇輕揚,緩身站起來到他身旁。
黑柔長發隨著她的走動輕輕飄蕩,仰起笑顏,她凝進他溫柔眼眸。
「怎麼來了?我記得你今天有排班,不是嗎?」
「同事跟我調班。」她簡單說道。
「原來是這樣。」他笑點頭,抬手撥弄她垂於肩上的髮絲。
「你忙完了嗎?」她似有些擔心的問著,「剛才,陳秘書說你正在忙,那我來會不會打擾到你?」
「怎麼會呢?以前要你來你都不願意,現在你肯來我高興都來不及了,說什麼打擾呢?」突然,他擰眉問:「對了,你來多久了?」
「一個鐘頭了吧。」她看了眼腕錶。
「一個鐘頭?」唐墨爾頓是一臉不悅,轉身質問一旁位置上的秘書:「陳秘書,你為什麼沒通報方小姐來的事,你這秘書怎麼當的!」他語氣嚴厲。
「唐先生,對不起,因為唐小姐她沒有事先預約,之前你又說不要有人吵你,所以我才……我才……」意識到兩人關係密切,陳秘書急忙道歉。
看墨爾為自己動氣,方伊人笑著對他搖搖頭。
「陳秘書她只是公事公辦,有這樣盡責的秘書幫你過濾訪客,你也省去不少麻煩,不是嗎?」
陳秘書一臉感激的對方伊人猛點頭道謝。
「算你說的有理。」唐墨爾笑吻她的頰,繼而看向陳秘書,「以後不管我有多忙,只要是關係到伊人的,一定要馬上通知我,聽到沒有?」
「聽到了。」陳秘書鬆了口氣。
「你有事要出去嗎?」伊人看見他拿在手上的車鑰匙。
「嗯,剛想去接我的天使下班,結果,天使就自己飛來了。」毫不在意陳秘書的存在,唐墨爾笑摟著她往專用電梯間走。
「我不是天使。」聽見墨爾再次將她比喻為天使,伊人粉頰微紅。
「白衣天使不是天使?救人性命的當然是天使。」他眸光溫柔,「不過,我希望你只是我一人的天使,我想把你收藏起來……像藝術品一樣……」
「墨爾,你……」停下腳步,伊人愣望他眼底的認真。
收藏?什麼意思?她是一個人,怎可能像藝術品一樣讓他收藏起來。
「這陣子我比較忙,都好些天不見你了,有沒有想我?」他將她限制在自己與石柱間。
緊貼著她柔軟嬌軀,他眸光深沉。俯下身,他探舌舔舐她的唇,輾轉吮咬。
「墨爾,你……」她滿臉羞紅,想推開他。
「不想我?」他輕咬她的唇,凝眼望她。「你知道嗎?這些天我好……」
他話還沒說完,汪平與許步能的聲音,就已經從對面客用電梯處交錯傅來。
「許先生,請你不要四處亂闖!」
「墨爾!墨爾!」掙脫汪平鉗制,許步能情緒激動高聲叫喊,引起辦公室一陣騷動。
「墨爾,好像有人在找你,你要不要……」她聽到辦公室里的吵雜聲。
只是她話還沒說完,就讓突然出現的許步能嚇到。
「你!」
還來不及進入電梯,唐墨爾讓許步能一把扯住。
奮力甩開他的手,唐墨爾伸手一攬就將伊人緊緊護在身前:
「墨爾!我求你……」不顧顏面的,許步能痛哭出聲。
一個星期的時間早已經過去,但他根本籌不到該有的數目。
汪平氣急敗壞追上來,眼見自家主子被侵犯,他臉色更是難看。
「把他抓起來!」喚來緊跟在後的保全,汪平氣聲道。
只是被抓的也想抓人。許步能一再伸出手,想扯住唐墨爾的衣角。
「墨爾,我求求你!求你再幫我一次忙吧!」
見到眼前一片混亂,方伊人既驚又急的望向唐墨爾。
「墨爾,這怎麼回事?為什麼他……」
「小姐,這位許先生向我們集團借了不少錢,卻一直沒還,所以……」
多話的保全熱心想解釋,卻引來唐墨爾一句怒斥——
「住口!這有你說話的份嗎?」
「是!」受到嚴厲斥責,保全連忙住口。
初次見到他的怒顏,方伊人微怔。
一直以來,她看見的都是墨爾的溫柔與體貼,然而今天……望進略顯冷厲的黑眸,伊人不知道自己此刻該有什麼樣的反應。
突然,感覺到墨爾一再對她緊縮臂膀,伊人略為難過的想掙脫束縛。
「墨爾……」她擰眉看他。
她知道墨爾會緊緊摟住她,是想保護她,讓她不受威脅,但眼前許先生的目標是他自己,並不是她呀。
發覺自己力道過大,唐墨爾及時鬆開雙手。
「是不是弄痛你了?」他言語溫柔。
「還好。」回他一個笑容,伊人看向一再被他忽略的許步能,「怎麼回事?這位許先生為什麼會……」
她還沒說完話,許步能已經急得開口哀求——
「小姐,求你幫我說說話,請唐先生再寬限我一段時間就好,我真的很有誠意想還他錢的,請他不要搶走我的公司……」
「許步能!」一回頭,唐墨爾冷眯雙眸。
不管他再怎麼不承認,再怎麼生氣,再怎麼的憤怒也都沒用了。因為他竟讓伊人插手許步能的事,而且還真的答應伊人再給許步能一個月的籌錢時間。
很難相信自己竟然會為伊人改變原有決定,而且,他甚至無法怪罪伊人逾越本分,干涉他的工作與集團運作。
因為,伊人根本就沒有開口代許步能向他求情,從頭到尾她都只是站在傾聽者的立場,根本沒開口說話。
只是當他發現伊人因許步能說的話而微擰雙眉時,他就已經主動開口答應再寬限許步能一個月時問。
「墨爾……」聽到墨爾願意再寬限對方一段時間,方伊人綻放笑顏。
而從她異常閃亮的眼眸里,唐墨爾知道自己做對了。
因為她雖然不說話,不開口代為求情,但她依然心軟的希望他可以再多給對方一點時問。
「一個月?」許步能眼底有著驚喜、
「只要你不再賭,我相信這一個月時間已經夠你籌錢。」唐墨爾冷然道,「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下次別想我會再給你機會。」
他轉看一旁滿臉驚訝的汪平。
「事情就這樣決定,你先把那些人調回來,再給他一個月的時間。」
「是。」汪平偷偷一笑。因為他發現自家主子已經被方伊人感化不少了。
只是,一個月的期限雖然夠長,但許步能依然想再為自己多爭取一點時問。
「墨爾——」他想再求他,卻讓身邊兩名保全緊緊制住。
不想再理會這起突發意外,唐墨爾伸手擁摟她走進電梯。
「我們走吧,其他的事汪平會處理。」
看一眼似有話想說,卻讓保全搗住嘴一路拖開的許步能,伊人無異議點頭。
電梯門臨關上之時,他黑眸倏冷,筆直射向已被強行拖離的許步能。
放過許步能這次,並不代表他會就此放棄許家企業。
他就不相信許步能真的可以在一個月之內籌到五千萬還他,更不相信他從今以後,真有辦法控制住自己的賭性。
倘若「賭」真那麼容易就戒得掉,那這社會也就不會有那麼多因為賭而身敗名裂、家破人亡的例子。
驀地,他唇角冷揚。
他相信就算再給許步能一年時間,許家企業最後依然會是他的囊中物。
「想去哪?」電梯門才闔上,他眼中冷厲已褪去。唐墨爾溫柔問道。
「有你的地方。」偎著他溫暖胸膛,她輕聲說著。
「有我的地方?」他頓然一笑。
揚起白皙容顏,她黑色瞳眸凈是一片清澄,還有絕對的信任。
「嗯,只要是有你的地方,天涯海角我也跟。」
「你——」看著她眼底頓然閃爍的耀眼光芒,他的心為之一震。
那全然的信任教他難以言語。
此時的伊人早巳不再是見著他就失神的傻愣天使,現在的她,冷靜而自信,即使只是一記淡笑,她依然美麗動人。
他知道現在的她才是真正的方伊人,是他在機場大廳遇見的冷靜女子,也是應大醫院的年輕護理長。
不再為他心慌意亂的她,有著以往他未曾發現的淡漠氣質:她不再為他的溫柔手足無措,卻讓他對她的感覺更為強烈。
因為她習慣了他的存在,而同樣的,他也習慣了她的陪伴。
只是現在他卻開始擔心已經習慣他存在的美麗天使,日後是否會因為看穿他的心思,而掙脫他布下的情網轉身離去。
頓擰眉,唐墨爾為心底的擔憂而感到困擾。
「墨爾,怎麼了?」見他擰眉,伊人輕聲低讻。
「我——」看著身前的她,他心情浮躁。
他不想讓伊人有離開自己的機會。
但是他該怎麼做,才能名正言順將伊人永遠留置在自己身邊?
驀地,沉黑眼眸倏然一亮。
「我們結婚吧。」看著她,他唇角上揚。
「結婚?」那一聲求婚似自遙遠的外太空傳來,伊人神情怔愣望他。
「沒錯,就是結婚。」他傾身笑吻伊人囚驚訝而微啟的紅唇。
只有結婚,才能名正言順的將她永遠留置在自己身邊。
想想他今年也已經三十二歲,早該娶妻生子,延續他們唐家的血脈了。
而伊人雖然沒有什麼傲人的家庭背景,但她美麗可人、獨立自主,而且還柔順貼心。
當然,更重要的是,他真的喜歡也習慣有她伴在身邊的日子。
既然這樣,結婚——當然是他對她的安排與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