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安琉璃被緊急送往最近的莫斯科醫院急救。

情緒不穩、發病又陷入昏迷的她,一進醫院就被戴上氧氣罩。

因患有心臟疾病,情況太過危險,隨時都可能失去生命跡象,主治醫師在與薩戈·柯古拉商議后,即在最短的時間裡,安排安琉璃進產房,準備搶救她一心想生下的腹中男嬰。

剖腹生產過程極為危險,稍有差池,母子兩人均會喪命。

幸得上天垂憐,在數位名醫的聯手支援下,二十分鐘后,產房內傳出一名男嬰嚎啕大哭的聲音。

焦慮等待於產房外的薩戈·柯古拉,經護士告知曾孫已平安產下,頓時悲喜交加,老淚縱橫。

這時,負責執刀的醫師,走出產房,拿下口罩。

「醫師——」看到醫師出來,薩戈抹去淚水,急步上前,「琉璃情況怎麼樣?!她沒事吧!」

「這……坦白講,琉璃小姐的情況並不樂觀。」醫師搖頭。

一句話,將薩戈剛剛喜獲曾孫的喜悅打落谷底。

但,不放棄任何希望,三個鐘頭后,薩戈與接到他的急電通知,專程自聖彼得堡趕來的庫爾醫師,一同進加護病房,察看她的情況。

為她測脈博,聽心跳,翻閱她一切身體狀況數據的報表,看著陷入昏迷的她,庫爾搖了搖頭。

「她的情形更糟了。」

「更糟?!醫師,你的意思是?」

「如果十天內,能找到適合她的心臟,我可以馬上為她開刀。」

「那如果超過十天呢?!」薩戈驚言問。

「時間拖越長,手術的成功機率就越低。」

「醫師,請你坦白說,你現在到底有幾成的把握?」

「五成。」

「什麼,才五成?這麼低?!」

「抱歉,我也想說自己有十成的把握。」庫爾醫師歉然道,「但是她現在的情況很不好,多拖一天,對她就越不利。」

薩戈身子一晃,拄杖的手微微顫抖。

「老爺子?!」醫師趕緊扶住他。

「我、我沒事。」

「老爺子,還是請你放寬心吧,也許這幾天就可以找到適合琉璃小姐的心臟,你別想太多。」醫師溫和勸慰。

「我知道、我知道,她這麼善良,一定會有奇迹出現的。」看著病床上的蒼白臉孔,想著她的委屈與無奈,薩戈忍不住紅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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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知道自己需要的不是奇迹,也不是一顆適合她的心臟,而是在離開人間之前,能再見他一面。

她以為只要轉出加護病房,只要不限制訪客探病時間,費斯一定會顧念舊情來醫院看她。

但是,她醒來已八天,轉進特等病房也已經四天,她每天見到的仍只有薩戈與羅尼他們。

她知道大家都很關心她,每天都輪流到醫院陪她,說笑話給她聽,希望她能保持好心情。

但,現在的她太虛弱,連扯動嘴角大笑一下,都倍感困難。

無力躺靠在高高斜起的病床頭,安琉璃靜眼凝望窗外淡柔的陽光,與窗台上慢慢融化的雪,還有矗立於不遠處的柯古拉集團大樓。

雖然,柯古拉集團大樓,就在醫院的不遠處,但,她知道他不會來的。

聽到一聲輕響,她緩緩轉過頭,望向病房門口。

是開門進來的看護。眨去眼底僅存的希望,她唇角淡揚。

要來,他早該來了,不是嗎?但,就算明知道他不可能來看她,她還是想等他,等,就有希望的,不是嗎?

只是,她能再等他多久?斂下無神的睫眸,她幽聲嘆息。

「琉璃?」聽到她的嘆息,坐於一旁沙發上的薩戈,滿眼的關心。

「我……我沒事,請你別擔心。」回過神,眨了眼,她望著一早就來陪她的慈祥長者,露出淡淡的微笑。

「琉璃,你是不是很想費斯?」雖然她什麼也沒說,但眼見她精神越來越差,身體也越來越虛弱,又一再飄往病房門口的幽凄眸光,薩戈知道她的心,有多想再見費斯一面。

斂下眸里的一絲幽光,她淡笑,轉開話題。

「爺爺,你今天看過孩子了嗎?」

「有有有!」提到寶貝曾孫子,薩戈眉開眼笑,「護士說那小子這幾天情況很不錯,過一陣子,就可以送來讓你抱抱了。」

「真的嗎?」想到還未曾見面的兒子,她想振奮起精神,「你說他跟費斯小時候的模樣像不像?」

「像,像極了,呵,他跟費斯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呵呵……」

「爺爺,我想、想看看寶寶……」她眼裡有著對兒子的渴望,想看看肖似費斯的小寶貝,但是她想睡,緩緩地,她閉上了眼。

「還是過幾天吧,護士說他是早產兒,現在就離開保溫箱不太好,你再忍忍,等過幾天……」發現她睡著了,薩戈住了口。

看著她蒼白的沉靜睡顏,他攏擰白眉,交代看護一聲即拄杖走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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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古拉集團會議室。

今天是柯古拉集團每三個月一次的季會議,費斯·柯古拉看似專註地聽取著各部門主管的工作會報。

但,所有與會主管,都感受到一股圍繞在他四周的詭譎氣息。

這樣的情形,已經持續好幾天,可是沒人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就只能祈求最後倒楣的,不是自己。

翻開手上的工程報表資料,費斯努力想將注意力放在工作上,但是,報表上的數據資料,完全進不了他的眼、進不了他的心。

因為此刻,他心情煩躁,心緒紊亂,心裡想的全是薩戈那天說的「你就不要後悔」,與突然昏倒被送往醫院的她。

他知道於情於理,自己都該到醫院看她,再怎麼不願意,他也該看在她為他生下兒子的份上,以「老闆僱主」的身分去看她一次。

但,每想起她就是安夢玲的女兒,想起因為她多時的隱瞞,害得他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與她同床共枕,甚至還因此讓她懷了自己的孩子,費斯·柯古拉的心,就更怒,也更恨!

他不懂爺爺為什麼要袒護安琉璃,也不懂爺爺那天為什麼要以那樣重的口氣警告他,他只知道——他沒有錯。

因為,一直以來,錯的、該死的,都是她們安氏母女!「波塔經理,你來接手!」太過混亂的心情,教他靜不下心主持會議。

步出會議室,走過長廊,他回到辦公室。

推門進人,他意外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老人家,他走上前。

「爺爺,怎麼來了?」

「你還有臉問?!」走到費斯面前,他怒顏看他,「我就是來看你到底有多大牌?又有多忙?為什麼到今天,都還沒去醫院看看已經為你生下一個兒子的琉璃!」

「我為什麼要去看她?!」聽到她的名字,他眼神驟變。

「因為,她用自己的性命,換你兒子的平安!」

「爺爺,你把她說得太偉大了點吧?如果,你是指那天她裝病、突然倒下的事,那我只能告訴你,你被她精彩的演技騙了。」他冷笑。

「精彩的演技?!」薩戈不敢相信,他竟會說出如此沒人性的話。

雖然琉璃曾要求常到醫院看她的大夥,不要在費斯面前談論與她病情有關的事,但是,那天他曾親眼目睹琉璃的痛苦啊!

「當然是精彩的演技,爺爺,你想想好了,如果她真的有病,為什麼那天她會把已經吞下去的葯又吐出來?」

「你真的就是這樣想她的?!你真的就打算讓過去的仇恨,蒙蔽你的眼睛,也蒙蔽你的心嗎?!」他痛心疾首。

「我——」

「她會把葯吐出來,是因為她吞的是心臟病用藥,也因為她寧願自己發病痛死,也不願意為了止痛,而吞葯來傷害你們的寶寶啊,費斯!」

衝擊入耳的幾句話,深深震駭住費斯·柯古拉的心。

他表情僵冷,思緒斷線。

心臟病用藥?她,有心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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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強拉出辦公室,被迫來到莫斯科市立醫院,費斯說什麼也不肯到特等病房去看她。

在知道她的病情后,他不是不想見她,只是,他需要更多時間冷靜,也需要更多時間吸收、消耗剛剛來醫院的路上,爺爺對他說的話——

「以前她沒告訴你,她有心臟疾病,是因為她不要你為她擔心,現在不說,是因為她認為你需要一個可以泄怒的對象。」

「你知道嗎?她寧願被你罵,寧願讓你對著她發泄心中所有的恨意,也不願意告訴你,她的身子有多不舒服,她這樣善良,你怎捨得再傷害她?」

「現在該是你放下過去仇恨的時候了,千萬不要再讓過去的仇恨,蒙蔽你愛琉璃的心。」

「如果最後,你還是堅持要恨,那我也隨你了,因為琉璃剩餘的時間已經不多,再恨,你也恨不了她多久。」

「騙你?不,庫爾醫師說過,如果現在馬上替琉璃動手術,他也只有四成的把握,更何況到現在,我們都還等不到適合琉璃的心臟。」

「你沒有聽錯,醫師說要是這幾天里,再找不到適合她的心,那,她的命就交由上天決定,我們可以開始準備她的後事……」

突地,一個不小心碰撞,撞回費斯遠去的思緒。

抬手抹去臉上的幽暗,他發現自己來到育嬰室,也發現裡邊的護士,因為認出他,而將他的孩子推到窗邊。

隔著玻璃,望著靜靜躺在保溫箱里的孩子,想著她隱忍病痛,以命搏命,就為替他平安生一個兒子,想著她對他的深濃情愛,他斂去眼中薄霧。

都到現在了,他還要計較什麼?當下,心中有了決定,費斯·柯古拉昂揚俊首,邁步走向電梯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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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斯·柯古拉再怎麼想,也沒想到,當他來到安琉璃所在的病房,看到的會是行色匆忙的醫師與護士,不斷進出她的病房。

怔望房裡的混亂,看著醫師一邊急救,一邊聽取護士的危險數據提醒,一邊冷靜下達注射藥劑的指示,費斯全身僵直,無法動彈。

他的世界停止運轉,時間被靜止。

他不知道醫師到底對琉璃施救了幾分鐘,但當他回過神,自他身邊走過的醫師及護土,給予他的是「抱歉」的眼神。

抱歉?為什麼?他們不是已經救回她的命了嗎?那為什麼要抱歉?

遙望平躺病床上的蒼白容顏,費斯俊顏僵凝,腳步似有千斤重,難以提起步向她。

才幾日不見,她就憔悴、削瘦的不成人形了,多了一抹虛無的氣質。

「琉璃、琉璃?」薩戈忍著淚水,坐到病床邊,緊握著她的手。

剛剛醫師竟然說他們已經儘力了,再來就要聽天命,要他們好好把握住她這最後的一段時間,還要他們有心理準備,要做最壞的打算。

「爺爺……」一聲微弱自她嘴裡逸出,「你……你又來了……」

「對,我又來了,你不想看見爺爺嗎?」他故作輕鬆的笑著。

「當然想啊,不知道費斯……費斯今天是不是也……也會來?」她好想再看他一眼。

「來了、來了,他人就在門外,等一下就進來了。」薩戈眼眶泛紅。

「他來了?真的嗎?」吐出一口氣,一簇希望火花在她眼裡閃動,「他在哪裡?我想見他,好想、好想……」

「費斯?!」一轉頭,看見他,薩戈急喊著,「你快進來啊!」

「爺爺,你請他……走快一點,好不好?」她氣如遊絲地催著,「再慢,我怕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我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告訴他……」

「好好好!我讓他走快一點!」轉頭望著依然不動如山的費斯,他心痛喊道:「快點過來,琉璃要見你,她有話跟你說!」

猶如機械人,他斂下褐眼,緊閉薄唇,僵直著身子,邁出沉重腳步。

才幾步路,他走得像是他的一輩子,怎麼走也走不到她身邊。

「爺爺,費斯他……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還不願意見我?」看不見他的人,聽不見他的聲音,她頹然一笑。

「不是、不是,是他腿太短,所以走不快,你再等一下,馬上就可以看見他了。」薩戈拭淚道。

「爺爺……費斯的腿很長……」她笑得好虛弱。

「呵,是嗎?」他含淚笑,「那一定就是他腿太長,不小心走過頭,等一下他就會繞回來,你要乖乖等他。」

「可是我怕……怕是等不到了……爺爺,對不起……」她感覺全身一陣輕飄,似要脫離自己的身子。

「胡說,你可以的!」薩戈抬手抹去眼中淚水。

「爺爺,請你替我告訴費斯……」

終於,走到病床邊,費斯面無表情,僵著身子,俯看病床上的她。

「你想告訴我什麼?」他字句冰冷。

他就站在病床邊,就對她說著話,可意識漸漸模糊的琉璃,看不見他的人,也聽不見他的聲音。

張著一對早已失焦的眸,她發出喃喃呢語:

「請替我告……告訴費斯,我還他一條命,再賠他……賠他一條命。」

她空洞的眸光,令費斯神色微變。

「告訴他,請他原諒我……我不是有意瞞他……」

「你聽不到我的聲音?」他嗓音微顫。

「再告訴他,我對不起他……」對他,她真的有滿心的歉意。她一直希望他能開心,可是最後,她卻為他惹來更多的痛苦。

「你聽不見我的聲音?看不見我的人嗎?!」他表情駭變,尾音高揚。

看不到他驚震的神情,也聽不見他飆揚的嗓音,安琉璃因忽然飄進腦海的冷俊容顏,而微微扯動嘴角,綻出一抹虛弱的美麗。

「也……也請你告訴他,我愛他……」

她愛他,真的,只是遺憾今生無法親口告訴他,也遺憾今生從未聽他說過一句……我愛你。

「爺爺,我好想……好想有一對翅膀,可以飛過萬重山,可以飛過大海洋,可以飛過白天與黑夜……可以……飛到他身邊,也飛進他的心……」

只是她倦了、累了,她的身子變得好沉重,承受他太多恨意的心,也好沉、好重,她怕就算上天應允給她千萬對翅膀,她也飛不起來。

算了、罷了,今生,她只能放手……斂下眸子,她嘆出一聲幽幽長氣。

「琉璃?!」薩戈急聲大喊,想喚回她似乎已離身的魂魄。

但,旁邊有人比他更急更大聲,更想喚回她的魂——

「你憑什麼跟我說愛?!」狠狠抓住她纖細的肩,費斯憤聲大喊!

「費斯……」像是終於聽見等待許久的低柔嗓音,她張開一對無焦距的幽眸,望著上方。

「你,終於來看我了。」緩緩,一抹淡笑,悄揚上她的唇角。

「你憑什麼愛我?!」

「我——」

「要死你就趕快死,不要再在這裡拖著,礙我的眼!你聽見沒有?!」

一句句無情話語,慢慢飄進她的心。她眸光微動。

「費斯,你說什麼?!琉璃現在已經這樣了,你還這樣對她?!薩戈憤怒執杖就往他身上打。

但不顧落在肩上、背上的杖打,費斯·柯古拉仍然緊緊抓著她不放,仍放聲吼她、罵她——

「我告訴你,就算你活下來了,也是要一輩子被我踩在腳底下!要被我奴役一輩子、虐待一輩子!」

她眸光漸清明,凝淚,望著上方不斷吼她的他。

「到時候,我會讓你生不如死,我會讓你後悔來俄羅斯,我還會讓你永遠後悔遇見我!你聽見沒有?!要死你就趕快死、你死啊!」

他要她死,她清楚聽見了。他的心,真的好狠,但她無法怪他。

「讓我看一眼孩子……」她想看第一眼,還有最後一眼。

「看什麼?!我不准你看,一眼都不准你看!」知道她聽見了他的話,費斯·柯古拉俊顏抽動,憤聲拒絕。

「你就快要死了,看了也沒用!從今以後,他就只有我這個會打他、罵他的爸爸,沒你這個疼他的媽咪!有膽子,你就給我死死看啊!」

聽出他話里的悲憤,原氣憤他態度的薩戈,轉而沉默,退至一旁。

「不,你不會的。」在他鬱憤的眼裡,她看見悲恨背後隱藏的深情。

「你——」他緊抿著薄唇,微顫。

「我、我相信,你一定會好好照顧我們的寶寶,你會善待他,教育他,你還會疼他、愛他……」是的,她相信他。

「費斯,你還要連我對寶寶的愛……也一起給,你要替我告訴寶寶,說我有多愛……多愛你,也愛他……」望著他悲情的眸,她唇揚淡笑。

說完了心中想說的話,她可以放心了,可以走了,可以為他帶走他滿心的痛苦與恨音心,還他一個嶄新的人生。

只是,離開他,好難、好難……可,天意已定,她無奈……

下秒鐘,她眸光迷離,睫眸緩緩斂下,笑容隱去。

蒼白容顏一偏,她無力小手,瞬間垂落床沿。

愕望再也無笑的凄麗雪顏,費斯·柯古拉心緒頓空。

她的呼吸停了,她的心跳……也停了。

下秒間,原跟隨她心跳躍動的光波儀,由高低起伏化成一條平直線。

嗶—一聲尖銳刺耳的嗶聲,催落他的淚,震痛他的心。

驀地,一道水光劃過他的眼。

「不!」他狂聲怒吼,使勁搖晃她的肩,「不準走,我不准你走!」

「費斯,算了,琉璃她已經……她已經……」忍著淚,薩戈·柯古拉上前想制止他的動作。

但,一把揮開爺爺伸來的手,他心悲慟,恨聲失喊——

「不能算了、絕對不能!二十多年前,她母親已經欠我爸那麼深、那麼重、又那麼濃的情,今天她怎能也這樣欠我?!不準,我絕不准她欠!」

「費斯,你聽爺爺說……」

「不,我不聽、我什麼也不聽!」強睜淚光閃動的眼,費斯·柯古拉不顧一切地猛力搖動懷中的她。

「你給我醒來!你欠我的情,我要你今生就還,欠我的愛,我也要你今生還!醒來、快醒來,你給我醒來啊!」紅了眼眶,他憤聲怒吼。

「費斯?!」

「我不要你死,我不是真的要你死啊!回來、你回來!」緊擁住沒了氣息的她,他情緒失控,仰身狂吼。

「不要死,求你、求你不要死,不要丟下我跟孩子……你回來、你快回來啊,琉璃!」緊緊擁住胸前愛人,他情緒悲憤,慟聲嘶吼。

「我不恨你母親了,只要你回來,我就不恨!只要你回來,我們就重新開始!只要你回來,我發誓我再也不會欺負你,不會罵你,我會好好、好好的愛你、疼你,只要、只要你肯回來……回來……」

喚不回摯愛,他難忍心中悲慟,全身不停的顫抖。

突地,身前一個異樣,教費斯身子一震。他感覺袖子被人輕扯動。

低首,他看見偎躺於懷中的她,正無力地扯弄著他衣袖,看見她睫眸微動,看見她緩張淚眸,看見她微揚的嘴角……正為他漾出一抹孱弱的淡笑。

看著她蒼白的容顏,望進她漸漸澄凈、有了焦距的黑瞳,他唇角顫抖,俊顏抽動,任由一道道水光劃過他深邃的眸。

「你……你回來了。」激動埋首她柔細黑髮里,感受她真實的存在,他緊緊擁住失而復得的她,哽咽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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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太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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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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