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接下來的日子，讓花羅衣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在坐雲霄飛車一樣的忽上忽下、吊著膽子。

他們這幾天幾乎天天在一起，而她也幾乎是每天揉著眼一醒來，就發現他賴在她家的客廳里等她起末。

而因為雲翼宇的特別青睞，使得她又必須去幫他拍攝唱片的店頭宣傳海報，以及接下來三支宣傳用的ＭＴＶ，這也讓她開始和他的歌迷為敵。

她當然不願意這樣，可是雲翼宇根本毫不在乎，才會讓記者拍下了他們一大早從公寓里走出來的照片。

「這是什麼報導，根本就是胡說八道……」花羅衣坐在外景專用的拖車裡，看著一本方才有人刻意遞給她的八卦雜誌，皺眉道。

雜誌上頭除了偷拍的照片之外，還寫了雲翼宇之所以連續使用同一位MTV女主角，是因為他們之間有親密關係。

同時也因為如此，當初的徵選活動她已是內定人選，而之所以又舉辦徵選，根本就只是煙幕彈罷了……

「煙幕彈？什麼煙幕彈……我在徵選台則根本就不認識他。」花羅衣將雜誌丟在桌子上，托著腮喃道。

她只是不懂，為什麼僅是那麼單純的一件事為什麼會被寫成這樣？

好吧！她承認她是滿喜歡雲翼宇的，但他們之間的關係，真的也止於聊天、戲弄而已，哪來的親密關係？

害得她開始胡思亂想，心神不寧的。

驀地，車門被敲了三下，雲翼宇便走了進來。

「你準備好了嗎？要開始拍攝了。」

花羅衣見他神情自若，懷疑他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因此把雜誌遞給了他。「我想你最好看一下。」

「什麼？」

雲翼宇本來是都不看這類八卦雜誌的，但看在花羅衣的面子上，他還是把雜誌拿了起來，看了一遍。

然後他轉身盯著花羅衣問道：「你信？」

「當然不信！」花羅衣沒好氣地回答。

她可是「當事人」耶！

那種杜撰出來的故事，根本和事實完全不符，她這個當事人會不曉得嗎？拜託！

「那不就結了。」雲翼宇絲毫不在意，將雜誌丟掉。「既然只是八卦，就大可不必管它。」

但花羅衣可沒有他的率性，又把雜誌撿了回來。

「你怎麼丟掉了，這是別人的東西。」

「是誰給你的？」

花羅衣回想了一下。「嗯……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的頭髮卷卷的，穿了一件很短的牛仔裙。」

她根本不知道，那是有人故意拿給她看的。不過對這件事心知肚明的雲翼宇卻笑了起來，對她的遲鈍實在是又疼又愛。

「以後要是不相信這種八卦，就別拿別人的雜誌。」雲翼手交代道。否則哪一天出了亂子，他該找誰收拾呢？

但這也代表著一件事，那就是他關心她，也放不下她。這種略帶了點心疼的愛意，他也是第一次感受。

可這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妮子，可就漏接了他打的愛情密碼。

「又不是我要收……」花羅衣嘀咕道。對於自己好像被他當成了孩子般教訓，而老大不開心。。

而雲翼宇似乎也明白，便走了過去，忽地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個吻，讓她又驚又喜又駭的。

「好了，不要想太多，快出來吧！」他賊賊地笑著說，接著在她尚未從驚詫中恢復過來時，就拖著她往外走。

她被吻了……她被吻了……

花羅衣到了外景現場，卻滿腦子亂烘烘的，像根柱子般定在原地，直撫著自己的唇，兩眼盯著雲翼宇瞧。

而雲翼宇卻像個沒事人，走過去和ＭＴＶ的導演交談。「江先生，都準備好了嗎？」

ＭＴＶ導演江先生卻急了滿頭大汗，道；「雲先生，我們請的小提琴手沒來，怎麼辦？要不要改天再拍？」

這回ＭＴＶ的主題和上一回女主角一個人演獨角戲不同，他們找了一片花田、並安排一個提琴手以及一台大鋼琴，然後讓雲翼宇站在前面唱歌，而花羅農則必須穿梭花田以及一旁的流水布景製造氣氛。

現在少了一個小提琴手，跟原來的劇本不同，這也讓導演傷透了腦筋，不知道現在是拍、還是不拍才好。

雲翼宇看了看打好的燈光，以及那架特地搬來的大鋼琴，靈光一閃，有了一個想法。

於是他轉過身去，嚮導演提議道：「雖然我不太會拉小提琴，不過我想應該沒什麼問題。」

「什麼？」

他的話讓導演一時之間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我是說，小提琴讓我來拉好了。」雲翼宇的眉宇眼睛間，儘是冷靜與王者般的全然自信，讓導演嚇了一跳。

「但是提琴手是屬於背景的部分……」他怎麼可以讓主角去當活動背景？這根本有違他的美感。

可雲翼宇一點也不在乎，又道：「不然我彈鋼琴好了，只留下鋼琴和我，怎麼樣？」

聞言，導演簡直是哭笑不得。

「這怎麼可以！」

「當然可以。」雲翼宇的臉上，充滿著一份令人無法逼視的威嚴與堅持道：「這支ＭＴＶ必須在這個禮拜趕出來才行，所以一定要先拍好外景的部分。」

「可是……」

「沒有可是了，有事我負責，你只要二選一，看是讓我拉小提琴還是彈鋼琴，這樣就夠了。」

也許是懾於雲翼宇的氣勢，導演在思考了五分鐘后做出決定。「好，那就讓你一個人彈琴又拉小提琴。」

雲翼宇彎起唇，笑了。「嗯，這樣也不錯。」

「好，這樣走鏡的安排也必須變動，我要安排一下才行。」然後導演走向一旁，去和他的副手商量。

而早回過身的花羅衣一聽到雲翼宇要拉小提琴，也嚇了一跳。

「你……可以嗎？」見雲翼宇揚眉，瞪著她，她慌忙地解釋。「我是說，你鋼琴彈得不錯，為什麼不只彈鋼琴就好。」

如此一來，她便又可以聽見那悠美的鋼琴聲，也沒有什麼不好。

「怎麼，你是認為我小提琴拉得不好嗎？」

又來了，他怎麼又對著她貼過來。

一發現他的一靠近，她立刻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我……我沒有…」

還說呢！剛剛為什麼吻她，他都沒說，現在又想偷襲她了嗎？

思及此，花羅衣竟伸手將嘴捂住，讓雲翼宇又怒又無奈，為什麼她就是有這種能耐弄得他心浮氣躁呢？

雲翼宇不由捧著她的臉，認真地問道：「你不相信我可以嗎？」唉，他的自信，都快都被她毀得什麼都不剩。

「我……」被他這麼認真盯著看，她除了心如鼓噪，除了相信他之外，好像沒有別的選擇了。

「怎麼樣？」

他作勢要親她，她馬上求饒。「我相信、我相信。」她如果說不信的話，搞不好他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又吻她……

天呀！到時候不要說是八卦雜誌了，這麼多人都看到他吻她，屈紅萼大概就會是第一個跑來逼問她的人了。

屆時，她就算不跳黃河，跳進淡水河也解釋不清！

雲翼宇揚起得意的笑容。「很好。」然後他轉嚮導演。「江先生，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一會兒，導演將所有的打光和布景做了些許調整，對他做起了沒問題的手勢。「好，那我們開始了。」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花羅衣開始相信雲翼宇是個可怕的音樂天才，而且搞不好連號角都會吹。

因為他不但會拉小提琴，並且拉得相當好。

倒是她，為了聽他美妙的小提琴音，NG了好幾回，還讓她瞄到雲翼宇嘲諷她的視線，不時瞟向她。

因此她兩手一握，非常不甘願地瞪回去。

這目光彷彿在對他說。我又不像你是個天才，連失誤都不會有，請不要對我指望這麼多……

雲翼宇反而笑了出來，坐到又搬上來的鋼琴旁，在開始準備拍攝第二幕前的休息時間裡，朝她勾了勾手。

花羅衣輕蹙了眉，但還是乖乖地踱過去。等她發現自己又像個笨蛋地任他擺布時，她想退縮也早就來不及了。

「不要皺眉，我彈琴給你聽。」

雲翼宇愉快地笑著，跟她的臭臉成反比。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其實你會拉小提琴？」她一開始就指責似地問道，讓雲翼宇一臉無辜。

「是你不相信我的呀！」

聞言，花羅衣皺了皺鼻子。「對不起嘛！」

對於自己的錯誤，她倒是挺爽快的承認，讓雲翼宇益發喜歡她這單純又坦率的個性，可愛極了。

雲翼宇一面輕鬆地彈著悠揚的琴音，一面對她溫柔的笑著，讓她坐在鋼琴旁的椅子上，不自覺地享受起來。

「對了，要不要我告訴你，除了鋼琴和小提琴，我還會些什麼樂器？」雲翼宇睨著她問道。

花羅衣半閉著眼，陶醉於他手中的音符之中，咕噥著。「我為什麼要知道……」但她一瞧見他用危險、警告般的目光瞪著她，她又沒膽地趕忙改了口。「好吧！我很想知道。」

嗚，她為什麼就是怕他？為什麼就是對他又愛又恨呢？

她實在是很想明白。

「我在學音樂的時候，除了鋼琴之外也玩其他的樂器，因此我還會小提琴、橫笛、薩克斯風等等的樂器，那你呢，你會什麼樂器？」

「我又不像你……呃，別瞪我，我真的什麼都不會，我是普通高中升上大學的，大學時代就在打工做模特兒，除此之外，我沒有別的特殊才能。」哼！反正比起他來，她就像個笨蛋。

她只能靠臉蛋混口飯吃，也沒有什麼偉大志向，加上又有夢遊症這種怪毛病……唉，他是要讓她愈來愈沒自信嗎？為什麼問起這種事。

熟料，雲翼宇根本沒發現，接著又問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問題。

「你喜歡釣魚嗎？」

「我沒釣過魚。」她直截了當的回答。「我連釣竿都沒拿過，魚餌都沒見過，當然不可能喜歡釣魚。」

「那我們改天去釣魚吧？」

他為什麼又在笑？笑得那麼溫柔，笑得讓她想生他的氣也生不起來。

「我不要。」她又在賭氣了。

「什麼？」他又瞪她。

「我……不喜歡會蠕動的……東西。」說穿了，她根本只是討厭那種一般人在釣魚用的蟲餌。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要用手去拿那種軟趴趴的東西，勾在鐵勾上，她就……嘿，全身一陣顫抖。

雲翼宇見狀，再度失聲笑了出來。

「我會幫你裝魚餌，去釣吧。」他說。不過卻忘了告訴這個小女人說，不是每一種魚餌都很可怕的。

「我不要。」

又來了，這簡直是惡性循環。

一見到他瞪她，她就……沒力。

「好啦！」花羅衣再度棄甲投降。「我跟你去釣魚就是了，但是魚餌你裝。」她不忘加上但書。

「這當然沒問題。」

只要她肯陪著他，他就會心情快活，當然，前題是她不要這麼畏畏縮縮的，不過……其實她這樣也很可愛啦！

然後不知怎麼著，花羅衣居然起身，趴在黑色的鋼琴上，讓他詫異地停下手中敲擊的琴鍵。

「你在做什麼？」

她擺擺手，一副她忙得很的模樣，用不大的聲音說道：「我在聽它的聲音，你繼續彈啦！」

雲翼宇從沒見過，有哪個人會想到要半趴在鋼琴上，就只為了聽鋼琴的聲音，而失笑連連。

「怎麼，愛上了我的音樂了嗎？」他自傲地問道。

「誰說的，我只是……」她只睜開了一眼，又瞄到他在瞪她。「呃，我是說，我喜歡你彈鋼琴的聲音。」

雲翼宇這回可得意，又輕輕敲起琴鍵。「你樣趴著不累嗎？鋼琴的聲音太大聲，你會耳鳴的。」

「你可以敲小力一點。」

雲翼宇又失笑。「哪有人這樣彈鋼琴的？」

一般的人都是很忘情的彈奏，什麼音符該輕、什麼音符該重，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根本不會有人這麼要求的。

「你可以當第一個。」花羅衣鼓吹道。

這是頭一回，她覺得他的笑聲伴著琴音挺不錯的，雖然有泰半的時候，都是他在瞪她……

而這個答案，又讓雲翼宇期笑出聲。

就這麼，他們在不意間流露出的親呢感和奇怪的談話，偷偷地被雙眼一亮的導演給拍下來，並且決定，非要將這一幕加在ＭＴＶ里不可。

但他們渾然不知，繼續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沉浸在音樂聲和漸漸滋長的愛意里，忘了此時此刻身處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