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赤焰國」皇室大喜之日,迎親隊伍連綿數里,一路上絲竹管弦極是熱鬧。這樁史上未有的聯姻大事,早已沸騰了「赤焰國」的都城——珞都。觀看熱鬧的人,將城內主要道路擠得水泄不通。
沒有人注意到抬轎的人臉色發白,手在發抖。當轎子自殿門前停下的那刻,爭睹的人群情緒激動到最高點。「來了!來了!」
「後退!後退!」王室出動大隊兵馬,手持刀劍威嚇,才能阻擋人群衝上。
轎簾掀開,玄冰雁款移下來,一身縞素,頭上還綰了一圈白巾,群眾霎時嘩然。護衛的人員不自覺地轉目看她。「啊!」失聲叫出。
大喜之日,玄冰雁一身裝扮,卻如奔喪。
只見她身軀孤挺,眉目端凝肅穆,絕世麗容冷然出塵。旁觀者或噓聲,或錯愕,或驚艷,或寒顫。她猶然款步徑移,舉手投足之間自尊自傲,如一國之後。
在她心裡,她是紫雲君的王后,這一場不是婚宴,是喪禮。不過,在人前,她絕不自傷自憐,她要昂然迎戰,為了所有因她死去的魂靈。
前來服侍她的老婦怔了老半天,才趕緊快步地跟在她身邊。老婦伸出手想攙扶她,卻讓她刷地撥開。
老婦暗自搖頭,從沒見過這樣硬脾氣的人。等會兒婚禮中,只怕引起的騷動要更大了。
她戰戰兢兢地跟進裡頭,果然,所有來觀禮的賓客,一見到她的時候,都不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從各族趕來的部落之長,怎麼也沒想到,看到的會是這樣一個新娘。而「赤焰國」的皇親國戚,京中大官更是臉都綠掉了。遠從「玄冥國」來的使臣,早就說不出話了。
一片錯愕中,只剩赤炎郎臉上還保有笑容。他早就知道,她不會這麼心甘情願地嫁給他。
只是這樣的桀騖不馴,還是讓他有幾分的意外。
他開口,沉穩有力的聲音,鎮壓了全場的私語。「我美麗的新娘,雖然這是我第一次結婚,不過,我記得新嫁娘的衣服應該是紅色的吧?」他的聲音中不但沒有絲毫的怒意,而且還充滿興味。
開戰了!玄冰雁抬頭挺胸,不忘和他一樣,保持笑容。「我殘忍的君王,這不是我第一次結婚,我的大紅袍,早已為紫雲君披過。」這一輩子,她只為他的情意穿上紅杉。
赤炎郎朗笑出聲,看來他未來的王后和他一樣能征善戰。深邃的目光快速地向四周睞看。
各族之長,已經抿唇竊笑。
他們原是獨立於四方,若非赤炎郎征討,他們還雄踞一角。他們原就不服管治,現在看到有好戲可看,眼睛都是一亮。是的,他們打算看這美麗而勇敢的女子,要如何讓百戰不殆的赤炎郎出醜。
「赤焰國」的皇親面色俱是難看。和「紫霄國」的戰爭,他們本來就不大讚成,若不是說赤炎郎打贏這一仗,開拓前所未有的疆土,讓「赤焰國」國勢達至頂峰,他們也不會讓他迎娶玄冰雁。
沒想到玄冰雁開口這麼銳利,一提就是紫雲君,看來她是存心要「赤焰國」難看的。這些人的目光刷向「玄冥國」的使臣——那些人早把頭低下來了。
赤炎郎收回視線,看來他的王后,已經成了眾人的焦點了。
他勾唇一笑,走向玄冰雁。「我美麗的新娘,你記錯了。紫雲君福薄沒能娶你。行六禮,告天地,定下誓盟的人是我,我才是你的夫君,只有我才匹配的上你。」他拉著玄冰雁的手,有力地箝住她。「雖然你不肯依俗穿上紅衣,我也不會介意的。我喜歡你穿的這身白衣,記得我第一次親手為你換上的衣服,也是白色的。」俊容笑得邪壞。
他在大庭廣眾下肆無忌憚地調戲她,別說旁人嘩然,就是玄冰雁有備而來,聽了也不禁臉紅。
她又羞又怒地咬牙,見他面有得意,她怒極,端正顏色。「赤炎郎你好生輕薄狂浪。此時你說這話,不僅有辱國體,更令生者難寢,亡靈不安。我從來不想與你有所瓜葛,你這樣處心積慮迎我回來,究竟意欲為何?」
「我以為我和你說的很清楚了。」赤炎郎帶笑地看著她。「你是我要的女人,我是你命定的男人。」
「別這樣看我。」玄冰雁定眸瞪視著他。「你這樣就像是蛆蛆盯上腐肉,令人作嘔。」
所有的人聽了這話,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玄冰雁揚唇,她是有意羞辱他的。若是因此而死,她也不惜。至少,這天大喜變成大喪,她也為他添了樁笑柄,多了件醜聞,增了件喪事。若是她沒死,那更好,因為她要的報仇,不只於此。
赤炎郎琥珀色的瞳眸,沉過駭人的陰鬱。不過,他隨即斂藏捲去,勾唇展顏。「這是邀請嗎?我親愛的腐肉,蛆蛆等不及嘗你了。」
玄冰雁微愣。「啊。」她還沒弄清楚狀況,身子就讓赤炎郎攔腰抱起。
「啊!」眾人陷入錯愕不解之中。
赤炎郎一笑,朗聲道:「我想大家應該都看得出來,我的新娘有些緊張。看來她對行婚禮、迎賓客似乎沒有多大的興趣;我想,也許早些洞房可以讓她放鬆些。舅父,賓客就由你代替我來招待了。」
他點頭微笑,不顧玄冰雁在他懷中掙扎,邁開大步,徑自離開。
被他稱作舅父的人,老臉鐵灰,伸手要叫他。「王……」見他步伐邁得穩健,只好吞下話來。
赤炎郎這樣的我行我素,已經叫他頭大了,現在還多了這樣一個王后,往後「赤焰國」的國運……堪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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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新房門口,赤炎郎一腳踢開門,把玄冰雁抱進裡頭。玄冰雁見掙扎無用,也不浪費力氣,由著赤炎郎擺布。
赤炎郎放她下來之後,她按揉著方才被他箝住的地方,冷眼睨覷著他。「你把我帶走,這是對的。因為,要是我再待著,一定會給你更多的羞辱。」
「你這句話裡頭,有對我的稱讚嗎?」赤炎郎並不發怒,只是勾起一抹笑,頗帶玩味地看著她。
她的美貌,確實教他著迷,不過,他最欣賞的是她昂揚的鬥志。此外,她療傷的能力,快得讓他有幾分吃驚。他沒看走眼,怎麼看,她都是世上唯一能與他匹配的女子。
他的視線,再度令玄冰雁緊繃,玉容寒冽。「赤炎郎,不要再跟我兜圈子了。你應該很清楚,我來這裡,為的就是報仇。」
「好凶啊。」赤炎郎噴聲搖頭。「我當然知道你是來報仇的,只是你應該更能忍辱負重,更能屈意承歡,才能報仇啊。」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她細滑的臉龐。「要是你惹惱了我,讓我處死了,不就什麼也沒了。」
「不會什麼都沒有的,我還有雲君。」提到紫雲君,玄冰雁漾開兩窩笑。「幽冥黃泉中,我若見了他,可以告訴他,我也為他而戰了,一如他為我所做的事情般。」
陰暗的瞳眸中,延燒兩簇火焰,他可以允許她企圖當眾羞辱他,但他不能忍受,她提到紫雲君時那樣悠甜的笑容。
赤炎郎手握成拳,而後鬆開,他強壓下爐火,轉出抹蔑笑。「還是孩子似的想法。敵人未垮之前,就已經戰死了,那有什麼意義嗎?」
玄冰雁冷眸凝對著他。「像你這樣不曾受人,也不曾被愛的人,不會明白這層意義。」
俊容倏地結冰,玄冰雁不曾見過他這樣,心怦地跳了下。不過,她旋即抑下恐懼之情,昂首與他對望,揚唇一笑。
看來,她找到他的弱點了,這可恨之人的可悲之處,教她瞧見了。既然如此,她怎麼能不在他傷口上灑鹽呢?
她可是煞星轉世,不是仙佛投胎,休想她對他絲毫的心慈手軟。
赤炎郎化開抹笑。「我的愛,誰說我不曾被愛?」他自信地宣示。「你將會是下一個愛上我的女子。」
「狂妄。」玄冰雁冷哼一聲,別轉過頭。「嗯……」纖腰忽然讓赤炎郎攬住,她嚇了跳。
赤炎郎將她往身邊兜攬,湊上朱顏,挑釁地瞅著她。「與我搏一場輸贏吧。如果你自認是『紫霄國』的王后,那就拿出點氣度,把賭注放大。看看是你先報得了仇,還是我先讓你愛上我。」
玄冰雁並沒讓他的氣息,攪得慌亂。她篤定地說:「你輸定了。」
「試看看吧——」赤炎郎丟拋出俊魅的笑顏,放開玄冰雁。「與我飲一杯合巹酒,定下生死盟約吧!若死在你手中,我無悔。若你愛上我,你也得將你的身心交付給我。」
「好。」玄冰雁甩身移到桌邊,拿起兩杯酒。
赤炎郎緊隨在她身邊,接過另外一杯。
玄冰雁舉杯欲盡,卻讓赤炎郎叫住。
「等等。」赤炎郎展笑,手肘與她錯纏,親呢地勾挽住她,將自己的酒杯遞送到她面前。「既然是合巹酒,就應該是我喂你、你喂我才行。」挑逗的眼眸與她冰冷的視線勾纏。
「是嗎?」玄冰雁斜瞟著他,而後將酒杯湊上他的唇邊。「那我這杯祝你早日死去,免得多活著,多造孽,多受罪。」
赤炎郎朗笑。「你這樣的人,若不愛上我,實在太可惜了。」眉也不皺地飲盡她杯中的酒。
喝完后,赤炎郎微微側身,帶著幾分醇郁的酒氣,在她耳邊低呵。「該你了,我不肯依俗的新娘。讓我教教你吧,喝合巹酒要像我一樣,說好話才行。吶,我這杯祝你與我百年合歡,夜夜銷魂。」
玉頰不自禁地鮮紅。這無恥的男人,說話從不知羞。
玄冰雁睨瞪他一眼,赤炎郎一笑,舉杯在她艷色的唇邊徘徊。
玄冰雁豈能示弱,黛眉一挑,將酒一口飲入,杯中立時見底,冰肌霎浮嫣紅。
赤炎郎幾分痴醉地望她。她的風情韻致,她的特立獨行,都讓他像著了魔似地貪愛。而今,她就在他的身邊啊。
感受到他灼熱的目光,玄冰雁身子隱隱發燙。
赤炎郎丟了兩人手裡的杯子,箝住想退開的玄冰雁,在她未逃之前,攫掠了嫩紅欲滴的檀口。
玄冰雁無路可退,只能緊閉牙關,堵絕他奪人的氣息。
他舔逗櫻唇,在她的芬紅流連,粗嘎低語。「不要抗拒我,這不公平。我給了你機會在我身旁殺我,你也應該給我機會,讓你愛上我。愛我,不難的。」
他坦率地誘勾她,赤裸熱烈的愛語,無可迴避。她有一瞬情迷,認同了他的說法,是該給他一個公平的機會。
編貝皓齒微啟,他急切地侵入索求。她的冷媚勾動他的熾烈,他的強悍霸佔她的馨軟。
他對她朝朝暮暮都是思念,她怎麼能無動於衷啊。
赤炎郎將玄冰雁抱往床上,他要她償還他的相思,要一寸寸地融化她桀驁的身心。
玄冰雁的面頰火紅迷緋,情難自禁地嬌喘。她的頭微暈,不知道那杯酒這樣的性烈,也不知道他的吻益發狂熱.
他把她放在床上,解開她胸前的衣襟,露出她皓白的玉肌和深紫色的褻衣。琥珀色的雙眼,情動迷狂。
「不要!」玄冰雁抓住胸前,嬌軀向後撤,直到找到支撐的東西,才困難地翻起身來。
赤炎郎坐壓在她的腿上,粗嘎地沉聲道:「不要躲避了,你是我的新娘。」
玄冰雁稍恢復了神智,清冷地對著他。「不要妄想了,你是我的仇人。」
赤炎郎眼瞳一暗。「你答應過我的,要與我一搏輸贏。如果你一直退撤,你怎麼能發現,我對你的勾動與影響。如果你一再抗拒,我只好按照自己的規則,主導我們倆之間了。」
他的意思是,他將用強的。
他的霸道,換來她的冷嗤。「赤炎郎,正因為你我之間是一場戰爭,我才必須把規則跟你說明白。你可以試圖佔有我。但千萬不要讓我懷孕,否則我會親手殺了你的孩子。」
她殘忍地一笑。「我聽說了,你曾經有過許多女人,但是沒有一個為你生下子嗣。你可以試看看,看看我會不會懷孕,再看看我會不會殺了你的孩子。」
他在她眼底看到她對他的恨意,也就是說,她是認真的,絕不開玩笑。
慾火盡退,赤炎郎站了起來,脾睨著她艷絕冷絕的面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會耐心地等待,等你心甘情願地生下我們倆的孩子。」
「慢慢等吧。」玄冰雁縮起微微發麻的腿,褪下兩隻鞋子,當著赤炎郎的面丟在地上。確定赤炎郎對她是看得到,吃不到。她微帶得意地拈勾起一枚薄笑,翻身背過赤炎郎,拉起被子,安穩地合目。
她要想盡各種辦法折磨他,這樣才算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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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玄冰雁身上發熱,睡得極不安穩。模糊中,她的手隨意四攀,竟碰到一堵溫熱的胸膛。
「嗯……」她揉揉惺松睡眼,恍惚間,聞到幾分酒氣。
「你起來了。」
赤炎郎的聲音,清楚地撞進她耳朵里。她嚇了跳,霍地翻身起來。「你怎麼會在我旁邊?」她以為他會另外找地方睡。
赤炎郎半起身,從她的身後環住柳腰,將頭抵著她的頸窩。「你是我的妻子,我當然和你睡在一起。」
是他不擇手段地把她娶來,她恨他也是應該的。早在他決定把她的身,霸在自己旁邊的時候,也註定了她的心將遠遠離他。他不是不知道這一層,可是他還是不顧一切地想要她。
赤炎郎輕輕地嚙啃她頸后嫩滑細緻的肌膚,玄冰雁微微戰慄。他微醺的酒氣和男性的氣息,撩起她身上莫名的灼熱。
她吸了口氣,刻意讓聲音聽來冰冷。「我以為我警告過你了。」
赤炎郎品嘗她馨媚的嬌軀。「這樣不會生孩子的。」他說得有幾分挑逗,還有幾分的無奈。
玄冰雁抿舔乾熱的紅唇,緊繃起身子,她身上有股陌生的熱浪襲奔。她不知該怎麼應對才是最好的。
「放輕鬆。」他誘導著她。「我會教你成為女人的。」他的手再度環在她的豐腴柔軟的胸前,解開她的前襟。
「我們之間,不是男與女的關係,而是仇與敵的關係。我是你的敵人,你是我的仇人。」玄冰雁想再度控制她的聲音,沒想到過度的壓抑,反而使得聲音益顯低沉誘人。那雙抓住赤炎郎的柔荑,很明顯過於燙人。
處子之身的反應是誠實而原始的,這一點讓玄冰雁羞惱。
同樣的,赤炎郎也察覺了,他沒有花太大的力氣,便褪下她的外衣。「告訴我,你的報仇,要到怎樣才肯停止?」
「要你國破家亡,這樣我才對得起雲君,對得起我自己。」她咬緊自己的唇,對他的恨,不是讓他死了,便可消解的。
他勾唇一笑,竟稱讚起她。「有志氣。」爾後在她剔透惑人的香肩輕吮留戀。
他無異是催情好手,可是玄冰雁始終不迎不拒,緊抿紅唇,不讓自己走泄一絲心緒綺情。
這不是掙扎,但確實是抗拒,為何抗拒,為誰抗拒,赤炎郎心底雪亮。驀地他低聲一嘆。「我們再多一個規則吧。」
「什麼規則?」她趁他沒有動作的時候,重新技回自己的衣服。
他不再對她強行索求,退回自己原來的位置。「永遠不要在我面前提到紫雲君。你對我的仇恨夠深了,就是不提到紫雲君,也不會消減。」
黛眉輕鎖。「你定這規矩,又是想賣弄什麼?」
「雁兒。」他霸道而濃情地喚她。「我是男人,是個愛你的男人,是個嫉妒心很強的男人。你可以恨我,可以現在不愛我,但你不可以提到另外一個男人。」
他之前也曾經宣示過他愛她,只是她從來都不以為那是愛。現在,聽他這麼喚她,她竟有那麼點動搖,相信他和能真的是愛她的。
如果,他真的愛她,那她應該要高興的。因為他越愛她,她便越能掌控他的生死。她應該要高興的,玄冰雁這麼告訴自己,卻意外地發現自己沒有想像中那樣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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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玄冰雁起身時,赤炎郎已經不在她的身邊。見他不在,她鬆了口氣。她得承認,與他的戰役,比她原先設想來得耗神。
「娘娘。」屏風外響起宮女的聲音,宮女們在外頭已經等了許久,見她有了動靜才敢出聲。「僅恭候娘娘梳洗。」她們的聲音整齊劃一,顯然是訓練有素、精挑細選過的。
「出去吧。」玄冰雁冷淡地吩咐。「我自己會處理。」
宮女呆了一會兒,才道:「求娘娘讓奴婢們伺候。」刷地一聲,是她們跪下的聲音。
玄冰雁翻身下床。「我已經讓你們出去了,如果你們不走,自己要跪著,我也不攔。」
這些宮女們在宮裡也有一段日子,不曾服侍過這樣淡漠的主子。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要怎麼處理最好。
玄冰雁走了出來,就當她們不存在般,自顧自地梳洗打扮。她們也不敢盯著她,只好把頭垂得低低。
玄冰雁進內進出,換好件墨色衣衫,見到桌上備好飯菜,定坐下來,夾了兩口。
「喲,這是怎麼回事?這麼多人跪著。」一抹絳色的身影闖了進來。
玄冰雁抬頭看了來人一眼,是一個約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服飾華貴,相貌秀麗,神態則有幾分刁蠻。
玄冰雁揣想她該是宮內什麼公主之類的,也不特別搭理她,繼續吃著自己的飯,只當沒見到她一般。
來人為了避免自討無趣,只好先開口了。「好表嫂,我是炎郎表哥最小的表妹,我叫凌瑤茜。」說著,便自己坐下。
凌瑤茜都已經這樣說了,玄冰雁還是沒有反應。看來,她這表嫂真的和一般人不大一樣。「昨天,沒能見到表嫂的風采,我覺得挺遺憾的。今天,才會不請自來,表嫂你可別見怪。」
玄冰雁又不答腔,凌瑤茜只好換了話題,瞥到跪著的宮女,她站起身來。「表嫂,這些奴才,是不是不明白規矩,惹惱了表嫂,若是這樣,我替表嫂處理。」
玄冰雁終於抬頭。「別浪費時間了,你想怎樣就直說了。」她對著宮女揮手。「你們下去吧。」
「是。」宮女們不敢久留,領命之後,趕緊遠去。
凌瑤茜盯量著玄冰雁,冒出一句嘆息。「唉,原來你是這樣的人。」她的美貌、她的個性都太獨一無二了。「難怪表哥執意要娶你。他這人就是這樣,只要他想要的,從來不放棄。唉,看來我是比不過你了。」
玄冰雁收斂回眼眸,冷冷地說:「你當然是比不過我。」
凌瑤茜還在嘟嘴中,玄冰雁又丟了一句話。「只是,你何必和我比較呢?」
玄冰雁問話的方式,好像連答案都知道了,害得向來口齒伶利的凌瑤茜支吾半晌。「我……」
「瑤茜。」門外響起赤炎郎不悅的聲音。「你來做什麼?」他的人和聲音,同時移到兩人旁邊。
凌瑤茜甜甜一笑。「我來和表嫂問安啊,順便——」靈活地閃動眼眸。「順便來看姑姑嘍。」
姑姑?!玄冰雁心思轉動。凌瑤茜說的姑姑,應該是赤炎郎的生母——凌涵。聽說她的身體不好,長年幽鎖深宮。不過,昨天的婚禮,她也沒見到她,莫非這其中有什麼古怪。
待玄冰雁回神時,赤炎郎已經拎起凌瑤茜要往外走。
玄冰雁放下筷子,站起身來。「王上。」她放開一抹笑。「我既然已經嫁過來了,理當要去探望母后。瑤茜來得剛好,可以同我一道過去。」
凌瑤茜瞠大眼睛,這表嫂也太厲害了吧。剛剛還一臉冷淡,現在又似與她熟絡,表哥一定以為,她來這裡扇風點火或做什麼的。
她偷覷了眼赤炎郎,果然他臉色已經不對了,她趕緊搖頭。「表嫂,不好意思,我人突然不舒服,我不去了。」她撒嬌道。「表哥,你送人家回去嘛!」
玄冰雁轉出笑顏。「王上,我看你送表妹回去吧。大禮不可偏廢,臣妾去探望母后了。」她又下了帖戰書。這麼說的意思,就是說她要自己隻身深入敵後,探查敵情。
赤炎郎目光掠過幽暗,他放下凌瑤茜。「你我是夫妻,當然是我陪你去請安。」
玄冰雁望著赤炎郎,微蹩黛眉。赤炎郎看來有些不對,平素這時候,他會自信滿滿地勾起一抹笑,與她應對才是。想來,那皇太后凌涵怕是有些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