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冷著一張臉,闕易揚一言不發的直盯著前方的紅燈。從醫院出來到現在已經三十分鐘,他一直在等著穎岑的解釋。

但是,自他將她給拖上車之後,她始終緊閉雙唇。

闕易揚以著在快速道路上的極速飛馳速度,將車駛向仰德大道的高級住宅區,猛地,他在一棟別墅住宅前,緊急煞住衝動的車身。

開了車門他跨下車,繞過車頭。

「下車!」拉開車門,闕易揚冷冷的看著她。

抬起頭,她在易揚的眼中,見到了罕見的冷嚴。她抿了下唇,順從地跨下車。

頓時,闕易揚一愣。在她仰臉的霎間,他以為自己看錯了。她的臉,她的臉竟然……

「這,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闕易揚震顫地抬手撫上她紅腫的臉頰。

黎穎岑撇過頭,避開他的碰觸。

她的不語,教他對她的心疼,於瞬間已轉為一道怒火熊熊燃起。

「你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又為什麼要那樣委屈自己?」扯住她的手臂,闕易揚由齒縫中迸出一句句的怒意。他不會放過傷害他穎岑的人,他絕不會放過他們的!

她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麼,只是,她能說嗎?她又該怎麼說?她能對他說出自己這十幾年來的內心恐懼嗎?

「我……」她縮了縮自己被他所扯痛的手臂,微擰雙眉。

「快說!」他知道自己弄痛她了,但是,為了得到答案,他略過她所有痛苦的神情,再次施壓緊掐。他要她清楚的感受到,他此刻心中極大的怒火與憤慨。

即使要耗上一整夜,今天他也一定要問出所有的一切,甚至包括她這些年來的打架原因。

他加道在她的內心深處,—定有個地方是他之前—直所忽略的。

「你到底想要我說什麼?!」她不斷的想把自己的手臂給扯回來,「好痛哪!你知不知道!」她大聲叫著,他不斷施加壓力的手勁,幾乎都快要把她的骨頭也給捏碎了。

「我當然知道痛!但是,你可知道看見這樣的你,看見要向人下跪的你,我的心又有多痛嗎?!」他忽而緊抓住她的雙肩猛搖著。「你快把這一切都給我說清楚!」

「我……」她雙眸起了霧。「如果不讓張結褊打,她的氣就不會消;如果不跪,她就不會答應讓她哥哥擔任你的私人醫師,我……」黎穎岑哽著音,低下頭。

「私人醫師?是誰跟你說我要私人醫師的?」他危險的看著她。早在留學法國之前,他就已經撤掉父母安排在他身邊的隨行醫護人員了,而這麼久的事了,為什麼現在又被提起?

「你不要?!」她頓然張大眼。

他居然不動手術,也不要私人醫師?他竟然還要她每天都生活在恐懼之中?天呀!她還要恐懼多久?她還要害怕多久?黎穎岑緊閉起眼,任由淚水緩緩滑落。

他可知道她每天有多害怕聽到電話聲?因為,她害怕會聽到令自己無法承受的病危通知;他可知道為什麼她沒有常去名人大廈的住處找他?為什麼?這是為什麼他知道嗎?!

就因為她害怕門一開,看到的是一個再也沒有生氣的他!這些他知道嗎?!黎穎岑猛搖著頭,任兩行清淚不住地滑下。

但是,只要易揚能愛惜自己的生命,她可以就這樣恐懼的活下去,她也可以就這樣繼續的害怕下去;可是,她不要易揚像現在這樣不在意自己的健康,切斷自己所有的生機,她不要易揚沒有未來,甚至——沒有明天。

可是現在,現在他竟然連私人醫師也不要?!天哪,她該怎麼辦?!

張開淚光閃閃的雙眸,黎穎岑悲凄地仰望浩瀚星空。這樣的星空是多麼的美,這樣的夜空是多麼地令人心動?然而,如果沒了他,她的星空還會美?她的夜空還會令她心動嗎?

她該如何才能留住他的一切?延續他的生命?悲慟的心,哀傷的情會是她這一生輪迴嗎?天哪!

她狂泄而下的淚水,隨著夜風吹襲而飄逝空中。再多的淚換得回他的健康嗎?不,她知道不能。但是——

私人醫師,她也不要了!黎穎岑猛然看向他凝有怒焰的黑眸。

他一定要動手術。這是唯一的路!

只是要如何,易揚才會答應動手術?要怎樣他才會懂得珍惜所有的一切希望?盈滿淚水的美麗黑瞳里,倏地閃過一絲悲愴。

「不要私人醫師?可以!我馬上請闕爸爸跟國外聯絡手術的事。」眨掉眼中的淚水,黎穎岑用力的想扳開闕易揚緊握住她肩膀的手。

「我不答應!」

「你不答應?為什麼不答應?你又憑什麼不答應?」再次聽到他的言明拒絕,黎穎岑一反之前的傷心,態度變得冰冷而咄咄逼人。

「我為什麼不能不答應?命是我自己的,我為什麼不能自己作主?」對她突然改變的態度,闕易揚皺了眉,也鬆了她的肩。

「命是你自己的?是嗎?」轉過身,她冷笑一聲。「那我呢?那我算什麼?為什麼你不替我想想?你是希望我在婚後就爬牆勾引男人?還是要我年紀輕輕的就替你守寡?!」輕顫的聲音,泄露出了她一直想隱藏的悲哀。

她挑起眉,側過臉斜看著闕易揚因她所說的話而變了臉色的俊顏。

看見易揚那於霎間呆愣的神情,黎穎岑覺得她的心好痛好痛;她想大哭出聲,她想對著那變了色的顏容懺悔所有說過的話。但是,說出去的話,收得回來嗎?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竟也會在易揚的面前,說出一句又一句的咒罵言詞。這樣的話,一向是她的禁忌;這樣的話,一向令她心痛,這樣的話,一向如銳刀般地重傷著她的心。她真想——

殺了自己!

但是,緊握十指,黎穎岑要自己堅持下去。因為,即使再難過,再傷心,再痛,她都要撐下去,直到易揚答應開刀為止。忍下眼中淚,吞下心中泣,黎穎岑仰起頭,直視著那變色的顏容。

「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這些年來,我會變成這樣的嗎?現在,你還想知道嗎?」只要能逼他答應動手術,她什麼都說,什麼都做。

「為什麼?」斂下眼中的傷,帶著一絲的包容,闕易揚點了頭。他想知道她還能說出什麼樣的話來傷他。

「因為我討厭別人說我的丈夫是個病鬼,因為我討厭別人說闕家五少身體孱弱,因為——」她悲憤地朝他大吼。「因為我不要別人在我面前說你活不久!」

這樣的話傷不傷人?

這樣的話出自所愛的人口中算不算狠心?

這樣的話刺在心上痛不痛?

她的話像是一把利刃,準確無誤的刺痛了闕易揚的心。

那一字一字,一句一句自她口中清晰傳出的傷人言詞,深深地划傷了他從未對穎岑架起防護的心。

他從不認為穎岑有一天會對他說出這樣的話,因為——

因為他懂她。但是,但是今天,他聽見了。

深吸了口氣,闕易揚注視著她仰起的容顏。在她的眼底,他清楚地看見了那一抹掩不住的凄與悲。

自上次在校門口,親眼看見她因一句惡意的咒罵而出手傷人之後,他就知道穎岑是一點也無法接受別人對他的詛咒。如今——

她這樣一字一句的打擊著他,咒罵著他,是需要強忍多大的悲痛?

她會不會想打自己?就像那天在校門口那樣,毫不留情的將對方給踹倒在地?還是她想殺了自己?闕易揚突然揚起了一抹難看的笑。

她需要忍下多大的慟,才能這樣微抖著音一字一句的傷他?闕易揚斂下了眼中的酸痛,再揚眼看向那一臉蒼白的美麗。

愛他愛到必須這樣傷他,恐怕,她的心更痛吧?闕易揚抬起手觸摸著她柔細的髮絲。

他已逼得穎岑不得不以傷害她自己來愛他了嗎?

「說這些話是不是很痛?」撫著她的短髮,闕易揚喉間微微一顫。

黎穎岑微微一愣,淚眼圓睜。

「為了讓我答應動手術,而說這些傷人的話來刺激我,相信你的心一定比我更痛吧?」他眼眶已紅。

「不會,我不痛,我一點都不痛!」黑色瞳眸在瞬間又起了一層濛霧。她猛搖著頭,不住地強調著。「我罵得這麼痛快,心怎麼會痛?我不痛,我一點都不痛!」

「穎岑!」看見她眼底凄凄之情,他的心更痛了。

「你別傻了,我這麼不在乎你,又怎麼會心痛?我只是說出自己的感覺,我本來就是要這麼咒罵你,我本來就是……」

「你還要強裝堅強到何時呀?!穎岑!」見她淚水似潰堤般地狂瀉而下,闕易揚的心就像被猛揪住,而遭到蹂躪一般的感到殘痛。

頓時,黎穎岑已怔住而對上他的眼。

那一句「你還要強裝堅強到何時?」已將她所有的自持都打碎了。甩開他的手,她踉蹌地後退一步,朝他狂喊辯解著。

「我沒有,我沒有。」急速湧出眼眶的淚水,沾濕了她的衣襟。她激動地一再想拭去不斷滑下眼眶的淚。「我本來就是這樣想的,只要你不接受手術,我以後的生活就會是那樣,我沒有說錯,我一點也沒有勉強自己,也沒有強裝堅強,沒有,我真的沒有,你不要再替我找借口了!」

那似已被他逼至極限的模樣,教闕易揚眼眶一熱,水光乍現。他一把將黎穎岑給摟進懷中。

抵著她的黑髮,闕易揚輕柔的拍著她的背,鼻音漸濃。

「如果,如果我答應手術,你就不會這樣了,對不對?」他知道,穎岑的目的就只有這樣而已。

她的目的,就只有這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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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穎岑哽咽低訴下午爸媽與她之間的大略談話,以及與張結褊之間的間隙,他竟一時不知道自己能為她做些什麼,才能讓她不再如此的委屈求全,不再這樣傷害自己,不再這樣勉強自己。

見她跨進黎家大門,闕易揚似絕望地趴在方向盤之上。

一想到她臉頰上的傷,一想到她將丟棄尊嚴為他向別人下跪的模樣,他的心有如遭到重擊般的疼痛而無法呼吸。

他不要爸媽再以他的生命,要求穎岑聽從他們所有的意見。像這樣的悲痛心情,一次就夠了,一次就夠了……

如果,再有下一次,他怕穎岑真的會再一次拋棄自己的尊嚴,再一次地失去原有的自己。

他知道,他不能再讓事情這樣下去。他要把事情給解決掉,他不要爸媽再拿他未知的生命來這樣折騰要求穎岑。

闕易揚猛地坐挺身子,快速朝闕家大宅疾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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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門,他就看見也為穎岑下落著急,而等在大廳的父母。

這一路上,他想了許多。他十分清楚,如果想教爸媽兩人不再為難強迫穎岑,真的就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

他必須放棄穎岑。

「還沒找到人嗎?」闕父看見他一臉的陰鬱,皺著眉問道。

「她沒去庚台嗎?」闕母也擔心的問著。

抹過一臉晦暗,闕易揚直視父母兩人眼中的憂慮。他抿了唇,跨步來到兩人的面前。

「我希望您們能出面取消我和穎岑之間的婚事。」這樣的決定讓他自己都感到難以接受而跌進沙發。「雖然我之前才要求籌辦婚禮,但是,現在我不要了,希望你們能找個時間再上黎家去一趟。」他掩下心中的痛,淡淡的說著。

「為什麼!」闕母不信的瞪視著自己的兒子。「你不是希望穎岑一直陪在你的身邊嗎?如果這婚約真取消了,那你怎麼辦?」

闕易揚猛地一震。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他的家人就是這樣一切都以他為主,毫不理會穎岑有可能會因為他的事而受到屈辱!

「媽——」闕易揚雙拳倏地一握猛地站起。他的眼中有著忿然,「為什麼您只會想到我怎麼辦?為什麼您不替穎岑想想,為了完成您對她的託付,她又該怎麼辦?我是您的兒子,但穎岑也是闕家未過門的媳婦,您怎捨得這樣為難她?您可知道,為了我,穎岑在庚台那讓人給糟蹋了?你可知道,如果我再晚到個一步,她就要為我向人下跪?!」「碰」地一聲,他握拳重擊花崗茶几。「您以為我真想取消與她的婚約嗎?!她是我的愛哪!媽!」他不要他的未來是以穎岑的尊嚴去換取,他不要!

心中無法全數發泄的憤恨怒氣,令闕易揚似發了狂地在大廳里轉走著。

「我!」闕母頓時啞口無言。只是,不管再怎麼說兒子就是兒子,是她懷胎十月所生下的,而媳婦卻不是女兒。她厲聲問道。「如果你答應動手術,這一切還會發生嗎?你真以為我們想這樣為難她嗎?你真以為我們寧願讓你這樣對著我們這做父母的大聲指責嗎?我們這樣做都是為了誰?你倒是告訴我呀!」

「好了,好了,什麼都別再說。」闕父伸手擁過情緒激動的闕母。

「為了我?為了我什麼?為了我才去刁難穎岑?為了我才害得穎岑為了完成您們的託付,而去向對方下跪?」跌坐沙發上,闕易揚雙肘支於雙膝上,十指交握拄於額,一句句的說出心中的哀求。「那,那我可不可以請您們不要再為了我而這樣?您們知道嗎?您們這樣做,只會讓我更難過而已。」

「你看他這是什麼態度?!自小到大,我們為他做的每件事,哪件不是為了他好?而你看看他現在的樣子,他這是對父母應該有的態度嗎?」闕母痛心地怒道。「他一心就只想護著穎岑,那他有沒有替我們這做父母的想一想?我們錯了嗎?!」

「我已經大到可以為自己決定一切。」那一句句的憤怒指責,教闕易揚頓然熄了心中所有的怒火。是的,不論再怎麼說,他們的出發點都是為了他好。是他的錯,是他不該有著這樣的病症,如果他也同哥哥們一樣健康,今天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今天,我很抱歉自己的健康是這樣的讓你們擔心,真的很抱歉,」他抬起頭看著父母兩人,哽著聲道出自己心中的歉意。

「易揚……」聽他這麼一說,闕母紅了眼。

「但是,如果這是上天讓我來到這世上與穎岑相遇的交換條件,我真的願意接受也不後悔。」

「易揚——」沒有人會希望自己是帶著一身病痛過一生的,但是,易揚卻為了穎岑那孩子……

她偎進丈夫的懷裡,拭去含眶的淚水。聽到易揚這麼說,她覺得,或許自己真的是錯了。

「爸,媽,我願意動手術,但是,穎岑是我這輩子唯一放不下的人,所以——」抹過一臉的傷痛,闕易揚睜著泛著些微水光的眼。「倘若手術真有個萬一,我希望你們能當她是自己的女兒一樣的疼她;而如果她有了喜歡的人,我也希望到時,你們能讓她以闕家女兒的身分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易揚!」闕父及闕母同時為他的話而愣住。

「這就當是你們欠我的。」對於這樣身體病痛,他不是不怨,只是,他希望事情能有更好的解決方法,與能補償他所失去的一切。

他希望沒了他的穎岑,一樣能幸福。即使她的幸福不是他給的,他還是一樣滿足。

「如果,我和穎岑的一切都是既定的安排,那——就這樣吧。」攤開手掌,闕易揚透過蒙蒙水光,望著自己的雙手。他是多麼地期盼,穎岑的幸福是他雙手奉上的呀!但是,眼前的迷濛,讓他連自己的手掌都看不清楚了……

他緊閉雙眼,緊握住拳。而如果他不能為穎岑奉上幸福,那他也絕不會讓自己成為—種阻礙。

他要為穎岑爭取日後所有的一切。如果,如果幸運的話,他和穎岑還是有好長的一段日子可以過的。

突然自門口傳來的聲音,讓大廳三人都怔然地回過頭。

「你敢!」那嵌刻在倨傲美麗臉龐上的黑亮水瞳,正燃燒著熊熊怒火。

打從一腳跨進家門,在回頭時瞧見易揚駕車駛往與住處相反方向的闕家大宅時,她就感到一絲的不對勁,因為當時他的臉色是那樣的難看;所以,在急忙告知父親去處后,她衝出家門攔下一輛計程車,一路飛車而來。

沒想到一進門,就讓她聽見易揚希望她以闕家女兒的身分嫁出門。這就叫做愛她?

不!這樣的愛,她不要!

「穎岑?」沒察覺到她眼中的怒焰,闕易揚撤下眼中原有的傷痛,換上一臉的溫柔。「都這麼晚了怎還來?」一看見她,他心中所有的沉重低潮情緒,都漸漸消失無蹤。

他起身走到她的身邊,擁著她回過頭對父母說道:

「我先送穎岑回去。」

「不!沒得到你的承諾,我絕不離開。」穎岑向旁跨移一步,瞪視著他。「你以為這樣就能甩掉我嗎?我告訴你!沒這麼簡單。」

「穎岑?」闕易揚緊擰雙眉。

「你的命是我的,這一輩子你是休想甩掉我!」她一點也不管是不是還有其它人的在場,一連串的宣告所有權,就是要闕易揚認清自己的未來,一定要有她黎穎岑的參與。

「穎岑!」回頭看見父母怔愣的表情,闕易揚又好氣又好笑的要她安靜。

沒有女孩子會像她這樣向人示愛的。

看來,她是聽到他剛說的話,才會這樣衝動的直想把自己心裡的話給說出來;只是,有些話,還是留待私下兩人時再說,會比較適當—點。一抹笑意揚上了他的唇邊。穎岑總能很快的轉換他的心情。

「如果你敢把我推給別人,我就絕不會放過你!」黎穎岑狠狠地警告著。

擔心穎岑會再說出更多讓父母兩人難以想象的話,闕易揚只得儘快將她帶離闕家大宅。

「爸,媽,我和穎岑先回去了?至於我剛提取消的事,就當我從沒說過。」看見穎岑眼中的警告,他突然笑著揉亂她的一頭短髮,「我想,除了我,是沒人可以擁有她的。」揮了手,道了別,闕易揚伸手一攬,就強帶著她走出顯然尚無法接受穎岑所有言詞的父母面前。想必,他們也讓穎岑的話給驚住了。

想著父母兩人那目瞪口呆的樣子,他就覺得好笑。

不過,穎岑剛那霸道的模樣,還真像是來搶人的。一掃之前的灰暗心情,闕易揚帶著愉悅的笑意,擁著她走出大門步向停在一邊的黑色跑車。

撇掉時間的長與否,或許,他和穎岑真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而未來——

未來是由一分一秒所累積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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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佳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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