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爺居然留那個姑娘下來!」這是「威北王府」這天一早最大的消息。
話從冷靜那兒傳出,才一頓早飯的時間,冷淡便把這話傳給小翡了。
他把小翡拉到「霜降樓」偏僻的一角,那是兩人向來相會之處。
「呦!這怎麼可能。」雖然冷淡言之鑿鑿,小翡還是難以置信。「王爺向來討厭姑娘的,怎麼會破例留她下來。我瞧那姑娘,模樣是挺標緻的,可稱不上是天仙似美人,總不會是一眼就讓王爺看上。」
「我也納悶得緊。」冷淡附和。
「那王爺可有吩咐,留地做什麼?」小翡問道。
「這倒沒,靜爺正要去問呢。」冷淡笑著。「等問到,我再跟妳說。」
「嗯!」小翡點頭。「那我先走了。」探采四周確定沒人,輕手躡腳地拉起裙子,正要跨步,卻突然將腳收回。
「怎麼了?」冷淡輕問,當她是捨不得和自己分手。
小翡睜大圓圓的黑眸盯著冷淡,挺直身子,兩手插腰。「阿淡,我警告你喔!
雖然說現在你們『霜降樓』來了這麼個俏姑娘,可我不許你對她怎麼樣喔。你若變心,往後我這輩子……再也不理你嘍!」說是威脅,可語氣中還帶著三分軟求,一張略微圓胖的臉兒,更是微微泛紅。
「傻姑娘。」冷淡笑得開懷,親熱地拉起她的小手。「我喜歡的就妳一個。」
小翡頭偏垂,與他交遞眼神,嬌羞地笑起。
「等我攢夠錢,咱們就離開這陰陽怪氣的王府。」
「嗯!」小翡輕輕頜首,往冷淡身邊偎去。「我也有這意思,就是有點捨不得老天人。說真格的,她待我……」
「咳!咳!」兩聲輕咳,嚇得兩人如驚弓之鳥,趕快分開。
「我說冷淡啊--」咳嗽之人,在一段距離外喊叫。聽那聲音,該是冷靜。
兩人彼此對望,這才吐了一口氣。
「來了!」冷淡高聲喚著,一手抹掉方才那刻嚇出的汗,一手暗比著另個小出口,讓小翡趕快離開。
小翡舌頭輕吐,拉著衣裙,倉皇地逃開。
冷淡則快步地朝冷靜出聲的地方走去。
沒想到見到冷靜他劈頭第一句就問:「小翡走了啊?」神態淡漠,猛一瞧有幾分冷玦的樣子,冷淡嚇得額上的汗又淌下。
「靜爺。」他心虛地喊著。
冷靜表情緩下,語重心長道:「我不是警告過你了,王爺最痛恨底下人往來,何況還是『翡翠居』的。」
冷淡小小聲地應答:「咱這裡除了『翡翠居』之外,也沒什麼女的了,我還能同哪個地方的人往來。」
見冷靜啞口,冷淡索性跟他抱怨。「靜爺!人分男女,本來都有這七情六慾的嘛!好端端的王府,做什麼搞得像個和尚廟似的……」
冷靜視線橫掃而至,隨即抓起冷淡的手道:「在我面前說這話,有什麼意思。
走啊!拉你到王爺面前,讓你說個夠。」
「靜爺!」冷淡的手微微發抖。
冷靜一把甩開他。「主子的事情,是咱們做下人的,能說能評是非的嗎?」他向來懂分寸、知進退這才能管住這麼大的王府。「說話前,先掂掂斤兩。我還沒教訓你,你就在我面前說黑道白,這象話嗎?」
「靜爺,我知錯了。」冷淡知道冷靜待人溫善,若先認錯,他也不會為難。
冷靜嘆道:「早知道你會和小翡搭上,我一開始就不縱容你了。」
當初他發現這事時,並沒有多加阻撓。只因他心頭對韓似水也是同情,故而睜一眼、閉一眼地讓冷淡和小翡互通聲息,好叫韓似水旁敲側擊多少也能聽到冷玦的消息。
冷淡並不曉得冷靜這層心思,只納悶地問:「靜爺的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冷靜打斷他的話。「只要你牢記一件事,不管你們怎麼來往,絕對不能出亂子。幾年前,我進府時,王爺再三叮囑的就是這事,可見他重視程度,別想以身試法,出了問題,甭說靜爺不幫你。」
「知道了!」冷淡點頭。
看他那樣,冷靜搖了下頭。「算了。」他搭上冷淡的肩膀。「該說的,我說了,聽不聽得進去,便是你的造化了。我還有正事要向王爺請示,不多耽誤時間了。」
***
「王爺!」進了冷玦書房,冷靜神色恭謹。
「你今天來晚了。」冷玦放下手中的書,斜睇他一眼。「是因為找那個程暖晴花不少時間嗎?」冷玦的話中另有所指,責怪他當初發現程暖晴是名女子時,沒有實時向他報告。
「嗯……」冷靜在他身旁多年,雖不全摸透他的心思,這話卻不至於聽不明白。好在,這事他早準備好說辭。「啟稟王爺,屬下昨天本該報告程暖晴一事,可又怕打擾王爺安寢,因而打算今早再帶她來向王爺請安。怎知程姑娘清晨時起來亂晃,折騰屬下費時找她不說,還聽說她驚擾了王爺。這點全怪屬下看護不周,請王爺見諒。」躬身請罪。
「看護不周?怎麼會?」冷玦淡笑,埋首回書中。「怕還是『保護過度』。」
他像是不經心飄下一句話,卻讓冷靜脊背陡涼。
所謂「保護過度」,指的是冷靜對程暖晴是女兒身一事的隱瞞。
空氣一時靜下,只聽到冷玦翻書的窸窣聲。
「對了。」冷玦隨手又翻了一頁書。「我救回來的不是個穿破爛衣服的丐兒嗎?是誰替她換裝為小姑娘了?莫不是……」話留個尾巴,他偏不說完。
以冷玦的精明怎可能猜不出是「翡翠居」的小翡。不過,他話這麼說,主要是想拐個彎,警告冷靜另一件事。
冷靜心裡搖頭嘆氣,這主子個性陰沉,什麼事都刻意不挑明,陰颼颼地教人更難受。初時服侍冷玦時,他都恨不得冷玦能狠罵他一頓,還痛快些。
抹去手心泌出來的汗,冷靜心一橫。「王爺英明。」再不肯多解釋了。
「我英明,你便胡塗了嗎?」冷玦抬頭,直勾勾地瞧他。
冷靜擠出絲笑。「不敢。」若非負債龐大,他怎麼也不肯待在冷府當差。
冷玦向後靠著椅子,斂閉起探幽的眸子,不再壓迫性地盯他。「冷靜,我知道你心地敦厚,可你是我請來的管家,得替我管好下面的人。他們不能騙你,而你不能瞞我,懂嗎?」
「是。」冷靜認份地點頭。
「嗯。」冷玦再度睜眼。「若沒什麼要緊的事,你就退下吧。」
「是有件事,要向王爺稟告。」冷靜恢復往常的神色。「據京城傳回的消息說,御史章大人不日要動身往府里來。「章永?」冷玦眉一挑,合上桌上的書。「他來做什麼?」
「據秘密消息說,他是替右丞相來說親的。」
「說親?」冷玦本要端茶來喝,才碰到杯子手便停了。
「聽說王爺離京后,右丞相之女駱香香便對王爺犯了相思。」
冷玦啜口茶。「駱香香……」那姑娘稱不上絕色,不過倒也端雅秀麗。
他嘴角一抹譏嘲。「我當只有妓女才敢靠近我,沒想到丞相之女……」
這話說得不甚厚道,冷靜卻不免在心中點頭。
以他對冷玦個性的了解,確實只有青樓女子能為了錢待在他身邊。
而正因冷玦聲名狼藉,所以右丞相托章永來說親之事,極為秘密--說不成,右丞相臉上不好看;說成,他的女兒幸福可堪。
因此右丞相才偷偷請章永來探采冷玦的口風,並看看他是否如外傳般荒唐。
「等他來,招待一番,再回絕他就是了。」
「是。」冷靜想他也該是這樣處理。
冷玦咽下第二口茶。「等會兒--」突然放下茶杯,露出抹笑。「他來那天,把『風月樓』的姑娘找來。」
「嗯……」冷靜先是略吃驚,旋即會意過來。「是。」
冷玦盤量的,正是讓章永將他浪蕩的行徑說出去,以斷了駱香香之心。
「不過……」冷靜轉念想到章永的為人。「聽說章大人不近女色,這樣一來是否反而會冒犯他。」
「不近女色!?」冷玦嘲弄性地揚唇。「那是做給旁人看的。男人不近女色常是因為『不行』或是『不能』,而非『不要』。我若把那鄭如媚找來,相信會讓他露出真面目的。」
「男人沒有不好色的。」冷玦哼了一聲,便低頭翻開書頁。「若沒別的事,你就下去吧。」
「還有一事,是有關程姑娘。」冷靜一直把這事掛在心頭。
「程暖晴?」冷玦仰首看他。
「是。王爺,您還沒吩咐要如何處置她?她留下來是……」一想及程暖晴轉述冷玦那句--留下來,妳才會知道我不是好人,他就忍不住為她捏把冷汗。王爺陰深沈練,冒這話出來,他也參不透其中的意思。
「這……」冷玦難得沉吟。當時留她下來,其實是有幾分衝動,並沒想好要如何安置她,還是--「先把她派到廚房幫忙吧。」那裡人多口雜,她一定會聽到外人對他的評價,到時候她便不會堅持他是好人了。
「是。」冷靜有些詫異,不懂冷玦為何只差她到廚房,不過這決定對她是有好無壞,他便應承下來。「過兩天她休息夠了,我再安派差事給她。」
「甭等兩天了。」既然要她認清他的冷硬,又何必手軟。「等會兒回去就讓她開始工作。」
「可是……」冷靜面有難色。
「嗯!」冷玦不悅地皺眉。「有問題嗎?」
「是這樣的,程姑娘可能是餓壞了,看了東西就猛吃,現在人還在茅廁。要她馬上去幫忙,有點難。」雖知這理由冷玦可能不接受,他還是為她求情。
蹲茅廁?!想到這,冷玦不覺失笑。
他可以想見,當她狼吞虎咽之後……看了他的笑容,冷靜猛力地眨了兩下眼。
他不是沒見過冷玦笑,可很少見他發自內心的笑容,這是因為……冷玦很快便察覺冷靜異樣的目光,瞬間他便斂去笑容。「你看著辦吧,等她情況允許,就讓她去幹活,省得她手腳不利索,反而礙了別人的工作。」
「是……」冷靜沒想到冷玦真答應了,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沒事就下去吧。」冷玦揮手斥退他。
「是。」冷靜轉身快步離開,省得冷玦改了心意。
「等等。」沒想到冷玦還真的叫住他。
「王爺有什麼吩咐嗎?」都走到門口,冷靜還是停下步,轉身恭敬地站好。
「管好她,她做什麼事,都告訴我一聲。」
「喔……」雖不解冷玦的用意,冷靜還是點頭。「是。」
為什麼王爺這麼關心程暖晴,冷靜心中打了個大問號。
雖說程暖晴的確是個嬌俏可人的姑娘;可冷玦怎樣的美人沒見過,連鄭如媚那樣媚態的尤物,他都不掛心了,又怎麼會為了她,做了這麼多反常的事情?
這個程暖晴到底是怎樣的姑娘……看來他得好好觀察了。
***
「阿晴啊!」程暖晴在冷府已經過了七、八天,和廚房上下幾十人都混得熟稔。她人勤快,嘴巴甜,事事不與人計較,又是裡頭唯一的小姑娘,很受歡迎和喜愛。特別是廚房裡三個掌杓的,冷言、冷語、冷笑待她極好。
「來了!來了!」聽灶頭的冷言叫她,她趕緊從切菜的地方小跑步過來。「言叔,有啥事?」渾然不覺手裡揮著的是把大菜刀。
亮晃晃的刀鋒在冷言身旁掃過一陣風。
「刀!刀!」汗從冷言額上淌下,年紀一把的他,猛地向後一退。
「啊?忘了!」程暖晴靦腆地笑著,把刀收回手邊。
看她的樣,冷言不住搖頭嘆氣。「我說阿晴啊,妳的頭腦啥時才能放清明些。」
「怎麼了?我不是讓妳生火嗎?」冷言無奈地看著她,希望她能自己想起犯的胡塗事。
「怎麼了嗎?」程暖晴張大眼。
「有啊!有啊!我生了啊!」程暖晴很用力地點頭。「這火就是我生的。」她蹲低身子,靠在灶邊,豆大的汗立刻從她額上冒出。
看她那樣,冷言也知道寄望她自己想起來有些困難。他瞪了她一眼,把她拉起來,掀開灶上的鍋蓋道:「是啊,可妳沒有放水哪!」
「言叔您才胡塗呢,瞧這鍋里滿滿的不是水嗎?」她踮高腳尖,拱起身,打算把手探進去。
冷言抓住她的手。「唉!那是我發現妳沒放水后才添上的。」
「怎麼會?」程暖晴噘著小嘴。「我真的放了啊!」
「阿晴!」冷語看不下去了,停下手邊事,扯開嗓門,掀起另個灶頭的鍋蓋。
﹁妳是裝水了,可裝的是這頭的鍋,燒的是那邊的灶。﹂「啊……啊……啊……」熱氣竄上程暖晴的臉上,逗得兩人又好氣又好笑。
「啊……阿晴。」這一廂冷言和冷語還在搖頭,另一方冷笑已耐不住性大喊她了。「妳啥時才能不迷糊,菜切到一半,把我的刀也給拿走了。」
程暖晴輕吐舌瓣。「笑叔。」甜甜地喚他一聲。「這就還你了嘛!」
以最快的速度跨步到他身邊,彎曲身子恭敬地雙手奉上菜刀。
冷笑接了過去。「妳喔……」嘴上對她是凶了些,心裡可拿她當女兒看。
「咦!」程暖晴傾得時才發現旁邊放了盤香氣蒸騰的雞片。「笑叔,您的『芙蓉雞片』也弄好了啊,哎呀!看上去真是好吃。」
之前她也弄了一道,模樣有七分像,可色彩就沒這般鮮嫩。
舌頭滑過紅唇,一潤喉,程暖晴探手拈了塊肉,塞入口中。雞片才炸好,燙得她直吹氣吐舌。「呼呼……好吃!好吃!」嘴上還嚼著肉,她口齒不清地嚷著好吃,豎起大拇指稱讚。
程暖晴端起整個盤子,蹬蹬地跑到冷言和冷語的身邊。「言叔、語叔,您倆也嘗點,笑叔這雞片炸得真是滑嫩。
她拈了塊肉,放在嘴巴前吹涼。「我給您吹涼,免得燙口。」
冷語搖頭。「阿晴,這可是給王爺的,妳……」
「快吃吧!」程暖晴不由分說地拿肉塞住他的口。﹁我看王爺每天都剩這麼多菜沒吃,吃他一點,他不會知道的。」
冷言接著冷語的話。「話不是這麼說……﹂程暖晴吹涼另片給他的肉,冷言躲了下。「別……」最後還是讓程暖晴順利地放入他口中。
「好吃吧!」程暖晴燦笑,還意猶未盡地舔弄上手指的汁液。﹁您倆放心吃啦!別說王爺不知道,就是王爺知也不會怎麼樣的。」
端起菜盤,程暖晴旋身飛舞回到冷笑身邊。「王爺是個好人,他不會計較這種事。笑叔您說是嗎?」把盤子放回原位。
「我說……」冷笑放下菜刀,拿了雙筷子把盤子里的雞片,撥弄回原來的樣子。「我才是好人。」
冷語咽下口裡的肉,左右張望了下。「阿晴啊,妳怎麼還認為王爺是好人。府里上下誰不知道他,不孝又荒唐的。那天小翡來,妳不是也親耳聽她怎麼說王爺的。」
「是啊!」冷言看沒旁人進廚房,也跟著幫腔。「妳是個迷糊的人,好壞分不清楚,才會為王爺說話。」他們頭次提到這話題,是因為問她,王爺怎麼會留下她時,她照實說出那句話,幾個人便為了王爺是不是好人爭執起來。
冷語回頭附和著。「妳上次不也替王爺說話,還為這事跟我們吵嘴,結果話傳到王爺耳朵里,王爺不但不感動,還說妳是太閑了,才會跟我們拌嘴,罰了妳更多事做呢!」
程暖晴扁嘴。「他若真是壞人……」小指一比,瞪大眼。「該罰的是你們,怎麼會罰我?」
她這話一說,三個半老的人,倒真啞了口。
看他們這樣,程暖晴腰肢挺起,雙手插著。「我是迷糊點,可不是好壞不分。」
「妳的話不做數。」冷笑方才話最少,這次倒先開口。「上次妳不連烏醋和醬油都弄錯了,這好人壞人的事情複雜多了,妳又怎麼攪得清。」
說起她另樁胡塗里,程暖晴聲勢頓委。「上次是意外嘛!」
冷語取笑她。「怎麼妳的意外就特別多?」
「語叔。」程暖晴跺腳,臉上紅熱。
「阿晴啊!」冷笑摸上她的頭,諄諄教誨。「這烏醋和醬油弄錯是小事,要不了人命的。不過好人和壞人弄錯可就是大事了,弄不好惹禍上身。」
「誰惹禍啊?」突然冒出個年經男性的聲音,幾個人嚇了一跳。
程暖晴定睛,才瞧清楚是廚房跑堂的冷三,沒好氣地應他一句。「你啦!」這冷三年紀與她差不多,眉清目秀,手腳伶俐,人倒是不壞,可老愛黏她、笑她、惹她不快。
「我怎麼可能闖禍,我又不像某人那樣胡塗。」冷三大剌剌地刺她。
「你……」程暖晴沖著他扮鬼臉。「你就燒香保佑,別換你出錯。」
「這事不用燒香,鐵不會出問題。」冷三走了過來。「倒是妳,好好燒香求菩薩保佑,讓妳這胡塗姑娘嫁得出去。」
「別擔心,我嫁出去時,怕你還娶不到老婆呢。」程暖晴與他爭起口舌了。
「羞喔!」冷三逼近她。「怎麼早就想嫁,嫁誰啊?嫁王爺啊?」見程暖晴臉上突紅,他更覺得有趣。「難怪妳老替他說好話。」
「你……」程暖晴鼓著腮幫子,忽然轉怒為笑,輕輕戳著他的胸膛。「冷小三,你放心,等我當王妃時,會提拔你的。﹂「越說越不象話了。」冷笑把他們倆分開。「小三子,你幹麼老逗阿晴哪!」
他心底到底是編程暖晴多些。「菜拿了,趕快端給王爺。」
「喔!」冷笑是冷三的師傅,他只得乖乖聽話,端起旁邊的盤子。「咦!」冷三大聲嚷著。「師傅您今天怎麼做兩盤『芙蓉雞片』。」
「笨!」程暖晴逮到機會就罵他。「你師傅的手藝,你都看不出來啊!這盤是笑叔做的,另一盤是我做的。」拐了個彎繞到另一角。「咦!我的呢……」
冷笑變了臉色。「妳的呢?」之前,他看程暖晴頗好廚藝,便教她這道菜,程暖晴昨天做失敗,允了他今天要重做,現在不見了,不會……「我……拿……錯……了……耶!」冷三一字一字吶吐,不復尖嘴伶俐樣。
「啊!」冷言和冷語聽了,嘴都合不起來。
「小三,你還說你不會出錯……」程暖晴本來還在幸災樂禍,可轉眼看到其它人僵硬的表情,才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冷笑喃念:「我在冷府做了六年掌廚的。六年了……」他知道冷玦性情孤怪,翻臉無情,可從不敢出錯。現下弄出這事,他實在不敢想象,冷玦會怎麼樣。
「不會有事啦--」程暖晴安慰他們。「不過就是拿錯菜嘛!」
「可拿錯的是妳煮的啊。」冷三不是要恥笑她,他現在也沒這心情,不過就是把他心裡的憂慮說出來。
「欸!你們要對我有信心啊。好歹我也常下廚哪!況且我這盤弄得特仔細的,不會有問題。」程暖晴拍胸脯保證。
她向來的紀錄差,幾個人還是難免擔憂。
「哎呀!笑叔,您方才不還說烏醋和醬油拿錯也不會出人命,又吃不死人,有什麼關係。」程暖晴實在搞不懂,他們為什麼怕成這樣。
冷笑無力地吐出這兩個字:「是啊。」言猶在耳,言猶在耳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