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為何要還
他們被趕出山莊實際上是得救了，否則，他們也已經在耿心忠的押解之列。
他們兩人進入「煥明山莊」的時候，朱煥明想必就已經料到了將要生什麼事，所以才沒有收留他們。
而且，在面對耿心忠時，他顯然早有準備。
耿心忠雖然兵臨山莊，是來抓人的，可實際上一直是朱煥明在控制著局面。
先，「追魂刀」彭斬和「爆劍神猿」雷星的出現，給耿心忠以強大的心理壓力，尤其是雷星露的那手如鬼如魅的輕功，幾乎摧毀了耿心忠的全部信心和鬥志。
可就在耿心忠將要被逼入絕境的時候，朱煥明峰迴路轉，突然主動答應配合耿心忠，這不能不讓耿心忠大喜過望喜出望外，所以就算朱煥明提出點什麼條件也無關緊要在所不計了，畢竟任務是完成了。
可實際上他的任務雖然完成了，卻也等於拿走了一個燙手的山芋，如果朱煥明和整個莊子的人有什麼差錯，那麼雷星和彭斬就成了他永遠的噩夢。
如果他還想活著，還想過他的太平日子，他就不能不盡心關照朱煥明，不能不緊張「煥明山莊」的人的安全和安危。
雷星和彭斬雖然不過是兩個江湖草莽，可這兩個草莽偏偏是他耿心忠惹不起的。
朱煥明這一手辦得實在是很漂亮。
讓秦不還覺得意外的是耿心忠來抓人封庄居然不是為了小茜和他，他們給朱煥明冠以「私通盜匪，意圖謀反」的罪名，卻始終沒有提到他們兩個人，這不能不讓人奇怪。
難道徐正明也懷疑小茜有可能不知道「那件東西」而把目標直接對準了朱煥明？
秦不還相信，朱煥明一定知道「那件東西」是什麼，否則，他不可能那麼迅地做好應對措施。
只有知道「那件東西」是什麼，知道它有多大的價值，才可能準確判斷出它所能帶來的後果。
抓走朱煥明是為了逼迫他交出東西，可為什麼要把「煥明山莊」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全都抓了個乾乾淨淨只留下一座空庄呢？
要對付朱煥明，抓走十個人未必會比抓走五個人更有作用。
那麼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也許這隻能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他們故意要留下一座空庄。
在一座空莊裡，他們才可以明目張胆地做他們要做的事。
在「煥明山莊」里，他們能做什麼呢？
秦不還立刻想到了「那件東西」。
朱煥明既然已經成為懷疑對象，他們懷疑東西藏在山莊里也就不足為怪了。
秦不還的猜測讓小茜大吃一驚。
難道「那件東西」真的在山莊里？
那些壞人真的要來這裡找東西？
那這一切豈不都是她造成的？是她的到來給朱叔叔和他的家人帶來了災難。
她有些懷疑地看著秦不還，問道：「他們真的會來這裡？」
秦不還點點頭：「我猜他們一定會來的，否則，他們沒有必要這樣做。」
他因洞悉了對方的陰謀而有些興奮，目光亮。
「那……那我們怎麼辦？」
茜顯得有點緊張。
秦不還想了一下，道：「不能讓他們得手。」
茜道：「不錯，不能讓他們把東西拿走。」
當然不能讓他們把東西拿走，那是她爹爹用生命捍衛的東西，那是她的家人乃至整個秋風寨因為而丟掉性命的東西，也是給她親愛的朱叔叔一家帶來災難的東西，如果讓那些壞人得手了，所有人付出的代價都有白費了。
秦不還道：「那我們就在這裡等著，看看到底有沒有人來，他們到底能不能找到那東西。」
「好，我們就在這裡等。」
茜顯得很堅定，但馬上又擔心地道：「那……我們打不過他們怎麼辦呀？」
秦不還滿不在乎地道：「那也得等，在秋風寨的時候也打不過他們，不用怕的。」
他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裡並沒有底。
但他已決心要留下來看看究竟了。
他因為錯怪了朱煥明而對朱煥明心存歉意，他想用這種方式彌補一下，就算是替朱煥明看家了。
再說，他也非常想知道「那件東西」到底是什麼，竟能讓徐正明花那麼大的本錢費那麼大的心力。
在將秋風寨趕盡殺絕之後竟把在南陽有著巨大影響的朱煥明全家收押。
這件東西的價值一定非同小可，秦不還已經越來越想知道它究竟是什麼了。
兩個人就伏在崖上一塊大石頭的後面望著崖的莊子，等待著有人出現。
天早已經過午，日頭還在不斷移動。
秦不還和小茜挨在一起，剛才還不覺得怎地，現在安靜下來了他們才現原來對方和自己如此地接近。
兩人的胳膊緊挨著，都能感受到彼此的身體的溫度，而且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跳得很快。
秦不還的臉有些熱，他想把胳膊移開，卻又不想動，心裡有種從未有過的很特別的感覺，不時還能聞到小茜身上散出來的很好聞的香味兒，舒服極了。
茜居然也沒有動。
但他們都能感覺到彼此的緊張。
又等了半天，還是沒有動靜，日已偏西。
茜撫了一下垂到額前的一綹頭，道：「秦大哥，你會不會怪我呀？」
聽得出她的緊張，不過話說完了好象輕鬆了許多。
「為什麼要怪你。」
話，秦不還也輕鬆了，尤其小茜的一聲秦大哥，叫得他心裡說不出的舒服。
「我拖累了你啊。」
「哪有什麼拖累的，遇上這種事我能不管么？」
畢竟是想要做英雄好漢成大俠的人，豪氣又上來了。
「你現在什麼也不用想，咱們先想辦法查出他們的陰謀，然後再為令尊他們報仇。」
茜幽幽一嘆：「我一個弱女子，又不會武功，如何能夠報仇。」
「還有我啊。」
秦不還脫口而出，說完臉先一紅。
「其實我武低微，幫不了你，不過，我會盡照顧你的，我陪你找名師學藝，學成以後就可以報仇了。你放心，只要我活著，就一定會讓你平平安安的。」
「謝謝你秦大哥，你……是個好人。」
茜低著頭，說話的聲音很輕。
「我哪能算得上是個好人，我從小就不聽我娘的話，實話告訴你，這一次我是背著她偷跑出來的。還有啊，我只會一點三腳貓的功夫就自以為了不起，結果四處丟人。」
「你是偷跑出來的，那家裡的人一定很著急吧？」
「我的家裡人實際上只有我娘一個人，我想她是很著急的。」
「別的人呢？」
「如果說有別的人那就只有一個老僕人，聽我娘說，我爹很早以前就死了，一直是我們娘兒倆相依為命。」
「你的身世很苦啊。」
「我倒不覺得，真正苦的是我娘。她從不提起過去，但我知道她心裡一定有許多事。我們住在嶗山上的一個大莊子里，那莊子比朱莊主的還大，可加上那老僕才只住我們三個人，我娘的外表很冷，我小時候很怕她，都不敢同她講話，後來長大了也就知道她是愛我的，只是太厲害了，我還是怕她。她教我學武，說我爹從前是個很有名的人，但是做了許多錯事，害了許多人，她要我學好武功伸張正義濟世救人，以贖我爹的罪，所以給我起名叫秦還。」
「你不是叫秦不還？」
「那是我自己改的，我爹犯下的錯與我何干？我從生下來到現在沒做什麼壞事，也不欠誰的，我為何要還。我娘最氣的就是我說這些，可她逼得我越緊我就越不學，最後就只好偷跑出來了。」
「那她會很傷心的。」
「我想是的。」
秦不還的神色黯淡下來。
茜見秦不還不開心了，忙道：「你娘的眼睛一定很漂亮，我猜她是個大美人。」
提到這一點，秦不還不無驕傲地道：「不錯，我娘大概已過不惑之年，但到今天我還沒有見到一個比她更漂亮的女人。她就象是一朵雪蓮，倔強地生存於紅塵之外，高傲冷漠，卻又無限凄涼，她好象有許多傷心事，常一個人站在山巔遙望東海，象在看什麼人，每一次都會流淚。」
「她老人家真是個奇人，要是能見到她就好了。」
「有機會我就帶你去見她。」
秦不還嘴角含笑，沉侵在對母親的回憶中。
就在這時候，小茜一聲輕呼：「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