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時間飛逝，一晃就是五年。

「淺吟，淺吟。今天顧鴻陽打電話來了哦！」

淺吟剮剛從公司回到家裡，立刻聽到姐姐玖吟的大嗓門。

笑笑地看著妹妹，玖吟眨巴著眼睛說：「今天他打電話來的時你不在，所以我就幫你接了。」

她知道妹妹已經和顧鴻陽交往了很多年，在顧鴻陽出國前她見過他，是一個很不錯的男人。雖然最初她不相信這麼優秀的人，會對她妹妹付出真感情，可是，幾年觀察下來，這個顧鴻陽，竟然真的對她妹妹一往情深。

而在他出國后的這幾年，她家裡的這部電話就成了兩人聯絡感情的專門工具。今天不湊巧，顧鴻陽打電話來時，妹妹正在公司里加班。

「哦。他有沒有說什麼？」一聽有電話，淺吟立即問，而且神情變得緊張起來。

真是有點惋惜，他好幾天沒有打電話給她了，這次居然是讓姐姐給接到了，枉費她還這麼急匆匆地趕回家。

他離開她五年了，這實在是一段不短的時間。為什麼？自己花五年的時間，都無法忘記一個人，而且在他離開時，她居然還說等他？

莫名其妙地，她還真的做到了。好像一個等待情人的女人，等了他五年。

玖吟嘻嘻地笑，知道妹妹心急，簡明扼要地說出最重要的話。

「顧鴻陽告訴我，他要回來了。」

「啊！」淺吟一驚，難以置信，心臟跳得更加厲害起來。

五年了，五年不見，他終於要回來了。不知道他有沒有變化？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富有男人味道？或者，更有男人味了？

「他在電話里跟我說，他下星期就回來。到時候你要去機場接他哦。」玖吟笑著說，看著妹妹的臉色。「到時候你可一定要去哦。」

「去接機，他說的？」只要是他要求她去的，她就一定會去。

「他沒說。不過我想你一定會去的。」姐蛆笑著說道。

「為什麼，為什麼我一定要去？」淺吟嘴硬道。他都沒說，她怎麼去？「他家裡的人自然會去接的。」

「你真的不去？」玖吟微微提高聲音，一臉的不相信。看著妹妹每天思念那顧鴻陽的樣子，鬼才相信她會不去。

「我說不去就是不去！」淺吟知道姐姐尋她開心，皺著眉道。

「為什麼，你明明這麼想他的啊。」玖吟不明白妹妹在想什麼。

「我想他……」她承認，「但是我不想去接機。」

「是嗎……」兩隻眼睛默默看了妹妹幾眼。

有問題！

「發生什麼事了？」玖吟又問。

「沒有啦——」

「那你為什麼不去接機……」

「我不想去啦！」淺吟跺腳喊。

「你在害怕什麼？」銳利的眼睛看出妹妹的心虛，玖吟篤定地問。

害怕？

心跳漏了一拍。她在害怕？她覺得好像有什麼心思被說中了一樣的心虛。

看著姐姐篤定的臉，她仔細想了惠。好吧。她承認，她是害怕。

「你在害怕什麼？」姐姐又問。

「沒有，只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淺吟紅著臉說。

「亂七八糟的想法……」半眯著眼睛看著她，玖吟突然壞壞一笑，「你不會是擔心……他帶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美女回來見你吧？」

當！淺吟心中一震，臉上迅速發紅，有一種想法被戳破了的尷｝尬。

「男朋友是這麼優秀的人，你會這麼想也沒錯啦！換成是我也會擔心的，男朋友這麼久沒見面，會不會見面時已經另娶她人哦？」難得見妹妹臉紅，她繼續逗她。

「我才沒有這麼想！」見姐姐感興趣地盯著她，分明是想看她笑話嘛！淺吟連忙大聲地否認。

「好好，你沒有，你沒有。」這個傢伙一臉被抓住小辮子、氣急敗壞的樣子，明明就是有這麼想了，還死不承認。

算了，看在是姐妹的份上，還是不取笑她了，玖吟偷笑著說：「反正我把話帶到了，到時候去不去，你自己決定。」

「好了好了，該吃飯了。我去端菜。」看到媽媽正端了飯菜出來，淺吟逃也似的走向廚房。

☆☆☆

惴惴不安的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他回來的日子到了。

「你真的不去？」看著不斷看鐘的妹妹，玖吟問。

「不去！」她回答得很堅決。

玖吟看了看鐘，才一點，顧鴻陽是四點的飛機。

兩點鐘，玖吟午覺起來。

「兩點了呢，你還不去？」看了看鐘，她問妹妹。

「都說不去了啦！」不高興地喊著，淺吟卻不自覺地看向牆上的掛鐘。

三點正，玖吟走進客廳，看到妹妹，嘆氣道：「看起來，你真的不去了？」

「我……真的不去了……」淺吟的聲音明顯變得虛弱。

三點一刻。

玖吟看著電視。

旁邊的妹妹—會兒看看鐘，一會兒看看電話，一會兒咬咬指甲，這是她心裡不安時常有的表現。

她現在是如坐針氈。

「四點的飛機，差不多快到了呢！」有意無意地，玖吟淡淡地說了一句。

下一秒，只見淺吟從沙發上跳起來，抓起外套就往門外衝去。

不管了，她要去接他！

不管了，已經等了五年了！她不想再等下去！

不管了，不管會不會看到什麼「意外」r她怎樣都要去！

「果然，死鴨子嘴硬！」看著妹妹飛速出門，玖吟露出一絲算計得逞的笑容。

☆☆☆

一路從家裡沖了出來，她乘著計程車飛奔到了機場。

下車，衝進機場大廳，停下衝刺的腳步，淺吟大口大口喘氣的同時，還不忘看著機場大廳里的巨大時鐘。

四點二十！

糟糕了，飛機早到了，他會不會已經被家人接回家去了？

沮喪的表情立刻爬上她的臉。

早知道……早知道就早點來了，真是……可惡……

「你在等我？」一個彷彿從心靈深處聽到過無數次的熟悉聲音，猛然從頭頂傳來，雖是詢問，用的卻是肯定語氣。會這樣說話的只有一個人！淺吟驀然抬起頭來。一個身材高大。英俊的男人正扯著一邊嘴，露出點嘲笑似的笑容站在她面前。

「你……」淺吟臉色猛地一紅。呆看著他，記憶中的影子和眼前的男子重疊在一起。

他的樣子和以前一樣，只是他的氣質變了，變得更成熟，更有男人味，給人一種壓倒性的氣勢，讓人感覺到……危險？莫名其妙的，她就是想到了危險這兩個字。「我等了你好久。」他盯著她說，嗓音低沉，如同他的外表一樣，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她看著這個壓迫性的男人，一顆心怦怦直跳，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帥，或者比以前更帥，相形之下，她就顯得更平凡了。

雖然在他不在的時候，她一直知道自己有這種自卑心態。可是看到他本人以後，這種自卑心態又更加強烈起來。真是的，她忍不住偷偷從旁邊的玻璃牆上看自己的樣子。灰色外套，咖啡色褲子，只有圍巾是稍微鮮艷的橘紅色，整個人看起來沒精神透了。

她怎麼沒想到先化好了妝才出來？不然至少也得換最好看的衣服來見他才對啊！明明想他想得要命，居然還在為亂七八糟的事情考慮，耽誤了打扮的時間，自己看起來真是糟糕透了！

她感受著心跳，不敢看他的臉。

「我等了你好久。」他再次重複，語氣不滿。「我……我遲到了。」她想找遲到的借口，卻找不出來。好吧，她索性大方承認。

「為什麼現在才來？」他的眼神有些不悅。

「我在考慮……來不來。」她繼續吐露實話，卻心虛地不敢看他的臉。她知道，他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可怕。

「來不來？」他不自覺地愣了一下。他特意打電話到她家，就是要她來接他，她居然在考慮來不來？

「為什麼要考慮？」他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決定先問清楚。

「因為……」她偷偷看他的臉色，臉色非常不好，「我擔心……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

「什麼東西？」這個女人又在想什麼？

「比如……你帶了個金髮美女回來什麼的。」她大膽地說，反正不會說謊，就實話實說好了。顧鴻陽再次愣住。』

他到了國外以後，一心都是讀書和工作，心裡的女人自始至終都只有她一個。一等到時機成熟，他立刻快馬加鞭的回國來見她。結果，她竟然遲到了，而遲到的原因居然是擔心他會帶一個金髮美女回來？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難道他一直等待著的人，居然對自己一點都不信任？看了看她的臉色，他嘆了口氣。她對他的不信任，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

他也應該習慣些才行，不。他應該要努力讓她快點安心才行。「今天是周末。」他說。

「是的，是周末。」她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話題突然轉到這上面來了。不過，轉到這上面就轉到這上面，總比剛才兩個人尷尬要好。「那你晚上沒節目吧？」他說。

「沒有節目。」她看著他，「有事嗎？」

「這麼久沒見面了，當然有事！」他神秘一笑，一把拉住了她，

「走，陪我到處走走，吃點東西。現在你要做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熟悉又陌生的字眼讓淺吟一驚，她不自覺地紅了臉輕叫道：「可是、可是，你不先回家？」

顧鴻陽不回頭，拉著她一路快走，「你先陪我比較重要！我們有太久沒有在一起了。」

是因為太久沒有接觸他了吧？他熱情的語氣讓淺吟的心兒怦怦直跳。不自覺地，淺吟跟上他的腳步。

「你的行李怎麼辦？」突然，淺吟想到一個問題。

「不用管它！自然有人幫我弄回去。」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他的大手拉著她就走。

他還是跟幾年前一樣熱情又強硬，一點都沒有改變。可是。就是他的熱情，他的強迫，才使她深深愛上他。而從現在開始，她又可以在他身邊了。

一想到這種情況，淺吟的心就高興得快要飛起來。

☆☆☆

「嫁給我，淺淺。」

午後三點，陽光透著玻璃照進顧家超大的玻璃溫室里。

到處都是大型觀賞植物的溫室里，有一小塊地方放上了桌椅。這樣的好地方是適合聊天喝下午茶以及……談情說愛的。

顧鴻陽吻著淺吟，在吻得她天昏地暗的那一刻，第一次向她求婚。

為了這次求婚，他早就作好了準備。

回國已經一個月了。在這個月里，他天天約淺吟一起吃飯。一起逛街，一起遊玩，一起做……戀人們應該做的所有事，讓淺吟完全沉醉在愛情的甜蜜里。

同時，這個月里，他也發揮了超強的辦事效率。

工作上，他接手了他家族的企業，也把他自己的律師顧問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條；私事上，他火速地見過了淺吟的父母，也帶她見了他的父母，還安排了雙方家長的見面。同時他還把淺吟介紹給他的朋友和親戚，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淺吟是一對。

雙方家長都知道他們已經交往了很多年，都對這對準新人十分滿意，都希望兩人早點完成婚事，而所有親朋好友也都等著喝他們的喜酒。果然是他預期的結果。在這樣的結果下，顧鴻陽決定向淺吟求婚。既然要讓她安下心來，早點結婚是最好的辦法。

淺吟微微一怔，彷彿聽錯了他說的話一樣看著他，「你剛才……說什麼？」

「我要你嫁給我。」看著她，他說。

轟地一下，淺吟的臉色紅得可比溫室里的一朵大紅牡丹花。

他是在向她求婚？可是，他剛剛從國外回來耶！才一個月就求婚，這會不會太快了？她轉過身去，不讓他看見她的臉，整個溫室里陷入一陣寂靜中。

「怎麼樣？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嫁給我！」緊緊注視著她，顧鴻陽說得輕鬆。但淺吟可不像他這樣輕鬆。他的問題，像一塊石頭陡然壓向了她。她從來都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本來按理說。她很愛他，應該為能夠嫁給他而開心。但事實上。她內心深處，竟然隱隱為這個問題感到不安。

「我……我覺得太突然了。」她紅著臉說。

「一點也不突然！我們已經交往很多年了。」他說道。事實也的確如此。「我覺得……難以想像。」她支支吾吾地說。

「不用想像。這是事實！」他緊緊看著她。

「可是……可是……」

「沒有可是！答應，還是不答應？」知道她的膽小，他又給她一點壓力，「雙方家長都希望喝我們的喜酒！」

「我知道，可我……」

「我也很想聽到你同意。」再加一點壓力。不希望他失望，自己卻沒作好準備，「我……」正打算開口的時候，突然，顧家的管家何伯稍微帶了點驚慌的聲音從溫室外傳來。

「少爺，少爺，有一位客人來找你。」淺吟一驚，接著立刻聽到一個高亢的女子聲音，一路傳進了溫室。

「東尼，東尼，我想死你了！你什麼時候回國了也不告訴我？」

隨著聲音，一個一身火紅的女人像火箭炮一樣猛地朝顧鴻陽衝來，一頭撞進了他的懷裡，緊緊抱住他。又跳又蹦，完全把淺吟晾在一邊。「東尼，東尼，知道你回國，我就馬上也跟來了。」女人緊緊抱著顧鴻陽，一臉興奮地對他說。

「菲莎，你怎麼回來了？」顧鴻陽差點被抱得喘不過氣來，撥開美女兩條胳膊，他說。

「我回來看你呀！」叫菲沙的美女甩著一頭大波浪黑髮，撒嬌地說：「我來看你，難道你不高興嗎？」

我和他擁抱都沒抱得這麼緊，這個女的竟然抱了他。帶了點．說不出的滋味，淺吟這麼想。

沒想到，沒有金髮碧眼，倒來了個黑髮黑眼。眼前這個女子雖然不是外國女人，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東方美女。

想到對方的美麗和自己的平凡，她覺得，她還是悄悄退場比較好。「我不高興……你先放手……喂，淺淺，淺淺。」顧鴻陽正打算回話，轉眼卻看見淺吟扭頭離開溫室的身影，當即不再理會這個什麼菲沙，連忙追過去。

顧鴻陽追著淺吟大喊：「淺淺，淺淺，你聽我說。」「我不聽！」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她越走越快，一路跑出他家。

「淺淺，你必須聽！」只聽到他在身後不斷追趕的腳步聲。

「我不聽就是不聽！」害怕他說出什麼話來，害怕他說出什麼解釋。「我和她不是那種關係……」

她才不管他們是什麼關係。事實上……除了有點吃醋外，在女人衝進來的那一瞬間，淺吟心裡竟然有一絲的輕鬆，好像……終於找到拒絕他的理由一樣。

而他對她的第一次求婚，就在這種情況下無疾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