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女人圓胖的身子趴在被窩裡，舒服的享受賴床的感覺。
一反常態的，今天早起的反而是這個家的男主人。
「小寶？」東方珣長及肩部的頭髮削成了個小平頭，少了些魅惑，卻更添幾分男性的陽剛味。
「嗯？」
啊！她從來不知道賴床是這麼的舒服、這麼的吸引人啊！
「今天已經是一月的最後一天了！」東方珣的話裡帶了幾分的期盼。
「呃？是嗎？」懶懶的翻個身，她又用前幾天曬得軟熱的被子把自己包成了個蛹。
啊啊！台北的一月可真冷啊！
「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事該去做一做？」東方珣話里的暗示意味更濃了。
看著那個睡得很舒服的女人，東方珣也想進去跟她「擠一擠」。
「喂！幹嘛?!」小寶不留情的拍開他意圖明顯的手。
「小寶！」東方珣惡聲惡氣的嚇她。
「不嫁了。」涼涼的拋下這句話，她把他的枕頭拿來墊在自個兒的身下。
東方種豬恨恨的看著自己的枕頭，突然對它有某種程度的厭惡。
「別這樣嘛！你自己說一月底再跟你討論婚事的嘛，你答應過我的！」他每天都數著日子，東盼西盼的就是希望今天趕快到。
「好好好，明天再說嘛！」小寶伸出長手，安撫性的拍拍他的手。
東方珣高興的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要啦，我等很久了！」
她的手已經算得上是很大、很長了，有些男孩子的手甚至沒她大，不過這個東方珣卻是硬生生的大上她一截，害她老愛玩他的手……
「那你再多等一天也沒差嘛！」
小寶壓根就不管東方珣的抽回自己的手，然後抱住他的枕頭繼續假寐。
「小寶，本尊在這你不抱，老愛抱我的枕頭！」
再也忍不住對枕頭的恨意，東方珣的猛醋滾滾而來把小寶淹沒。
「哇！好酸喲--」小寶挖苦的抱得更緊，「怎樣，你有意見嗎？」
「我--」東方珣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不過一思及自己的婚事遲遲沒有下落，只好妥協的把話題移轉，「那我們的婚事呢？」
「那是小事，明天再說。」小寶看看時間，也差不多該起床了。
她可不是個懶人，一天賴個幾分鐘就可以滿足自己的貪睡欲了。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東方珣不是滋味的一個字、一個字迸出齒縫。
「好嘛，好嘛，等我想到再告訴你好不好？」小寶很退讓的一把抱住他。
「不好。」他氣息粗重的喘著，嘴唇找著小寶的嘴唇。
「喂，我還沒刷牙……」
他勾弄著她的舌頭，嘴唇磨蹭著她的，絲毫不放鬆的吸吮。
「東……東方珣……」小寶享受的閉上眼睛，感覺他輕咬下唇的麻癢。
「給我一個日子嘛！」他繼續用美色勾動她的心。
啊……他的手……
小寶無力的抱著東方珣的頭，任他在自己身上肆虐。
「小寶……」
「啊！」她還是沒理會他。
「小寶!」東方珣停了下來。
「嗯?!」她迷濛著眼看著他，看著那急切而又渴盼的眼神，慢條斯里道：「我想……我想我……我想我還是要考慮考慮。」
???
自從一月底求婚第五百一十二次失敗后，東方珣就開始明顯的自甘墮落、自暴自棄兼不求上進。
小寶算算，他大概已經有二十九天又三十六個小時沒有跟她提結婚的事了。
也對，她老是愛勾出他想結婚的情緒以後，又拒絕他的「再接再厲」。
她這樣做會不會太壞了？
小寶有些罪惡感的看了看坐在旁邊看商業雜誌的東方珣。
「嗯……」她不自然的清清喉嚨。
「怎麼了？」東方珣從雜誌里抬起頭。
「我只是在想啊……我老是說不結婚你會不會生氣啊？」她囁嚅的說出心裡的話。
小寶也不是真的不想跟他結婚，只是……難免會對未來有些不知所措和慌張。
「我如果說會，你會不會就很乾脆的嫁給我了？」他整張臉都亮了十倍以上。
「不會。」小寶老實的回答。
哪可能因為他的怒氣就屈服了？
「哼！」東方珣整個人都軟了下去。「那還不都一樣？」
「沒有啊……我只是覺得你已經二十九天沒跟我提結婚的事，總是覺得怪怪的嘛！」她低頭玩著手指。
「你不是說你要等『事業有成』才嫁嗎？」東方珣挖苦的指指小寶桌上的畫稿。
上次幫寒武集團畫的漫畫一推出，竟然大受歡迎，而後除了為寒武集團的產品畫稿以外，出版社也請小寶畫兒童書的插圖，報社更是為她辟了一塊漫畫連載園地。
「哎喲……你不要講話這麼酸嘛……」知道他愛來這套，她順從的將身子窩進他懷裡。
此舉果真讓容易滿足的東方珣心花朵朵開。
「本來就是！早知道就不讓你畫那些有的沒有的東西了!」東方珣忿忿不平的看著那些「禍害」，都是它們讓小寶又忙又累的。
「可是小朋友很喜歡呀！」小寶笑得很開心，「還有人寫信來說他長大了要娶我喲，」
「嗯?!東方珣全身的刺都冒出皮膚表層了。「哪個不知好歹的小鬼?!居然敢搶我的人？」
「呵呵呵……童言無忌嘛！」小寶可是很高興自己能收到這種「小情書」喲。
不過旁邊的那個男人就不怎麼高興了。
誰說童言不可靠？他還不是靠著童言童語得到她的？
「不行……」東方珣深知「童言童語」的可怕，那很可能代表又有一個男性動物被小寶的內在吸引了。
「什麼不行？」小寶被他的自言自語給搞得一頭霧水。
「你還是別畫了好不好？」他學著他老爸最厲害的一招裝可憐。
「為什麼？」小寶突然覺得呼吸不順暢，這傢伙幹嘛猛然抱緊她啊？
「你可不能因為我日後年老色衰而甩了我喲！」東方珣傻氣的說，天知道他的害怕來得多麼沒道理兼可笑。
「東方先生，拜託你別想那麼多好不好？」小寶總算明白這個無聊男人在想什麼了。「全世界會看上我這個醜女的人大概就只有你了。」
「誰說的！」東方珣生氣的推開小寶，然後轉身回房。
「喂，你不覺得自己生氣得很沒道理兼無聊嗎？」小寶氣呼呼的跟在他身後。
「我沒有生氣！」東方珣煩躁的猛抓自己的頭皮。
知道她愛他是一回事，不過小寶從來就沒有親口承認過，又遲遲不肯答應他的求婚，這些都令他害怕，該死的！她就不知道要先講些話來安撫男人心嗎?!
「你的臉上明明就寫了『我氣瘋了』，還說沒有生氣？」小寶揶揄著。
「沒有！沒有！」
「阿，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麼啦？」小寶受不了的看著眼前？這個彆扭又燃著怒意的男人。
愛鬧彆扭又有嚴重潔癖，愛挑食兼有嚴重起床氣，還加上有些驕傲的性子，小寶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勁，竟然去招惹這麼一個難搞的大男人!
「沒有！沒有！」
這就是他氣她的另一點，她難道就不能自己先講嗎？
要他提醒的話，感覺起來就好像是他硬要她講，她不是出於自願而是被迫的。
這讓他一點都不喜歡！
「有。」
就她的感覺來講，東方珣是個智商很高、腦袋又很複雜的人，偏偏又有副彆扭的性子，什麼事只會悶在自己的心裡，死都不肯告訴別人。
問題是--誰知道他在想什麼啊？
「沒有就是沒有！」
你看吧！又來了，老愛叫別人當他肚裡的蛔蟲。
聰明、高傲、又有點被寵壞，這就是東方珣。
「算了！你不講那我就不問！」小寶試探的看著他。
「哼！」不問就不問，他才不希罕。
悶笑一聲，小寶聳聳肩就又回書房去畫稿了，留下東方珣一個人在這邊生悶氣。
???
「東方珣！東方珣！」小寶頭痛的搖著身邊的那頭豬。
「唔？」這就是東方珣自暴自棄的另一種極致表現，他又開始賴床了。
「起床了啦，」小寶氣喘吁吁的拖著他的大手。
「我還要再睡嘛……」東方珣的眼睛一點睜開的跡象也沒有。
「快起來了啦！你再不起來就趕不及了!」她可不想自己精心策劃的驚喜被這個爛人的賴床症給搞砸。
「小寶……今天是假日，不用上班……」東方珣以為小寶叫醒自己是要趕去上班的。
他昨天為了避免自己習慣性早起求婚，還特意很晚才上床睡覺咧！
「東方珣，拜託、拜託，別讓我丟臉好不好？」
「唔……」低喃一聲，他索性不理會她的急迫，一頭又栽進枕頭裡昏睡。
「小寶啊……你和還沒好嗎？」樓下傳來小寶的准婆婆宋蔻丹的聲音。
「阿……阿姨，他又在賴床了！」小寶故意揚聲大喊，希望能借著音量吵醒那隻嗜睡的種豬。
「喲？是嗎？」宋蔻丹好整以暇的走進兒子的房間。「那就放他睡嘛，你先去換衣服。」
「啊？噢！」小寶乖乖的走回自己以前的房間。
「王爺爺！」樓下又突然冒出一堆人的聲音。
「呵呵呵……孩子們，你們來啦？」
「小寶，小寶啊！」伴隨著爺爺的聲音而來的是上官揚情的叫喚。
小寶趕緊套上自己的衣服，下樓去招呼照顧過她一陣子的阿姨。「揚情阿姨、東方叔叔。」
「要結婚了，恭喜！」東方穹微微一笑，寵溺的拍拍小寶的頭。
「謝謝東方叔叔。」
「小寶啊，呢？」揚情只覺得奇怪，怎麼要結婚卻沒在教堂舉行，而且新郎倌還不知去向。
「他還在睡，我從半小時以前就開始叫他了。」小寶沒轍的聳肩。
「小寶姐姐!」
「小寶姐姐，你要結婚啦？」
「小寶姐姐，別嫁給哥哥啦！我娶你！」
「小寶姐姐才不會嫁給你咧！」
「小寶姐姐最喜歡的是我。」
十幾個孩子圍成一堆，說的都是爭寵的話。
「等等、等等，小寶姐姐今天要結婚，你們怎麼可以叫我嫁給別人？」小寶鼓著兩頰，故作生氣的看著孩子們。
「他們捨不得你嘛！」揚情開口替自己的小孩講話。
東方穹不語，只是拍拍那群小鬼的頭。「好了，別吵小寶姐姐了，等一下小寶姐姐就要穿上漂亮衣服了。」
「哇！」
幾個年紀比較大的知道父親的意思，就帶著年紀小的到旁邊吃東西。
「小寶啊!」王伯又莫名其妙的冒出來，後面跟著小寶的家人。
「赫！」
一次出現那麼多人，誰會不被嚇到？
但這次被嚇到的可不只是小寶，還有許久沒接受過「震撼教育」的東方穹夫婦。
「啊?!爺爺！」
「神父來了。」王伯又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個神父出現在旁邊。
「能快點嗎？我還要趕下一場。」神父有些不耐煩的看看錶。
「噢！好，等等，可以再給我半小時嗎？」小寶也被他的不耐煩感染到。
想想她還沒換禮服、還沒叫醒東方珣那頭豬、還沒化妝、還沒梳頭……天知道今天實在是一團糟！
先是東方珣那隻豬昨天不知道摸到幾點才睡以致今天起不來，然後是化妝師打手機告訴她忠孝東路大塞車，她根本上不了陽明山……哇咧！怎麼她才結個婚而已就弄得這麼麻煩?!
「沒時間了，你要不就現在開始，不然就拉倒。」神父兇巴巴的說。
「什麼?!」
「什麼什麼啦！你很麻煩！不是跟你說了我趕場嗎？」神父神色不悅的瞪著小寶，「新郎呢？」
小寶發誓，她從來就沒見過這麼凶的神父。
「他……他在樓上。」小寶獃獃的指著二樓。
神父馬上大跨步的上樓，而小寶還獃獃的站在原地。
「站在那兒做什麼？快上來啊！」神父又凶了她一句。
典型欺善怕惡的小寶連忙乖乖上樓。
「來來來，大家快到二樓去，婚禮要開始！」看來像是惟一知道內情的王伯吆喝著大伙兒往樓上擠。
於是一群人一起跟著神父的腳步上了二樓。
在神父「關愛目光」的注視下，小寶認命的窩到東方珣的身邊企圖搖醒他。
「東方珣，東方珣，起床了啦!」
「唔……」沒想到東方先生一點也沒感受到人群的吵嚷，又窩進小寶的身側睡得香甜。
「東方珣！」小寶害怕的掐掐他的臉。
老大，拜託你快點醒來好不好？我會被你這隻睡豬給害死！
「唔……」東方珣一點也不給小寶面子的照睡不誤。
「神父……麻煩你再等一下喔！我保證他再兩分鐘一定醒、一定醒！」小寶怯懦的看著神父，希望他不要一句話轟掉她的腦袋。
「麻煩死了！乾脆就這樣了！」神父沒什麼耐心的擺擺手。
「啊?!」小寶不自在的看看自己身上的居家服跟赤身稞體的東方珣。「這樣……這樣真的可以嗎？」
「沒差啦！」神父的凶臉一轉到後面去，嘈雜聲立刻在下一秒靜默下來。
小寶乖乖的和東方珣一坐一卧地待在床上聽著神父不耐煩的「念經」。
「東方珣，你願意一生一世……媽的！」神父果真沒耐性等到自己念完，「東方珣，你願不願意啦?!」
如雷的吼聲終於讓東方種豬有了一絲絲意識。
「啊？」他坐起身，揉揉酸澀的雙眼。
「媽的！老子在問你願不願意啦！」
神父的確有「迫」力，讓東方珣完全沒有考慮機會的直接開口，「我願意！」
「你呢？」神父的凶臉又轉向小寶。
小寶清楚的知道自己連一點點猶豫的時間都沒有，因為她要是再延遲神父的時間，他一定會先砍了她再說。
「我願意、我願意！」她活像是被趕鴨子上架似的回答。
「我宣布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夫妻了，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神父急匆匆的丟下話，人就跑了。
小寶無所謂的聳聳肩，抱住東方珣的臉就是一記熱吻。
吻得全部的人都鼓掌叫好。
原本的吼聲、小寶的親吻，再加上熱烈的叫喊聲，可終於把那頭豬的意識給狠狠抓回他的豬腦袋裡了。
「呃？」
「好了，沒事了，繼續睡。」小寶安撫的拍拍他的臉。
「剛剛在幹嘛啊？」東方珣又搔搔頭髮。
「沒事，只是我們剛剛結完婚了。」
「噢……」東方珣放心的閉上雙眼想著，結婚了就好、結婚了就好……「什麼?!」下一刻，他又活像被雷打到似的嚇醒。「我們什麼時候結婚的？」他問著枕邊人。
「剛剛啊！」全部的人一起回答，然後持續笑鬧著。
「那……」東方珣的臉充滿了無辜的憤怒。「那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