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老大,現在我們該怎麽做?」崎嶇而蜿蜒的山路上,一夥人正起灶煮食,略作休息,然行列之中,終於有人提問了。

「繼續追。」一頭銀髮老者面不改色地回答。

「啪!」只見提問的那人豁然拔出劍,銳利的刀鋒直指向他--「你要追到什麽時候才肯罷手?顏雲飛的血液,究竟有沒有傳言中的那麽神奇,我們都還不能確定,你的一意孤行,兄弟們都已經受夠了!」

「西門放,什麽時候輪到你來質問我了?」彷佛那柄劍不存在一般,老者緩緩站起身,與他對峙。

「老大,休怪我不敬,只是你在想什麽,大家都心知肚明。」西門放的劍抵在他的咽喉,只要稍一使力,老者可能就會命喪九泉。「我們跟著你出生入死,但是就算逮到了顏雲飛,你照樣不會分一杯羹與我們!」

「哼!說穿了,你就是怕得不到好處!」老者三兩下便隔開了他的劍,繼而面對著眾人說道:「你們對顏雲飛了解多少?」

人人相對無言,靜待他的解釋。

「我曾親眼目睹過顏雲飛喂血給一個已死之人—那人不僅當場活轉過來,而且健步如飛、身輕如燕。如果說,江湖上傳言他的血液能增進功力、長生不老是假的,那麽,我看見的又是什麽!?」

他花了將近十年的時間,暗中訪遍大江南北,確定自己看見的那一幕不是幻覺,亦有其他人見識過類似的景象。

難道這樣還不足以證實,傳言中連續生飲顏雲飛的血液百日,便能夠成為百毒不侵的長生不老之人嗎?

「即使如此,可是誰能保證,有朝一日咱們逮著了顏雲飛,老大你不會食言,獨吞了這份好處?」用上幾年來追訪顏雲飛的下落都成,終究他們貪圖的也只是共享奇血、共成奇人。

「哈,放心吧!我說到做到,否則你們隨時可以走人!」老者冷冷笑出聲,斜睨了帶頭起鬨的西門放一眼,又回到原來的位置上繼續吃他的食物,絲毫不理會眾人的騷動。

他就不信他們真捨得放棄到嘴的肥肉!

這一陣子,雖然顏雲飛失去了蹤影,弄得人心惶惶,可是依他追蹤顏雲飛多年的經驗,相信不久後,他又能重新掌握住一切。

「你們看呢?」西門放等一干人聚在旁邊竊竊私語。

「傳言應該是假不了,你們瞧,山下還多的是接連而來,想要抓顏雲飛的人呢!」

「也對,都出來好些時日了,如果此刻抽身,屆時逮住顏雲飛的機會,反被其他門派的人捷足先登,豈不氣人?」

「所以就相信老大吧!」

「是啊、是啊……」

一番討論過後,眾人的決議果然沒有出乎老者意料之外。想到顏雲飛的好處,誰肯放手!

「老大,西門放得罪了,請原諒。」既然兄弟們都想繼續追查下去,他當然就得和老者化干戈為玉帛,和好如初了。

「好說!」老者豪爽地回應,然後大喝:「上路了,我們折返往西,趁早擺脫那些跟屁蟲!」

跟來的人只會愈來愈多,他可不想反落人後!至於他身邊這些傢伙……哼,等他們失去了利用價值,看他怎麽對付他們!

☆☆☆☆☆☆☆☆☆☆

天色漸黑,太陽最後的餘暉,翻騰在遠方的波光里,終至於無。

「喂,顏雲飛,你到底好點了沒有?」柳蝶蘇一邊攙扶著他坐下,一邊著急地詢問。

兩個時辰過去了,他們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才出了崇聖寺,豈知他又頻頻冒汗,無法走動。

痛楚一波波來襲,他連喘息都疼,根本沒辦法順利開口成言。

「你很冷,是嗎?」才碰上他的面頰,就感覺到一股冰涼。這什麽天氣了?他的體溫低的好嚇人!

「你……能不能幫我回去叫雷?」再這麽下去,他有可能會陷入昏迷,柳蝶蘇是幫不上他的。

太詭異了!這回疼痛的感覺,來得比以往更猛烈、更深冷!

她的那隻蝴蝶胎記有問題?顏雲飛從剛才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會不會他來到大理,其實是來對了?師父曾說,只要找出能讓他最痛苦的方式,也就代表找到了治癒他的方式。

有可能嗎?

「但是放你一個人在這裡,我不放心……」估計回到柳宅大約還要半個時辰,而他病發的這樣厲害,她怎麽能在此刻離開他身邊?

萬一,他真的發生了什麽意外,她的良心會一輩子過意不去的啊!

「不然,你就坐在那裡別動,我自個兒會運功調理氣脈周行。」她的焦慮感染著他,顏雲飛只會感到更痛苦。

雖然他是那麽地希冀,生病時有人在旁看顧的感覺…:.「你真的可以嗎?」他的臉色蒼白如雪,柳蝶蘇好怕她眨個眼,他便消失不見……她其實沒這麽討厭他的,現在發現會不會太晚了?

「嗯。」語畢,顏雲飛當真盤腿打坐起來。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介於柳宅與崇聖寺之間的一處空曠地。現下天空完全漆黑一片,唯有寺里還透出閃爍燈火。柳蝶蘇環抱著自己的身子,盯著他的視線不敢稍離。

他長的真好看--一雙斜飛入鬢的劍眉、一對炯亮有神的雙眼,還有他高挺的鼻、薄抿著的唇……嚴格說起來,他是個不可多見的美男子呢!

可惜就是太蒼白了點。

柳蝶蘇瞧他瞧得入神,沒有發現顏雲飛也察覺到她的注視,此刻正悄悄睜開雙眸回視著她。

時光靜靜流逝,黑暗中,有些莫名的情愫在滋長、在燃燒,一瞬間,小小的驚心,令他們兩人竟同時感覺到一陣顫抖。

是了,他等待的就是這一刻吧?像平常人一樣,能感覺、能去愛……顏雲飛嘴角逸出了一個淺淺的笑,縱使身體還是痛得撕心裂肺,但是,心靈上開始有了分量,他有千萬個願意承擔下去!

「你怎麽還在笑?不疼了嗎?」瞥見他的笑,柳蝶蘇不甚放心地走近他身旁探看。

「蝶蘇。」擒住她一截皓腕,顏雲飛平視著她的雙眼。問:「你怕嗎?」

他發病的樣子即使不很醜陋,但一個大男人病重若此,往往就是無法依靠的指標。

「怕?有一點。」柳蝶蘇沒掙脫他,反而被他捉住手腕的手臂給吸引住。「我怕你突然死掉,這樣我會有麻煩!嘿,這些是怎麽回事?」

他露出的一刖臂上,有著一條又一條的刀傷,好似自殺未遂所遺留下來的痕迹。

「我自己劃下的。」

「自戕?」抬眼瞧他,柳蝶蘇不信他是個會輕生的人。

「你說呢?」她到底有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手此刻正被握在他掌中?顏雲飛闔上掌心,包裹住她的細嫩,同時心裡暗忖道。

這丫頭似乎比他還不懂男女之防!

「你才不是那種人!」好堅決的口氣!柳蝶蘇自個兒都被這句話嚇了一大跳。

她不算了解他吧?畢竟他們才見兩次面而已!可是……為什麽心中會產生這麽強烈的篤定?

「蝶蘇,我喜歡你。」顏雲飛認真說出最赤裸的表白。

他這種人、這種身子骨,有沒有明天都很難說,所以他喜歡她,就一定得說出口。否則,一旦錯過,那便是永生永世的錯過了。

「嘎?」柳蝶蘇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不可能嘛,她對他這麽壞,而他卻說喜歡她!?世上哪有這種道理!

「我喜歡你。」顏雲飛不厭其煩地重複了一次,語調是確定的,態度更是認真的。

「你說的……不會是那種喜歡吧?」柳蝶蘇瞪著他,懷疑自己可能會在下一刻鐘嚇得暈倒。

「正是!」

完了完了,柳蝶蘇真的要暈了!「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嗯。」他很肯定的點頭。

「瘋子!我……你……」結巴了好半天,柳蝶蘇硬是擠不出適合表達的話語。

怎麽說呢?他們不很熟絡,也不特別親近,根本還是兩個陌生人嘛!他喜歡她?這句話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顏雲飛是第一個,但這實在也來的太莫名其妙了!

「沒有什麽好不相信的,蝶蘇。」他極愛喚她的名字,總也喚不厭倦。「我沒有很多機會與人相處,可是我至少還有心、還能正常去感覺。」

絕非謊言,也許在第一次見面時,他就已經被她深深吸引住了!

「什……什麽意思?」他忽然一個伸手,把她摟進懷中,柳蝶蘇這下子連大氣也不敢稍喘。

該推開他嗎?柳蝶蘇暗自想道。不過,他的體溫好冰涼……左思右想之下,她決定還是任他捏著得好。

他正病著呢!而且,靠著他,感覺還不壞,她也不想移動……

「沒什麽意思。」她問的問題,他還不能回答。

「沒什麽意思……那是什麽意思?」

她在玩猜謎遊戲嗎?顏雲飛不禁啞然失笑。「別想太多就是。」

時候到了,他不說也不成,此刻,就讓他安安靜靜地汲取她的溫暖吧!

「你還冷嗎?」他看來似乎不這麽難受了。

「一點點。」明明是痛不可當,可是現下他只覺得安心。

別的姑娘家,身上不是帶著一化香,就是粉香,柳蝶蘇可偏偏不同:她身上凈是淡淡酒香。

他到底喜歡酒香多些。

「要不,我們試著慢慢走回去,好嗎?」他們總不能在這裡坐上一整晚。

「好。」

☆☆☆☆☆☆☆☆☆☆

「你今天不上顏雲飛那兒?」昨兒個深夜才回來,今天卻一早就起來東走西逛,淺娘一看就知道柳蝶蘇不對勁。

「不用去,他生病了。」恍恍惚惚地回答,柳蝶蘇的心思不知飄到哪裡去了。

「生病不是更需要人照顧嗎?」

「雷說我幫不上忙。」事實的確是這樣——他們回到東院後,雷替顏雲飛治病,讓她幫忙燒熱水、遞毛巾,她卻把自己的手燙傷不說,還潑得他們兩人一身濕。

顏雲飛當時已沒有意識,不過,光從雷的表情來看,柳蝶蘇還是猜得出那盆水一定燙得他們的皮肉都熟透。

所以也難怪雷會對她下逐客令了。

「他的病很嚴重?」瀚阿好像沒提到這一點。

「好像是。」不知道他好了沒有?柳蝶蘇撐著頭坐在淺娘面前,目光漫無焦點。

可笑!他不過說了四個字:我喜歡你,居然就讓她變成個小傻瓜,整天都在想他!莫非……她也對他動了心?

不不不,不可能!柳蝶蘇猛搖著頭,彷佛想把那個念頭搖出腦海中。

「你有心事?」淺娘見她一下子愁眉不展,一下子又像個痴兒般搖頭晃腦,於是問道。

「有嗎?」

「有!你的臉上寫滿了疑問。」淺娘一口咬定,不讓她把話題岔開。

「別唬弄人了!」結果柳蝶蘇還真傻的去摸自己的臉,生怕被淺娘發現她的秘密。

她並不是不想和淺娘說明,可是,這麽難為情的事,要她怎麽說得出口?

「淺娘,瀚阿今天來不來?」

「問他做啥?」明知柳蝶蘇有話沒說,淺娘亦沒打算追根究底,只是配合著她。

「我想托他買東西。」嫩羊肉、黍米很昂貴吧?可是要釀出上等的羊羔酒,這兩樣材料卻是重點。

她什麽都不會,就只會釀酒;碰巧顏雲飛什麽都不喜歡,就只喜歡喝酒。那麽,幫不了他的病,至少還可以釀壺營養價值極高的羊羔酒送給他喝啊!

但……材料……

「我去找他!」不管了,先欠著瀚阿好了!讓病人開心最要緊,不是嗎?

「等等--」淺娘叫住她,「蝶蘇,別再瞎鬧了。家裡的人要吃要用,咱們若不賣酒,你也不去柳宅,叫他們該怎麽辦呢?」

淺娘實在不願意帶給柳蝶蘇壓力,可是她整日在家,如今三老一兒的情況她最清楚了!他們又瘦又病,如果沒有好好調養,怕是會換來重病一場。

「我明白了。」頓了頓足,柳蝶蘇僵直了身子,卻沒有回過頭。

「唉!」淺娘望著她走遠,只低低嘆出一口氣。

小女孩長大了,柳蝶蘇也開始有自己的秘密,然而,家裡的負擔將會如何影響到她,誰也不敢斷言呵!

淺娘猜的出她的心事為誰—這太好猜了!如果不是和她膩在一塊兒的顏雲飛,還會有誰呢!?

美好的愛情值得一生追求,柳蝶蘇有她自己的人生,淺娘同意讓她去闖,可是……柳蝶蘇這孩子心性還改不了,她擔心,像顏雲飛那樣閱歷豐富的人,遲早會傷害了她。

過些時日再看看吧!

也許,她可以先找瀚阿來問一問。

☆☆☆☆☆☆☆☆☆☆

「雷,顏雲飛醒了嗎?」

「服過葯,剛又睡下了。」雷示意柳蝶蘇與瀚阿隨他一同到外廳,不讓他們所發出的聲響干擾到顏雲飛的休息。

「顏兄他沒有大礙吧?」經過柳蝶蘇的轉述,瀚阿才知道顏雲飛的宿疾是這麽嚴重,還會不定期發病。

「暫時沒事。」

「不是說大理的氣候適合他養病嗎?怎麽顏兄才來幾天,便又舊疾複發?」

「這我也不清楚。」雷的視線狀似不經意地掃過柳蝶蘇,而她卻心虛地別開眼。

她也不清楚啊!雷這是在怪她嗎?「我先出去走走,等他醒了我再過來好了。」

受不了雷奇怪眼神的打量,柳蝶蘇拔腿就往外跑。

「呼……」又不是她的錯,她幹嘛待在這裡活受氣啊!都怪顏雲飛,要病也不會挑個好時辰,偏偏選中和她在一起的那天,害她百口莫辯,還要受到良心的譴責。

等會兒若他醒了,她一定要給他好看!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中,柳蝶蘇已在園子里逛了一大圈了。

真懷念的感覺!東院是她從前唯一的活動空間:主樓與西院,她幾乎可說沒踏進過一步,而外頭的世界就更甭提了。

並非她是個好靜的人,只不過當她想要走出閨房的時候,忽然間,她看見了幸福以外,太多辛酸血淚、人世間的不完美處…:.尤其是淺娘。

所以她又縮回殼中,寧願當一隻被豢養的鳥兒,享受無風無雨的保護,也不願再見到任何一段心碎。

故事明明好遠了,可是為什麽她老覺得自己還活在這些夢魘之中呢?是不是潛意識裡,她仍然擺脫不了自己是柳家大小姐的身分?

唉,無憂無慮的生活誰人不想呢?柳蝶蘇曉得,她之所以深切懷念過去的生活,原因並不在於豐富的物質享受,而是,周遭人們充滿平安喜樂的氣氛,讓她不可或忘呵!

「柳姑娘。」

「瀚阿呢?」只見雷朝她走了過來,卻不見瀚阿。

每次單獨面對雷,柳蝶蘇就有股說不出的緊張。

「他還在裡頭。」雷冷冷淡淡地解釋道:「我有事想要請教你。」

哈,請教?是質問還差不多吧?柳蝶蘇哭笑不得,對雷的懼怕多於尊敬。「我什麽都不知道,是他突然就……」

「我不是要問這個。」雷打斷她的辯白,問道:「你的蝴蝶胎記是天生就有的嗎?」

可惡!顏雲飛還向她保證不會說出去,結果不到一天,雷就知道了!她非殺死他不可!柳蝶蘇憤恨難平地想。

「是嗎?」

「對啦!」不敢輕捋虎鬚,在雷的逼視下,柳蝶蘇咬牙切齒地承認。

欺善怕惡的典型,就是說她這種人!顏雲飛溫和,她可使潑得很;雷老是一臉肅殺之氣,她便怕得要命,像只小貓兒般聽話。

雷陷入一陣沉思,不再言語,柳蝶蘇站在他身旁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但又不敢輕易開口,或是離開。

「你必須留下。」須臾,雷宣布了他的決定。

雖然他很明白柳蝶蘇並不適合待在顏雲飛身邊——他對她的特別,不啻是種自殘!可是,如果顏雲飛描述他碰觸到那枚蝴蝶胎記後,所產生的奇妙感覺無誤的話,那麽柳蝶蘇將可能成為顏雲飛唯一的解藥。

雷必須讓他試一試!

「你是說,留在這裡?」是現在留下,還是包括以後?

「瀚阿讓你過來幫忙,難道只是一兩天?」

他在諷刺她!柳蝶蘇惱羞成怒地回答:「只是一兩天又怎麽樣?我既不偷也不搶,就算來半天,你們也就應該付我半天的工錢才對!」

是他嫌她笨手笨腳,又害顏雲飛發病,才趕她回去的耶!雷現在這是什麽口氣?真是人善被人欺啊!

「你應得的,我絕不會少給你。但是你最好明白一點,我拒絕再看到雲飛出任何一丁點意外。」

是非善惡可以不問、不管,守護住他的命,才是雷的信仰。

留下柳蝶蘇縱然是比較冒險的作法,可是在他的能力範圍內,她還不算難以處理。

觀察一陣子過後,他自會有新的想法。

「他的病我哪裡能夠控制?依我看,你還是去請一個大夫跟著他好了。」柳蝶蘇怒氣漸揚,口氣放得更重了。

她怕雷,從第一次見面就怕,可她現在不想怕他了,因為——

她、討、厭、他,為什麽他說的好像大家全都得聽命於他?顏雲飛如此,她亦如此,柳蝶蘇不想問雷與顏雲飛之間誰高誰低、誰主誰仆的問題,她只知道,她不必和顏雲飛一樣聽他的話!

「你不想賺這筆銀兩?」冷眼看她,雷知道柳蝶蘇的痛處。

「我——」一口氣提上來,她真的想說不希罕,但出門前,淺娘的叮嚀猶在耳際,她怎麽能拒絕?

瀚阿保證過,他們所給的工錢,絕對豐厚得讓她不必憂愁家中生計。然而,她好恨雷存心貶抑的口氣!

「你自個兒找個房間住下,需要你的時候,我自然會叫你。」不再多看她一眼,雷拋下話,也不等她回答便走回屋內。

顏雲飛是雷唯一重視的人,只要事情一牽扯上他,雷態度之決然、行事之果斷,都是極端的可怖!因此柳蝶蘇還有點腦子的話,最好乖乖聽話,不要觸犯他的禁忌,否則雷絕不會輕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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