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隨著粉紅色浴袍一寸寸褪下,晶白瑩潤的女體慢慢、慢慢地……呈現在嚴欽的眼前。
及腰的烏亮秀髮,盤成了個髻,嫩白細緻的頸項與潔瑩如玉的美背,連結出美麗的曲線,美麗得教人移不開眼,嚴欽近乎貪婪地以眼神膜拜這近在咫尺的絕美嬌軀。
「嗯……」久候不到嚴欽下一步指示的江雪舞,好生尷尬地清清喉嚨,道:「你如果覺得我太胖了,不是很適合拍這組照片,你可以老實講沒有關係。」
她知道自己的身材跟當紅的名模比起來,是有點肉肉的……也難怪見慣了名模的他,會當場嚇傻了眼!
江雪舞想著想著,便想將褪下的浴袍重新穿上。
「你把衣服穿回去叫我怎麼拍呀?」大好的美景被布料給遮掩住了,教嚴欽非常不滿。
「可我不是太胖了嗎?」
「我說你太胖了嗎?」嚴欽反問。
以現代的標準而言,她當然不算瘦,但也絕對說不上是胖,記得古人有句話,很適合拿來形容她,可他一時卻想不起來。
「是沒有。」江雪舞應道。
「那不就對了,把浴袍脫了,我們要正式來了。」他命令道。
「噢。」她認命地褪掉唯一的衣物,有了先前的經驗,她這次不再那麼拖拖拉拉。
「對了、對了,身體就是像這樣背向鏡頭,記得千萬不要突然轉過來……」他叮囑,
廢話!她又不是白痴,幹嘛突然轉過身去,請他眼睛吃免費的冰淇淋?
「江雪舞。」他突然很無奈地朝她低喊了聲。
「幹嘛?」她不明所以。
「雖然你前方的牆上有個窗戶,但那純粹是布景,這點你應該知道吧?」他問。
「知道呀!」她頷首,依舊搞不清狀況,「所以呢?」
「那裡不會有偷窺狂突然冒出來,偷看你胸前的兩盞車頭燈,所以你可以把手放下來嗎?」
「喔。」江雪舞窘迫到了極點,卻又不好辯駁什麼,只得非常謹慎地左右張望了下,才僵硬地放下護胸的雙臂。
「這樣可以了嗎?」她問。
「可以了,如果你的肢體動作不要那麼像是得了僵直性關節炎的患者,應該會更好。」
嚴欽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她的表現活像個機器人。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告訴自己,她是第一次接觸這方面的工作,緊張是難免的,要體諒她、要體諒她……
於是他放柔了語氣:「放輕鬆一點,不要覺得自己在拍照,你可以想象自己在做日光浴——」
「我沒有穿著丁字褲做日光浴的習慣!」她還沒開放到那種程度。
「要不然,你可以想象自己剛洗完澡,正坐在床上發獃……」嚴欽換個方式。
「洗完澡不快點穿衣服,沒事在床上發什麼呆呀?」萬一感冒多不值得?
嚴欽覺得他被打敗了。
「江雪舞,如果你想早點收工的話,最好不要再跟我耍嘴皮子了!」他冷冷地警告。
「我哪有……」被他的冷眼一瞪,她委屈的辯白立刻自動消音。
「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總之你的動作不要再那麼僵硬就行了,OK?」他習慣性地命令道。
「我盡量啦!」她勉為其難地道。
經過短暫的交談,她其實已經比較習慣嚴欽的存在,不若先前的緊張,再加上她偷偷地默念五十回「嚴欽是同性戀」后,緊繃的情緒得到釋放,肢體動作也就不再那麼僵硬。
吁出一口長長的氣,她依照著嚴欽的指示,擺出了他所要求的姿勢。
「好,對,就是這樣,臉再稍微轉過來一點,笑容再多一點,對了、對了,好!不要動!要拍了,一、二、三——」嚴欽按下了快門。
啪嚓一聲,閃光燈應聲閃了下,今天開工的第一張照片,總算有了著落。
接下來的拍攝過程順利許多,嚴欽前前後後切換了好幾個不同的視角,陸續又拍了好幾張的照片。
啪嚓、啪嚓……突然快門的聲音停了下來。
他對著鏡頭看了又看,發現她前方的光線似乎有點問題,他摸著下巴,評估了一會兒,應該是左前方的燈光打得偏了一點。
沒有多想,他邁步走向燈光的位置。
江雪舞眼見他有走近自己的意圖,連忙拉高了床單,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包裹得密密實實的。
「你不用那麼緊張,我不會突然變身成大野狼,一口吞掉你這個小紅帽的。」他試圖以開玩笑的口吻化解她的心防,卻不料她接下來的話語,竟會讓他鬱悶得直想殺人泄憤。
「我只是反射動作而已,我當然知道你不會變身成大野狼,一口吞掉我的。」關於這點,江雪舞可是很肯定的。
「喔,是嗎?」嚴欽不疑有他,專心地調整燈光,「幾時你對我的人格變得這麼有信心?」
「因為你是同性戀呀!」江雪舞公布她的信心來源。
嚴欽聞言,差點把燈桿給當場折斷!
「是誰告訴你我是同性戀的?」他轉身湊近她,以一種溫和得可怕的語氣問道。
「雜誌上說的。」她據實以告。
「那種不入流的雜誌寫的八卦消息能信嗎?」
「可是事出必有因呀!」她發表自己的觀察,「而且我感覺得出來,你的確不太喜歡女孩子,像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對我很兇,還罵我是花痴,直到最近才開始對我好一點點……」說到最後,她像在抱怨。
「你就那麼希望我是同性戀嗎?」嚴欽劈頭只問她這麼一句話。
「我……」
她希望他是同性戀嗎?她希望嗎?他的問題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的耳畔環繞著……
不久,江雪舞已有了明確的答案!
只是,她來不及將自己的回答化成實際的言語,因為……
他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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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舞嚇呆了,她愣愣地放任嚴欽在她的唇上加重力道,一點一滴地加深兩人的吻……
慢慢地,棚內的空調像壞了一樣,室內的溫度漸漸升高,一股從體內散發出的燥熱,讓她感到一陣口乾舌燥,她本能地將嚴欽拉向自己,忍不住向他索取更多。
她像醉了一樣,腦子一片亂烘烘的,什麼也沒辦法想,就連嚴欽一把抽掉了她用來包裹身體的床單,她也猶不自知。
近乎裸裎的雪白身子,緊密地貼著他結實的身軀,厚實的大掌輕輕地刷過了她粉嫩的背部,帶給她一陣陣戰慄的感受。
……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
正當嚴欽沉溺在掌下柔滑膚觸的美好時,這兩句詩就這麼自然而然地閃過腦際。
他終於想起,適合拿來形容江雪舞的詩句是什麼了,只是此刻回詠起來,仍覺得失真三分。
原來這就是接吻的感覺呀!江雪舞模糊地想。
怎麼跟她想象中的似乎不太一樣……好像沒那麼噁心,也沒那麼不衛生,反而帶著甜甜的味道,恰似順口的佳釀,無比香醇卻濃而不烈,讓人忍不住要一嘗再嘗。
記得曾有人告訴過她,只要接吻的對象找對了,接吻這檔事做起來,就一點也不會噁心。
那麼,嚴欽會是她那個「對的人」嗎?
突然,母親憂鬱了一輩子的面容浮在眼前,江雪舞如遭電擊似的,使勁地推開嚴欽。
思緒驟然清明,許許多多塵封在記憶深處的童年畫面,一幕幕地閃過心間。
江雪舞直直地望著眼前的嚴欽,不由自主地將他與想象中的父親模樣重疊,驀地驚覺,他們在某些外在條件上竟是如此雷同!
富有、多金、年輕、英俊……
思及母親抑鬱一生的下場,江雪舞打從心底覺得害怕——
「你怎麼了?」
嚴欽本來很生氣,但一瞥見她慘白的小臉,他滿腔的怒氣頓時化為擔心,下意識地伸手,欲探向她的玉顏——
啪!
嚴欽的手背上多了一道她留下的淡紅色印記。
「對不……對不……對不起!」江雪舞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失控打了他,她只是很直覺地不想讓他碰她,沒想到——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她解釋不下去,索性拉緊裹住身子的被單,低頭越過了他。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不怪你,但是……」嚴欽拉住了她。
心慌意亂的她,只想要快點逃離這個地方,於是她低低地哀求道:「讓我走好嗎?拜託……」
嚴欽原本還有一肚子的疑問等著她解釋清楚,但見了她這個樣子,也不忍心再強留她,手不自覺地一松——
嬌小的人兒立刻像逃過了獵人追捕的小動物一般,迅速地在他的視線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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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個月,江雪舞一直躲著嚴欽,不但盡量避開和他打照面的機會,甚至改變了早上帶狗狗出門散步的習慣。
她對他是能閃就閃,若閃不過,就勉強跟他打一聲招呼,跟著隨便找個藉門,倉皇地逃離現場。
這著實令嚴欽悶得慌!
說起來,他也不過是親了她一下而已,就算她事後回想起來,覺得他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隨意親吻她很過分,那就賞他幾巴掌啊,再不然上法院告他性騷擾也行。
偏偏,她連屁都不放一個,就只是一個勁兒地避著他,到底是怎樣?
幾個星期下來,嚴欽的心頭火是愈燒愈旺,搞得全公司上下是如坐針氈,就怕一個不小心會掃到老闆大人的颱風尾……
唯一不怕死,還有膽來輕捻虎鬚的,大概就只剩下嚴子奇了。
「我聽底下的人說,你最近好像大姨媽來了,情緒一直不太穩定,所以特地抽空過來陪你聊天解悶。」他沒正經地道。
「去你的!你的好朋友才來了勒!」嚴欽不爽地將手上的鋼筆,直直地朝堂弟的門面丟過去。
嚴子奇遊刃有餘地接住那暗器,佯裝不滿地喳呼道:「我不過是跟你開個小玩笑,你竟想要我的命!萬一劃花了我這張俊臉,我以後還怎麼出去把馬子呀?」
話說著,他手不經意地磨擦到鋼筆的筆身,上頭精細的刻紋引得他低頭細看,這一看不得了——
哇塞!馬特洪峰頂級鋼筆,全球限量1291枝,每枝市價少說六到七萬,屬於難得一見的精品!
嚴子奇毫不羅嗦,當場決定收下這份「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我這可是行善積德,划花了你這小子的臉,省得你四處誘騙無知少女,增加社會問題!」嚴欽嘲諷。
面對自家堂哥的挖苦,嚴子奇早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他道:「不管你怎麼說,總之我在精神上受到極大的驚嚇是事實,所以你該付給我合理的賠償。」
「那你想怎麼樣?」
「一句話,把筆蓋給我。」嚴子奇當場露出狐狸尾巴。
「你想得美!」嚴欽回道。
他寧可當場把筆蓋給吞了,也絕對不白白便宜這個臭小子。
「你若不幹脆點,那我可要向你索討另一件你欠我的東西羅!」嚴子奇一臉的不懷好意。
「笑話!」嚴欽冷笑,「我哪有欠你什麼東西?」
「江雪舞的照片呀!」嚴子奇挑眉,「事情到現在,都經過一個月了,那天的照片你到底是洗出來了沒有?」
「你怎麼還在跟我追這件事?」嚴欽覺得莫名其妙,「我不是已經另外找了Krisy來接這個Case了,你到底還想怎麼樣?」
嚴欽所指的Krisy是他的高中同學,本名羅清玉,十年前在一場校園走秀中,被日本知名的星探發掘,於是前往日本發展,目前在當地已是家喻戶曉的實力派演員。
最近,台灣的某家電視台有意請她主演一出新的連續劇,所以她特地回台來洽談拍片事宜。
兩人偶然在她下榻的飯店遇上,閑聊了一陣后,嚴欽發現她在各方面的條件上,都十分適合為蜜娜這次新推出的商品做代言,於是詢問了她的意願。
Krisy念在老同學的情誼,爽快地答應了他的邀約。
「這不一樣!」嚴子奇存心找碴,「雖然Krisy拍出來的效果我很滿意,但說不定江雪舞的更好,你不讓我比較一番,敦我怎麼決定宣傳照到底要用誰的?」
「當然是用Krisy的呀!」嚴欽提出他的理由,「Krisy可以配合我們的各項廣告宣傳,而江雪舞不能,光這點Krisy就比她強了,還要考慮什麼?」
「你說得雖然有理,但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想看看江雪舞的照片,反正拍都拍了,拿出來看看也好呀!」嚴子奇朝他勾勾手指,然後攤平掌心。
「我沒有洗啦!」嚴欽拍了他一掌,擺明耍賴。
「你當我三歲小孩呀?」嚴子奇一再地逼問道:「你敢發誓你沒有洗?」
「我說沒有洗就是沒有洗,信不信由你。」嚴欽懶得理他。
「那底片呢?」嚴子奇改討底片,「你把底片給我,我自己洗。」
「我扔掉了。」他頭也不抬地道。
「扔掉了?」嚴子奇聞言,突然笑了,他意有所指地問道:「你是真的扔掉了,還是捨不得借我看?」
嚴欽瞪了他一會兒后,然後抓起桌上的筆蓋丟向他,「這是你要的筆蓋,拿了快滾。」
嚴子奇輕輕鬆鬆地接住筆蓋,將它套在之前接到的鋼筆上頭。
他把玩著手中的鋼筆,似笑非笑地追問道:「堂哥,你這算不算默認?你可是捨不得把江雪舞的照片分給我看呢!」
「隨便你怎麼想,麻煩閣下滾出去的時候,別忘了把門帶上。」嚴欽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嚴子奇不介意他的冷言冷語,還湊向他的冷臉,道:「不是我要說你,喜歡人家就去追嘛,一個人躲在辦公室,到底想鬧彆扭給誰看呀?」
「這還用你告訴我嗎?」他現在連她的人都看不到,還追個屁呀?「自從那天離開攝影棚后,她就一直躲著我!」
「喔?」嚴子奇一臉興味,擠眉弄眼地道:「你那天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麼,否則人家怎麼會特意躲你呢?」
「我……」嚴欽含糊其詞地道:「我只是做了天下男人都會做的事。」
「到底是什麼事?」嚴子奇發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
「你管我!」嚴欽火了。
「堂哥,這話可不能這麼說,有句俗話說:對症下藥,醫生都嘛要知道病因,才能幫病患開藥,同樣的,你若不告訴我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我是要怎麼幫你解決難題呢?」嚴子奇擺擺手。
「你這小子會有這麼好心?」嚴欽非常懷疑。
「堂哥,你說這話就太傷感情了,怎麼說我們也是穿同一條內褲長大的,我不幫你誰幫你?更何況,這事情若不早點解決,你勢必會繼續這麼陰陽怪氣下去,到時大伙兒的日子都不好過,你說對吧?」嚴子奇有條有理地道。
嚴欽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也仔細地考慮了下,覺得有個人商量也好,便把當天的情況說了一遍。
「……本來都還好好的,但她突然推開我,跟著就跑掉了,自此之後她就特意地躲著我。」
「你確定你在吻她的時候,她是很投入的嗎?」嚴子奇問。
他嚴重懷疑是堂哥接吻的技術太差,差到被江雪舞嫌棄,所以她才會受不了地逃走。
「我、確、定!」嚴欽一字一句清楚地道。
這問題簡直是污辱人。
「如果她很投入這個吻的話,那她心裡多少是有點喜歡你的,就算她臉皮薄好了,躲你個一兩天應該也就差不多了,怎麼躲一個月這麼久?」嚴子奇雙手抱胸。
「你問我,我問誰呀?」嚴欽沒好氣。
嚴子奇沉思了會兒,提出了一個可能性,「會不會是你的吻,讓她間接想起什麼可怕的人了?」
「可怕的人?」嚴欽攏眉。
「你認識她也有一段時間,有沒有聽她說過以前的事,例如她小時候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心中留有陰影什麼的?」嚴子奇舉例。
「陰影?」腦中靈光一閃,嚴欽想起了江雪舞的身世,「會不會跟她的身世有關?」
「你說說看。」
「我聽她說,她是個孤兒,媽媽是……」嚴欽簡單地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說一遍給堂弟聽。
「這就對了!」
「什麼事情對了?」嚴欽一頭霧水。
「想必是她童年的陰影,造成她對跟父親有相同好條件的男人卻步,所以她才會特意躲避你。」嚴子奇分析道。
嚴欽想想也覺得有這個可能,只是……
「就算我們現在知道了,那又怎麼樣?」他忍不住垂頭喪氣。
嚴子奇拍拍他的肩,道:「你先別那麼失意,我有辦法幫你。」
「什麼辦法?」
「我問你,你跟江雪舞原本是很要好的朋友吧?」一個好玩的點子瞬間在嚴子奇的腦袋瓜中成形。
「算是吧。」嚴欽頷首。
「那麼如果你有困難需要她幫忙的話,她應該不會坐視不理吧?」嚴子奇續問。
「你想幹嘛?」嚴欽防備地道。
「沒什麼。」嚴子奇笑得怪裡怪氣,道:「只是突然很想替你感謝一下水果周刊而已。」
「啊?」嚴欽的俊臉上頓時浮現了個大大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