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事與願違
乍見紫陌,李寶兒腦中「嗡」一聲響罷之後便是一片空白雖說如今與那南詔迦異太子已然沒有半點兒關係,然而初見此景,心中卻還是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紫陌則驚愕地瞪著美目疑惑地凝視著她。多年不見,如今她也已是小荷初露,一張圓臉,略點粉黛,顯然都是來時的精心裝扮。一身七彩錦衣,更顯華貴身份,身後則跟隨著己日見蒼老的奶娘,和驚惶失措的侍從。
寶兒顯然也被眼前的一切所驚呆了,杏目圓睜地注視著眼前的女子,似曾相識的感覺不停地敲擊著她的心臟。扶手於胸,卻難以平靜怦然地心跳,面紅耳赤,暗自悔恨著方才那句驚世之言。
「誰准許你進來的,你是誰呀?」太子怒斥著,緩緩放開了紫陌,卻依然扣著她的手腕不許她離開,「小拾別走,這一定是誤會了,我不認識她的!」
紫陌莞爾,起身整理著衣裙,輕柔地撥開了他的手腕,「你真的不認識她了嗎?可是我認識啊!這麼多年你們都長大了,一定會有很多話要談。至於我,你也不必緊張,我的一切都已經是你的了,就算是你趕我走,我也會死皮賴臉地賴定你的。」
「你是誰?」李寶兒終於忍不住了,聽聞她言下之意,也的確曾與自己相識,但為何總是想不起她是誰呢?看她那嬌弱的身體,卻長得令人羨慕的五官,特殊那雙眸子,似有種攝人心魄的力量。這難道就是他那傳聞中的太子妃?今夜一見,實在讓她都深感自慚。
可是今日不比平時,若是退讓,將如何向著父王交代?更如何向著城中眾子民交代呢?她躊躇了,緊鎖著眉頭,進退兩難。
「東昌郡主李寶兒。」紫陌背著雙手踱到了她的身旁,對著她客氣地笑了笑,「我沒記錯吧!」側目打量著她,「多年不見,你貌似也收斂了許多。這些年來還過年好吧?」
「你到底是誰?」寶兒慌了,驚覺地瞪大了雙眼注視著她,本能地對她防備著,倘若不是身負重任,或許她會遠遠避開她的目光。
「哈哈!小拾,你太調皮了!」太子爽朗地笑著,起身來到了紫陌的身後,對著寶兒客道地抱了抱拳,「原來是天朝的東昌郡主駕臨,真是有失遠迎了。方才本太子正與內子交談些事情,若有失禮之處,還望郡主見諒。只是不知郡主深夜來訪,是否有何要事呀?」說著,側身讓到一邊,對著帳內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著她有事兒入帳再談。
紫陌識趣地望了他們一眼,狡黠嬌聲一笑,「你們慢慢敘舊,我先出去走走。」說罷快步向著帳外走去,臨隱門后前,不忘回眸一笑,似在挑逗,又似在警告。他則淺笑搖頭,作出一副十分無奈的樣子。寵溺之感,使得寶兒為之驚異,這世上竟然還有人能夠將他馴得如此服帖。
對於她的好奇,由此也下更甚了。心中暗自揣測,拚命在記憶中搜索,卻依然沒能找到與她相識的印象,反而是特別的感覺卻愈加強烈了。
「咳咳!」太子輕咳兩聲算是提醒,俯整理著衣飾,踱步走向了案幾,「郡主深夜來訪,定有要事相商吧!不妨有話直說,內子可還在帳外受著蚊蟲滋擾之苦呢!」
寶兒心頭一緊,似有種酸楚的感覺,漸漸侵蝕著內心,「她真是你的妻子?」乍問出口,她卻又有些後悔。這原本是屬於她的位置,當年是自己不要,如今讓人佔去,她卻又感覺有種莫名的失落感。
他卻含笑地點了點頭,「正是!」見她滿臉驚詫,他不禁又道:「此事有何驚奇?牟兒都快兩歲了,不過此次路途遙遠,未能將他帶在身邊。改日郡主若能有興故地重遊,本太子定然帶他一同與郡主問安。不過今日你我敵對,還望郡主能夠傳話於王爺,大唐多年以來一向一意孤行向我南詔用兵,如今我王不過是以牙還牙,要點兒賠償,若是王爺願意開城投降,我軍也不願濫殺無辜,盡我所得之後,便也就此時折返。但倘若王爺不願投降,想要做那英烈,此事也並非不可,本太子定然成全王爺一番豪氣,成全他為大唐盡忠。」
寶兒大震,驚恐地瞪著南詔太子,想不到多年不見,他不僅外表長大了,內心也再不是當年那悶聲不出氣的土小子了。
黛眉輕鎖,花容失色,略微有些局促。偷**探了下四周的情形,見此帳中已無他人,這才小心翼翼地從袖中掏出了那封厚實的求和秘信,握在手中凝視著,若有所思問道:「太子殿下此言可是真話?若是我軍投誠,是否真能饒了我父王與我城中子民呢?」
「那當然,君無戲言啊!」太子莞爾,臉上帶著客氣地微笑,目光卻早已被她手中的信函所吸引。其實方才見她闖帳,他便一直在思考著這個問題,她為何要深夜前來?又為何要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且那入帳之前那一句媚言,到底用意何在?寧江王又是否真有誠意投誠呢?
見他如此說來,她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憂傷,眼眶之中噙起了淚水,將那信封緩緩呈了上去,聲音也變得顫抖,「既然太子殿下都這麼說了,那寶兒就姑且一搏。此信乃家父親筆所書,也是家父千叮萬囑讓寶兒親手交給殿下的密函。」然而話到此處,她卻略微一頓,點眉輕鎖,似有些為難。
太子則並沒理會那麼多,伸手將那信函接了過來,「嘩啦」一聲撕開了信封,卻見得一本厚實的書稿從那信封之中掉了出來。拾起一看,卻驚得他一頭冷汗。只見那書信並非只是求和之言,開頭便是怒斥了玄宗的荒淫無道,接著筆封一轉,直接道明了自己的心思,竟然是想借著吐南聯軍之力,一舉功入成都,殺了玄宗自立為主。
看罷此信,迦異太子深知此事已並非當初自己所想,事關重大,也不敢妄自答應於她。緊握著那本書稿,心中已是一片茫然。
「郡主,此事事關重大,還是等……」許久,他回過神來,正要開口,可剛一抬頭,卻被眼前一切驚得頓時傻了眼。只見不知何時,寶兒竟然悄無聲息地退去了身上的華衣錦裳,此刻上身已然只著抹胸,而下身也初顯水紅色的底裙,眉眼低垂,長長的睫毛正微微地顫抖著,一張圓臉更是漲得通紅,緊張得兀自喘息。
「殿下,寶兒臨行之前,父王曾一再叮囑,說自皇上賜婚之日起,寶兒便已是殿下的人了。如今殿下兵臨城下,這可真是大水衝倒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哪!父王還說這一切都是因為當年寶兒任性的造成的惡果,所以今夜務必要寶兒來此負荊請罪,以彌補當年寶兒犯下的錯誤!」
「你……」太子驚訝得微微一顫,猛然背過身去,厲聲喝道:「出太子如今已有妻兒,不必要你來彌補什麼,這自家人之說更是無稽之談。你且回去告訴你那做寧江王的父親,倘若他真有心要投降便拿出些誠意來,但若要要趁機謀反,那便請回吧!我南詔雖為蠻彝,卻也是那懂禮之邦,此行出兵只為所賠,其他暫不作打算!」
說罷,揚手便將那信函向後扔去,卻聽得另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啊呀!臭小子,你想砸死我呀!這麼個扔法,你想謀殺嗎?」
驚詫間,太子驀然回,卻並不見其蹤影,反而是那李寶兒,此刻竟然嚇得面色蒼白,一手捂胸,一手指向案幾桌腳,驚慌失措地大叫:「妖呀!有妖怪!」
太子眉頭一鎖,俯身一看,頓時一臉尷尬,伸手從那桌上拖出一團毛茸茸的白色物體,卻滿面春風的抱在懷中,一改方才的強硬,霎時變得很溫柔:「小拾,你怎麼躲在桌下呀!這樣很危險你知道不?若是傷了你,我可要心疼的哦!」
「切!你不亂扔東西的話,又怎會砸到我呢?」
直到此時,李寶兒頓時驚悟,難怪那太子妃如此眼熟,竟然正是他當年所養的那隻白貓。也不知它上哪兒修得如此妖法,竟能化為人形與他婚配。頓時嚇得面色蒼白,緊盯著他懷中所抱之物,又驚又懼,幾近暈倒。
太子則滿是溫情地對著懷中的貓兒又親又撫,嬉笑著臉,煞有介事地問道:「妹妹,我乖吧?我可沒有對她對半點兒心思哦!」
「說過不許你叫我妹妹!」紫陌氣呼呼地瞪著他,長長的貓須耷拉在臉旁,雙目之中燃著憤怒的火光,「我在此你當然乖了,倘若不在,你這小色狼還會這麼乖嗎?」
他顯然也怒了,一把卡住了她的雙肋,將她四腳臨空地舉了起來,「你竟敢如此稱呼本太子,今夜折騰死你!」
「怕你呀!貓是夜行的動物,我倒要看今夜誰先睡著!」
「好!誰怕誰,拿牌去,今夜血戰到底!」
「撲通」一聲響過之後,一人一貓回過頭來,卻見那李寶兒已然雙眼翻白的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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