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居之樣直接垂閉雙眼,不看牆鏡里有怎樣的一張女人臉。或許同等絕艷,或許有過之而無不及,但葛莉絲·凱莉沒她那副女巫心腸!他頭也不轉,步伐往門裡踏。
「你去哪裡了?」何蕊恩微微提高嗓音,責問一般地說:「我和海英等不到你上接駁車——你倒是比大明星還大牌——」
「比大明星還大牌?」居之樣原本打算沉澱怒氣,暫時不和她計較,這下再也管不住了。回過身,他一步跨至何蕊恩身前。
「比大明星還大牌?我嗎?」灰藍色雙眸瞪著這個可惡的女人,他冷硬地說:「讓我來告訴你,我去哪裡,我去了Kaiser、in!」故意拆頓音節強調,好像他身上有把皇帝之劍,直凜凜,要捅進她身體里。
他想殺了她!
這個可惡的女人!他如此失魂落魄,她如此珠輝玉麗!她真有心情要去赴約——他知道——鐵定和那個男明星羅煌開了神秘房間吃浪漫燭光餐!
「你去了Kaiserin?!」何蕊恩對著他神情雜亂的俊臉,彎挑唇角,眸底儘是暗喜之色。「你說你去了Kaiserin?」情難自禁似的,脫口再問:「你真的去Kaiserin找我了?」
「這也是整人節目的一部分?」居之樣看著這女人過分完美的模樣,咬牙沉語。「現在呢?結束了嗎?我能得到什麼慰問性質報酬?大明星Regen小姐——」長長尾音,是他最後的自制力。
「我——」
他不給她開口的機會了。
居之樣暴力地吻住何蕊恩的嘴,舌頭直竄她口腔,裹纏她粉舌,咬她、吮她,他要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要她不能呼吸!最好能讓她哭泣!他要讓她知道玩弄沒規沒矩無國界惡棍的下場!
他一手就能舉抱她,她不該挑釁他!居之樣踢開房門,以擄奪之姿將何蕊恩挾進房。
何蕊恩掙扎的悶叫,全成了柔膩呻吟。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第三章】
夜雨的呢喃,吵醒了何蕊恩。這真是個奇特的晚上——
她和居之樣躺在同一張床,一張鋪盛花瓣的大床,像羅馬貴族奢侈的歡愉享受,他們面對面,身體蓋的不是被子,是花瓣!
玫瑰花瓣,大量的玫瑰花瓣,比漲潮時的海水還要滿、還要淹人的玫瑰花瓣!
哪來的這麼多花瓣?
何蕊恩輕緩探舉一隻手臂,玫瑰花瓣紛落,些許黏綴她雪白的肌膚,香氣幽幽隱隱流繞。夢一般的幻境!
視線瞅回男人睡顏——難道只是夢?何蕊恩碰碰男人的臉頰,小心地,將美顏挪近,吻他的嘴。
「蕊恩……」他半睜灰藍雙眸,又入睡。
何蕊恩舒了口氣。不是夢。她真的和他像連體嬰一樣,肢體纏抱,躺在同一張床——玫瑰床,床畔桌燈的鋒芒落進一隻水晶酒杯中,再折散出來,光變得不是光,是一團綺霧,瀰漫玫瑰氣味與七彩色澤。
在這香艷綺霧之中,她感覺腿間有個東西脹大,將她充塞,填進她體內,她幾乎要尖叫了。「啊……」飄出紅唇的,卻是嬌媚呻吟。「居之樣……」
居之樣不認為自己是個性慾強烈的人,他沒搞過性放縱,在沒規沒矩的無疆界學園化裝舞會,他頂多淺嘗薄酒,未曾不知節制地酖酗。
當然,他絕非什麼柏拉圖派、柳下惠,偶爾,他走過被學弟們貼掛海報圖像的長廊、廳室,他會渾身發熱像中暑,在低溫的荊棘海夜晚作春夢——關於女人——關於那名叫「Regen」的女人的春夢。
夢中,他用玫瑰花瓣將她絕倫的胴體密藏,亦是私藏,他不願這女人這模樣,像海報畫刊一樣,讓學弟們看盡、翻盡,所以,他隻身潛入紅色城堡那片肆虐堡內廣場的野玫瑰花叢,在雪霧深夜,徒手摘下一朵一朵荊刺繚繞的野玫瑰,造一座遮蔽的花床,與她在玫瑰花瓣噴涌香氣的世界,共享美好睡眠。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他幾乎想再來一次!而她,拋下他,逃開,帶著吸引人的悅耳笑聲,逃開!
玫瑰花瓣漫天旋繞,像一管匪夷所思的美麗龍捲風,他追下床,追到大落地窗敞開的門邊,痴望著女人在雨中跳舞。
她裸身,是初生的天使、女神。從天而降的雨水,衝去她窈娜嬌胴上的玫瑰花瓣,她全身銀白,美得詭艷,彷佛神秘的水生物,他真怕她會隨雨游飛,回到那帆影搖曳的大海,他趕緊上前擁住她,就在這時,落雷巨響,響在頭頂,他感覺她顛顫了一下——她是真的懼怕!
他將她抱得更緊,呵護地、心疼地在她耳畔說:「對不起——」
轟隆——
雷電利刃割破夢的面具。
居之樣清醒時,有個聲音像蜜蜂,叮刺著他的耳膜。
「苦艾酒、杜松子酒……一份美妙的馬丁尼,把橄欖改成玫瑰花瓣,怎麼樣?」
居之樣頭痛得要死。他作了一個很混亂的春夢,最後的影像停留在——大明星Regeri皺凝眉頭,美眸盈水,怨瞪他的表情上!
莫非他在夢裡沒讓她滿足?該死!他這是欲求不滿!醒來還在想春夢!
「Scheie!」居之樣罵了一聲。這次,他決定用大學長威嚴,強硬命令學弟們把那女人的海報照片撕乾淨。「Sch——」又要罵。
「居之樣,你這臭小子!」像蜜蜂嗡鳴的碎碎念嗓音,突變兇悍大黃蜂,炸開嚴厲責罵。
居之樣仰坐起身,一陣玫瑰花瓣飄竄。他恍惚半秒,在花瓣如落雨中看見他的老師。
杜罄就站在四柱大床帳幔未掩的床尾,手裡拿著空的雞尾酒杯——仔細瞧,那酒杯並不算空的,斗狀杯底有幾片玫瑰花瓣存在。「玫瑰花瓣的滋味肯定比橄欖好,對吧?」
居之樣呆瞪青鳥老大在滿床玫瑰花瓣上低回,每拍鼓一次那對綠色翅膀,便引動小小的紅色香氛風暴。
「嘎——」鳥兒啼叫,停降在他稍微露出花瓣外,像一座光禿小山的膝蓋。
居之樣一時說不上話。這真是滿床玫瑰花瓣,香味刺鼻,不是夢。
「臭小子,你大概以為自己是Heliogabalus——」
「罄爸,」居之樣打斷杜罄,發出干沉、要裂開似的嗓音。「我昨晚和一個女的躺在這床上。」好像慾火還在他喉嚨悶燃。
「喔?!」杜罄挑眉。「一個女的……嗯——怎麼樣的女的,讓你非得用玫瑰花瓣活埋她?」
居之樣身軀震顫一下,膝頭上的青鳥飛離,他煩躁地離開玫瑰床,一邊走一邊掉花瓣,直到落地窗邊。
門外露台花園,是個雨後清新的氣象。花都開了,不只玫瑰,月光扶桑攀出朝霞薄染的冠狀牆垣,凌空迎風,簌簌搖顫。
昨夜的落瓣被雨水沖乾淨,或者,被二十四小時無休的旅店人員清理掉了,地上一色青翠鮮綠。
菱格籬笆里的紫色小花是天竺葵,緬梔樹葉掛著雨珠,青鳥一飛上去停棲,就墜落兩滴,像昨夜殘留的雨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