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天牢的大門重新開啟,影舞緩緩步入陰暗的牢中,看到母親與姐姐的滄桑憔悴模樣,眼淚不禁掉了下來。

「母后……」王妃聽到熟悉的聲音,慢慢地抬起8來,散亂的髮絲下是一張蒼老的臉龐。

影舞噙著淚,看著曾經風華絕代的母親,似乎在,夕之間老了十歲,頭髮也在瞬間花白。

「舞兒……真的是你嗎?舞兒」王妃伸出枯手,想觸碰她日夜想念的女兒。

迎倩這時也抬起頭來,美眸中浮現出激動的淚,靜靜地看著影舞跪在她們眼前。

「對不起…··對不起……舞兒來向母后與姐姐罪了,這一切都是舞兒的錯,讓你們受苦了!」影舞重地磕頭,當她的額頭與冰冷的地面碰觸時,發出的辦聲音教聽見的人都為之心驚。

王妃心疼地抱住影舞恁弱的身子,不讓她再自殘下去,手指顫抖著輕碰她的血跡。

「傻孩子,這都是命啊!」

「不!是我害了大家。母后,你罵舞兒、打舞兒啊!是舞兒對不起你們!」影舞抱著母親,將心中所有的傷悲都泣訴出來。

「就算怪你,又能怎樣?」迎倩的聲音也因哭泣而硬咽。

「不要對我那麼好,也不要如此輕易的原諒我,是我沒有用!是我害死了父王!是我……是我……」影舞激動地哭喊著,捉住母親與姐姐的手,哀聲地求道:「罵我吧!打我吧!只要能讓你們舒坦一些!」

王妃看情女兒瘦得不像話的美麗小臉,心疼都來不及了,哪裡還捨得打她一下?迎倩深吸了一口氣,抽回手,突然摑影舞一掌,力道之大令人咋舌,剎那間,影舞白嫩的臉頰上浮現明顯的掌印。

「這一巴掌就算你還清欠我們的債吧!」迎倩冷淡地聲音中帶著淡淡的憐愛,「從此你就不用再自責了。」

王妃撫著影舞臉上紅腫的掌痕,拭去了她嘴角緩緩淌下的血絲,慈祥地說道:「你不用太自責,這些年來,要不是你父王不思振作,讓國力衰敗至此,事情也不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沒錯。」迎倩伸手握住影舞纖細冰涼的手,明理地說道:「那年,國師的預言不過是個警兆,是父王自認為無法抵抗宿命的安排,才放任自己委靡不振,不全是你的錯。」

影舞笑著流淚,心中對母親與姐姐的諒解感到十分窩心,「我知道了,後天是我與闕破天大婚的日子。」她的聲音淡淡柔柔的,似乎感覺不到一絲要做新嫁娘的歡喜。

迎倩聞言,靜了半響,皺起眉頭詢問道:「那日,秋兒熬的葯汁,你有喝下嗎?」

影舞搖頭,眉心斂著一股輕愁,「我沒病,自然不喝。從小,我最討厭的就是喝那些花花草草熬出來的苦汁。」

「是嗎?那他就有娶你的必要了。」迎倩的話中帶著三分玄機,她心忖,或許這就是影舞命該如此,誰都改變不了。

「為什麼?」影舞敏感地聽出姐姐話中另有含義。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保重。」迎情緊握影舞的手,傳達心中的祝福。

「嗯!來生……來生舞兒必定結草銜環,以報答父王母后,與王姐的寵愛……今生未竟之孝道,但盼來生。」影舞放開母親,不舍地離開她溫暖的懷抱,絕美的笑顏顯得凄楚動人,還帶著一絲絲……說不出的詭譎。

「但盼來生……」語畢,她款步走出天牢,臨走仍留戀地回頭再看了母親與姐姐一眼,彷彿已是今生最後的相見。

***

「破皇不想殺她了嗎?」白衣書生嘆了一口氣,眼前的情況正走向危險的地步。

「若想殺她,又何必立她為妃?」闕破天斜睨著白衣書生,清冽的寒眸微微地一眯。

「恕屬下斗膽一問,是什麼事讓破皇改變了心意?」教向來殘忍無情的鬧破天會留下「後患」,原因教人好奇。

哪破天深眸一凜,語氣淡然,「心疼!我不知道自己該如何下手,去殺一個會教我心疼的女人。」白衣書生恍然大悟,原來再無情的人終究有情,難道破皇還是逃不過預言中所顯示的警兆?算了!為人臣子,只好在旁邊多留意了。

***

遠遠地,自大殿的方向傳來唆亮的鐘鼓之聲,影舞望著遍地的茫茫白雪,每聽一聲鐘響,心就揪疼一回。

新王的登基大典,一陣陣的熱鬧聲傳得老遠,聽在影舞的耳中,分外地感慨。

多少恨,昨夜夢魂中。

還似舊時游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

影舞誰也不怪,雙眸含著淚,唇幽幽地勾起一抹飄忽的笑容,她轉身入內,將秋兒喚到身邊。

「秋兒,替我更衣。」影舞的手輕撫著掛在架上的嫁衣,那絳紅色的衣袍泛著近乎妖紅的艷光。

「公主,這是嫁裳啊!」秋兒提醒道。

「先讓我穿著適應,沾染一點喜氣,或許心情會快活一些。」影舞褪下身上素雅的袍服,在秋兒的服侍下,穿起那綉工精緻美麗的嫁衣。她雪白的縴手揪著衣領,淚珠不自覺的落下,

「公主,你的模樣看起來好美。」秋兒驚嘆,這天下只怕再也找不出比她的公主更漂亮的女人了。

影舞恬靜一笑,眉心仍染上幾許輕愁。

「秋兒,你知道我還是愛著他嗎?就算他是我的敵人,我還是愛著他呵!「

「秋兒明白公主的無奈。」

「是嗎?」影舞不置可否,泛起一朵嬌艷的笑花,信步走至房前,倚著門邊傾聽著不絕於耳的磐鐘聲。雪舞著風,輕飄飄地在她的面前落下,沾染她紅色的身影,更渲染出她一身的凄清。

她的身影投入風雪中,與天地融成一景,纖弱的身子化成蒼穹下最美的一縷紅彤。

影舞追尋著鐘聲的去向,她心忖,父王在天之靈,能聽見先國的山河正奏著悲歌嗎?而那卻是她心愛的男人的慶典阿!染紅的衣擺飄揚在風雪中,幻化成蝶翼,幾乎要將她纖纖的身影吹向白茫茫的蒼天。

她終究還是為自己心愛的男人披上了嫁衣,影舞的嘴角沁著美而且不近真實的笑容。

「公主!」秋兒急喚的聲音被風雪吹散,傳不到影舞的耳里。

艷紅的光影在雪地上分外搶眼,影舞的唇抿著蒼白的笑容,一步步追隨著鐘聲而去。

烏黑的髮絲掩著她樵悻的雪白槁容,長長的眼睛凝著細雪,突然,在她深黯的眼瞳之中,映出了一道黑色勁影。

還不及掙扎,絳紅色的蝶影投人黑暗的懷抱,在蒼茫的白雪之中,兩人依附著彼此。

「小舞兒。」闕破天吻住她的唇,傾盡深情。

影舞倏地一笑,張開纖細的臂膀摟住他的腰,任由他的狂肆侵略著她,在這冰寒的風雪中,她是他的新娘。

火爐里的熱發傳出熾人的溫度,溫暖了影舞冰涼的身子,她偎在他的懷中,吸著他手中的溫酒。

但,暖了她身子的不只是火爐熱酒,還有從他健壯身軀傳來的源源不斷的熱力。

「一眨眼不見,你就開始糟蹋自己。」他不悅地沉聲責怪她,又准了她一口溫暖的熱酒。

酒力瞬間侵蝕了影舞的神志,她感到暈沉沉的,卻有一股輕飄飄的微醺,在她的四肢百骸中流竄。

影舞嫣然笑了,眸中閃過一絲迷醉,雙頰浮現淡淡的紅暈,那靈動的神韻教人不敢逼視。

闕破天看痴了,長指輕輕地畫過她柔美的香腮,「為什麼今天的你似乎有些不一樣?」

「是嗎?」影舞的唇畔揚起一抹天真無邪的笑容,彷彿再度回到她不知人間煩惱事的時候。

此時,擁破天突然發現她的粉頰上印著挪紅的掌痕,且微微地腫起來,他的冷眸一凜,「誰打了你?」

影舞急忙將巴掌印遮起來,別開臉逃避道:「沒關係,已經不痛了,不過是丑了些。」

「是誰做的?」他的語氣緊繃。

影舞知道瞞不過了,遂吐實道:「是王姐……」還來不及說完,就見他揚聲召來兵將,似乎不肯善罷甘休。

沒錯,誰傷了影舞,誰就是犯了他的禁忌。

「破皇!」

「不要,是我自己要她打我的!」影舞抱住他,不讓他再有進一步的行動,更不想讓他傷害姐姐。」

「你……」

「求求你,不要……」影舞哀憐地搖頭。

盯著她楚楚可憐的小臉,闕破天心軟了,他揮退部下,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不肯稍放。

「為何讓她傷害你?」他還是不諒解迎請傷害她的事。

影舞閑言,凄然地苦笑,「因為我有罪。」

「不!不準再讓我聽到這種話,就算你生來帶著罪孽,那又如何?」闕破天決定要與天對抗,他就不信它能來他何!就算惹了天怒,他都要將她留在身邊。

他的狂、他的傲,影舞無法不愛,就如他最初的冷淡寒冽,同樣勾引著她的心、她的愛。

「別說了,吻我。」

闕破天凝視著她絕美的小臉,大手探入她濃密如雲的秀髮中,將她雪白沁紅的小臉按向自己。「還恨我嗎?」他喃聲道。

影舞靜默半晌,終於雙眸黯然地凝著淚光低語道:「恨,依然恨著。」

他聞言,不禁惱恨地咬緊牙關,低首狠狠地吻住她的唇,橇開她皓白的貝齒,舌尖探人她幽香的蜜澤。

或許是多心了,他感到她口中的溫度比以往高了一些,還帶著淡淡濕熱的氣息,沁著與生俱來的香氣。

他的大手輕撫著她柔弱的肩膀,褪下她單薄的衣裳,露出迷人光滑的香肩,泛著如凝脂般的光澤。

「倘若有來生,你會記得我嗎?」她淡淡地問,氣息卻隨著他的撫弄而變得急促。

闕破天突然抬起頭,深深凝視她一眼,聲音微微地失去了冷靜,「我不會記得你。」

影舞的心一揪,顫聲問:「為什麼?」

「我從不為自己留下遺憾,所以不會留戀,也不知道牽挂的滋味。」直到最近,他才為她破戒。

「是嗎?」影舞將小臉埋在他寬闊的胸膛上,不讓他看見自己臉上的淚痕,她多希望他能記住她呀!如此才能再續前緣,才有機會與他共度白首啊!

闕破天憐愛地碰她,大掌輕輕地覆住她……

影舞的呼吸加快,美眸微眯,眼角閃爍著不舍的淚光,模糊了她的視線。

闕破天的額際沁著汗,狂烈中含著溫柔的呵護,他一點兒都不願傷了她啊!

「我……愛你。」影舞在歡化中不自覺的低語。

他聞言,神情掠過一絲狂喜,唇在她的小臉上不住地親吻,她燦爛的眸、她悄挺的鼻子,和她徽腫的櫻唇,都逃不過他的攻佔。

倏然間,狂潮襲上她,使她的神魂不斷扶上天空,她低呼一聲,嬌弱的身子震了一下,被捲入高潮的漩渦中……影舞不願自己哭出聲,她咬著下唇承受侵襲而來的酥醉快感,在半暈半醒之際,臉上掛著甜美的艷笑。

他的唇貼在她汗濕的髮際,溫柔地看著她泛紅的小臉。

影舞倦了,她將自己的小臉埋在他寬闊的胸口,低語道:「可不可以答應我,好好對待我的親人?」

「嗯!」他的長指繞著她柔長的烏絲玩弄著,

「謝謝你,破天……」影舞不願抬頭、只想在他的懷中汲取溫暖,不願看他冷峻的容顏。

她怕捨不得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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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愛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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