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個月後,上官凌明即將在今天迎娶何安琪,婚禮之盛大,恐怕不輸給當年他父母親的那一場,沒有一家媒體敢錯過這項頭條新聞,政商界人士雲集,現場可謂星光熠熠。
「快來幫我把新娘禮服弄好!」新娘等候室內,何安琪催促著化妝師幫她整理儀容,看苦鏡里那個美麗的新娘就是自己,她的笑容從心裡漾上臉龐。
上官瑞雪不動聲色地進到休息室,示意化妝師離開,然後徑自坐在椅子上,冷眼看著笑得花枝招展的何安琪。
「你高興了吧!終於要成為上官總裁夫人了。」上官瑞雪怏怏不快地說著,彷彿這一切都跟她無關似的。
「啊……姑姑,您怎麼來了……」何安琪嚇了一跳,她不知道上官瑞雪會突然進來,她馬上轉換一副諂媚的樣子。
「怎麼?我不可以進來嗎?」上官瑞雪一臉寒冰的說。
「哪有……姑姑您可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姑姑您是長輩,應該在禮堂休息,等一下還要麻煩您為我們主婚。」
「這我當然知道,我來是為了提醒你,等你進了門,就是我上官家的人了,那麼……凡事都得乖乖聽我的話,千萬不要再自做主張,我上次叫你差人綁走黎思明的事,你為什麼臨時改變主意,我不是叫你把他給除掉永絕後患?為什麼又會搞出後面的事,還好後來黎思明自己摔到山谷底消失了,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對凌明解釋……過去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但是記住,下次別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否則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姑姑,我知道了,我們以後都是一家人了,姑姑說的話我一定會確實遵守的,您放心吧……」
「知道就好,那我先出去了……」上官瑞雪說完就一陣風似地離開。
「碰!」門一關上,何安琪立刻收起之前小媳婦般的可憐樣,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地嫌惡罵道:「死老太婆,拽什麼拽,等我當上總裁夫人,我一定要你死得很難看。」
門外角落,上官凌明瞪眼佇立在原地,他不敢相信剛才他所聽到的話,原來思明的失蹤和姑姑有關,那個將他一手扶養長大、他最尊敬的親姑姑,居然這麼心狠手辣。
「不……不可能!」他多希望這一切只是夢,但他剛才所聽到的那番話,字字句句都刺進他的心坎里,刺得好痛好痛……
「老天啊!您告訴我為什麼?姑姑為什麼要置思明於死地呢?姑姑原是這世上最愛我的人啊!但她卻害死了思明,我該怎麼辦吶……」上官凌明受不了這個打擊,忍不住流下淚來。
他失神地走到教堂門口,聽到結婚進行曲奏起,但心已不知飛往哪裡,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直到神父已站到他的面前,上官凌明仍然麻木不仁。
不一會兒,新娘在父親攙扶之下,慢慢的走向他,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等新郎新娘就定位后,神父開始為兩人證婚,神父先問新娘願不願意嫁給新郎今後福難同享,何安琪毫不猶豫、大聲的說出「我願意」,接著神父又問新郎願不願意娶新娘福難同享時,上官凌明卻一直沒有回答。
等了好久,何安琪一直沒有聽到上官凌明的回答,她不禁抬頭,只見上官凌明一臉怒氣地瞪著她,不知為什麼,她心裡閃過一記不安。
「統統不要動!」突然有四個人拿著槍跑進教堂,嚇得所有賓客驚慌失措地逃竄,何安琪在看到四個歹徒的臉時,更是嚇得瞪大了眼。
──他們不就是半年前綁架黎思明的那幫人嗎?他們不是應該在牢里嗎?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呢?
上官凌明原本想上前攔住他們,但看到四周那麼多賓客,他告訴自己現在千萬不能衝動,否則傷及無辜就不好了,他得先沉住氣按兵下動,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此時帶頭的人突然大聲問誰是何安琪,人人面面相覷,不敢擅自發言,「何安琪到底在哪兒?快說!」帶頭的人拿槍指著離他最近的一名賓客,那名賓客嚇得吞咽著口水說。
「她就是何安琪……」手指著蹲在前面的新娘道。
那名歹徒推開賓客走向新娘,拉起何安琪就一臉怒容的大聲質問。
「何安琪,妳可真是厲害,說什麼替妳頂罪就可以拿到筆錢,多到下半輩子都花不完,還說什麼要安排我們兄弟偷渡到國外,結果呢?錢不但沒拿到,我們兄弟還要被判刑,還可能被判死刑,你說我們會甘心嗎?」
「我哪有……你們不要亂說……」何安琪聽到帶頭的歹徒這麼說,趕緊撇清關係。
「何小姐妳可真是健忘,忘記了?沒關係……還好當初我還留了一手,妳看,當初你找我們兄弟綁架的事全都錄在裡面了,要不要我放出來讓大家聽聽。」
何安琪一看到錄音帶,一時啞口無言的瞪著它。
──這……怎麼可能!
「不……不要……這不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她,是上官瑞雪要我這麼做的……」何安琪突然發瘋似的沖向拿著錄音帶的歹徒,那名歹徒見她不受控制,馬上舉起槍指向她。
而一直在等待機會的上官凌明,見機不可失,立刻沖向歹徒,四周馬上跟著騷動起來。現場一面混亂,四名歹徒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們四個人是聽了張傑的話,配合檢方來演一場戲,以換取減刑,沒想到現場情況會變成這樣!
上官凌明趁機撲向一名歹徒,接著其它四個人,看著帶頭的人被制伏了,一時也慌了陣腳,紛紛棄械投降,警方此時趕緊衝進現場,維持秩序。
抓住歹徒后,上官凌明走向何安琪,一臉怒氣的質問著她:「他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看到自己夢想中的婚禮被破壞,而上官凌明一臉興師問罪的樣子,何安琪卻突然豁出去地大笑起來。
「事情都到了這種地步,我已經無所謂了,告訴你吧!沒錯,是我叫人綁走黎思明……」何安琪完全不顧形象,笑到流出了眼淚,弄花了妝。
上宮凌明聽到何安琪這麼說,生氣的抓著她的肩膀用力搖晃著,「為什麼?為什麼?」
「哈哈……哈哈……真好笑,你問我為什麼,還不是為了你,因為他害得你要和我分手,我不甘心,所以我要他從世上消失。」
「可惡,妳去死吧!」上官凌明掐住何安琪的脖子,眼睛像是會噴火般想要置她於死地。
直到張傑向前去阻止他,「上官你快放手呀!她快要被你掐死了……快放手!」
「不……傑,你別管我,今天我要替思明報仇,我要她一命抵一命。」
張傑眼看自己阻止不了,只好在上官凌明耳邊悄悄的說了幾句話,上官凌明突然冷靜下來,鬆手放開何安琪。
「傑,你說的是真的嗎?」上官凌明不相信的回頭問著張傑,只見張傑對他認真地點點頭。
「咳咳……咳……」差被掐死的何安琪順了幾口氣,看著上官凌明突然放開她,又笑得那麼開心,她突然感覺到自己將全面失去所有,而這害她失去一切的就是上官瑞雪,她越想越不甘心。
她像發瘋似的衝到上官瑞雪面前,一把抓起她的頭髮,大吼大叫著。
「都是妳害的,害我變成今天這樣,是妳叫我綁走黎思明的,也是妳說要殺了他的,妳說妳要怎麼賠我……」她已經失去理智,妄想此刻向上官瑞雪搬救兵還有用。
「妳在說什麼?妳別把罪推到我身上來,我何時叫妳綁走黎思明,更沒叫妳殺了他。」上宮瑞雪推開何安琪,一臉冷酷的說著。
「妳……明明就是妳,當時妳約我見面,說如果我想嫁給上官凌明就和妳合作,讓黎思明從這世上消失的,現在呢?我什麼都沒有了,嗚……我一切都完了,部是妳害的,既然要死就一起死,我不會放過妳的,嗚……嗚嗚……」何安琪邊哭邊指控著上官瑞雪,說出這一切的事情都是由上官瑞雪所主導的真相。
上官凌明看著何安琪相上官瑞雪互相推託著責任,他看在眼裡是有多憤恨,他終於聽不下去的大吼一聲。
四周的人也因上官凌明的怒吼,紛紛停下動作看向他們,「好了!妳們吵夠了沒!姑姑,我只想問您一件事,我希望您能真心的回答我。」
「什麼事情?你說!」上官瑞雪看見上官凌明一臉哀傷的看著她,心裡忍不住忐忑不安起來。
「姑姑,思明的失蹤真的是和您有關嗎?如果是真的,請妳告訴我好嗎?到底妳為什麼這麼恨他呢?」
「哈……凌明你別聽這個女人亂說,我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上官瑞雪急著否認,臉上表情也漸漸變得不自在起來。
上官凌明聽見上官瑞雪這麼說,實在很不想相信她就是主謀,但她臉上閃過的不安,卻讓他不得不相信剛才在新娘休息室外聽到的事實,他頓時痛心不已的看著上官瑞雪。
「姑姑,我剛才在新娘休息室外聽到妳和安琪的談話了……您別再否認了,我全都知道了。」
「什麼!你聽到我們的談話……」上官瑞雪一聽到上官凌明這麼說,一時語塞,臉上瞬間變成蒼白。
上官凌明很痛心的看著將他養育成人的姑姑,他不明白是什麼樣的恨,會讓一向親切的姑姑變得如此狠心。
「哈哈……哈……既然你都知道了,告訴你也無妨,我恨你的母親,更恨黎鴻凱,我恨他們的背叛,害得大哥自殺,害你失去父親,而黎鴻凱原本還是我的未婚夫呢……你說……我能不恨嗎?
「我辛苦的教養你長大,一心想讓哥哥走得安心,而我……我要活看那對狗男女得到報應,只是沒想到我還來不及看到他們受到懲罰,他們就死了,要我這麼簡單就原諒他們,我不甘心……
「直到我知道黎思明就是他們的兒子,我就越是恨意難消,一開始我是不打算插手的,可是後來我卻發現你愛上了他們的兒子,有誰知道我有多痛苦……我一心栽培的侄子,到最後卻愛上了我最恨的人的兒子,還是自己同母異父的親弟弟,我怎麼能讓那賤人留下的種毀了你?哈哈……哈……」上官瑞雪講完,就一直像瘋子那樣大笑著。
在場的每個人聽到上官瑞雪的告白后,都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警察當然也聽見她所說的每句話。
上官凌明愣在原地,一臉悲傷的看著大笑的上官瑞雪,他不知道恨真的會逼瘋一個人。
「上官小姐,請和我們一起回警局吧!」一名警察走向上官瑞雪。
上官瑞雪停止了笑,面無表情的隨著那名警察走出教堂,就在她經過上官凌明身旁時,她悄悄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上官凌明被她的話給震撼,他回頭叫住上官瑞雪,「姑姑……是我對不起您!」
上官瑞雪看著他,給了他一記明白的微笑,就跟著警察坐上警車。
留下來的人除了記者外,其它的賓客也都帶著餘悸未了的情緒,各自回家休息了。
張傑打發走記者后,來到還一臉呆愣的上官凌明身後,「上官,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只是想幫忙,所以我才報警並請警方讓那些綁匪配合演了這一場戲,只是我沒有想到思明所說的另外一個主謀,居然是你姑姑,也難怪他說他不能出面……」
「算了!我沒事的,要不是你安排這場戲,我想我恐怕一輩子都被蒙在鼓裡……對了,傑,你剛提到思明,難道思明沒死?那他人呢?」
「我──不知道他在哪裡?他只說會跟我聯絡,又說今天他一定會出現,可是直到現在,我都沒見到他……」
「什麼?你不知道,那他會去哪呢?」上官凌明聽見張傑說不知道黎思明的去向,他失望極了,但他突然眼前一亮,看著被丟在地上的新娘捧花,百合……對,百合花,「我知道他去哪了!」上官凌明說完就沖了出去,留下張傑愣在原地。
◆
在某處的山區,開滿野百合的山坡地上站著一個人,黎思明偷偷的從教堂離開。
因為他知道一切事情部落幕了,是他該離開的時候,雖然上官凌明不會娶何安琪,但終有一天他還是得結婚。
他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所有的事情都見報了,他不想讓自己成為上宮凌明的負擔,所以他決定一切事情都結束后,要一個人離開這裡,平靜過完這一生。
開車來到屬於他和黎思明的秘密花園,上官凌明下車后急著找黎思明的蹤影,終於在不遠處找到坐在花叢里睡著的黎思明。
他慢慢的走近黎思明,看著分離將近一年的黎思明,完整無缺的在他面前,心裡的激動可想而知。
他想要給黎思明一個驚喜,只是當他的手正要碰上黎思明時。
「哥!好久不見。」一直看著前方的黎思明突然轉過身來喊了他一聲哥哥,這讓他當場愣住,黎思明的臉上並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反而眼中流露的悲傷讓上官凌明感到一陣心疼。
「思明你怎麼了?這一年多來你去哪兒了?你可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過這些日子的,不過你沒事就好了,我們終於可以永遠的在一起了。」上官凌明說完,就緊緊抱住日思夜想的人兒。
「哥哥,謝謝你,只是我們這輩子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黎思明說出他最不願意的事。
「為什麼?思明,事情不是已經很明白了嗎?還是你在怪我沒有保護好你……」
「哥!我怎麼可能怪你呢?只是經過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們還是不能在一起,對你、對我都好不是嗎?」
「思明,正是因為我們經過這麼多的風風雨雨,我們的愛應該比什麼都要來得堅定才對,怎麼到了這個時候你卻說出這種退卻的話呢?」
「哥,你聽我說!就算我們之間的愛情堅定不移,但你別忘了,我們之間的血緣關係是這輩子都改變不了的。」
「我才不管什麼血緣關係,我只相信我是愛你的,你也愛著我這就夠了,不管別人怎麼說,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的身邊的……」上宮凌明說完便緊緊抱住黎思明,像是要把他揉進身體那樣的抱著。
被緊緊抱住的黎思明自知掙扎不了,也只能看著遠方輕輕的嘆了口氣,「我們……真能在一起嗎?」
「能的,只要你願意,一定可以的。」上官凌明放開黎思明,然後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說。
黎思明看到上官凌明這麼信心滿滿,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既然哥哥都不怕了,那他還怕什麼呢?他相信他們一定可以攜手共同面對所有的流言蜚語的。
此刻,天空的星星一閃一閃眨著眼似的,像是為他們之間的愛情作見證般閃閃發光,他們終於用勇氣來瓦解彼此心結,幸福在向他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