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到家,韋珈沂才一打開大門,就迎面撞上一個提著皮箱的女子。
「大嫂,你去哪?」韋珈沂一臉莫名其妙地拉住範文婷。
「珈沂,對不起,我真的無法再容忍柏翔,他一再做出讓我傷心的事,我覺得我沒辦法再跟他相處下去了。」
範文婷掙脫了她的手,難過地奪門而出。
韋珈沂皺著眉頭走進家門,一進客廳,便看到父親正在訓斥大哥,而母親則是無奈地直嘆氣。
「韋柏翔,你又做了什麼?」
她一開口就是質問。
韋柏翔則是看了她一眼,沒有講話。
「想也知道,一定又有女人對你投懷送抱,然後你就情不自禁了吧!」
聽到這話,韋至翰跟蕭永惠不由得同時把眼光望向這個聰明卻潑辣的女兒。
「你可不可以管管你自己?都多大的人了,幹麼老是做這種無恥的事?文婷真的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認識你這種人!」
「關你什麼事?」韋柏翔一聽到妹妹瞻敢如此教訓他,立刻大動肝火。「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你有比我好到哪裡去嗎?脾氣這麼差,怪不得男朋友跑得比飛得還快!」
「韋柏翔!」韋珈沂氣得大聲吼他。
「韋珈沂!」他也不甘示弱。
聽到他們兄妹又損上,韋至翰不禁再度板起臉孔,「你們非得把我氣死才甘願嗎?」
只是盛怒中的韋珈沂根本聽不見父親的警告,「我的脾氣不好又怎樣?你以為女人就該像文婷那樣對你俯首稱臣嗎?像她那麼好的女人,你還這樣辜負她,你的良知肯定是被狗給啃了!」
「我跟文婷的事我自己會解決,用不著你在旁邊數落我,你自己才該檢討一下你的脾氣,你以為有幾個男人受得了你?我還真要每天祈禱老天爺,希望祂趕快賜給你一個不怕死的老公,好快點把你嫁出去,讓我不必每天對著你!」
「不用你雞婆,我也會每天祈禱老天爺,希望祂不要浪費時間聽你的廢話,我就是要每天對著你,不讓你為所欲為。」
「你們一人少說一句,可以嗎?」蕭永惠無奈地搖搖頭,「柏翔,你還坐在那裡幹麼?馬上去把文婷找回來啊,如果這件事鬧到你岳父那裡,我跟你爸爸的面子要往哪裡擺?」
「知道了啦!」韋柏翔極不情願地回答。
「如果找不回來,你也不用回來了。」韋至翰拋下了一句狠話。
「好啦,真的很麻煩耶。」他一副不耐煩地說。
「麻煩什麼?你不知道你自己就是家裡最大的麻煩嗎?」韋珈沂不怕死的又補了句。
「你……」
「差勁的男人!」
恨恨的瞪了不長進的兄長一眼,她才轉身走進自己的房間。
她把皮包大力地往床上一丟,然後坐了下來。
其實她非常同情範文婷,這位大嫂是大哥眾多女朋友之中最乖的一個,雖然外表不出色,但性情溫和,對韋家兩老又孝順,是一個很好的媳婦,可惜大哥太花心,老是傷了大嫂的心。
儘管如此,她也不該這麼失了分寸的教訓大哥才對,以大哥一向吃軟不吃硬的性格看來,若是她能好好的勸勸他,他就算再怎麼不馴,也會多少明白一些已婚男人的責任的。
唉,為什麼自己總是那麼暴躁呢?
在一間歐式風味極濃的咖啡館,韋珈沂坐在吧台前,喝著又香又醇的咖啡。
吧台里的沉思瑜邊擦著桌子,邊看著沉默不語的人兒。
「喂,你還好嗎?」
「還好吧。」韋珈沂有氣無力地回應。
「看來就是一副不好的樣子!」沉思瑜從冷藏櫃里拿出了一塊蛋糕,放在她的面前誘哄,「來,吃個甜食,看看心情會不會愉快一點。」
「思瑜姊,你不要這樣啦!每次我一來,你就拚命把我喂得飽飽的,又打死不收我的錢,這樣我會很不好意思耶!」
「有什麼不好意思?你是我的乾妹妹耶,跟自己的姊姊還客氣什麼?」
「謝謝思瑜姊。」韋珈沂對著她笑一笑,吃了一小口蛋糕后,又抬起頭來,「咦,振傑哥呢?怎麼到現在都還沒看到他啊?」
「他去接小朋友了,這個時段的客人本來就比較少,我要他把小朋友接到安親班去。」
韋珈沂是在一次的旅行中認識沉思瑜夫婦的,那次她是一個人出國散心,多虧他們夫婦一路上的照顧,她才免除了落單的孤獨,而沉思瑜與她更是一見如故,當場就認她做乾妹妹,友情也一直維持到現在。
江振傑跟沉思瑜經營咖啡館將近八年,兩夫妻平日就喜歡交朋友,所以能在旅行中遇到韋珈沂,也算是一種緣份,他們也格外珍惜這份友誼。
「怎麼樣?蛋糕好不好吃?心情有沒有好一點?」沉思瑜又對她微微一笑。
「很好吃啊,但心情就是好不起來。」
「為什麼?」
「昨天跟哥哥吵架……」韋珈沂泄氣的把頭靠在桌上,「其實我也想跟他好好談,可是一見到他的態度,我一把無明火就冒了上來,唉……我的脾氣真的太差了。」
「你有自覺還算有救。不是姊姊愛說你,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像你這麼火爆的女孩,我跟你振傑哥一直很納悶,一個那麼漂亮的女孩子,怎麼情緒老控制不住?」沉思瑜寵溺地摸摸她的頭,「怪不得允珞她們總愛開玩笑說你有躁鬱症!」
「誰說我有躁鬱症?」她不情願地表示抗議,「那群女人講話本來就很不客氣,你又不是不認識她們。」
「好,別再犯躁鬱症了。」沉思瑜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翻了翻桌上的筆記本,然後撕下一張紙,抄了一個E-mail給她。「我知道一個專家,專門研究人類心理學,對情緒控制管理也很有一套,這個E-mail是我朋友給我的,她說她如果心情不好,都會寫信給這個專家,對心情會有很大的改善作用哦!」
「真的假的?」韋珈沂半信半疑地接過了她手上的紙條。
「你不妨試試看啊,雖然我不認識這個專家,不過我朋友說他是一個很棒的人生導師,你跟他聊聊看就知道了。」
韋珈沂獃獃地看著紙上的E-mail發愣了一會。或許,找個專家來談談也是個不錯的方法吧。
隔天,中午休息時間一到,韋珈沂立刻走出公司,來到附近的一家義大利餐廳。
「大嫂。」她看到範文婷,立刻坐了下來,「今天早上聽我媽說,你根本就沒回娘家,你到哪去啦?」
「我先住進旅館去了。我知道爸媽一定會叫柏翔去我娘家找我,所以我不想回去。」範文婷嘆了一口氣,「我怕我會心軟,又跟他回家。」
「唉,我的角色真為難,雖然想叫你給他一點教訓,可是又偏偏不能要你這麼做。」
「珈沂,我完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韋珈沂緊張地看著她。
範文婷無奈地搖搖頭。「我發現我懷孕了。」
「什麼?」韋珈沂又驚又喜,「你真的……」
「那天我氣得離開家,一整個晚上都很認真地在思考我跟柏翔的未來,最後終於下定決心要離婚……可是因為之前就一直感覺身體不對勁,基於女人的直覺,我去買了驗孕棒,結果卻發現我居然懷孕了。」
看到大嫂為難的樣子,她也跟著難過起來。
「大嫂,我真的對你很抱歉,我哥哥那個不成材的東西,老是讓你為他這麼傷心,你卻懷了他的孩子。」
範文婷只是愁苦著臉,並未出聲。
「其實我也很氣哥哥,可是又不能不替我爸媽想,如果他們知道你懷了韋家的孩子,一定會很開心。」她為難地握住了範文婷的手,「不過決定權還是在你,如果你真的不想再跟他走下去,我們也不能勉強你為了孩子而委屈自己。」
「珈沂,這就是我找你出來的目的。」範文婷的表情相當無助,「我很慶幸能嫁到韋家,雖然柏翔老是做出一些讓我傷心的事,但你跟爸媽卻永遠站在我這邊,讓我不至於孤立無援,如果你們不是這麼對我,我又怎麼會如此為難?」
「你是一個好女孩,而且對爸媽比我這個做女兒的還孝順,我們哪能再對你有所挑剔?」韋珈沂真摯地看著一向溫柔的大嫂,「媽媽說,那天哥找不到你,結果爸爸真的不讓他進家門,叫他去外面反省。」
「真的嗎?他不回家,那他要去哪裡?他有地方睡嗎?爸爸真的為了我發這麼大的脾氣嗎?」範文婷一聽急得都快掉淚了。
撇了撇嘴,她實在很難同情自家人,「這是他自找的啊!聽說他那天連皮包跟車鑰匙都來不及帶,就被爸爸趕出去了。」
「唉,就怕他心一橫,又隨便找個女人的家就去了……」範文婷絕望地說。
「這你不用擔心,他只是在門口罰站而已,早上媽媽叫他進來換衣服,然後他又去公司了。」韋珈沂看著她道:「雖然爸爸是個大好人,不過仍是有他的威嚴,哥哥就算再囂張,也不敢不顧忌爸爸,這次爸爸說到做到,如果他今天再找不到你,恐怕一樣得站在外面過夜了。」
「那我該怎麼辦?」
「只有兩條路啊,假如你同情他,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假如你還是氣他,就過幾個禮拜再出現嘍。」
「我……」她咬著唇,顯得有些無措。
「站在小姑的立場,我希望你今晚就出現,不過如果站在好姊妹的立場,當然是希望你再讓他多吃點苦頭。」
「珈沂,你這麼說,還是把問題丟回來給我了嘛。」範文婷埋怨地皺起眉頭。
「親愛的大嫂,在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人可以決定你的未來,女人要主觀一點,所有的決定都要理直氣壯地執行,一旦決定之後就不能後悔。」
「那……好吧,我會想清楚的……」
見她這麼說,韋珈沂的心裡頓時也有底,她相信大哥今晚應該不需要再站在門口罰站才是。
果不其然,傍晚她回到家后便看見父母親圍著大嫂直笑,在知道她懷有身孕后,全家人更是開心得不得了。
而韋柏翔也破天荒地下跪認錯,同時承諾會當個好丈夫跟好父親,這才讓範文婷真正釋懷,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家裡總算恢復了原來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