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真葉睡得很舒服,被窩很溫暖,就連光線都剛剛好,不會太刺眼。所以就算知道天亮了,她還是捨不得睜開眼睛,兀自貪戀著寧靜的夢境。
只是有點不大美滿的,就是身邊有隻蟲動來動去,讓她老是得伸出手去拍開。「走開啦!臭蚊子……臭蟲……」
但是拍了也沒用,這隻蟲很囂張,繼續騷擾她。好像把愛睏的她當作戲弄的對象,不斷干擾她的睡眠。
「討厭……討厭的蟲子!」她伸出手,用力地拍了一下,房間霎時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嚇醒了她。
她才張開眼睛,就看到傅梓耀瞪著她看,他那好看的臉上有一道可疑的紅痕。
「你的臉……怎麼了?」她納悶地問。
「妳還敢問?」他拉起她剛剛行兇的那隻手,張嘴就咬了下去。
「啊!」她痛呼。這人是真的咬耶!「你怎麼這樣啦?!你這個流氓、壞蛋,你……」她罵人罵到詞窮。
「怎麼?妳可以打我,我不可以咬妳嗎?」他睨她一眼。
「我哪有打你?」她話才出口,就看到他臉上明顯的紅痕,趕緊住了嘴。「那……不是我打的。」她小小聲地否認。
「還敢說?難道是我幻想的嗎?幻想會生出一個印子嗎?」他瞪她,氣急敗壞。這輩子還沒人打過他的臉呢!
她心虛,抬起頭來迅速地在他紅印子上面啄了一下。「不痛了,乖。」
他的兇惡少掉了一半。「這種幼稚園等級的就想打發我?」
她雙手抓著棉被,把棉被拉到下巴,一臉的無辜,單純。「不然你想怎樣?」
看著她那明明可愛得要死的臉,他哪裡還有克制的慾望?「用說的太慢了,我示範給妳看。」
「唔……」
她的悶哼被他吞進嘴裡。他的手也非常有效率地將她拉進懷中,然後在棉被底下入侵她寬鬆的棉質睡衣。
她的氣息與他交纏,她的感官滿滿都是他。
他的手溫暖地覆蓋住她睡衣底下的柔軟,毫不含蓄地揉捻,既滿足自己的渴求,又滿足她對慾望的認知。
她的心跳加速,渾身發熱。那種像是生病的跡象又出現了,而此時她只能軟綿綿地躺在床上,任由他擺弄。
她抱著他,與他一起進入那個旋轉的世界中。
她緊緊抱著他,他深深侵入她,世界已經儼然換了色彩,花開朵朵也不過如此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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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葉靠在傅梓耀的胸口,一動都不動,只想當個懶人。
他的手撥弄著她的髮絲,動作帶著不自覺的憐惜。此時的他,心情充滿了滿足感,有種重新找到消失已久喜悅的感覺。
「啊,你還有沒有發燒?」她後知後覺地想到這個,趕緊翻身要摸他額頭,沒想到這個動作讓彼此依然光裸的身子摩擦出意外的火花。
「現在又要開始燒了。」他曖昧地朝她一笑。
「喔,你這人怎麼這樣?」她又捏他,然後不放心地又問:「你當真沒事了?」
「看起來這次恢復得比較快,可能是我怕不趕快好,妳會虐待我。」他故意裝出可憐的模樣。
「是你虐待我吧?沒見過比你難搞的病人。你這種人要是去住院,也會被醫院踢出來。我看乾脆把你迷昏,還比較省事。」
「妳是把我迷昏了啊。」他朝她眨了眨眼。
「喔……」她的臉意外地紅了。「你好噁心喔!」
傅梓耀不以為意地笑了。反正他的噁心只有她看得到,他高興噁心就噁心,旁人也管不到。「怎麼?妳想趕快還完欠我的嗎?啊,忘記說了,欠著可是會生利息的,過一天翻一倍。讓我算算,昨天妳欠我兩次,過了一天,現在是四次了。」
「什麼跟什麼?你放高利貸的啊?還有,我什麼時候欠你兩次了?法律有規定我要跟你上床嗎?」她據理力爭。
「法律是沒規定,但妳不是也跟我上床了嗎?」他反問。
她愣了一下。「詭辯。」
「哈哈哈!」他笑著將她摟進懷中,發現逗她真是太好玩了,他這習慣恐怕戒不掉了。
「喂,梓耀……」她靠在他胸前,軟綿綿地喊。
「嗯?」他還真的很受用,每次她用這種語調說話,他就變得很好商量。
「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她的手指在他胸口畫著圈,讓他開始不專心起來了。
「好啊,說來聽聽。」他心猿意馬。
「你讓我回去飯店當婚禮企劃,好不好?」她繼續軟軟地說話,發現這招真的很有用。
「為什麼妳那麼想做那工作?我看過妳的履歷,妳以前是在飯店當公關,可是並沒有做過婚禮企劃的工作啊!」他好奇地問。
見他沒有馬上拒絕,她覺得這次滿有希望的,就繼續跟他聊了起來。
「其實我也不一定要做婚禮企劃,其實我最大的希望是能幫客人籌辦古堡婚禮。我去過一次薩斯特堡,就萌生了這樣的想法。所以當初才會想進西爾斯集團,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再到薩斯特堡去。」
「薩斯特堡?那是私人產業,妳怎麼會去過?」他詫異地問。
「以前曾經開放參觀過一段時間,好像只有西翼。」她回想著。
「原來那老太婆還把古堡開放,真不像她會幹的事情,嗯,或許她是希望跟大眾炫耀西爾斯家的氣派。」他不以為然地說。
「你說的老太婆是?」她那天聽到他講電話,好像也稱對方是老太婆之類的。
「是我祖母,夏莎.西爾斯。她的興趣就是控制我,將我改造成符合她西爾斯家族的標準。哼!」他簡單地說。「從我念大學開始,我就不住在薩斯特堡了。如果不是我一直待在美國,那老太婆大約想用鏈子把我煉在古堡中,以免我脫逃。」
「你跟你祖母關係不好嗎?我看過報導,她應該是你唯一的親人了,不是嗎?」她皺著眉頭問。
雖然她出身在平凡的中部人家,但是父母都很疼愛她,從來不曾讓她覺得匱乏,她不能明白,如果僅剩下一個親人,怎麼會不想對彼此好一點呢?
「是唯一的親人。不然妳以為我幹麼繼續容忍她的啰嗦?她最近還真是勤勞打電話,老是在上班時間打來啰嗦。」傅梓耀沒好氣地說。
「或許那是她表達關心的方式,或許她想念你,但不好意思說。」她猜測地說。
「想念我?可能嗎?」他懷疑地問。
其實他的祖母也是屬於那種愛面子的典型,這些年他都不在她身邊,就算她真的想他,也打死都不會承認或是說出來的。他不禁開始想,真葉的猜測會不會是真的?
「那改天你自己問問看嘍!」她笑著說。
「就算她是,她也不會承認的。」他不禁也跟著笑了。好吧,他承認自己確實有遺傳到那老太婆的臭脾氣。
儘管她老是說他混了不好的血統,但是可能連她也無法否認她這唯一的孫子跟她有某些部分很相像。所以儘管他做了一堆惹怒她的事情,她一直沒能如她所威脅的,剝奪他的繼承權。
如果早看穿這點就好了,他就不會妥協去結婚,結果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亂七八糟。
「等等,我們離題了。你剛剛答應讓我回去飯店當婚禮企劃了,對吧?」她討好地圈住他的腰問。
「我哪有?」他理直氣壯地反駁。
「怎麼沒有?那不然你問那麼多幹麼?還問我為什麼想做那工作,我說了半天,你一副很能理解的模樣,現在馬上翻臉?」她開始不高興了。他以為只有他有脾氣嗎?她黎真葉也是個有脾氣的人。
「拜託,我是能理解,但覺得妳幻想太多了。妳喜歡薩斯特堡,有機會我帶妳去不就得了,幹麼一定要當什麼婚禮企劃?我跟妳說,妳這丫頭脾氣也不是多好,去當婚禮企劃肯定也會得罪客人的。妳在我身邊當助理多好,只需要管我的意見就可以了。」
「管你的意見就可以?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難搞?你以為你是慈眉善目型的人嗎?還有,我念了四年觀光,難道是為了當打雜的助理嗎?」她真的不知道他這麼沒有「自知之明」。
「妳對觀光事業有興趣,以後我可以把一部分的公文交給妳處理,妳順便可以學習整合資源,這樣不是更有趣,比那個婚禮企劃更具挑戰性?還有,我過陣子可能要去法國出差,妳若表現得好,我也不是不能帶著助理去出差啊!」他開始拋出釣餌。
「法國出差?你會回去薩斯特堡嗎?」她雙眼閃亮亮。
「妳剛剛不是說我祖母是我僅剩的親人,當然得去探望她嘍!」他輕描淡寫地說。
「帶我去、帶我去!」她開心地跳起來。「我會好好工作,你要我學的我也會認真學,帶我去!」
「嗯,我得考慮看看。妳連馬都不會騎,妳知道薩斯特堡還有個馬廄,養了不少馬。薩斯特堡的產業其實滿大的,漫遊其間的最好方式就是騎馬。當妳坐在馬上,輕輕地隨著風賓士過草地跟森林時,那種美妙的感覺連毛孔都會舒暢地張開來……」他形容得她神往。
「好,我學、我會學。」她又想到騎馬的恐怖,忽然又畏縮了。「不能開車嗎?有敞篷車吧?」
「有些地方開車很不方便。不過反正妳大約不是很想去參觀薩斯特堡的產業啦,所以那也無所謂。我不會再逼妳騎馬了,放心好了。」他以退為進。
只見她皺起眉頭,陷入天人交戰。「我……能不能一天學一點?」
「那我不知道妳是不是有慧根的學生,說不定要學很久呢!」他故意說。
「我會認真的啦!好了,就這麼說定了。」她抱住他撒賴。
「嗯,看妳怎麼賄賂我,我再考慮看看。」他作考慮狀。
「賄賂?」她靈光一閃,開始像團軟綿綿的麻糬黏到他身邊。「梓耀,親愛的傅先生,我最喜歡你了……」
「嗯哼,喜歡我哪裡?」他滿意地任她啄吻著他的下巴。
「喜歡你這雙深具魅力的眼睛。」她說著在他眼皮印下一吻。「喜歡你挺直的鼻樑,喜歡你有魔力的唇……」
她的吻在他的嘴邊游移,他忍不住張口含住了她放肆的唇。
「喜歡你……溫柔喊我名字的聲音,喜歡你擁抱我的方式……」她的手指在他胸口滑動,極盡挑弄之能事。
他輕聲呻吟。「我現在確定,妳是個學習效率很好的學生。」
她的嘴角漾起一個得意的笑。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他翻身將她壓進凌亂的被單間。「來點進階的吧!」
「啊,還有進階的?」她的驚呼聲消失在他綿密的吻中。
進階班開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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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梓耀的身體痊癒了,隔天就回去上班。並且在她的堅持下,請人事經理算她也請假,她還補填了假單。
上了兩天班,把堆積的工作消化完后,遇到周休,他就決定開始她的騎馬課程了。且由於他根本不肯放她回家住,她可以說是寄居在他的房子裡面,所以周六早上就很方便的從他家出發,讓她想躲都沒得躲。
「一定得這麼早去嗎?」真葉看著外面的太陽,天氣很好,氣溫很舒適,但她怎樣都不覺得適合騎馬。
傅梓耀開著車,毫不猶豫地前往騰格飯店。「妳還當真去補了假單啊?」
「那當然,我們怎麼可以隨便把公私混成一團,讓人家不好做事呢?」她振振有辭地說。
「公私不能混成一團?」他故作困惑地問。「可是那天是誰很賣力地賄賂我,希望我帶她去法國啊?」
他的話隨即勾起她腦中那火辣辣的記憶,那些纏綿的經驗可都是難以抹滅的記憶,而今被這樣提起,害她不臉紅也不行。
「你這人真的很……欠扁。」她瞪他。
「哈哈,幸好妳沒像小茜,說她很想推至中去給車撞。」傅梓耀還開心地說。「至中妳見過的,小茜是他老婆。」
「推他去給車撞喔?那你們還真的是物以類聚。我每次跟你撐傘也都想推你去淋雨。」她坦承地說。
他的眉頭這下皺起來了。「妳這沒良心的女人,還敢說!」
她聳了聳肩。「我現在倒是想認識認識這位小茜,問問她怎麼會嫁給那位竇先生的。」
「哈哈,小心至中掐死妳喔!好啦,我承認,大家都說我們三個男人是劣男,是惡劣的劣。誰想那兩個傢伙一結了婚,劣男都變成貞節烈男了,簡直不可思議。」他搖著頭說。
她瞇起眼看他。「看起來你好像頗不以為然喔?難道你不想加入他們的行列,改邪歸正?」
「我對婚姻沒興趣。」他作出一個打哆嗦的模樣。
他的回答讓她一陣心寒,臉都拉下來了。「我問你,那你幹麼跟我睡覺?」
「什麼?」他有點轉不過來,不懂為什麼話題是用跳的。「我幹麼跟妳睡覺?當然是因為我想啊!」
「所以你想要就跟我睡,但你不想要婚姻就決定不要。我說得沒錯吧?」她又問,好像要跟他確認什麼。
「是沒錯,但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他不懂。
「哼,當然有關聯。」她冷哼。「這表示你唯一的標準就是你自己,都是你想要、你喜歡、你討厭,什麼都是你你你!自我中心的自私鬼。」
「喂,妳這樣是人身攻擊喔!」他警告地說。「妳是因為我說不喜歡婚姻,對婚姻沒興趣,才不高興的吧!」
「你可以對婚姻沒興趣,這是你的自由。我要說的重點不是這個,而是你只在乎你自己,好像你的喜好就代表一切,代表律法,代表規矩,是唯一的準繩。這……簡直是流氓精神。」
「流氓精神?」他忍不住一直重複她的話。
「只以自己的準則當準則,不管別人的標準,不管別人的想法,這不是流氓是什麼?」她淡淡地說。「算了,我不想跟你爭辯這個現象。」她一副想打發他,停止這話題的模樣。
她知道再談下去不是她發脾氣,就是他發脾氣。她不希望等一下連騎馬都要忙著跟他吵架。她對於他那麼坦率地隨口說出對婚姻沒興趣的話,感到傷心難過。倒不是她現在就想著與他結婚,而是他半點猶豫都沒有,說這話的同時,她的身影可曾閃過他心頭?
她不願意再想,不願意繼續談,以免把這負面的情緒累積在彼此之間。
他就不服氣了。「妳只是因為我說對婚姻沒興趣而不高興罷了,幹麼說那麼多似是而非的理論?」
她冷淡的態度讓他不愉快了,好像他才是理虧的一方,但因為他太難溝通,所以她乾脆放棄跟他討論。他不喜歡被當作笨蛋。
「喔?你真的這樣想嗎?」她淡淡地看他一眼。「好吧!就當是這樣吧!」
她口頭上是認了輸,卻讓他不爽極了。
他的心情沒來由地惡劣了起來。可惡,這女人怎麼有辦法一下子讓他快樂得不得了,一下子又讓他悶到想吐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