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幾天簡特助回到公司，諶藹-又得重新跟她交接，所以完全沒時間再理會孟馨的事。

不過游嘉-倒是很注意，而且她故意找機會跟孟馨的秘書打好關係，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收集資訊，接著再把這些資訊告訴諶藹-，好讓廉翼風在決定要跟哪家廠商合作時，由她適時左右他的決定，也為了這樣裡應外合，她故意把交接的時間拖長。

今天晚上廉翼風因為要跟國外客戶吃飯，所以請廉翼朗跟江鵬作陪，諶藹-也因為要整理資料比較晚下班，而游嘉-知道諶藹-還在公司，所以特地交代傭人先幫忙看著皓皓，而自己則以要策劃年終會報為由加班，藉機等諶藹-共同商議。

諶藹-好不容易忙完，一走出辦公室，才發現整間公司都已沒人，不過游嘉-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她以為是燈忘了關便走了進去，誰知道卻看見游嘉-竟然還在位子上。

「大嫂，你怎麼還沒回家？」她看了看手上的表，「已經八點半了耶，爺爺不是希望你一下班就回去陪皓皓嗎？」

「今天我是以要策劃年終會報的借口才留在公司，因為不常這麼做，所以倒還沒什麼關係，而且我必須等你。」

「等我？」她張大了眼。

「是啊，每次我們見面都是在有很多人的情況之下，所以總是沒辦法跟你好好說話，連我要把小媽的消息告訴你，都得用E-mail的方式，傳了之後又要提心弔膽，就怕你沒收到，又擔心被別人發現，那種精神壓力真大。」

「你別擔心，」諶藹-拍拍她的肩，兩個人坐了下來。「我的電子信箱設定了密碼，沒有我的密碼，是沒人打得開的，而且如果我沒收到，小媽的計謀怎麼可能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呢？」

「今天我就是要跟你討論這件事。」游嘉-一副不安的樣子，「翼風昨天跟我聊天，突然告訴我說你在他挑選廠商時提供了不少意見，他覺得很納悶，因為這種情況之前從來不曾有過。」

她急得握住了諶藹-的手。「翼風既然起疑，那小媽一定更早就懷疑了，我怕她若是問翼風，而翼風又在沒有設防的情形下告訴她，那整件事不就穿幫了？這對你來說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其實我早就想過了，不過總不能看著她繼續一筆一筆地收回扣吧！當初決定這麼做也是不得已的，這幾天我也一直在想解決的方法。」

「那你想到了嗎？」游嘉-著急地問。

「怎麼可能？」諶藹-無奈地看著她。「小媽捅的樓子太大了，而我們既不希望被別人發現，又要杜絕她貪婪的行為，這樣的兩難，就算是諸葛亮也要想破頭吧！」

「既然是這樣……」突然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就讓我來處理！」

聽到這個聲音，游嘉-跟諶藹-都嚇得打了一個冷顫，她們兩個人同時回頭看，便看見廉翼風走了進來，而廉翼朗則緊跟在後頭。

「你……你們……」游嘉-已經嚇得臉色發白了。

「客戶還沒適應時差，因此想早點回飯店休息，我們陪他吃完飯後就直接送他回去了，而姊夫也說想回家，所以就沒跟我們同路。大哥因為要先回公司拿一份文件，我就陪他回來了。想不到一回公司，看到大嫂辦公室的燈還亮著，我們才走進來瞧瞧……卻發現你們在談話，而且話題還這麼勁爆。」

聽完廉翼朗的解釋，游嘉-不自在地低下了頭，諶藹-則不說話。

「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你們不直接告訴我，而要自己私下進行？」廉翼風非常不悅，「這件事處理不好是會出大問題的。」

「不是不告訴你，我們也知道這件事是不容許我們處理不好的。」諶藹-看著廉翼風說：「小媽的身分在公司、在廉家都這麼微妙，我們選擇不戳破，就是怕傷害家庭的和諧，也怕小媽難做人，這樣反而不好。」

「她收回扣，都不怕被我們發現難做人了，你們倆在幫她操什麼心？」廉翼風嚴厲地說。

「你們怎麼發現小媽在收回扣？」廉翼朗皺著眉，好奇地問：「你們知道她收了多少回扣嗎？」

「第一個發現的是我，」游嘉-緩緩地開了口，「有天我進去小媽的辦公室，發現碎紙機旁掉了一張紙，撿起來后才發現那是一張帳戶明細，裡頭也很清楚地寫著與廉氏有往來的廠商帳戶。當初在還沒確定前，我只是先告訴藹-，等到她請她在愛情保全公司的同事查出來后，我們才真正確定。」

一陣沉默后，諶藹-才接下去說：「小媽先請廠商把錢匯到國外，然後再找機會分批匯進來，至於她到底收了多少回扣，這我不敢肯定，只能告訴你們，那張明細只是她想毀掉的其中一張，而上面的往來日期已經持續半年了，因此我們只能推斷，她進行這件事的時間應該不短。」

「這個女人……」廉翼風氣得直發抖。

「那張明細還在你們的手上嗎？」廉翼朗忍著心中的不滿，冷靜地問。

「現在正鎖在我的抽屜里。」

游嘉-說完，立刻走到自己位子上，打開最底層抽屜，把那份文件找了出來。

廉翼風跟廉翼朗兩兄弟仔細看著，愈看愈生氣，尤其是廉翼風，他氣炸的指數顯然已經破百。

「你就是因為知道小媽的行徑，所以才開始參與挑選合作的廠商嗎？」廉翼風兩眼直盯著諶藹-。

「是的，」她不畏懼地點點頭。「這幾天我一有空，就是翻閱歷年來與廉氏往來的廠商資料，並盡量避開名單上那些廠商，然後挑選一些以往合作關係還不錯的對象給你做參考，雖然並不期望你會接受我的意見，但……你真的每次都選擇了我建議的廠商。」

「哈哈，還真是歪打正著！」

廉翼朗原本想故作輕鬆緩和緊張的氣氛，想不到這句話把場面弄得更冷，讓廉翼風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游嘉-拿回了明細表后說：「藹-跟我為了要分頭進行，因此提醒我可以去接近小媽的秘書怡文，所以我時常在吃飯的時候製造不期而遇的機會，跟怡文建立了-些交情，也因為我的身分特殊，所以只要是我問的事，恰文都是有問必答，多虧藹-教了我一些問話的技巧，加上怡文這人本身也比較沒心眼，所以她絲毫沒起疑。」

「怡文也知道小媽的秘密嗎？」廉翼朗挑起眉問。

「我想她是完全不知道的，小媽交代她做什麼她就照辦，只是這些文件會先經過她的手，所以我能在第一時間知道小媽想選擇哪些廠商，接著再把這個資訊以電子郵件的方式傳送給藹-，再讓她去幫助翼風做最後的選擇。」

「你們……」廉翼風搖了搖頭，一臉沒轍，「藹-，我真的不知道該誇你還是罵你！你們兩個女人竟然自己策劃，進行，難道就不怕有天小媽來問我，我還傻傻地告訴她說你也有在幫我檢視廠商的事嗎？」

「我們顧不了那麼多了，反正能阻止一筆是一筆。」

「天啊，我的傻丫頭！」廉翼朗心疼地把諶藹-攬進自己的懷裡。

「都怪我太大意，也太相信小媽。」廉翼風難掩心中的怒火，「她身為會計部的經理，我一直對她挑選的廠商深信不疑，沒想到她競背著我搞出這種事。公司的帳全是她一手包辦，就算她做假帳也一定有本事做得漂亮，只是現在她荷包賺得滿滿的，我真不知道她到底存的是什麼心？」

「我分析過她的心態，最主要是因為她是二太太，而且生的又是女兒，因此不太可能得到廉氏的繼承權，這造成了她的不安全感，雖然她也擁有廉氏的股份，但畢竟占的是少數，所以她也會害怕，才犯下這個錯誤吧。」諶藹-開口回答。

「如果你想的都沒錯，那她真是個不知足的女人。」廉翼朗不屑地說：「她當初嫁進廉家，我媽完全不跟她計較，爺爺還那麼器重她，大哥在公事上更是盡量尊重她，凡是家裡跟公司的事她都管到底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現在搞出這種事，我覺得她一點都不值得同情，我建議把這件事告訴爺爺，請爺爺定奪。」

「如果我們沒有考量過大局，早就在第一時間告訴你們、告訴爺爺了。」游嘉-看著廉翼朗，好聲好氣地解釋，「小媽嫁進廉家這麼多年，並不是沒有立下功勞，廉氏會有今天的地位，她著實功不可沒，而且在家裡，她或許愛掌權了點，但對媽也是尊重有加，所以我們不能不想到她好的一面。」

「再說爺爺年紀都這麼大了，如果他老人家知道他一向這麼信任、栽培的小媽做出了這種事，萬一他太激動，身體出了什麼差錯，也不是我們任何一個人可以擔待得起的。」諶藹-冷靜地介面。

聽到這話，廉翼風跟廉翼朗啞口無言。

是啊，爺爺這幾年雖然看起來還算硬朗，但其實身體已經逐漸走下坡了，如果因為小媽的事而受到刺激，會出什麼事沒人說得准。

「我不得不說，你考量得確實北我們周詳，剛才我真的太激動了。」廉翼風平靜了許多，「照你看來，意容跟江鵬知不知道這件事？還是他們兩個也參與了？」

「我看他們是不知道，因為小媽跟姊姊在公事是切割得清清楚楚的，我觀察她這麼久，她應該是完全不知情，如果連姊姊都不知道，那姊夫就更不會知道了。」這點諶藹-很肯定。

「大哥，那我們該怎麼做？」廉翼朗轉過身詢問。

廉翼風沒有任何錶情，看得出他也在左右為難中，想了一會兒后，他面色凝重地看著諶藹-。

「如果可以，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事實上，在剛剛的談話過後，我已經有了不同於之前的解決方法了。」諶藹-緩緩地說。

「是什麼呢？」游嘉-著急地問。

「之前我們之所以要這麼小心翼翼，完全是因為我們一方面要顧慮小媽，一方面又不能把事情曝光，不過我們心裡都清楚，這件事最應該知道的人是大哥，既然現在大哥知道了，那我們心中的大石頭也總算可以放下一個。而剛才我們所分析的你們也全部都可以接受，代表我們四個現在是想法一致，而且也站在同一陣線上，那麼事情就好辦了。」

「怎麼說？」廉翼朗不明白。

「我原本就希望大哥去牽制小媽，而且也確實只有大哥才有這個許可權，小媽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得不顧忌大哥。現在大哥完全不用她指定的廠商，她心中一定起了很大的疑問，但她現在仍然沒有任何動靜，甚至不敢來問大哥，代表她心虛，這種情況如果一直持續下去，廠商們必定也會對小媽施加壓力，到時她肯定會受不了，進而來試探大哥。」

「沒有錯，你真的很聰明，我也相信她最後還是會找上我。」廉翼風眯起眼。

「如果她發現長期下來都是這種狀況，或許就會有警覺心，知道就此收手，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那麼之前她所做的也就不要再去追究了，畢竟廉氏沒有任何損失，而小媽跟廠商只是各取所需，不過是方法用錯而已。」

諶藹-又接著說：「但如果她真的來試探大哥，大哥不妨就把話挑明，提示她現在不只你一個人知道她所做的事，她一定會因為害怕而立刻收手，而且保證從此再也霸道不起來。」

「你這招真的很厲害耶，我看小媽可能要得妄想症了，因為她會無時無刻懷疑身邊到底是哪些人知道她所做過的事。」廉翼朗一想到這裡，嘴角便揚起了笑容。

「我就是要利用她這個弱點，這下子就變成大家都在牽制她，她根本連動都不敢動。」諶藹-點出了最後的結論。

「老弟，你娶到這麼聰明又了不起的老婆，我看你才該提防哦。」廉翼風打趣地說。

「我已經認命，自己這輩子都壞不起來了，因為我知道不管做什麼事都瞞下了她。」廉翼朗一副早就無可奈何的表情。

聽到這話，大家都笑了，

「這件事完全沒辦法用時間來衡量跟控制，所以只能隨時備戰。」諶藹-看著大家。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如果不是因為顧慮她是廉家的一份子，我又怎麼會放過她？」廉翼風無奈地說：「藹-，你確定未來真的要回愛情保全公司？不繼續留在廉氏嗎？」

「既然選擇翼朗，我就永遠是廉家的一份子，只是我有自己認定的事要做，也很喜歡我在愛情保全公司的工作，因為有了翼朗，使我更能體會真愛無敵這句話，所以我一定會堅持下去，這是我跟那些夥伴們的共識，也是我對自己許下的承諾。」她認真地回道。

「我是百分之百支持我老婆，畢竟如果沒有愛情保全公司，哪能有機會成就我們這兩對的天長地久呢？」廉翼朗摟著諶藹-，笑里儘是滿足。

「說實話，一直到現在，我還沒有真正在口頭上感謝過你，也許是自己太愛面子，所以不好意思說出來，」廉翼風發自內心地說：「藹-，我真的要謝謝你，因為你的幫忙讓我重新接受嘉-，也更了解她，這才發現我以前真是太虧待她了。」

「我對你也充滿感激，其實翼風不是不在乎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在乎罷了，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但因為你的出現，讓我改變了自己，也更懂得怎麼去爭取自己想要的幸福。」游嘉-更是感動地說。

廉翼風看著愛妻，寵溺地摸著她柔軟的頭髮。

「你們千萬別這麼說，其實看到你們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快樂。」諶藹-的眼眶莫名地紅了。「況且如果沒有接受翼朗的委託，我又怎麼可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廉翼朗只是微笑地把她擁緊。

「現在只希望小媽真的會改，讓大家維持表面和平，相安無事。」游嘉-還是秉持著家和萬事興的論調。

「我想我應該沒辦法再像從前一樣那麼尊敬她了。」廉翼朗很直接地說出心中感想，

其他的人都默不作聲，或許也跟廉翼朗一樣，不知道該怎麼去看待孟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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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開車送諶藹-回家的途中，廉翼朗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緊牽著她的手。

「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可以擁有一個像你這麼優秀的未來老婆。」他憐愛地看著她。「你幫了廉氏一個很大的忙。」

「其實我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只是希望能很溫和地處理這件事。」她仍然有點失落，「而且說起來我還沒完全幫到大嫂，如果可以幫她得到小媽的認同……」

「藹-，其實你，我跟大家都知道這件事是需要時間的，我們都覺得你做得已經夠多了，這個家能不能真正的和平相處，是有賴每個人的努力。如果小媽對大嫂堅持不接受，這就是小媽個人的問題，你不可以把什麼事都往自己的身上攬，聽到了沒？」

廉翼朗半是威嚇地板起臉，她只是笑著柔順地點點頭，

「因為有你的出現，讓大哥跟大嫂的感情回溫，也讓我們廉家找到了幸福跟快樂，而其中受惠最大的就是我，因為我得到了你，」廉翼朗摸了摸她的臉。「除此之外，我跟你承諾，以後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這句話聽來頗有弦外之音哦。」諶藹-俏皮地眨眨眼。

「藹-，我知道現在這個時間非常不浪漫，可是我想選在這個時候正式跟你求婚。」

諶藹-微愣了一下，然後甜甜地笑了。

其實在跟他相處的這一段時間裡，她早就深深地愛上了他，而且也把自己當成廉家的一份子，不然她也不會這麼謹慎地處理她所遇到的每一件事。

「你這樣求婚確實很不浪漫，所以我不能這麼快就答應你。」她故意裝作不在乎的樣子。

「別這麼殘忍啦！」廉翼朗哭喪著臉怪叫，「那我應該怎麼做？你說的我全都照辦。」

「我暫時沒想到。」

聽到她這麼說，他無奈地垮下肩。

「或許是因為我們的戀情走得並不算太困難，所以老天爺覺得不公平，才在臨門一腳時考驗我吧！既然愛上你，也肯定非你不娶，不管前面的路途再怎麼艱辛也要勇敢走下去，好，為了贏得美人歸，我決定接受挑戰。」

說是這麼說，其實他心裡早就知道她終究是嫁定他了。

諶藹-，你就盡量出招吧，我廉翼朗一定是招招必接，層層破解的。

緊握著他的手，諶藹-甜蜜地笑了。要跟他一起走下去的決心是必然的，而往後要面對的事情也不會就此風平浪靜，但她有信心會一關一關地渡過，因為她有一個可靠的肩膀讓她依靠，她的未來是幸福美滿的。

只是現在她不能這麼自私地去享受自己獨得的車福，透過夏姊，她知道其他的夥伴還有困難未解，她必須去協助夏姊來幫助他們，這才不違背愛情保全公司的本意--讓全天下的有情人終成眷屬。

微微一笑，她把頭靠在廉翼朗的肩上，再過五分鐘就到家了，她發誓自己以後會更珍惜每一天、每一分、每-秒跟他相處的時間，因為能得到幸福，是每-個人心中最大的夢想。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