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望著匈奴的大隊人馬突然來襲,頓時之間,漢軍陷入了一片混亂!
黃天瑞也為突然的變異,感到一陣錯愕。不過,他隨即便又恢復了鎮定。
「匈奴來襲,全軍戒備……全軍戒備……」
黃天瑞下完命令的同時,隨從也已替他牽來了馬匹。他一個翻騰便敏捷地躍上了馬背,坐穩之後,他自腰間抽出了長劍,驅策著馬兒奔迎向前,準備與羿央一決高下。
然而,當黃天瑞的利刀劈向羿央時,羿央竟連瞧也不瞧一眼地、輕輕鬆鬆地將手中的長槍一揮,即擱開了他威力十足的劍勢,直奔向棠歡。
——此刻,羿央的眼裡只有棠歡的存在。他心的存在啊!
……呼……!羿央暗暗地在心底鬆了一口氣。感謝上蒼的保佑,終於讓他及時趕到了!
羿央恨不得飛奔到棠歡的身邊,緊緊地、牢牢地將他擁進懷裡,感受他安好的溫暖。可,偏偏就是有不識相的人,阻去他的去路,讓他不能如願……
從未嘗過如此屈辱的黃天瑞,不禁感到萬分的羞恥,抵不過憾恨的氣憤,他轉身軀馬追殺羿央了。
不一會兒,黃天瑞便追上了羿央,他阻擋住羿央的去路,不讓他繼續前行,並且持劍直指羿央的眉心。
眼見愛人已身陷火海之中的羿央,根本無暇理會黃天瑞的挑釁。他心急如焚地狂吼道:「讓開!」
但黃天瑞卻恍若未聞似地直睨著羿央,一點兒退讓的意思也沒有。有多久沒有遇到這樣令他熱血沸騰的高手了?有多久沒有嘗過飲血股的殺戮了?
黃天瑞渴望濡血的心,正瘋狂地吶喊著,他變態地舔了舔因興奮而略顯得乾燥的嘴唇,「如果我不讓呢?你又耐我何?……你跟棠歡是什麼關係,瞧你這副著急萬分的模樣,莫非你跟他……有一腿。」他輕蔑地問道。
「莫怪乎我叫他領兵去偷襲你們,他死也不肯,難怪……難怪啊……」驀然,黃天瑞的眼裡浮現出噁心之色,「你們還真是叫人噁心透頂啊!」
「噁心透頂?」羿央粗獷的俊容上,霎時蒙上一片寒霜。「我和歡的愛,輪不到你來評論。」倏地,他又敞聲嗤笑道:「像你這種粗鄙的小人,如何懂得愛?」
「……哈……好個『愛』啊!……如此膚淺的東西,根本不值得我懂。……我告訴你,唯有權勢、唯有財富、唯有龐大的武力,才是值得我去懂得的東西!你想要救他是不?我告訴你除非你打倒我,並且踩著我的身軀越過去,不然,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他,活活被燒死吧!……哈……哈……哈……」
羿央聞言,他粗獷豪邁的俊顏驀然冷凝了冰霜。他陰驚懾人地望著黃天瑞,橫傲地敞聲一笑。「若你如此急著想送死,那我就成全你!」
黃天瑞冷嗤了一聲,陰笑道:「無知的小子,竟敢口出狂言。」他輕視地睨著羿央。
羿央冷峻地回視著黃天瑞輕蔑的目光,語氣生硬如冰地道:「是否為狂言,試試便明白。」他回頭憂心燥燥地眺望著身陷火海中的棠歡,可當他瞧見已有人前去營救他懸心的愛人時,他終於放下了一顆惴惴如的心。
就在羿央寬了一顆心之際,冷利的暗劍已虹飛電掣地襲向他的背部……
始終眺視著羿央的棠歡,不意瞧見黃天瑞卑鄙的行徑時,他不由驚得惶悚萬分。置身於火海之中的他,竟不顧自身的安危,掙扎地想脫出束縛,但虛弱的他卻怎麼也使不上勁……
不得已之下,棠歡只有頹然地放棄掙扎,他瞠大著眼眸,焦急地望著羿央嘶喊出他的警出口:「……央……小心你的背後!」
棠歡的警告剛剛說完,羿央的背後也同時傳來黃天瑞得意的陰笑。「你在看哪裡?」
得意的陰笑,伴隨著陣陣冷風直襲羿央!
……冷劍來勢迅疾,說時遲、那時快,羿央扭轉過腰身,在千鈞一髮之際,驚險萬分地躲過了要命的一擊。
不過,他的頰側卻也教霏霏劍旋給劃上了一口子!
殷紅的血,剎那間滑下了一道不羈的紅流。而這也更加添了羿央那霸佞狂猾的冷峭。
羿央以拇指拭起頰邊的鮮血,望著指上的血紅,他冷凜地笑了!目光冷峻的他,邪佞地伸舌舔去指上的殷紅……
血腥的味道,使得羿央清冷的黑眸,霎時冷凝出殺意。
他的眼不帶一絲溫度地睨著黃天瑞,「很好!」羿央的唇角藏著殘酷。「身為一個領導者,竟然作出暗箭傷人的卑鄙行徑,想必……你已有死的覺悟!」
黃天瑞凝著羿央的眼,不由得感到一陣毛骨悚然。縱橫沙場數十載,他何曾感到恐懼過,今兒,他卻嘗到了畏怖的滋味,這……這……真……真是教他情何以堪啊。
說什麼,他也不可能拉下他的老臉,承認他的懼怕。所以,即使黃天瑞心底發毛,他依然逞強地故作威嚇。
「狂妄無知的小子,別光只是會說大話。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有本事就過來與我較量、較量啊!」黃天瑞挑釁地將劍尖指向羿央,驀然,他輕蔑地又道:「別怪我沒有事先警告你,如果你還想活命的話,我勸你最好放下你的武器。乖乖地向我俯首稱臣,說不定我還能饒你一條狗命。不然,屆時,你可別怨我心狠手辣,沒留給你一條退路!」
羿央不屑地冷蔑道:「魚有鱗,搖不響;能過江的,不盪槳!」他挖苦地斜睨著黃天瑞。短短的幾句話,輕易地就搓破了黃天瑞的虛張聲勢。
這也更使得黃天瑞愈發地惱羞成怒了。他粗壯的身體,氣得不停地顫抖,怒目圓睜地瞪視著羿央,久久地不能言語。
羿央呶了呶譏笑的唇,一副狂肆無畏地瞅視著黃天瑞:「不會叫的狗才會咬人!……若你真有本事,就不要杵在那兒吠個不停,儘管放馬過來吧。」
「好樣兒的!這可是你自找的。」急怒攻心、愧憤焦急的黃天瑞,兇狠的利劍絲毫不留情地朝著羿央……
另一方面,熊熊烈焰已燒至棠歡的腳下!霹哩帕啦的火光,灼得快叫人窒息滾燙熱浪,頻頻地襲向無助的棠歡。
——單薄的麻質白衫,隨著熱浪刮台飄動著。衣角、裙角,都已燃起紅光了!棠歡只能緊咬著唇辦,苦苦地忍耐著。
就在衣裳即將達到燃點之際,大火忻燎的燃源,驀然教人給辟出了一條路!
棠歡跟前燒得火熾的木材,全教人給掃到天邊去了。
棠歡有些驚異地望著突然出現、卻也被火燒得烏黑的空曠地面。他緩緩地抬眼望向路的那一頭,白煙裊茫之中,隱隱地出現了兩條熟悉的身影。
是張臣與陳豐!
棠歡頓時心頭一熱,他沒想到……真的沒想到他們會來救他……!
慌亂著急的兩人,飛也似地疾跑到棠歡的跟前。
「統領,你可無恙否?」
「統領,你可有受傷?」
張臣、陳豐你一句我一語地焦問著。兩人邊瞧著棠歡,邊替他解開綁住手腕的繩索。
棠歡漾起虛弱的淺笑,「我沒事,你們兩人別這麼緊張!」他抬手輕拍了拍兩人紊亂不已的胸膛,撫慰地低語道。
「你真的沒事?」張臣一點兒也不相信地凝著棠歡胸前那一大片未乾的殷紅。
棠歡不作正面回答地轉了話題。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弟兄們呢?你們可有帶領他們逃到安全的地方?」他來回凝著張臣與陳豐不放心地問道。
「你放心,你看!」張臣語帶笑意地注視著棠歡的眼,「他們不都全在『安全』的所在了嗎?」他讓開身體,指了指戰場上衝鋒陷陣的戰士們。
正與漢軍殺得難捨難分的,除了匈奴鐵騎外,竟然還有左肩掛著「隼鷹」、身著「隼鷹」戰甲的隼鷹弟兄們。保護他們不受漢軍攻擊的,正是「隼鷹」的弟兄們——他們在外環圍成一堵守護的城牆,將他們團團的保護著!
「……你們……你們……」見此情景,棠歡不禁感動得一時語塞,淚懸在眼眶之中,瑩瑩欲落地……好一會兒,他才清了清凝咽的喉頭,不能自己地抖著聲音,說道:「你們不該回來的、不該回來的!……既然逃了出去,就該走得遠遠地,為何不聽我的話呢?我不值得你們冒這麼大的險來救我啊!……我,不值得你們這麼做啊!」
他背叛了他們的期待,只為了成全他的愛!這樣的他,如何能承受得起他們這般的情深義重呢?……這……教他如何承受得起?……如何承受得起……他真的不值得他們如此對待啊!
「值不值得,是我們的抉擇,並不是你的!」陳豐扶著搖搖欲墜的棠歡,無比認真地凝著他說道。「……你無須歉然、更無須感到愧疚,因為這一切全是我們心甘情願的!」
棠歡再也不能自己了。懸在眶中的淚,蜿蜒地流落了。他顫抖著蒼白的唇瓣,哽啞著聲音、感激地說道:「……謝謝……謝謝你們!……我真不知該如何……」
「不要再說了!」陳豐溫柔地打斷了棠歡的話,「我們並不要你的感激,我們只希望你活著!」
「沒錯!所以,為了我們,你一定要活下去!」張臣說道。
「……我……」棠歡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卻教張臣給制止了。
「別再說了,只要你別辜負弟兄們的心意,那就夠了!走吧,我們送你到他的身邊。」
張臣與陳豐左右各自攙扶著棠歡的一臂,將贏弱的他護在他們之間,並且手持著劍一路濺血地護送著棠歡朝著羿央走去。
在張臣與陳豐的護持之下,棠歡顫巍巍地走著,他的眼裡只有正處於激戰之中的羿央……
轉眼之間,羿央與黃天瑞已交手數十招了!……雖還難分軒輊,可明眼人卻清楚,其實黃天瑞已漸趨下風了。羿央冷冷地斜著唇角,出招是不紊的自若從容。自負的他出手更為狠了,招招直取黃天瑞的要害,且毫不留情。
漸居敗勢的黃天瑞,不禁被羿央連連的攻勢,給逼得喘不過氣來。從不曾如此失顏面的他,不由得急怒攻心……
愧忿交集的他,不經思索地便魯莽將手中的劍搓刺向羿央。
羿央一個側身,輕易地便躲過了這一突擊。他冷啐了一聲,一劈掌,剎那間,黃天瑞手中的劍即讓他劈落於地。
就在黃天瑞被羿央那迅捷的攻擊所鎮懾住時,羿央敏捷地又是一個旋身,他勁道非常的長腿一個迴旋踢,便踢向黃天瑞的腹側。
黃天瑞猝不及防地、就教羿央給踢飛到數尺外的沙地上了。
羿央嚴峻地冷笑著,黑瞳里不帶一絲溫度地凝著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黃天瑞…緩緩地,他走向他。直到黃天瑞的身前,他才停下腳步。
羿央持劍指著黃天瑞的鼻子,狂獰地瞪視著他,說道:「如何?我是否只是口出狂言!?……你說想要救他,就得踩著你的身軀越過去,是不?」
黃天瑞聞言,不由得渾身一抖。
羿央嗤凝著黃天瑞倏然發白的臉,無聲而淺厲地笑了。
「你放心,我不會殺你!不過……」羿央彎下身軀,抬腿踏在黃天瑞的胸膛上,此舉,也使得抵在黃天瑞鼻間上的利劍,更加地沒入他的鼻肉之間了。「你要答應我幾個條件。」
黃天瑞雖然感到萬分的疼痛,卻怎麼也不敢哼出一聲。他只是瞠大了雙眼,注視著羿央、點著頭。
「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其實我的條件也很簡單。第一,我並不想要『隼鷹』萬名戰士的首級,所以,我要你放了他們,並且還他們自由。至於第二點,我要帶棠歡走,而你不得有任何異議……」
「可……這怎麼行呢?」黃天瑞急急地說道:「他可是身負大漢王朝興盛的『隼鷹之子』啊!怎麼可以讓你說帶走就帶走呢?要是皇上怪罪下來,我可承擔不起呀!」
「……噢……是嗎?」羿央寒笑,他一使勁,冷光鑠鑠的劍尖又更加地沒入黃天瑞的鼻端里。
鼻子開花的黃天瑞,不禁呱呱大叫地喊疼了。「……唉啊……是真的、是真的呀!你就別再使勁道了……」
「你是在跟我說笑嗎?既然你都敢不等皇帝下召,就處死棠歡了。這種先斬後奏的不逆之舉,你都敢作了,我帶走他,你還會怕他怪罪於你……你當我是三歲童兒好欺騙嗎?」羿央憤忿地將劍愈發地往黃天瑞的鼻里插進。
——黃天瑞的鼻子這下可真的被剖成兩半、開了花了!
他尖聲失控地苦苦一隻求道:「……啊……你說怎麼著……就怎麼著,……算我求你……你別再使勁了……你就饒了我吧!」
聞言,羿央這才滿意地將劍抽起,他一臉陰冷地俯視著黃天瑞,說道:「記住你所說的話!」驀然,「此外,別再輕言挑起邊疆的戰端,也別妄想征服我匈奴民族!只要你們不插手我和棠歡的生活,我可以考慮與你們簽訂停戰的友好盟約,也可以保證不再侵犯你們大漢的領土……但前提是你們必須安分守己,明白嗎?若你們企圖再挑起戰禍,屆時,可別怪我匈奴血洗你大漢王朝——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