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果問戚長天，他這一生做得最對的一件事是什麼？

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說：收了一位少年做他女兒的護衛，沒有因為對方的年紀而否決他的能力。

自從丁宸揚進了護國公府，戚長天就覺得日子變得輕鬆許多。

因為丁宸揚可管住他的女兒，他再也不用跟在女兒身後收爛攤子，多了許多時間陪伴嬌妻。

丁宸揚老成持重的性子，讓戚長天放心的把女兒交給他照管。

丁宸揚剛進護國公府，他便發現這少年年紀雖輕，卻有一身紮實的功夫，還有不錯的文學素養，可以說是文武全材。

能養出這樣優秀的孩子，必有不凡的家世。可是一問及他的身世，那孩子不是閉口不語，不然就說自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

戚長天歷經風浪，人生閱歷豐富，自然看得出這孩子有心隱瞞，想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是以也不再追問。

基於愛才之心，戚長天刻意培養丁宸揚，讓他陪著女兒上課，又另外找來名師教他更高深的武功。

幾年的時間過去，戚珧芙已快要及笄，也越來越有乃母之風，那是指當她不說話、不動的時候。而丁宸揚也已經二十齣頭，丰采俊朗、玉樹臨風，是護國公府里所有婢女愛慕的對象。

有他陪在戚珧芙身邊，她也比較用心學習，不再把所有的精神全放在搗蛋上。

如果能完全戒掉搗蛋的習慣，那是最好的。但戚長天不敢奢望。

突然聽見一聲尖叫，戚長天搖搖頭。

唉！又來了。不知這次的倒楣鬼是誰？

每隔幾天就要來上一回，那丫頭怎麼不厭煩呢？他真搞不懂，捉弄人有何樂趣？為何他的女兒樂此不疲？

一走進府里的花圈涼亭，小小的身影撲進他懷裡，戚長天差點站不穩。

「爹，姊姊欺負我！」一見靠山來到，戚珧堂馬上告狀。

「喂！是你自己笨，可別誣賴我。」戚珧芙反駁道。

「明明就是你不對！要不是你騙我，我會傻得去街上拿東西嗎？」都是她的錯！控訴的眼光投向那不知悔改的惡姊姊身上。

從小沒出過府，他根本不知道銀子是什麼東西；因為他從來用不到那玩意兒，吃喝用度全都有人打點好。

難得今天姊姊和丁哥哥帶他一塊兒出門玩，姊姊卻趁丁哥哥不在時欺負他：姊姊騙他街上的東西，不管是吃的還是玩的，只要他喜歡，他都可以拿回家。他信以為真，拿了沒看過的點心來吃，還拿了好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結果，他被人當成小偷滿街追著打，一身狼狽不說，還丟光了爹、娘的顏面。

可惡的臭姊姊！不來救他也就算了，居然還抱著肚子笑倒在地上，一點手足之情都沒有，她沒想過她可愛的弟弟會被人打死嗎？

幸好在危急時，丁哥哥趕到救了他，否則他就再也見不到他親愛的爹娘了……

「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那我叫你去死，你怎麼不去死呀？」哼！戚珧芙撇頭一噘嘴道。

她沒有做錯！她只是教堂兒要有防人之心，就算是親姊姊也不例外。

「臭姊姊！」說不過姊姊，戚珧堂快哭出來了。

「夠了！」一聲低沉斥喝，讓姊弟倆都閉上嘴。

戚長天看向丁宸揚。「展揚，你老實說。」還是這孩子值得信賴。

「是！」

丁宸揚雖然看見戚珧芙對他使眼色，但他仍是源源本本把事情經過說出來。

「丁宸揚，你這個叛徒！虧我把你當成哥兒們，處處罩著你，你怎麼可以出賣我？！」枉費她都快把眼睛眨得脫窗，他居然還是說了出來。

「芙兒！」戚長天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這丫頭實在太沒規矩了！

在父親嚴厲的眼神瞪視下，戚珧芙只得噤聲。

「你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嗎？」

「我沒有錯。是堂兒自己笨，學了輕功又不會用，我是好心訓練他。」

就算她的方法不對，但出發點也是為他好。身為護國公府下一任主子，小堂兒還需要多多磨練，而她，就是磨練他的人。

「芙兒，一個人做錯事並不可恥，真正可恥的是，做錯事而不知悔改。爹不希望你成為這樣的人，你明白嗎？」戚長天語重心長的道。對這個女兒，他是完全沒轍。

雖然現在有宸揚看著她，沒讓她闖出太大的禍來，但她還是改不了惡作劇的毛病唉！真是令他頭痛。

「我沒有錯。」她仍堅持己見。

見女兒死不認錯，戚長天只有搖頭嘆氣的份。

「你下個月就及笄了，都已經是可以嫁人的年紀，也該長大了，不要老是做一些幼稚的事。」他已經不想再念她了。

這孩子長得越來越像她母親，卻沒有她母親半分的溫柔婉約、貞靜賢淑。真不知她一腦子古靈精怪的想法是遺傳自誰？

「宸揚。」戚長天招來始終立於一旁的丁宸揚。「把郡主押回房去反省，在她的生辰之前，不許她踏出房門一步，還有每天要抄一百遍女誡給我看。這段期間，由你負責盯著她。」

「爹，你這次未免罰得太重了，可不可以減一點？」戚珧芙討好的笑著，希望老爹網開一面。把她關在房裡一個多月，她會瘋掉的！

「不罰重一點，你會記取教訓嗎？」

「不會！」她老實回答。她是從來都不記取教訓的人。

「那就是啰！」意思就是……沒得商量！

戚長天看著女兒剎那間垮下的小臉，頓覺今日生的氣已得到補償。戚珧堂看見姊姊吃癟的樣子，忍不住吃吃笑起來。

「你給我記住！」愛告狀的小人！戚珧芙惡狠狠地威脅親弟弟。

「誰怕誰！」反正他有爹娘做靠山，丁哥哥也會幫他，他才不怕這個惡姊姊。

姊弟倆廝殺的眼神在空中交會，誰也不讓誰。

丁宸揚輕咳一聲，忍住笑，打斷他們姊弟倆的暗中較勁。

「王爺，我先押郡主回房了。」這對有趣的姊弟，表面上鬥來鬥去，實則誰也少不了誰。

「去吧！」戚長天揮揮手，打發他們離開。

他掏出手巾，擦拭兒子臉上的污漬。「交代你多少次了，別跟你姊姊太接近，否則你只有被欺負的份。」

「可是，」戚珧堂圓滾滾的眼睛，靈活的轉個不停。「跟姊姊在一起，日子比較有趣，就算被欺負，也有爹爹幫我報仇呀！」他笑得眼睛都成一條縫。

其實姊姊也不是真欺負他，如果他真的有危險，她還是會出手救他的。

只是每次姊姊在爹和丁哥哥面前吃癟，她臉上的表情真是太精彩了，他可是百看不厭，若非如此，他哪會由著姊姊欺負他！

戚長天不由得苦笑。看來他的兒子也不是真的很老實，壓根不需要他操心。

他們姊弟倆，到底是誰耍著誰玩？

被關在房裡好幾天，戚珧芙的脾氣越來越暴躁；加上還要抄寫一大堆貶抑女人的連篇廢話，她的心情猶如瀕臨爆發的火山，隱隱蠢動。

偏偏她的身邊只有一個害她受罰的罪魁禍首，她當然就是找他的麻煩啰！

「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根本是狗屁不通！」她一邊抄寫，一邊嘀咕著。

抬頭瞄了一眼坐在桌前看書、喝茶的木頭人、大冰塊，戚珧芙心裡有一股怨氣無處可發。

雖然他陪著她關禁閉，可是兩人的境界真可謂是天差地遠。

他悠哉的看書、喝茶、納涼，她卻苦哈哈的窩在房間里罰寫字……這麼不公平的待遇，她非得推翻不可！

要不是他說出她欺騙堂兒的經過，她會慘的淪落到被關禁閉兼抄書的地步嗎？

所以，一切都是他害的，她當然不能輕易放過他！

誰叫他害她不能去作弄別人，他只好倒楣地讓她作弄了。只是她暫時還沒想到要怎麼作弄他……

「什麼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父死從子？當女人是沒腦筋的笨蛋嗎？事事都要別人來做決定，自己一點本事也沒有嗎？」她邊寫邊念邊嫌惡的聲眉，還偷偷注意丁宸揚的一舉一動。

她最討厭把女人當蠢蛋看的男人，偏偏她身邊就有一個不把她放在眼裡的大冰塊、臭木頭。

每次都被他管得死死死，她不禁要怨自己識人不清……

當年她都是被他那張無害又溫文的俊臉給騙了！加上他又救了她的小命，才會讓他做自己的護衛。

或是就是因為如此，她才會被他管得死死的……

哼！說到底，都是他那張好看的臉皮惹的禍……經此教訓，她深切的明白，英俊的長相是最最不牢靠、也最會騙人的。

從此，英俊的男人、美麗的女人，再也誘惑不了她。她應該感謝他教會她這一點，可惜的是她硬是跟別人不一樣。她是有恩即忘，有仇必報，簡單的說，就是忘恩負義的不肖之輩。

丁宸揚優閑的喝茶、看書，裝做沒聽見她的話，也沒感覺到她殺氣騰騰的眼神。反正他的責任只是看好郡主，別讓她傷害別人、傷害自己，這樣他就能對王爺交代了。

「什麼七出之條？究竟那群作古的死人把女人當成什麼？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廢物嗎？」戚姚芙氣呼呼的把筆往桌上一丟，再也寫不下去了。

丁宸揚仍如無事人一樣的喝茶、看書。

看他如此優閑，她心中的怨氣更是暴漲。

「喂！冰塊。」

聽見她不甚有禮的叫喚，丁宸揚這才把注意力分一點到她身上，隨即又轉回書上。

看來小丫頭氣得不輕。只有在這種情況下，她才會如此稱呼他。

「你那是什麼態度？」他輕忽的眼神令她愀然不悅，彷彿她在他眼中只是一條蟲子。「我好歹也是你的主人，你多多少少該尊敬我一點，這要求不過分吧？」

「是不過分。」他眼不掀、眉不抬，冷冷的回答。「但請郡主先拿出該有的風範。」意思是說，她沒有皇家千金該有的風範，所以得不到他的尊敬。

「你！」戚珧芙被他氣得臉紅脖子粗。

「郡主與其浪費時間生屬下的氣，倒不如趕快把今日的功課寫完。」他也好早點向王爺交差。

鎮定！鎮定！戚珧芙拚命把空氣吸入自己的胸膛，壓住那幾欲爆發的怒濤。

她不能發脾氣！發脾氣對這臭冰塊是沒有用的，若是跟他撕破臉，她也休想溜出房間去逛逛。

為了她的出遊大計，她無論如何都要忍耐……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可是心好苦哦！

戚姚芙坐回位子，對著丁宸揚甜甜地笑著，就像一個端莊的千金。

「丁護衛所言極是，珧芙受教了。」她乖乖的拾回筆桿，繼續抄寫令她厭煩的女誠。

丁宸揚狐疑的斜視她一眼。這頑皮郡主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以他對她的了解，她的小小腦袋瓜又開始不安分了，他必須提高警覺。

戚珧芙假裝專心抄寫女誠，思緒卻沒有半分安靜過。

她該如何做，才能讓這大冰塊放她出門溜達呢？

哭跟鬧對他都起不了作用，小小一個護衛，也不值得她為他上吊……

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走出這扇房門？

她腦海里驀然浮現出皇后舅母向皇帝舅舅撒嬌的印象，這是她躲在御花園玩捉迷藏時偷看到的。

當她看到一向端莊的皇后舅母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用嗲聲嗲氣的嗓音向皇帝舅舅撒嬌、調情，嚇得她差點把隔夜吃的食物全吐了出來。

後來，她私下向皇后舅母請教，皇后舅母自然是不吝賜教對付男人的方法。

皇后舅母說，一哭、二鬧、三上吊雖然是女人的絕活，但長久使用終會令男人厭煩；女人最厲害的武器，還是溫柔和撒嬌。

滴水穿石，柔能克剛。在在都說明女人的溫柔是對付男人的利器，柔情似水的女人最令男人心動，只要把他的心掌握在手中，還怕不能予取予求嗎？偶爾撒撒嬌是增進生活情趣的最大法門，這樣男人才會服服貼貼……

所以，既然哭鬧對他無用，上吊對他而言又太隆重了些，她還是用溫柔和撒嬌來對付他吧！也許成效會比她想的還要好。

嘻嘻！狡黠的笑意在盈盈眼波中蕩漾……

「宸揚！」

一聲嬌媚的呼喚，令丁宸揚口中那口茶全吐了出來，渾身上下都冒出雞皮疙瘩。

這嬌貴的郡主又發什麼神經了？

「你真是不衛生。」她掏出手緝輕輕地、溫柔地擦拭他唇邊的茶漬，水眸含媚地薄嗔道：「茶是用來喝的，不是讓你糟蹋的。」

一陣淡淡馨香撲鼻而來，丁宸揚頓覺頭昏腦脹。柔媚的嗓音、多情的語調，讓他的心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動。

他是怎麼了？怎麼突然覺得渾身燥熱不安？該不會是病了吧？

目光緊隨著那婀娜多姿的纖影，他忽然發覺，小丫頭變得好美……

小丫頭長大了，開始有女人的風情……

認清這個事實，丁宸揚的心中憂喜參半。他歡喜她長大，卻又不願她長大，不想讓其他的男人看見她的美麗。

他怕……怕妒火會令他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

他對她的感情早已不單純，這小小的丫頭明白他的心嗎？

打從七年前，他自半空接住她嬌小的身軀，這個小丫頭就成了他甩脫不掉的責任。

但除了愛作弄人以外，她其實是很善良的。

府中的下人若有困難，她一定會想辦法幫忙。這也是府中上下都寵愛她的原因，即使被她惡整了，也只有摸摸鼻子自認倒楣的份。

戚珧芙轉身走到窗檯前，推開窗扉，望著窗外明媚的景色，帶著柔媚的笑靨又走回他身畔。「宸揚，你瞧！外頭風光明媚，待在房裡多可惜。」她嬌軀貼靠著他結實的身子。

丁宸揚整個人愣住了，一向精明的腦子頓時罷工。

吐氣如蘭的馨香，讓他的呼吸變得粗淺急促，纖纖玉手指向花園中開得燦爛的花朵，玉指在光線的照射下顯得晶瑩剔透。

「揚，你說是不是呢？」

愣住的丁宸揚完全沒聽見她的話，所有的知覺都放在那貼著他的柔軟嬌軀。

姑娘家的身體都是這麼柔軟馨香嗎？

他不知道！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貼近女人……雖有不少府中的婢女倒追他，但他一直和她們保持距離，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上身。

見他猶如木頭人般沒反應，戚珧芙氣得柳眉倒豎、雙目圓睜。這個不識好歹的大冰塊，她都已經放下身段了，他還敢跟她拿喬？！

她如果不整得他灰頭土臉，她就不叫戚珧芙！

她仔細回想，皇后舅母是如何向皇帝舅舅撒嬌的？好像是坐在皇帝舅舅的腿上……

嘻！她就來個如法炮製，看他還能不把她放在眼裡嗎？

「揚你說嘛！」戚珧芙嬌媚一笑，整個人坐到他的腿上。

丁宸揚的身子整個僵住，身體的知覺全部移轉到下半身。

「你說是就是。」為了對抗自己可恥的望，集中注意力命令自己的小弟弟千萬不可蠢動，丁宸揚也沒有聽進她的話，只是下意識的回答。

天啊！這個嬌蠻的郡主怎麼突然變得如此大膽？她難道不知道撩撥男人的後果嗎？

「既然如此，」戚珧芙笑得更加撫媚，水眸直盯著他臉上那抹暗紅。「揚，你何不帶人家出去走走呢？」她一面說，還故意用女性的豐盈磨蹭他堅硬的胸膛。

嘻！他居然也會臉紅，真是可愛！原來丁宸揚還是個很純情的男人……

戚珧芙越看他，越覺得他好看得沒天理。

奇怪了，她是知道他長得好看，可以前還不覺得如何，現在她的心卻是越跳越快，她是怎麼了？

「好……」丁宸揚不知不覺受到她的蠱惑，順口答應，隨即又想到王爺的交代，整個人清醒過來，馬上又改口。「不行！」

「你已經答應了，不許反悔。」見他答應又反悔，她氣得鼓起雙頰。

「不行！王爺交代過了，在你生辰前要待在房裡反省。」從她的柔情中清醒過來，他仍是那個冷冰冰的護衛。

「不要讓爹知道就行了。」她試著說服他。

「不行！」他斬釘截鐵地拒絕。

「你……」戚珧芙氣得想捶他。老頑固！一點都不知道變通。

快仔細想想，皇后舅母最後是用了什麼方法讓皇帝舅舅屈服的？

「男女授受不親。郡主還是趕快離開屬下身上吧。」丁宸揚盡責的提醒她。

該注意的禮節。他已經快要忍不住想吃了她了！

陷入思考中的戚珧芙根本沒注意到他的異樣。

她想到了！皇后舅母最後吃了皇帝舅舅的嘴……既然效果那麼好，她也試試看吧！

不由分說，戚珧芙的唇瓣貼上丁震揚的薄唇。

丁宸揚驚訝的倒抽一口氣，讓她的丁香小舌滑入他的口中。胯下的腫脹叫囂著解放，隨即男人的本能接管了一切，他將她鎖入自己懷中，狂狷的吸吮她的甜蜜，糾纏住她的粉舌。

戚珧芙嚇得瞪大雙眼，可是她的身體卻誠實的反應出愉悅，她整個人無力的癱軟在他懷中，一波一波的熱流烘得她昏昏欲睡，任他擷取她的甜蜜。

這是怎麼回事？她變得好奇怪哦！可是……她喜歡他這麼對她……

最初的驚嚇過去后，戚珧芙放心的享受，亦熱情的回應，兩人更是吻得難分難捨。

「啊！」

一聲尖叫打斷了兩人的擁吻，丁宸揚出於本能的反應站起身來，戚珧芙卻整個人重重的摔到地上。

嗚嗚嗚！她的屁股裂開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