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希望自己能將最重要的那個人藏起來,藏在硝煙背後,不受戰火侵襲,可是我做不到。
——蕭離語錄
過了將近一個月,朱允炆的身體慢慢地恢復,但是大傷元氣,對朝政和軍事的熱情度也在漸漸衰退,好在與此同時,燕王大軍已經被徐輝祖將軍打敗,進攻之勢暫緩,朝中人莫不鬆了一口氣。
蕭離已經好多天沒有睡好覺了,這天早上他剛剛起床,就聽到外面有人敲門。「蕭離,起床了沒?」
是金城燕的聲音。於是他起身穿了衣服,開門問:「妳來做什麼?」
「來看你啊,怎麼,不能來嗎?」她笑著捧起一個食盒,「我昨晚親手包的餃子,是你最喜歡的薺菜餡,來嘗嘗看。」
他側身讓她進屋,「妳哥不是要妳盡量少來這裡?」
她一邊打開食盒,一邊把隨身帶來的醋和醬油擺好,「你不知道,自從我哥給了朝廷一百萬兩之後,朝里的人對我可有多敬重嗎?現在沒人再敢說我家的壞話了。」
「妳一個姑娘家,還是少到處跑,一點姑娘的矜持樣子都沒有。」吃了一口餃子,他淡淡的勸。
金城燕卻笑得很樂。「吃我的東西還要教訓我,好不好意思啊你?還有,你看你最近瘦成什麼樣子了?你們錦衣衛少抓點人,你就不會這麼累了。」
蕭離的筷子陡然停在半空中,因為這句話聽來異常耳熟。
曾經,那個人也這麼酸過他的。
蕭大人,都說北鎮撫司現在好威風,這個月抓了不下二十個人了吧?人活在世上不容易,為什麼不給大家各自一個退路?
他的胸口一疼,像是快窒息了似的,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
倘若她能回來,他但願自己可以不要再這麼「威風」。是的,人活在世上多不容易,為什麼不能給彼此一條退路?如果皇上不是逼得這麼緊,聽信齊泰那個笨蛋的話,一年之內接連削藩,也就不會迫使燕王裝瘋賣傻,最後扯旗造反。
而他這雙沾滿血腥的手,也不知曾逼得多少人無路可走,現在,他最不希望的就是看到縈柔也被他逼上絕路,縈柔……縈柔……這個名字就像烙燙在他胸口的一個印痕,一旦想起就會痛徹心扉。
「你怎麼不吃了?」金城燕不解他的沉默,主動夾起一個餃子送到他嘴邊。
他撥開她的手,疲憊的說:「謝了,我現在吃不下。」
「這是人家熬了一個晚上才包出來的,你這木頭就不知道領情!」她嬌嗔道。
「不是我不領情,而是現在沒時間吃。」走到門口,恰好一個屬下來稟報。
「大人,昨夜有人在西城一戶人家裡看到一個女孩子,很像謝縈柔。」
「真的?」蕭離精神立刻一振,「備馬,帶幾個人,和我一起過去看看!」
「蕭離,你太過分了!」金城燕在後面忍無可忍,大喊一聲,「昨天晚上我為你包餃子包到凌晨,今早又忙著煮了送過來,好歹你也要裝個樣子吃幾個吧?你就把我丟在這裡,算什麼?!」
他揮揮手,想趕緊打發她走。「妳回家吧,我還有公事。」
「什麼公事,是假公濟私吧!」她氣極的挖苦,「是皇上要那個人,還是你要那個人?」
「與妳無關。」他繼續向前走,連看也不看她了。
看他心急如焚的樣子,金城燕終於信了自家兄長的話,心一揪,低聲自語,「我哥和你為了那個女人都瘋了。」
這話聲音雖然非常小,但是蕭離卻聽到了,他驟然站住,回身厲問:「妳哥知道她的下落?」
對上他寒劍一般的眸子,金城燕心中一顫,別過臉去,「我不知道。」
他幾個大步就走回她面前,兩手如鷹爪一樣狠狠箝住她的肩膀,「金城燕,妳若知道什麼就不要瞞我!」
「我什麼都不知道!」她只覺肩膀生疼,眼淚幾乎都要流下來,「為了她,值得嗎?蕭離,她對你絕沒有我對你好!無論皇上還是我哥,都圍著她轉,可是你們的眼睛就是不肯看看周圍的人,皇后之於皇上,我之於你,難道就一點意義都沒有嗎?!」
望著她,蕭離眼中露出一絲歉疚。「這是命。」
「命?命中注定你就要喜歡她嗎?」金城燕咬著唇瓣,殘忍的在他心上刺下一刀。「可是你卻得不到她。」
深吸了口氣,他才說:「我只要知道她平安無事,哪怕她永遠不屬於我。」
金城燕聞言徹底呆住,淚水盈盈漲滿眼眶。
如果他所說的這句話對象是自己,現在她一定會立刻哭著撲到他懷裡去,但是他眼中難得流露的一絲溫柔卻從不是為了她,這一刻,她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我再問一次,妳哥是不是知道謝縈柔的下落?」他一字一頓,大手捏住她的下巴。
她咬緊牙,還是說:「我不知道。」
「多謝了。」蕭離赫然轉身,已經得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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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一個月都在同一個院落里生活,謝縈柔已經有些無聊了,雖然金城絕只要回來一定會陪著她聊天,但是聊得久了也會膩。
「金城絕,我該回宮去看看了吧?或者,麻煩你幫我叫蕭離來一下好不好?」
今天一大早她提出這些要求后,他還是一貫的以溫柔的微笑響應,「蕭離那邊很忙,皇上也沒有來消息說可以讓妳回宮,這樣貿然回去不好。來,看我給妳帶了什麼回來?」
隨意瞥了眼,謝縈柔不禁驚喜地大叫,「天啊!你是怎麼辦到的?!」
在她面前的,正是一盤極為誘人的紅豆冰山。但是在明朝,這個東西不該出現啊……
金城絕笑著將她拉到桌邊,「妳上次提到這個東西,我想妳大概是想家了,費了好大的勁才在應天找到賣冰的人。這個季節雖然冷,但是要在應天找到一塊乾淨的冰可也是極為不容易的,又要配上妳說的什麼紅豆醬,足足忙了我好幾天。」
他說話時,謝縈柔已經迫不及待地抓起盤子邊的勺子開始吃了,雖然味道和二十一世紀的不一樣,但是這種冰涼中帶著甜意的感覺還是讓她回味無窮。
正在她大快朵頤的時候,忽然間,一件溫暖的錦裘裹在她身上,金城絕的雙臂從後面緊緊環抱著她,精緻柔軟的唇瓣就貼著她的耳垂,低聲問:「現在妳覺得我像一杯熱茶,還是這一盤紅豆冰山呢?」
她頓時僵住不敢妄動。「……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總能猜到我想要什麼。」她輕聲說:「謝謝你。」
「妳知道我要的不是一句感謝。」他的聲音充滿魅惑,猶如夜曲在她耳邊低回,「縈柔,從來沒有哪個女子讓我為她這麼費心過,所以我要的回報自然也不簡單。」
「我、我以為你只是想要個懂你的人當朋友……」
「朋友?這麼說也可以,但我要那個朋友的期限可是一輩子,一輩子待在我身邊的知己良伴,束縛著彼此直到死去的對象,妳懂嗎?」
在他手裡的,本該是他的,就算一時半刻不在他手上,只要他想,無論花多少代價也定會搶來牢握在手上,這就是他的信念。
他很輕很輕的宣告,呵出的氣讓謝縈柔不自覺的發起抖。
「我,我給不起,你會失望的。」
這一個月來,他對她的好她不是沒有感覺,出其不意給她的驚喜甚至總能讓她開懷大笑,如果以他這樣的殷勤去對待別人,只怕那人早就舉白旗投降了。
可是她的心裡已經先住了一個人,那個人不會給她什麼奇珍異寶,只會給她編籠子,自己弄得滿手傷;吹笛給她聽,保證她不會有危險;她哭時也只是笨拙的安慰,說不來好聽話,看起來真是樣樣不如他,可是一旦住進心裡了,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卻都是讓她怎麼也忘不掉的。
「妳怎麼會給不起呢?只要妳願意,當然就給得起,或者妳覺得我不夠誠意,希望我昭告天下,明媒正娶?」
她小心的動了動,卻發覺他壓根沒有放手的意思,擁抱的力道更有一種讓人窒息的錯覺,只能胡亂的找話說,想轉移他的注意力。「我……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認定我?」
「我說過,在我眼中,妳夠好。」
「……但這個理由不足以說服我。」
過了片刻,金城絕笑著嘆了口氣,鬆開她,抬起她的下巴,狀似無可奈何。「好吧,我只能說妳是我命中的剋星,從我第一眼看到妳之後,就被妳的古靈精怪所迷。怎樣,這麼說是不是就能博得妳們女孩子的芳心?」
她尷尬一笑,「你很善於談情說愛。」
「以後只對妳一人調情。」
天啊,他怎麼總有辦法把她的話拉回來?這樣她要怎麼終結這個太過曖昧的氣氛?!
金城絕的手指輕輕撫上她的唇瓣,她一驚,感覺到他的呼吸已經撲面而來,急忙推開他。
示好被拒,金城絕眼裡閃過一絲微怒,但很快就回復如常。「沒關係,我說了願意等,只要別讓我等太久。」他笑,執起她的手掌,如當日情景一般在她的指尖輕吻了一下。
謝縈柔迅速抽回手,立即跑出屋子,走上照影橋,俯下身,有些苦惱的看著水面上倒映的自己。
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金城絕的表態,讓她確定自己該拉開距離了。
突然,水中的影子被風吹亂,倒影中,她身後那堵原本空蕩蕩的圍牆上乍然出現一個人影,她輕呼一聲,怔怔地看著水中的影子由碎亂轉為平靜,看著那個人逐漸清晰的容貌。
陡然間,她驚喜萬狀地倏然回頭,叫出那個在她心中反覆念過無數次,罵過無數次,又思念過無數次的名字。
「蕭離!」
笑臉剛堆出來,心中一股怨氣也跟著生起,她又板起臉,有些氣怨的挖苦。
「捨得丟下你那堆公務過來看我了?」
蕭離的神色卻出乎她的意料,像是驚喜,又像凝重,躍過高牆后的他一步步走向她,目光緊鎖在她身上,讓她最初的那點玩笑之心也不由自主地收了起來。
忽然,金城絕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縈柔,過來。」
她困惑地回頭,只見他難得皺著眉站在珠簾之後,向她伸出手。那隻手依舊修長美麗,卻好似有一股迫切要將她拉過去的力量。
就在此刻,蕭離已經先一步到她面前,一把拉住她的右手,低聲說:「跟我走!」
「怎麼……」她的疑問還沒出口,另一隻手又被金城絕從身後同時攥握住。
「縈柔,回來!」
頓時,她只覺莫名其妙,而左右的兩個人卻像是在較勁一樣,誰也不肯先鬆開手。
「蕭離,你未免太無禮了吧?私闖民宅,還公然搶人。」金城絕冷冽的眸光是謝縈柔從未見過的,他冰涼的指尖和她的左手交握在一起,她甚至可以感覺到那份冰冷也侵入了她的體內。
蕭離沉聲說:「記不記得我之前對你說過什麼?如果讓我發現你對我說謊,我們過去的情誼就一刀兩斷!」
金城絕冷笑,「你以為我怕和你為敵?」
「無論你怕不怕,我今天都要帶她走。」
「如果我不讓呢?」
「那隻好得罪了。」
謝縈柔看兩人就要動手,連忙阻止,「停!停!兩位,到底是怎麼回事?誰能解釋一下?」
蕭離只是死死盯著金城絕,迸出一句,「問他。」
金城絕眉一挑,「問我?我若解釋給她聽,你可不要插嘴。」
「再停!」謝縈柔有聽沒有懂,只得自己發問:「蕭離,是萬歲叫你接我回宮的嗎?」
他恨恨地說:「萬歲不知道妳在這裡。」
「不知道?」她一愣,「不是萬歲讓我住在這裡的?」
「萬歲因妳突然失蹤已經病倒一月有餘,妳想他會讓妳住到金城絕這裡嗎?」
這話讓謝縈柔登時驚在當場,緩緩將目光移向左側的男人,等待他的解釋。
只是金城絕居然一點愧色都沒有,直勾勾地看著蕭離,「你一口一個萬歲,聽起來好像他比燕王還像你的主子,可是你真是為了萬歲來找縈柔的,還是為了你自己?」
他沉聲說:「無論為誰,我都要找到她。」
金城絕倏地大笑,然後陰冷的瞇起眼。輕蔑地嘲諷,「你在她面前從不曾說過你喜歡她吧?既然如此膽怯,為什麼還要壞我好事?我提醒過你,不要妄想和我爭。」
蕭離輕吸一口氣,總算看向謝縈柔,別具深意的道:「情不在言,而在心。」
短短七字,卻像一座無形的山同時壓在另外兩人的心上。
金城絕明顯感覺到謝縈柔想抽離他的手,忍不住握得更緊。「縈柔,妳今天如果走了,日後會後悔的。」
只見她默默地看他一眼,「朋友之間不該存有謊言,金城絕,我對你本來已是真心相待,縱然沒辦法接受你的感情,也以為我們起碼可以做朋友,可是你卻讓我失望了,若要說後悔,我現在的確很後悔。」
她目光中的堅定和指責讓金城絕的心陡然化成虛無的風,手不自覺放開,第一次,感覺到失去的恐慌及無助。
她的目光像利劍,划進他以堅硬鎧甲包裹的心,痛得他措手不及,赫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早已對她褪去層層防衛,任她走進他最深處的柔軟。
或許她對他是特別的,除了她的天賦,還有一些不同於當朝女子的吸引力,但他始終認為自己能掌控得宜,在利益和感情之間,對於一個商人來說,如何取捨是不言自明的,可現在看著她掙開他的手,任另一個男人環住她的腰,他卻恐懼驚慌的只想求她留下。
蕭離攬著謝縈柔,將她帶上高高的圍牆,兩人飛落前,她還是忍不住回頭,只看到失魂落魄的金城絕,他蒼白的臉色猶如冬夜中的白雪,冷而凄清,寂寞之色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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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離帶來了一輛馬車,回宮的路上,謝縈柔就一直坐在馬車中,蕭離騎馬在車外護持。
他什麼話都沒有問,她在車內起初什麼也沒說,但是漸漸的,這種詭異的安靜讓她備受煎熬,於是忍不住開口,「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我是錦衣衛。」他又變回少言寡語的蕭離。
聽見這話,她冷哼,「錦衣衛找人還要一個月嗎?」
他淡然響應,「要看找的是什麼人,如果找的是聰明人,不用一個月,找的是笨人,也許不只。」
這是什麼回答?!謝縈柔氣得一撩車簾,「你說我是笨人?!」
他瞥她一眼,又迅速別開臉,「被金城絕關了一個月都不懷疑,妳不是笨人嗎?」
「停車!」被罵得委屈,她忽然大叫,從車裡走了出來,「我不要和你一起走了,我自己走回去!」氣死人了!虧她這一個月里想的念的都是他,結果好不容易見到面,他就罵她笨!對啦,她最笨,笨到喜歡這種氣死人不償命的大笨蛋!
蕭離見狀,立即從馬背上跳下,右手自她後背一撈,就將她抓回馬車上,「不要害我在萬歲面前挨罵。」
她氣得甩開他的手,「你真的那麼怕?你心中只有滿腦子的忠君愛國嗎?」
「還有妳。」
此話一出,兩個人都是一怔,一時間誰也沒再說話。
良久之後,蕭離才不自在的一偏頭,「現在可以走了吧?」
因為他的一句話,萬丈火氣瞬間都不爭氣的消失,謝縈柔看著他有些僵硬的脖子和表情,不甚確定的又問了一次,「你……心中真的有我?」
「嗯。」他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頓了頓,又補充一句,「我沒有妳爹的什麼神槍,妳跟著我可能會有危險,不過若是碰到了危難,我願意做妳的銅牆鐵壁。」
心花盛放的聲音就這樣清晰地在謝縈柔心底響起,終於她明白,為什麼自己即使身處金城絕那幢世外桃源般的小院中,還會一天到晚神思恍惚,心神不寧;為什麼每日金城絕換著花樣地討好她、照顧她,她依然會覺得失落空虛,孤獨寂寞……
為了他,都是為了他啊。
悄悄地用自己的小手拉住他的大手,她也不想管誰先表白才有面子了,直接說:「蕭離,我喜歡你。」
只見他一震,臉雖然側向另一邊,但是謝縈柔明顯看到他的脖頸泛起淡淡的紅色,忍不住偷笑。
但是她還沒有做完該做的事情,趁他未上馬背,也趁著這條小街清靜無人,她一下子抱住他寬厚的后腰,貼著他的背,低聲說:「你一定一定要平安,我真的很怕沒了丘丘,又沒了你。」
她知道自己這句話說得很爛,但是蕭離卻像是明白她的心一樣,緩緩地將手放在腰前她那兩隻柔細的心手上,然後收攏,用力握住。
「知道了。」
他還是拙於言詞,但是這樣簡潔的話已經可以讓她安心。
倘若,假使,如果……她在這個時代中也可以有自己的一個小家,她希望家中住著的人是她,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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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謝縈柔奇迹般出現在朱允炆麵前時,頹廢了多日的他一下子振奮起來,激動與狂喜之情溢於言表,連聲問她到底去了哪裡。
就在她遲疑著是否該吐露實情時,蕭離卻已主動開口幫她回答。「謝姑娘受了傷,被一家農戶救下,一直在郊外養傷,微臣的人剛剛才找到她。」
「真的?」朱允炆半信半疑。
謝縈柔急忙點頭。「是的,奴婢一直想回宮,但是因為腳上受了傷,一直走不回來,那個農戶又目不識丁,奴婢不敢托他入城給萬歲送信。讓萬歲為奴婢操心了這麼多日,奴婢罪該萬死。」
朱允炆寬慰的搖頭,「妳該謝謝蕭離,他為了找妳可是操碎了心,被朕罵過無數次了。」
聞言,她俏皮地對蕭離眨眨眼,故意裝出要哭的模樣說:「多謝蕭大人。」
蕭離沒看她,只是唇邊的笑意透露了他的好心情,忽地,他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對朱允炆說:「萬歲,顯然有人一直企圖對謝姑娘不利。微臣有個不情之請,聽說謝姑娘偶爾會幫皇后陛下送信,日後是不是可以讓別人代做這件事?微臣很怕謝姑娘出宮之時,賊人會再次對她發難。」
朱允炆連連點頭,「好,縈柔就不要出宮了,送信的事情以後找別人去做就好,皇后那邊朕會親自替妳去說的。」
出了干清宮,謝縈柔立即挨近蕭離,小聲問:「你不讓我替皇後送信,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
他看著她揪著自己衣袖的小動作,眉眼俱柔。「妳不覺得最近兩次遇刺都很奇怪嗎?」
她沒反應過來,只是無奈的絞著他的衣服。「有人要我死,我能怎麼辦?這不是該去問你的『那個主子』?」
蕭離搖搖頭,臉上儘是篤定的神色。「這兩件事都不是他派人做的。」
「不是?」她一怔。如果不是燕王,還會有誰想置她於死地?!
「我不讓妳替皇後送信,妳真的不明白是為什麼?」
蕭離眸中的幽光徒然讓她震驚。「你是說,這一切是皇后……可是……」
「是皇后和金城絕連手指使人做的。」見她還是一臉的震驚和困惑,他便再解釋,「皇后不想妳留在萬歲身邊,而金城絕想得到妳。」
他向來是分析案情的高手,而且一直對她這兩次遇險有所懷疑,經他多方查證后,已經確定這兩件事都不是燕王派人做的,放眼應天府內,還有誰能難為她這樣一個小宮女,還有誰對她有興趣?
答案因此呼之欲出。
謝縈柔神色一黯。原來皇后已經討厭她到如此仇深入骨的地步了……
見她小臉黯下,蕭離緊緊握住她的手,溫柔的無聲安撫,然後說:「所以,妳也要保護好妳自己。」
他的聲音充滿了力量,一下子注入到她心底。謝縈柔鄭重地點頭,許下承諾。
「你活,我也會好好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