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姐,這是剛熬好的補藥,你趁熱趕快喝吧。」忠心的春桃端著一碗補藥進來。
金麗水躺在貴妃椅上,無奈的嘆口氣,放下手中的書。
自從發現她懷孕后,玉昆岡和她忠心的丫鬢春桃,便把她當成易碎的娃娃供著。
一日三餐外加點心消夜,還有三不五時的補胎葯,他們根本不是在養人,而是在養豬胚,她是一頭母豬。
一想到還有八個月的懷孕期,她就覺得苦不堪言……
「春桃,先放在一邊,等涼一點再喝。」她敷衍道。
「不行!」春桃一口回絕。「姑爺出門前特別交代,一定要盯著小姐趁熱喝葯。」她現在可是和姑爺站在同一陣線。
「你不是一直都很討厭他的嗎?」金麗水好笑的限著她,「怎麼,現在一心向著他了?」
「本來是很討厭。」春桃拉著小姐坐到桌前,「可是看姑爺對小姐那麼好,我就不討厭他了。」就連陳公子也未必能做到這種地步。
這個春桃,真是個活寶!金麗水含笑的喝口湯,察覺到春桃異常的安靜,她抬頭一望,見王爺站在門外,心摹然籠罩在陰覆中。
「春桃,你先下去吧。」她冷靜的吩咐。
「可是…••小姐……」春桃面泛難色。
這隻老狐狸一定不安好心眼,她怎能由著小姐獨自面對老狐狸?!
「沒事的。先下去吧。」
「是!」在金麗水的堅持下,春桃忐忑不安的退下。
「無事不登三寶殿,王爺何不直接道明來意?」該來的總是會來。
「痛快!」王爺踏入房裡。「岡兒將你守得很好,讓本王難得見你一面。」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讓他一直沒有接近她的機會。
「為了見我一面,王爺不惜調虎離山,小女子真是受寵若驚呀!」
「你很聰明。難怪岡兒那麼在乎你。」
她又不是傻子,夫婿前腳被召入宮,公公後腳便來向她示威……內里曲折一想就通。
「王爺早該知道才對……這不就是王爺當初挑中我的原因?」
「我只要你誘惑他回心轉意,沒有要你愛上他。」
「感情的事情本來就難以估算。」愛上了,她也沒辦法呀!「王爺到底意欲何為?」
「我要你離開岡兒。」看在她腹中孩子的份上,他就不殺她了。
「憑什麼!」金麗水氣怒的瞠大雙眼。誰都不能讓她離開她的。「除了你的才情和容貌,你沒有任何的優點配得上我的兒子。尤其是——」
「尤其是我沒有傲人的身家背景,對不對?」金麗水嘲諷的接話。
「沒錯!但這不是我反對你的主要原因。」
「哦?」金麗水挑起柳眉,「是何原因讓王爺難以接受麗水?」除了家世背景外,她還有哪一點人不了王爺的眼?
「你只是個罪犯,配不上我人中之龍的兒子。」
見金麗水的臉色倏地變白,王爺一臉勝利的睨著她。
這可是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出來的。
「麗水不懂王爺在說什麼。」金麗水故作鎮定的說道。
王爺……知道了嗎?他知道多少?
她一向很小心的,怎麼可能查出來?!
「你懂!」王爺彎下腰,兇狠的虎目湊到她面前。
「王爺何不明講?」
「洛陽才女三波水,丹青真假分不清。這是指你金麗水的仿畫和真跡難分軒輊。」
「那只是興趣。」她謙虛道,藏在桌下的玉手已經開始顫抖。
「若是興趣也就算了!」老王爺像一隻戲弄老鼠的貓,在金麗水身邊繞圈,快意地欣賞她坐立不安的樣子。「但……靠賣假畫騙錢就不好了。朝廷明文規定嚴禁仿畫販賣,若有違者,判處十年牢刑。」
金麗水頹喪的垂下頭。王爺找到她的痛處了!
「這一點,你不會不知道吧?」站上風的滋味可真過癮!「本王若上報朝廷,你不但逃不過牢獄之災,只怕還會連累岡兒!」順順鬍鬚,他笑得陰險極了。
一言下之意已經夠清楚明白了——她若不走,只有吃牢飯的份!
「夠了!你贏了,我會離開的。」她不怕坐牢,卻怕連累了深愛她的夫婿。
聽到金麗水岡意離去,王爺爽快的笑聲傳遍整個王府。
這下子,岡兒非娶公主不可了!
QIZONQIZONQIZON
「水兒!水兒!」玉昆岡一回到碇雲居,便急於找尋愛妻的身影。
被皇上借故留了好幾天,又被永樂公主糾纏,他實在好想念水兒的聰敏和慧黠呀!
可他尋遍整個碇雲居,都找不到思念的人……
見伺候自己的小廝由走廊那端走過來,玉昆岡飛身上前攔阻他的去路。
「夫人去哪裡了?」
小廝一聽見主子打探夫人的下落,臉上立刻顯示出不自在。
玉昆岡看出端倪,心知不妙,逼問道:「夫人在哪裡?快說!」
「小人不知……」
『「再不說,別怪我不客氣。」急於得知愛妻下落,玉昆岡忍不住出言威脅。
「小人真不知呀!主子何不去問王爺?」
「我爹——」爹還是對水兒下手了!
難怪皇上故意把他留在宮中,原來是爹在搞鬼!
QIZONQIZONQIZON
砰地一聲,玉昆岡怒氣沖沖的推開父親書房的門。
「岡兒,是誰允許你如此放肆的?」真是越來越不象話!
「水兒呢?」他堅持要一個答案。
「你是在質問你的父親嗎?」
「水兒呢?」他憤怒的咆哮。
「她走了。」
「是你趕她走的!」不是問句,而是肯定。他太了解父親的個性。
「是她自己走的。」
「騙人?」他不相信!「水兒答應過我,不會主動離開我……一定是你對她說了什麼!」
「這是事實!」王爺也忍不住大叫。
他這個父親信用很差嗎?為什麼他的話兒子都不信?
「若是事實。也是你故意造成的事實!」對父親,他失望至極!
他壓根不該帶水兒回來的……他真後悔!
他早該明白,對父親而言,權勢利祿比子女的幸福更加重要。他的六位姊姊是這樣犧牲的,現在,連他也要被犧牲嗎?
他絕不低頭!
「這是她留下的信,你自己看過就明白了!」
見兒子對他如此不諒解,王爺急急拿出金麗水留下的書信,證明自己的清白。
玉昆岡急急打開信封一觀,信上只有一首簡單的五言律詩。他快速的把信看完,嘴角掛著溫柔深情的笑意。
岡兒瘋了嗎?王爺注意著兒子臉上的表情。
他臉上掛著笑容,一點都不像失去心愛的人……
收起信函,玉昆岡轉身便走。
「岡兒,你要去哪裡?」金麗水都走了,他還能去哪?
「我要去找我的妻子和孩子。」他理所當然的說道。
「天下之大,你要去哪找人?」這無疑是大海撈針!
金麗水已經離開多日,岡兒本事再大也無法追上,她更何況是他的手下親自送人離開京城的。
「我當然知道該去哪裡找她。」水兒在信中留下訊息,他要趕快追上她!
「你怎麼會知道?」一聽兒子知道她在哪裡,王爺臉色途變。
那封信他看了不下十數次,若有玄機,他怎會不如?
「爹,我不問你對水兒做了什麼,但有兩件事你必須知道。」玉昆岡回過身,語重心長的老父說:「你無法接受水兒,我不勉強你。以後我也不會回來了。」
「你這個不肖子!有種你再說一遍!」王爺氣得直指兒子。
「我不會再回來了。我相信姊姊會好好照顧你的。」深吸一口氣,玉昆岡又扔下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還有,孩兒已經歸還兵權,也請求皇上撤去王爺的封號,現在的我只是平民百姓。」這樣才可徹底斷絕公主的糾纏。
「什麼?!你怎麼……怎麼可以……」王爺已經氣得說不出話。
旁人求都求不到的功名利祿,他的兒子就這麼放棄了?!
說完該說的話,玉昆岡不再有任何留戀,邁開腳步去追尋自己的幸福。
「等一下!」王爺叫住心已經飛到妻子身邊的兒子,「你是怎麼知道她的下落的?」他一定要弄清楚自己哪裡輸了!
「爹再看一遍水兒的信。」他把信放在書桌上,「只要看每一句詩的第一個字,自然就知道水兒去哪了。水兒若有心離開我,又怎會在信中留下她的消息?」
他就知道,水兒絕不會背棄他們的誓言!
說完,玉昆岡的身影迅速遠離王爺的視線。
王爺再次看著金水留下的信,這一次只看每一句詩的第一個字——
吾-到-弘-法-禪-寺-等-汝-
兒子為了她連功名利祿都放棄了,他還能說什麼?
敗在一個這麼聰穎的女子手中,也不算輸得太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