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子夜歌
伏羅強忍傷勢,帶丁子淳走到萬安寺的時候,已經撐不住了,失去意識的當兒,只聽見子淳著急喚他,而悟明住持同其他和尚也趕來……
等他再醒過來時,人已經躺在丁府的廂房內,他沒看見其他人,就只有兒子來陪他?
父親恢復意識,伏玦好高興,先出去對所有的人通報,再回房裡。他見一起過來的大夫看了父親身上的傷,記下藥方,遞給僕人,然後離開。當房中又剩下他與他,他再對他說,他和保鑣把常眾愛一家人的事,全告訴了外公和外婆,舅舅本來也在這兒的,待了三天三夜,沒闔過眼,還直念佛祖菩薩名號,為他祝禱,耐心的看顧他,最後還是外公他們硬拉著舅舅出去休息。
聽到子淳三天三夜沒休息,伏羅悸動。在他昏迷的時候,除了子淳,他的兩名保鑣,大夫,丁進賢夫妻來看過他,還有衙門的差役來丁家,說他們處理了惡人,也到他待過的屋子裡,檢驗被挖出來的屍體,長安城內的多條人命,終於宣告破案……他聽著兒子聒噪不停,眼皮又變得沉重,漸漸進入睡眠。
在此同時,丁子淳得知姐夫已經醒來,頓時鬆一口氣,想去看他,又不敢面對他,加上許多人圍在身邊,他根本無暇去考慮別的。
丁進賢與韓秀君聽了兒子和保鑣述說外頭髮生的所有事情之後,已經駭得驚心動魄!除了加強門禁戒備,對他們而言,兒子、孫子都能平安歸來,就是他們最大的福報和滿足了。他們必須拋開那些已經過去的恐怖事,要歡天喜地,接受親朋好友祝賀,擺了酒席請大家。
之後,還讓子淳與玦兒跪在祖先牌位前,多謝丁家列祖列宗保佑啊!
好幾天的喧嚷過後,丁府上下總算是恢復了平靜。
丁進賢嘴上不說,其實心裡明白,這一次子淳與玦兒能活著回來,全是依靠伏羅幫助。即便如此,他對他還是沒啥好感,要不是他傷得重,他不會讓他留在家裡,還去請來大夫,幫他治傷。
中乍過後,他逛到內院,瞥著玦兒走出伏羅的房間。
「咳,」他出聲,引起孩子注意、跑過來了,他問他:「你爹怎麼樣了?」
「他傷口好一點了,可還是會痛,剛換過葯,躺在床上休息……外公要進去看他嗎?」
「不用了。」丁進賢忙說出,孫兒失望,他有些窘,再拿出先前準備好的事物,交給玦兒,提醒他:「你爹差一點就被壞人刺中心窩,流那麼多血,還走那麼長的路到萬安寺,能救回一條命,算是他福大命大了。我這裡有一些皇上賞賜的藥品,很珍貴,能活絡氣血,讓傷口快些癒合,拿去給你爹補身體吧。」突地想到子淳也用過一些皇宮的藥丸,才會招惹禍害啊,他嘆氣。
「哦。」伏玦接過用絲絹包好的藥丸。
「咳,這些錢也拿給你爹,如果他還不舒服,就叫大夫多抓一些上好藥方,給他治傷。」
「哦。」伏玦再拿來錢包,不禁嘴角帶笑,心想外公並不是很討厭阿爹,還會關心他。
管家穿過走廊,來老爺面前,告訴他,武將軍同夫人與湘湘小姐在大廳了。
丁進賢忙離開庭院,回到大廳,與妻兒一起迎接貴客。
武丁兩家人見面,歡喜熱絡……
「老哥,最近你府上發生不少事啊,平安就是福。」
「還要多謝將軍老弟派來的人手幫助,守衛我們丁家!」
「還有湘湘呢。你們也許不知道,可我與賢哥最清楚,每一次湘湘過來,這兒都有歡笑,誰還能記住那些可怕妖邪之事?望將軍別笑我這婦道人家冒昧,我真希望淳兒能快些把湘湘娶進門,讓丁家添子添孫,多增歡笑。」
「哎呀,別說啦,我會害羞……」武湘湘臉紅了,躲在親娘的身邊,兩眼不忘偷瞄丁子淳,羞赧說道:「我與丁家有沒有緣份,還要看淳哥哥的意思?」
想事情的人出了神,沒在聽周圍說了什麼!
你這塊大木頭!丁進賢暗罵一聲,幫兒子回答:「我家淳兒害臊啦,不好意思開口。其實他當然想與小姐早日成親,不如趁這時間,我們大人就把孩子的婚期定下吧?」
姐夫的傷口如何了?會很痛吧?此時,丁子淳在考慮要不要過去看他?對旁的聲音,他沒去聽……
在恍惚里,他感覺溫暖,寬敞結實的臂膀抱著他,不停的親他、撫摸他,教導他從沒經驗過的事兒,他渾身燥熱,酥癢難忍。
禁不住了,他伸手摟著他,彼此的肌膚相親,他進入他,衝撞著,他會痛,卻又歡快,呻吟出聲,他接受了埋人體內最深處的男性,聽他在他耳邊熱情的低哺,他要他,喚他名字……
「子淳,我愛你!」
丁子淳突然驚醒!醒來了,春夢也消失,只殘留下一身的汗,整個人還處於羞紅燙熱的狀態……他坐起來,顫動的手拉開被子,發現褲襠濕一片,他窘得全身縮成一團,抱住自己。「我是怎麼了……?」沒有答案。
深夜裡寂靜,只有北風吹拂樹枝,憲搴作響,好似悄聲唱著歌。
一個人待在房裡,不能再入睡,他把臉埋在兩膝之間,眼眶不自覺泛紅
經過客棧的那一天,經過玉面觀音差點殺了他的事件之後,忽然之間,他發覺他對姐夫的感情在變化,變成一種不正常的、讓他很害怕的……
他身上都是血,用一種令他惶恐的熱切神情凝視他,那樣的男人,已經深刻印入他腦海中,趕不走也揮不掉!
為什麼?異樣的情愫,他沒法兒弄懂。無論如何,他非常清楚了,夢與現實不同,在這現實生活里,伏羅愛的只有姐姐一人,不會是他!
過了幾日,丁子淳還是不能忍耐,終於做出決定,在一天的工作結束以後,他回到家,就去找姐夫,看他的傷勢。
他敲他房門,沒人應聲,怕姐夫還在休息,他不好冒然進去打擾,先去找玦兒詢問。
「阿爹不在房間,他已經離開了。」
來伏玦的書房,聽見他回答,丁子淳呆住,隨即追問:「離開?他的傷還沒好啊,會去哪裡?」他說阿爹的傷口已經好很多了,可以走動,就想回去黑鷹教。他再問他,人何時走的?他說四天前,阿爹趁晚上走的,還叫他不用通知別人。他把一封信交給他,說是阿爹要他轉交給他的。他忙接下信,拆開來看
子淳,對不起!
白紙上頭,就短短的幾個字,沒有其他訊息了?丁子淳怔怔的瞅著男人字跡,無法想像他是用什麼心情寫下這些,不告而別?
「信上寫什麼?」伏玦好奇,看到啦,也不懂:「阿爹為什麼要寫對不起?」
丁子淳千頭萬緒,怎能向孩童回答?「你爹……真的離開長安,回蘭州?」他急著提問題,孩子點頭,照實說了。他惶惶然,好不容易才調整好情緒,要來見人,如今那人卻已經走遠!他瞅著孩童清澈翠綠的眸子,心頭一顫,脫口而出:「你爹離開了,就你一個人留下來,可以嗎?如果想去找你爹……」一股衝動教他想跑出家門,前去追上伏羅!
伏塊看舅舅的樣子奇怪,好像很難過?不由得記著父親交代他,暫時要留在長安,他聽他的話。「我的書還沒念完呢,不去找阿爹了,我也要留在這兒陪舅舅,還有陪外婆外公他們說話。」他瞧著他,還是禁不住了要問:「舅舅,你喜歡我阿爹嗎?」
孩童話語直接,更挑起丁子淳鬱悶的心事。那人已經離開,他還不老實,要隱藏嗎?「我喜歡他……」他張口,雖說喜歡,卻依舊弄不清楚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感情!
「你喜歡阿爹,為什麼不跟他在一起成婚,要跟武家姐姐定婚約?」還有那個玉面觀音就更恐怖了!
了子淳張大眼睛注視孩童,被他的問題嚇住。片刻,才能答話:「我跟你阿爹都是男的,怎麼成婚?」
「可是阿爹跟我說過了喜歡你,你也喜歡阿爹,你們為什麼不能成婚?」
姐夫喜歡我?丁子淳初次聽到這些,太驚訝,也懷疑那是什麼樣的喜歡?無法回答,他嘆氣:「玦兒,你太小了,很多事情不明白。」
「我已經十歲,是大人啦!」伏玦抱怨:「舅舅你還沒講,你為什麼不跟阿爹在一起?」
面對追問,丁子淳不曉得如何回答?齒咬下唇,「我怎麼能跟你爹在一起?」他深吸一口氣,才能止住想哭,顫聲道出:「玦兒,你阿爹喜歡的只有你娘,他會注意我,也是因為我同你娘親的長相一樣,而不是真正的喜歡我這個人,這讓我很難受……所以我不能跟他在一起!」
伏玦仰望舅舅的眼睛濕潤,他聽了他的話語,似懂非懂。
伏羅因為傷勢,還無法獨自離開長安,又不想回丁家,所以在沒人曉得之下,他用先前丁進賢給他的一包錢,在城郊找到一間便宜的住宿進去。
沒多久,他竟遭受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癟三聞風趕來偷襲,跟對方打鬥時,幸好獲得與黑鷹軟做過生意的道上兄弟幫助,解了他的危難。
隔沒多久,伏羅被玉面觀音重傷的事情經過,讓人傳報回黑鷹教中。為此,東方翎很是驚訝,掛記伏羅的狀況,他把教務暫時託付信任的長老,有段三少和幾個伏羅的手下隨行,一起趕往長安。
他們抵達天子腳下的京城之時,伏羅已經讓友人移到好一點的客棧里休養。
三個多月不見,每個人看著伏羅因為逃過幾次攻擊,又傷了剛癒合的傷口,變成病貓一隻,躺在床上……
都是因為丁子淳才弄出來這傷勢啊。東方翎嘆氣:「伏左使,你該在丁家養好身體,再離開。不然,你孤單一個,又帶傷,很容易變成箭靶,遭人攻擊!」尤其是他們這種在武林之中,樹大招風的人物,絕不能有半點差池,否則隨時都會被敵人盯上來暗算,丟掉生命。
「有勞教主親自過來看我……我真是給教主添麻煩了,抱歉。」伏羅望著東方翎,段三少,和自個兒的弟兄夥伴都在床邊,他安心了,一鬆懈,便沉沉的入睡。
因為有黑鷹教的人看護,伏羅在客棧的房間里能安然休息,經過幾天的好吃好住,傷口也有按時換藥,他身體大有進步,加上運功調和,逐漸恢復精神。
歲末年終,白雪紛飛。
家家戶戶張燈結綵,採買新衣新褲,忙著過年。
東方翎見伏羅的身體好得差不多啦,卻沒離開長安的打算,只是整天窩在房間里發獃,要不就是突然跑到外頭,揮刀練功幾個時辰都不罷手。他只好要其他人先回去蘭州,讓段三少與他一塊留下來,陪著伏羅,以防意外之事。
一日傍晚,他們吃過飯,又看他回房間,斜躺在床上發獃。他們跟進去,故意不走了,就坐在桌前閑聊,可聊半天了,伏羅都沒吭聲,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段三少瞅著東方翎,對方聳了聳肩,一付沒辦法的樣子,只好他再來丟問題:「伏左使,玦兒還不知道你留在長安,你要去接他回蘭州嗎?還是讓他一直留在外公家?」
沒有回答。他們望向他,他已經閉眼睛,不知是在休息呢?還是睡著了?
段三少嘆道:「你會不會覺得伏左使有點奇怪?」
「是奇怪啊。真不曉得他在想什麼?何時要回教中?」東方翎應聲。
倆人繼續交談,段三少說這幾天走在路上,聽見的都是翰林學士丁進賢和武澤寶將軍這兩家人要辦的婚禮……
「也就是說,丁於淳與武湘湘的婚事,會在過完年後,大約在一月底,讓朝廷盛大舉行?」
「是啊,我去打聽過,武澤寶是皇后喜歡的表弟,這一次他嫁女兒,好大的面子啊,有皇帝與皇后幫他主持,還要升他的官,變成北庭部護府的大將軍。過不久,皇帝要派他出去上任,專司哈卡夏與其他西域王國的來往、邊界守備。」
「哈卡夏?」東方翎皺眉,不知他那個異母的弟弟,焰,他是否還在那國家?
段三少明白對方所想,接著說:「沒錯,哈卡夏國王阿羅斯已經接受了朝廷的邀請,會親自過來長安,參加武澤寶女兒的婚禮。」
「是嗎?國王大概要給武皇后做是情面,再從我大唐得好處!?除了哈卡夏,其他的西域國家也會對這場婚禮有表示吧?」
「也許喔,他們都要看在武皇后得皇帝寵幸的份上,來送禮給她的表弟!」
「伏左使,丁子淳這一場婚事看來挺熱鬧,你認為呢?」
倆人再回頭看,床上的人依舊無語,沒張開眼睛。
等到教主與段三少離開了,伏羅才睜眼。
燭火搖晃,他盯著牆上的影子,盯到眼睛發酸,才眨動一下。
此刻,他腦袋裡全是那人的身影,他才稍微接近他,他就紅了臉,甚至兩耳朵都燙熱,當他靠過來幫他綁腰帶,他能聞到他體香,他不過是作弄他,他卻很認真地記下他的每一句話,還同一個姿勢,舉到手酸了都不敢講,太好笑啦。
當他摟著他人懷中,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聲喘息都挑動他亢奮,沒同女人交合過的身子,卻在他的手上達到高潮,他愛抱著他,他在他身邊,就感覺自己的心很安穩、平靜……
我不是姐姐!你不要再那樣的看著我……我受不了!
子淳如此溫一—好脾氣的人,會對著他吼叫,他心痛,他怎麼能把他逼到這樣的地步?伏羅煩悶萬千,忽然起身,抓住刀子就衝出房間!
他離開客棧,一路狂奔,彷彿一頭不知疲倦的夜行野獸,跑到沒人沒房子的空地,拚命用力揮刀!
刀刃隨身體轉動而疾舞,經寒風擦過,舞出「呼……呼……」響聲,即使用儘力氣,還不能忘記子淳,他想去見他,想同他說說話……「呀啊啊——」他放聲大吼,斷了不該有的念頭,扭轉腰身,一刀子蘊含十分內功,全剌入岩石當中!
他喘著氣,緊抓刀把,瞪視插入岩石的利刀,一個恍惚,將自己的影子錯看成是別人的。「玎妹……」他抬頭眺望,哪有妻子再過來對他說,夜深了,早些去歇息!
他想起她,不自覺兩眼噙淚,突然發現,才不到幾個月的時間,他的悲傷正在慢慢消退,腦海中的她雖然清晰,他卻不能感覺她的體溫、她的氣息,他努力去記起她的每一件事情,與她相處過的每一天,那些記不牢的片段,竟然開始有子淳來填補!當他驚覺不再時時刻刻思念著玎妹,他害怕,很怕她不在的時間越久,她的身影會越模糊,逐漸要被子淳取代!
「我應該怎麼辦?」他喃喃自語,沒人來給他解答,熱淚滑過臉頰,他僵在原地,茫然不知。
伏羅鬱鬱寡歡,又胡亂的渡過幾天。
到了晚上,他想出去透透氣,才打開房門,就撞見段三少!
「伏左使,你去哪兒呀?」段三少微笑,聽他說了要出去走走,他曉得他又要帶刀子去奔得精疲力盡,才會回來客棧,他就先來堵他的路,把他拉回房裡。
「你別出去了,我打聽到丁家的最新消息,你要聽嗎?」對方不語,他王動繼續說:「丁子淳在雙親要到將軍府下聘禮之前,突然說他不能娶武湘湘。」
「嗄?」一句話立即引起伏羅注意。
「你終於有興趣聽啦?」段三少接著講:「聽說是丁子淳對父母親坦白,他不愛武湘湘,不想娶她做妻子,要退掉婚禮……為此,丁進賢氣個半死,還不準任何人把這事傳出門去!」即便如此,這大消息還是讓他探聽到了,有錢能使鬼推磨,丁府里的人不是每一個都能守口如瓶啊。他真佩服自己打探的能力,應該有人來給他獎賞吧!
不管這清息是真是假?已經擾得伏羅心情紊亂,他怔怔的低語:「以子淳的個性,應該不會對他爹娘講出那些話……就算是真的,又是什麼原因讓他講出來?」不管是什麼原因,子淳終於提起勇氣做到了,終於對家人講出他想講的話。他若因此而遭到打壓,會不會沮喪,會不會放棄呢?一股衝勁令他想幫他!
「不管他講不講,都不能改變事實了。因為這婚事已經由皇帝定出日期,各方的賀禮也陸續送到丁武兩家了,不可能有變卦。」段三少瞅著無言的人低頭沉思。
段三少對伏羅說完了,就去找東方翎。
東方翎聽過,很詫異:「你真的打聽到丁子淳不要娶武湘湘?」
「當然是真的,我探聽消息的本領可厲害了。」段三少笑呵呵:「之前我對伏左使講了好多話,他都沒興趣聽,講到了子淳不要娶妻,他總算有反應啦。這代表了什麼?」
東方翎微笑不語。
段三少等不及人家回答,自己先開口:「要我說呢,這代表除了玎姐,伏左使會慢慢的走出悲痛,再喜歡別人吧?」
「我希望他會。」東方翎輕嘆。
「伏左使會不會去找丁子淳?」他們互相凝視,未知答案。
聽了段三少的話,伏羅再三告誡過自己,到最後,還是忍不住了,前往丁家。
他沒敢到丁家大門口,只是隔著一條街,躲在牆角後頭,遠遠的眺望……
望著僕人進出丁家,他就在寒風裡果果的站在原地沒走開,過了好久,直到太陽西落。
天色漸漸的暗了,丁家門口也讓僕人點上燈火。
他還在猶豫要去找丁子淳嗎?兩眼忽地看見旺福與幾個丫頭下人邊聊邊進入門裡……
「這半個月來,賀禮收了不少啊。少爺好福氣,有了湘湘小姐,還得皇後娘娘喜歡,再召他們小倆口入宮作客。」
「也許少爺與將軍府結成親家,又能得皇帝萬歲賜官位?」0^U:KP'bA
「照這情形來看,少爺肯定有官位可坐啊。即使萬歲和皇後娘娘沒來注意,咱家少爺生得一表人才,還有學問,要不是他沒積極赴科舉,現下老早在朝廷做官了。」
「沒錯!」
「唉,不管怎麼說,咱們府上都是雙喜臨門!老爺與夫人定是高興得不得了!」
伏羅屏氣凝神,不難聽到他們談笑討論。當下,他跨出腳步,終於決定去見……
顧慮丁進賢,他沒選擇從前門進去,反而繞到丁家後方,趁四下無人之際,悄然翻牆潛入,找尋伊人。
避開僕人,他到過子淳的房間和書房,都沒發現,他再到他常去的庭院,還是沒人……於是他轉往兒子住的地方。
伏玦才在無趣的老先生指導下,做完今天的功課,等著吃晚飯,卻突然看見父親。他既驚訝又興奮,跑得比飛箭還快,直撲入他懷中,嚷嚷:「阿爹怎麼在這裡,沒回黑鷹教?」
伏羅要兒子小聲些,一面回答:「我留在長安,剛養好傷口,所以暫時沒回去教中。」他再問他子淳的事,孩子說,舅舅讓皇后叫去宮裡了,他曉得這個,現下只想知道,「你舅舅何時會回來家裡?」
「我不清楚……」伏玦歪著頭思考,突然想到了,前幾天,我聽外公說,武皇后很有興趣跟舅舅談論詩詞文章,她對武湘湘也特別的好,說不定就要他們在成婚之前,都留在宮中與她作伴?」他見父親不語,臉上隱然有憂,他要跟著擔心,「阿爹,我還要在這裡住多久?你會來接我回家吧?」他拉住他的衣袖,說道:「我不喜歡舅舅娶別的女人,你去找他回來,我們三個再一起回黑鷹教?」
「玦兒……」伏羅皺眉,猶豫好久,仍舊不能答覆兒子,可心中已經隱約有了底。
入夜,燈籠光亮映著皇宮牆上的絢麗壁畫,走道兩側的青石欄杆影子拖長,守衛持武器,在各處的廊道上戒備。
越過花園與樓閣,一門窗關閉的房室里,氣氛凝重……
丁進賢兩手揉搓,煩悶的走來走去,又看了兒子幾眼,還是不相信,「你這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爹……」丁子淳深呼吸,再說:「我絕對不會拿這種事情來跟你開玩笑,我是說真的,我不愛湘湘,更不能娶她。」
「這麼大的事,你不早說,偏偏讓皇上、皇后和各方的禮都送給我們了,你才來說?」丁進賢火氣升高。
「我老早跟爹講過了,我不能娶湘湘,可你總是不聽進去,非要與將軍定下婚期,逼我娶……」
「逼什麼?你是三生有幸,才能娶到將軍的愛女!」丁進賢打斷兒子的話,怒不可遏:「湘湘生得美,人又活潑可愛,得皇上與皇后喜愛,這長安城內,有多少皇親貴族要追求她,還求不到呢,難得小姐喜歡你,將軍夫妻也中意你,我搞不懂你是不喜歡她的哪一點?」
「我不是不喜歡湘湘,只是我對她只有兄妹情誼,沒有任何的男女愛情,我不想她因為我,誤了終生的幸福……」
「啥愛情?這東西等你與湘湘成婚以後,可以慢慢去培養,夫妻久了,自然會有感情有幸福。」
「但是爹……」
「別說了!」丁進賢氣惱,「爹為你決定這門親事,不但對你的將來、對我丁家都好,你就要接受。而且你這婚事快要由皇上與皇后親自主持,連西域的國家都會來觀禮,這是多麼榮耀的事,不容你再任性,講一些沒規矩的話,讓我同你的娘丟臉。」
「這幾天,爹有公務要忙,不能一直都在你身邊,你自個兒住在宮裡,就該好好的陪伴湘湘和皇后,想清楚,如何在婚後做一位好丈夫,給妻兒幸福。」
父親不許他插嘴,講完了就離開。「喀!」一聲,開了的房門又關上,獨留丁子淳一個人,他恐慌。
第一次鼓足勇氣違背了父親,還是註定要失敗!此刻,他沮喪無助,想他真要同武湘湘成婚,與不愛的人廝守終老一生。他不自覺跨出幾步,推開窗,冷風襲面,兩眼越過結了霜的樹枝,望著幾名守衛巡邏過,又往別處……
如此靜悄的黑夜裡,他無法去想旁的,只思念那個男人,一頭紅髮,比青草還要翠綠的眼睛啊。「他……回蘭州了嗎?」丁子淳低喃,想他要看見他反抗不成,被困在這皇宮裡,會把他罵一頓吧?
月明星稀,萬物沉睡,唯有他不能人眠,記著即將到來的婚禮、父親的話,他恐懼!
視線入暗黑里,總覺得有黑影移動,他張大雙眼、眨了眨,當真見一太監與衛士朝他過來。再仔細看,那衛士竟然是——
偷得宮中守衛的衣服穿上的伏羅,他發現子淳了,立即拿刀把將嚇到顫抖的下人打昏,再拖著他到房室內。
丁子淳忙回神,幫著他藏人、綁人,再關緊門窗,就怕其他守衛過來看見伏羅,直到四下又恢復安靜了,他才轉身望著他,還怕是錯覺,不敢相信姐夫會來皇宮?
「你怎麼來這裡……?你的傷口痊癒了嗎?」
「我身上的傷都好了,你無需擔心。今晚我抓到這太監帶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伏羅道出。瞥了昏迷的人一眼,其實為了來見子淳,他已經花費三天時間才能避開守備,潛入宮中,又在這迷宮般的殿宇里失去方向,不曉得子淳住在哪個宮室。即使逮到人,替他帶路,也沒把握他會乖乖的受他控制,往正確的方向……不過總算這一切的顧慮與辛苦都過去了,他終於找到子淳!
在如此時辰,如此的地方跟姐夫重眾,還聽他說,他沒回蘭州,就一直待在長安,丁子淳充滿了驚異、喜悅和不安。
倆人對望,默然無語,彼此的心都跳得飛快。
伏羅再見到秀麗容顏,內心莫名悸動,說不出的歡喜,先開口講出:「我已經聽說了你所有的事情,你當真對爹娘反應過,不願意娶武湘湘?」
丁子淳一愣,隨即回答:「是的……」
「你表明了心意,有用嗎?」
「沒用。」丁子淳蹙眉嘆息:「我爹很生氣,他聽不進去我說的話,還是要我娶湘湘,我不能再反抗他……」在玉面觀音的事件,他差一點就喪命之後,父親更提前的去跟將軍府訂下婚期,像是要用喜事來沖淡一切災禍?
以為姐夫會罵他懦弱艇能,只會對他發牢騷,竟然沒有!反而是過來拍一拍他的肩膀,讚許他有勇氣對家人講出真話。瞬間,他沒了沮喪,希望重新燃起。
伊人烏潤的瞳眸仰望他,當他是他僅有的依靠,伏羅心頭悸動,開口再問:「現在你有什麼打算?還要聽你爹的話,去娶一個你不愛的人?」
「我不要娶我不愛的人!」
「武湘湘家世顯赫,你與她在一起,只有好處沒壞處,你為何不娶她?」
「我不愛她,絕對不能娶她的,而且我已經有喜歡的對象——」話衝出嘴,丁子淳立刻滿臉漲紅,不好意思再講下去。
見狀,伏羅竟然生出嫉妒。「你喜歡誰?」他詢問,他沒回答,他要猜是那不男不女的玉面觀音?畢竟那個狠毒的惡人花了功夫哄騙過子淳!
丁子淳注視男人臉色不好,沒敢再回話,只道出此刻他最想做的一件事:「我想離開這裡!」
「你想離開,我就帶你走。」伏羅微笑。就怕對方要顧慮父母親,顧慮武家,還有皇室那些人,不想跟他一起走。
男人說得乾脆,丁子淳有些不適應,望著對方的神情,他心底有非分之想,禁不住脫口而出:「你來找我,就為了要帶我走?」
「沒錯,我可不能讓你困在這宮中,被人逼迫娶了武湘湘。」伏羅答話。不見子淳的這段時間裡,他想了很多,終究不能欺騙自己……他對他是有感覺的,而且這一份感覺超出他的想像!
「姐夫……」丁子淳顫動,不知該說什麼?他來宮中找他啊,他能再見到他,已經感動不已,即使他還當他是姐姐的代替品也沒關係了,他想同他在一起,想跟著他走。但是,「這裡是皇宮,守備森嚴,我們怎能隨便說走就走?」
「守備森嚴又如何?我不是一樣找到你了。」伏羅凝視猶豫不決的人,索性脫掉衛上服裝,露出一身黑衣,他過去牽他的手,「走吧。」話落,他帶他離開房室。
手讓男人溫熱的大手握住,丁子淳不由得跟隨他出發,沒有想過別的。
兩個人靜悄悄的行過長廊。
各班守衛在深夜裡巡邏,保護宮室安全。
伏羅能飛檐走壁,潛入宮中,可現下身邊多出一人,難免行動不便,要瞻前顧後。
丁子淳只顧著跟上男人好快的步伐,有時要跑,有時放慢腳步,躲到園林里的奇岩背後。幾趟下來,他開始喘了,卻不能表現出體力差,怕要連累人家,就在姐夫又從岩石後步出,他忙跟上,漆黑里,沒注意到對方頓止,「啊!」他低呼出聲,已經來不及了一頭撞上他。
「誰在那邊?」細微的聲音足以引起守衛警覺,火光隨之照過來。
「姐夫……」
「你別怕,跟著我。」伏羅悄聲安撫人,避開光亮,他牽著他往黑暗裡躲藏。
這裡畢竟是大到不見邊際的宮殿建築群,伏羅不熟悉此地,沒多久就發現自己迷路了!他帶著子淳試圖出宮,卻還是在原地打轉,摸不清方向,甚至於在衛士前暴露行蹤……
同一時刻,衛士們互通訊息,招來更多守備,去追人。
「大家注意啊,有賊闖入!」
「他們在那邊,別跑……」
「抓住他們!」
深夜裡的騷動驚醒沉睡中的皇帝與皇后,還有武湘湘,同其他翰林院的同僚一起檢閱朝廷文件的丁進賢。
伏羅苦於不識方向,眼見衛士越聚越多,包圍過來,他要子淳抱住他,一運氣,他帶他竄上到屋頂,視線眺望遠方的出路,想沿著屋瓦與磚牆離開,竟然被身穿異國服裝的士兵攔截,被迫又回到地面!
丁子淳跟不上男人奔跑的步履,兩腳打結,摔了一跤。「你別管我,走吧!」他推開他,不想拖累他。
伏羅絕不能放丁子淳,這一耽擱時間,士兵們都圍上來。「該死的……」低聲咒罵,他抽出刀子。
「不能讓賊子靠近大王的住處!」異國的士兵紛紛護在宮室前面,讓唐朝守衛以武器對付賊人。
「鏘鏘鏘——」兵刀交鋒,擦撞出脆響,伏羅一手握刀擊退擋路的衛士,另一手抓著丁子淳繼續逃跑!
片刻,一黑影撲向他,他本能的舉刀子回擋,手竟是一陣麻,對手不容小覷,他先放開子淳,專心應付攻擊。
十多招打鬥下來,同樣拿刀的人詫異:「你是黑鷹教的伏羅?」
「哈卡夏王?」藉由火光,伏羅才知對手是誰。難道他誤闖哈卡夏國王的住所範圍,當下,他決定抓住他,也許他和子淳能就此脫身!
「保護大王!」
吵鬧聲中,跟著哈卡夏王過來的人察覺到伏羅意圖,急道:「阿羅斯小心刀子……」
伏羅快要逮住國王,卻被揮來的長鞭阻撓,不得已退開了,也錯失挾持人質的機會,他怒瞪揮鞭之人,更驚訝他是——「東方焰!」教主的異母弟弟,他竟然會隨著哈卡夏王前來長安?
唐皇帝與后、丁進賢、武湘湘趕來探看的時候,伏羅和丁子淳已經被數十名守衛團團圍住,連樓閣上都有弓箭手,以防萬一。
皇帝先問候哈卡夏國王一行人,知他們沒有任何損傷,才放心了,卻也丟盡顏面,他怒氣沖沖,對著持刀的黑衣人大喝:「賊子好大狗膽,敢夜闖皇宮?替朕放箭把他殺了!」
丁子淳恐懼。「皇上萬歲不要啊……不要傷我姐夫!」喊出的同時,他已經用肉身去保護伏羅。
因為丁子淳,武皇后要丈夫暫緩放箭,也有疑問:「姐夫?丁進賢,這賊是你丁家的人?」
「他不是!」丁進賢滿頭汗,急著回答皇后。望見兒子與魔教之徒親密,他已經後悔了當初不應該讓惡人進丁家大門。他怎麼不讓他去死,要給他錢去買葯治傷,讓他又能回來糾纏淳兒?「伏羅不是你的姐夫,你還跟他在一起幹啥?快走開!」他越想越火,又怕刀箭不長眼,會傷到兒子。
火光明亮,伏羅環顧四周都是人,還加上阿羅斯與東方焰,他自知要帶人逃脫已經不容易了,乾脆向丁進賢表明:「子淳對你講過了,他不願意娶武湘湘為妻,你總是不肯聽他說話,所以今晚我才會闖入這裡,就要帶他走。」
聽見話,眾人嚇一跳!武湘湘臉色更難看。
「你這魔教之徒……要帶我兒子到哪裡?」丁進賢氣到顫抖抖,全身血液都堆到腦袋!
「子淳想去哪,我就帶他去哪裡,絕不會像你這樣地逼他去做他不喜歡的事。」
武湘湘張口結舌,瞪著伏羅與丁子淳站在一起。淳哥哥不願意娶我?」她顫聲詢問,回想她與他有過的時光,絕不信眼前所見。
「對不起,湘湘,我不能與你成婚……」
「為什麼不能?你不喜歡我?」
「我喜歡你,可僅止於兄妹之情,所以我不能娶你為妻。」
有伏羅陪伴,丁子淳才能講出實話。
實話很傷人。武湘湘倏地變臉色,再審視丁子淳與伏羅互相看對方的神情,竟是發現怪異。「你跟他……究竟是什麼關係?」女人直覺令她感到不對勁,脫口而出:「難道你們——」互相喜歡?她急抽一口氣,才不要講出來,好噁心!9N
東方焰乍看與丁玎一模一樣的長相,已經被嚇到,不難猜出伏羅闖入皇宮的動機……他望著阿羅斯,各懷心事。
「淳兒與這傢伙……」丁進賢再笨,還是能看齣兒子與伏羅的眉目之間傳情。「造孽……造孽啊!」他哀叫,想著女兒已死,唯一的兒子要為了同一個江湖匪類而斷送未來!老臉已經氣得紅一陣、白一陣,他沖向倆人要打,卻被衛士攔阻。
喧嘩之中,武湘湘極難堪。「你怎能這樣對我?」她惡狠狠的瞪著丁子淳,情意消失,只剩下怨,她嚷嚷:「我要回家去跟爹爹說,這婚事我不要了,我才不要跟不愛我的人在一起!」大家都瞅著她,幹什麼啊,她才不需要同情。
「我好沒面子……嚶!」禁不住哭出聲,她氣得推開隨行的丫環們,一個人跑走!
「湘湘!」皇帝喚不回女孩,忙叫人跟上她,以保安全。
「皇后,你說應該怎麼辦?」
武皇后沉思,同時注視丁子淳和紅頭髮的西域人,一會後,她回答丈夫:「在事情沒弄清楚前,先把他們兩個關進牢里!」
伏羅沒帶著人順利離開,反而被抓住了、手腳都上鎖銬,讓唐朝皇帝關入監牢!
丁子淳頭一回見識到關犯人的地方臟臭,很害怕,也很自責:「姐夫對不起……是我連累你……對不起!」
伏羅對著隔壁牢房的人,笑說:「我是自願進來皇宮找你的,你沒連累我,所以別再說對不起了。
「我們倆……最後會變成怎麼樣呢?」丁子淳貼牆而坐,感到男人就在牆的另一面。
「不知道。」雖說不知,伏羅卻能揣測子淳毀婚,定會惹惱將軍府和皇室,要判重罪!更別提他自己硬闖宮中,引起騷亂,要被皇帝砍去腦袋吧?他怪自己思慮不周全,要害了子淳,丁進賢更不會饒恕他了。
別再想不吉利之事,他只瞥著面前的鐵柵欄,好想掙脫鎖銬、拆掉牢門,到子淳身旁!唯恐來日不多,「子淳,」他喚他,停了片刻,再開口說:「我喜歡你!」壓在心底很久的話終於坦白。
聞言,丁子淳震驚多過喜悅。「姐夫……?」臉貼上門欄,只能瞥見隔壁牢里的鎖鏈,無法看到人。
不能與於淳面對面,伏羅反而輕鬆些。「也許我剛認識你的時候,是把你當做你的姐姐來看待,可現在不同了,我終於清楚,你就是你,不是別人,更不是玎妹,如果我先前的行為傷害了你,我很抱歉!」
說出真心話,他長吁一口氣,胸口不那麼煩悶了,他要對他表白:「子淳,我真的喜歡你,我會想抱你、親你,過來找你,沒有別的,全是因為我喜歡你,我要待在你身旁。」只有自己在講話,對方一直沒吭聲,他猜他生氣嗎?他不敢再講下去。忽地,細碎的啜泣聲傳入耳里,他緊張:「你哭了嗎?是不是我又說了什麼,惹你不高興?」
哪裡會不高興?丁子淳是喜極而泣,一時之間接不上話。他從沒想過伏羅除了愛著姐姐,也會注意到他,喜歡他,他真的會喜歡他這樣弱勢的男人?他高興得彷彿身體里開出一朵一朵的花兒,要升上天空!「不是的,我很高興……」他低哺,只想著他喜歡他,不敢追問他喜歡上他的哪一點?怕這般的美好只存短暫,就要消失!「姐夫,先前你問了我喜歡誰?我沒告訴你,現在,我敢說出來了……」趁此機會,他一定要告訴他:「我喜歡的人,是你。」
倆人雖然讓厚牆阻隔,卻阻止不了愛情蔓延。
「子淳……」伏羅接受情意,胸里充滿熾熱:心跳太快,要爆開!
「姐夫,我這樣的……是不是很不正常?」男人竟會喜歡上另一個男人?他面紅耳赤,羞於自個兒太大膽。
「你不正常,那麼我更不正常了,竟然會這麼喜歡你,見不到你,我老是想著你!」伏羅嘴角飛揚,不可思議會再一次有戀愛。以為玎妹離開他,他會抑鬱終身,許是她在天之靈對他不忍心,要讓子淳出現在他面前,救他脫離苦海!
「我也是啊……姐夫,我見不到你,老是想著你。」丁子淳低語。他瞅著陰暗的牢房,鎖鏈「鏘啷鏘啷……」響著,擔心他們不能渡過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