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招親配凰 初識凝香
不出幾日,汪兆遠樞密院事兼授職整頓原神武軍,加強巡邏,在各方面樹立威望。,盡在
臨安依舊歌舞昇平,人人不思亡國恨,正是「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花」的時節,尤其是聽到有什麼趣事,窩蜂,這不,這天在南宋最繁華的城街上豎起一座高台,台上方高懸一幅紅綢上面字跡醒目「以詩會友」,兩旁分垂兩幅長卷,左垂一幅江南獨秀比花嬌,為覓知已設擂招,右垂一幅若爾賽詩奪魁,今日便可渡鵲橋。四周人潮湧動,將高台圍得個水泄不通,這熱鬧誰不湊來看看?
看熱鬧的人群中七嘴八舌,有人笑道:「比詩招親,這可真是新鮮啊.都是比武招親的嘛.從沒聽說過比詩招親的啊。」有人道:「想是那姑娘才華橫溢吧,快來看看啊.」有人笑道:「女孩家會做什麼詩啊,都是逗人玩的歪詩吧.」
突聽三聲鼓響,一位白老者顫顫微微的站上台來,他輕咳一聲,然後大聲地道:「各位四方仁人君子,小女李玉嬌,今日擺擂招親,別人比武招親,我女兒可不能打,但她心高氣傲,一定要嫁位才子郎君,因而老朽比詩招親,若哪位才華滿腹,尚未結親,年齡在十八到三十之間的公子,皆可上台。若賽詩奪魁,今日便可成親。」
這番話惹起台下人眾陣陣騷動,此時跳上來一位肥大腦袋,挺著肚子,一對芝麻眼的漢子,此人先對李老漢大聲喝道:「比什麼,讓你的閨女出來,讓老子什麼貨色?」
李老漢聽這人話不幹凈,有些著火,但仍按捺住,強自招了招手,一位垂女子走了出來,可真是個美人,面若桃李,唇如塗朱,那胖子一見樂開懷,三步一顫走過去,擠著小眼對李玉嬌道:「小寶貝,快和情哥哥我走吧。」
他說著話便伸手欲拉李玉嬌,誰知李老漢突然一握他手,他頓感酸痛難擋,急縮回手,只見李老漢神色不變,笑道:「請公子先聽詩題。」那胖子上下打量幾眼李老漢,心道此老兒看來瘦弱,居然手底下還有功夫。
只聽李玉嬌垂道:「請公子作古體詩,詩中必含『盆』,『門』,『雲』三個字。」聲音嬌柔動聽。
那胖子一肚子只有油水,哪有墨水,只好擠擠眼,咳嗽一聲,強湊道:「你是一盆花,閑著找人嫁,雲彩下面看,快與我回家。」剛說完,眾人一陣轟笑,有幾個油頭粉面的公子哥,更是在人群中起鬨。
李玉嬌蛾眉微皺,搖了搖頭,心想此人真是蠢貨。
李老漢強忍住笑,見女兒的表情不悅,因而又向台下人眾問道:「哪位公子再上來與此人比詩?」
這邊正在熱鬧之時,只見從西方煙柳叢處一匹高大健壯的青鬃馬緩行而來,一小童牽著馬韁,馬上一少年,年紀十七八歲,此人長身玉立,軒昂兩道濃眉,清瘦的臉,皮膚很細,帶著一種貴氣,挺拔的鼻子,嘴角微微上翹,總掛著醉人的笑意,尤其是那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睛,靈動中隱含二分智慧,多情中卻暗藏三許詭詐,他衣著淡白長衫,錠青的絲帶飄在烏黑的絲之中,腰間一束淺藍的絲絛帶,中嵌鑲一枚如龍眼般大小光華四溢的寶石,腰畔懸著一柄金鑲玉嵌的烏龍吞口凌波劍。
此人見前方人群擁攘,不禁起了興緻,喝向小童道:「墜兒,那邊好象很熱鬧,我們上那邊瞧瞧。」聲音深沉卻有一種奇特的穿透力。
兩人行到台前,正見又一人上台,這人比那胖子瘦多了,支在那兒,似個竹竿,笑嘻嘻地對李玉嬌道:「小美人,我來比一比。」
胖子一瞧他瘦小枯乾,暗中打個眼色,口中卻大聲笑道:「跟我比,論塊頭,我比你大,論做詩,比你多。你快回去,長二斤肉再來吧。」
瘦子乾笑了幾聲,啞著嗓子,笑道;「論塊頭論做詩,你如蠢豬我如刀,你快跑你的窩,小心刀下成鹵豬。」
眾人又一陣大笑,胖子拱了拱他那肥大的肚子,瘦子向李玉嬌假惺惺地行個禮道:「小美人,請聽我這,盆中獨秀我來摘,雲中鶴兒跟我來,你說上來不敢下,過門我先給你錢。」
那馬上少年聞語,他俊秀精緻的臉上不禁浮現出醉人的笑意,墜兒在馬下拍手哈哈樂道:「公子,這人還未娶倒先成了怕老婆。」
李玉嬌見眾人大笑,她那兩條細長的眉毛越緊蹙,對那兩個人慍色道:「兩位之才,實不足論。請兩位自重,下台去吧,讓別人上來再比。」
那兩人其實是一夥,正是這街上的惡霸,胖子叫徐彪,瘦子叫宋濤,兩人心道:「難道今天撈不到你?」徐彪向宋濤打個眼色,喝道:「小瘦子,不如我們把她搶到銷金樓,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兩人賊光閃閃,便要一起上,正在此時,只聽一人喊道:「且慢。我家公子要與兩位比一比。」聲音清脆,一個小書童跳上台來.這書童長得俏皮靈俐。
隨後一位白衣勝雪的少年緩步上台,此人俗出群,猶似清風拂面,他如春湖般的眼睛中似有淡淡煙霧瀰漫,又似有千種愁緒,柔柔的光在眼中灑出,淡紫的帶飄落在肩上,淡白袍腰纏寶月帶,姿態嫻雅,沒有絲毫的俗氣,彷彿一株清風中的白蓮,清逸流芳。
馬上的少年眼睛已被他完全的吸引過去,他心弦震動,似乎一種純純的感覺在他的心中流動,真有瑤池偶遇嬋娟之感。他自思風流倜儻多年,卻沒有覺有這樣一種感動,那個少年的眼光中絲毫不見有一絲的塵俗之氣,讓他如夢如痴。連墜兒也不禁驚嘆道:「好一位美少年。」
墜兒叫后,他回頭見他家公子魂不守舍的面容,奇問道:「公子爺,你想什麼呢?」那馬上少年脫口吟道:「清蓮出水玉鑄神,秀逸羽仙落凡塵,今朝見此芙蓉面,怎可讓我不消魂?」語聲飄渺如煙。
墜兒一聽,倒樂了,笑道:「人家可是個男的,公子沒有分桃斷袖之好吧。」馬上少年喝道:「休得多嘴,此人然不俗,果真清雅。」墜兒一吐舌頭,不敢再言。
只見那少年上得台來,先向李老漢和李玉嬌一禮,慢聲道:「姑娘若不棄,小生願作一詩以助興。」聲音低沉。
徐彪與宋濤相視大笑,宋濤用三角眼上下瞅了瞅他,笑道:「瞧你弱不禁風,會做什麼詩?快下台吧,小心你的小命!」
那小書童一指他們,氣喝道:「你們的詩要一筐有一筐,連我都會做。」
兩人聞言更是大笑,喝道:「臭小子,這麼小年紀,能跟我們比?也不照照鏡子,你算哪根蔥?」
小書童橫眉怒目,指著他們,大聲道:「你們聽好,你們是放蕩狂徒膽不小,欺負姑娘口舌刁,量你識得幾個字,竟敢到此來彪?」
人群一陣叫好,馬上少年露出笑意,心道這個小書童果真機靈。
徐彪與宋濤怒火上沖,便要上來打這小書童,李老漢突然掌,一掌猛擊在徐彪胸口,一手緊扣住宋濤脈門,兩人便不能動。兩人怔怔的望著李老漢。心道:此老兒倒還真有幾分氣力。
此時台上少年卻對李玉嬌淡淡地道:「姑娘,請聽此詩秋容淺意玉為盆,宿露凝成淚半痕,紫玉調琴雲望影,楊妃舞袖月還魂,輕愁漠漠隨風斷,點恨凄凄伴夜昏.一曲雁歌猶未了,寒芳留照冷孤村..」
李玉嬌聽聞,心頭大震,此少年之解她的心曲,真是生平知已,詩中既讚許她的容貌,又指出她可憐的遭遇,寄有悲思,而一切都用秋菊化而成詩,暗指她的不屈的志潔。李玉嬌見此少年,貌勝潘安,不想更是性情中人,才華橫溢,不禁傾慕不已。
李老漢聞言,鬆開手,捻須點頭,馬上少年更是不禁撫掌稱好,此時那徐彪晃了晃他的大腦袋,道:「不好,不好。」小書童驚奇地問道:「為何不好?」徐彪搖頭晃腦,道:「他說的我一個字也聽不懂,可知不好。」小書童笑道:「當然了,你是愚豬的嘛!聽懂反倒奇怪了啊!」眾人片大笑。連李玉嬌也忍俊不禁。
徐彪和宋濤惱羞成怒,呼喝一聲人群中突又竄上幾條大漢,顯然是他們一夥,兩人叫道:「都給我一起上,把他們抓回去,男的送衙門,女的送銷金樓。」
李老漢上前與他們撕打,但雙拳難敵眾虎,已涉險境,李玉嬌與台上少年和書童大吃一驚,忙退到一旁,正危急關頭,只見青鬃馬上少年雙足一點馬蹬,已飛身上台,墜兒也忙跳了上來,那少年劍不出鞘,身形快如風,不見他幾個出手,徐宋一夥已全部受傷。
徐彪驚怒,大聲喝問道:「你是什麼東西?」那少年微微一笑,並不答言,墜兒斜了胖子一眼,開玩笑道:「不是東西是個人,提起大名你丟魂,前面不遠樞密府,是我公子的家門。」
此語剛畢,眾人一片驚嘆,都曉得是樞密院知神武軍大名遠揚的汪兆遠的兒子,難怪有如此的身手。又見他俊朗若雲,身形俊俏,不禁都暗自讚歎。
徐宋兩人半信半疑,徐彪試探著問道:「你們是樞密府什麼人?」
墜兒瞧都不瞧他,昂傲然道:「我家公子乃是汪樞密的長公子,汪碧玉是也.」
徐彪一聽眼睛差點掉出來,立時呆住,忙對宋濤暗道:「快走,汪府可惹不起。」兩人急忙領著人連滾帶爬的逃了.眾人更是叫好一番。
汪碧玉靈靈的目光轉向那李老漢:「現已選得佳婿,即時成婚豈不更好?」李老漢謝過汪碧玉,大聲向台下人眾宣布:「已得快婿,賽詩會結束。」眾人喝彩一番,各自散去.
李老漢正要找那位少年,卻見他一頭冷汗,不知何故?汪碧玉也一直盯著他,早覺他有異樣,此時關切地問道:「尚未請教仁兄貴姓?」那少年拭了拭了頭上的汗,急忙答道:「敝姓遲.」
汪碧玉眼中靈光閃閃,口中笑道:「恭喜遲公子,選得佳麗,完婚大喜,不知遲公子何故如此驚慌?」
遲公子的小書童見他家公子驚謊,情急之中,忙道:「我我家公子不能結親,他,他已有妻室了.」李玉嬌本來心喜若狂,突聽此言如遭雷擊,釘在那裡.
李老漢見女兒失魂落魂,心中不快,口氣有些不祥,問遲公子道:「那你為何來賽詩?」
小書童見他語塞,忙道:「我家….我家公子,適才見你女兒被人欺負,怒上心頭,為幫你解圍才來對詩的.」
李玉嬌聞語心好象一下子沉到了底,她盈盈下跪,桃花帶雨,對遲公子泣道:「只蒙遲公子不棄,小女子願做側室也無怨無悔.」
遲公子更加驚慌,手足無措,忙扶起她,思了半晌,方才慢慢低聲對李玉嬌道:「實不相瞞,我也是個女兒身.」
眾人聞言大驚,而汪碧玉的心中卻湧起一股甜意.他素來風流瀟洒,早就看出此人是女扮男裝。
遲公子目光真摯,誠懇的對李玉嬌道:「我本是遲學士之女遲凝香,今日與侍女柳兒喬裝改扮,外出遊樂,實是無心唐突姑娘,望請海涵.」
李玉嬌在看了她的耳環印后,方才相信,但又思終身無靠,復跪地泣道:「遲姑娘,請收玉嬌為奴,玉嬌願終身隨侍姑娘身邊.」遲凝香尚在猶豫,柳兒見其可憐,忙道:「姑娘,你看她們如此可憐,就收下她們吧.」
遲凝香也心善仁厚她對李氏父女道:「好吧,如此,就請你和老父親一起回遲府吧.我收你為婢女.」
遲凝香與李氏父女回府,汪碧玉為他們雇了馬車,轉向遲凝香行禮道:「不知姑娘為遲學士千金,莽撞之處還請見諒.」
遲凝香聞言,忙垂回禮道:「汪公子過謙,幸得您相助才跳得此劫,凝香實是萬分感謝.」汪碧玉親自送她們回到學士府,一直望著她們進去,他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遲府.
汪碧玉一邊纜韁緩行,他的頭腦卻依舊縈繞著遲凝香的影子,剛剛那種感覺至今讓他回味,心道:「我數年風流倜儻,閱女無數,如此沒有俗意的女子,我倒是第一回遇到。」
墜兒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禁樂了,道:「公子,這遲娘子怎麼樣啊?」
汪碧玉不加思索,脫口道:「蕊珠宮娥難比,更無纖塵可沾.」
墜兒更樂了,他跟汪碧玉多年,深知他心思,悄悄問道:「公子喜歡她?」
汪碧玉下意識的點了下頭,但忙又喝向墜兒道:「胡說!」
墜兒機靈的眼睛,就笑道:「公子若真喜歡她,我倒有個主意.」
汪碧玉心知墜兒跟隨他時間長久,什麼鬼花樣都學會了,他此時心中只記掛著遲凝香,不禁急問道:「什麼主意?」
墜兒故作正經道:「適才你罵我胡說,讓你一嚇我又忘了.」
汪碧玉又好氣又好笑,忙低聲道:「別賣關子,快講!」
他邊說邊扔了個銀錠子,墜兒伸手接了揣入懷中,擠眉弄眼,低聲道:「,明日請到西湖,自有佳人到.」兩人計議停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