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龍門 四八 鳳凰涅
四八。鳳凰涅槃秦朴兒魯訥兒猛然感到師妹那端的功力霎時之間幾乎消逝無蹤，再看師妹的樣子，整個頭顱一片血肉模糊。
張天師座下四大弟子都是天師在兵荒馬亂中撿回來的孤兒，四人從小一起長大，情同親生兄妹。如今見師妹中了敵人暗算，傷勢之重顯然已是無法活命，不由得悲憤莫名，肝膽俱裂。
二人此刻均想：「以我們的實力，若是單打獨鬥，根本不是東郭持國的對手，但是，若是此時放棄，只怕三人連同林紅瘦都無法活命，而一旁爛醉如泥的大師兄和手無縛雞之力的得意也不可能免於劫難。那東郭持國**險毒辣，既然已經傷了龍虎山弟子的**命，自然是要斬草除根，不留活口。」
秦朴兒魯訥兒一齊喊道：「師妹，師妹，你怎麼樣？！」
正在進退兩難之際，忽然感覺到師妹那端竟又源源不斷將功力輸送過來。原本燕靈兒受到致命一擊，應該無法再功出來，秦朴兒魯訥兒擔心她要墜地身亡，沒想到居然還能繼續戰鬥。
秦朴兒魯訥兒心中一陣狂喜，雖然不相信眼前之事，可是瀕臨絕境，還是心存出現奇迹的期望。兩人心念電轉，忙集中精力，捏訣念咒，重新將伏魔陣結成。
陣中的東郭持國見狀一時渾身一片冰涼，心想：「難道我這賭命的一擊竟然不能奏效？！此時琵琶弦子已斷，再要突破圍困，可是千難萬難了。」
他生怕三人就此使出殺招，忙催動持國天王將琵琶掄起來，向三人砸去。
其實東郭持國並不明白四靈伏魔陣的奧秘，此陣原本要四人結成，按東方青龍.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的方位分佈，四方一齊動，便可在陣勢中央形成所謂之「無極」。
無極一旦形成，不要說人鬼生靈，便是岩石山巒也會被其無與倫比的巨大力量碎成齏粉。而若是三人結陣，便無法形成無極攻勢。秦朴兒三人原本無意傷害哪一個，起初打算將交戰二人困住，逼他們收手也就是了，為今之計，既不能進攻，也只有撐得一刻算一刻了。
東郭持國也是拼了命地想衝出去，秦朴兒三人也是全力壓制。此時的東郭持國的雙臂就像有千鈞重擔在壓著一樣，從未感到催動持國天王像現在這樣吃力。
秦朴兒魯訥兒雖然將東郭持國困住，可是暗自擔心燕靈兒那端會隨時墜地身亡。
正在僵持之時，只聽見燕靈兒那裡含混不清地在說話。
秦朴兒魯訥兒仔細聽了聽，終於聽清楚師妹在說什麼。
燕靈兒說道：「青龍歸位。。。。。。師兄醒來。。。。。。青龍歸位。。。。。。師兄醒來。。。。。。」
秦朴兒魯訥兒眼淚頓時涌了出來，不錯，此時唯有喚醒大師兄才能將敵人制服，二人不由得一陣慚愧，心想：「枉我二人作為天師的左右手，臨陣對敵，居然還沒有身受致命之傷的師妹沉著冷靜。」
燕靈兒的聲音大師兄自然無法聽到，秦朴兒魯訥兒強忍悲痛，嗚咽著聲音跟著燕靈兒喊道：「青龍歸位。。。。。。師兄醒來。。。。。。」
青龍歸位。。。。。。師兄醒來。。。。。。
青龍歸位。。。。。。師兄醒來。。。。。。
得意在下面早已看在眼裡，她拚命地搖晃楚狂兒，哭喊道：「狂兒，狂兒，你快清醒過來啊，你看看你的師妹為了保護我們，都。。。。。。都。。。。。。」
青龍歸位。。。。。。師兄醒來。。。。。。
青龍歸位。。。。。。師兄醒來。。。。。。
這悲憤的呼喊聲越來越響，廢墟中的林紅瘦幾次想撐起身子加入戰鬥，無奈全身如同虛脫一般，不要說戰鬥，就是站都站不起來。
此時的楚狂兒已經逐漸清醒，聽見師弟師妹的呼叫和得意的哭喊，他抬眼看見半空中的戰團，師弟師妹那裡已是支撐不住，特別是師妹。
師妹上空的鳳凰已經隱隱約約，好似一陣風就能吹散，而師妹雙手護著頭顱，頭顱周圍是一團血霧凌空漂浮，顯然是已遭受重創。
青龍歸位。。。。。。師兄醒來。。。。。。
青龍歸位。。。。。。師兄醒來。。。。。。
狂兒心想：「我因為自己的心事自暴自棄，怎麼可以讓師弟師妹跟著賠命？！我。。。。。。我本來就對龍虎山犯下彌天大罪，現在又要讓師弟師妹遭劫，我再不振作起來，有什麼面目去見師父，有什麼面目回龍虎山？！一個人的苦，再苦，也是小苦，怎麼可以因為我一個人的消沉，害了大家？！」
想到這裡不由得渾身上下出了一身冷汗，激靈靈打了個冷戰，酒頓時醒了，他騰地跳起身來，雖然兩腳軟，還是搖搖晃晃跌跌撞撞地向山坡上奔去。
得意在後面看著狂兒的背影，含淚合什念了聲：「阿彌陀佛。」
狂兒奔至陣勢之下，雙手捏訣念咒，跳起在半空，大喝一聲：「太上敕令，東方青龍星君顯聖！」
只見半空之中，青光閃耀，一條青色巨龍在青光之中翻騰飛舞，青龍仰天長嘯一聲，頓時飛沙走石，一陣冷風如同冰霜掃過。
再看此時的四靈伏魔陣已是大不相同。楚狂兒佔據東說閱讀，盡在
方，秦朴兒佔據西方，燕靈兒佔據南方，魯訥兒佔據北方，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方一起動攻勢，青白紅黑四條光帶將四人連在一起，圍繞四人盤旋飛舞。
四人中間的虛空之中一片**光升騰翻湧，得意與林紅瘦在遠處看見那**光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慢慢地盤旋起來，陣中的東郭持國被這**光環繞，感覺一陣陣勁風如同刀劍一般在身上飛切割，又如巨石一般不斷碰擊。東郭持國身上衣衫已被勁風颳得片片破碎，持國天王的盔甲也破碎不堪，想結印念咒，可是不但連雙手都合不攏，就連呼吸都甚是困難，雙眼一陣昏花，心中凄慘，索**不再反抗，長嘆一聲，閉目待斃。
便在此時，忽聽林紅瘦和得意一起驚叫起來：「小心啊！」
龍虎山四大弟子同時感到後背一陣寒意襲來。
一個冷傲的聲音朗聲說道：「撤了陣勢，萬事好商量，否則大家同歸於盡。」
楚狂兒秦朴兒魯訥兒回頭一看，原來在四人結成的伏魔陣周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有千千萬萬不計其數的長劍圍成一個巨大的圓圈，將四人重重圍困，滴水不漏，密不透風。
弦月之下，山崗之上，一人長身玉立，衣袂飄飄。
眼看成功，卻功虧一簣，秦朴兒魯訥兒都恨得咬牙切齒，楚狂兒心想：「即使消滅了陣中之人，不免四人都要萬劍穿身。來日方長。」大喝道：「那人聽了，我數三聲，大家一起收手！」
那人朗聲道：「就這麼辦！就算你們臨時反悔也逃不出我的青雲劍！」
楚狂兒叫「二三撤！」
那人也叫一聲「撤！」
四人一起停手，周圍的寶劍也霎時間如鶴群歸巢一般煌煌閃爍一齊飛回那人背後的劍鞘中。
楚狂兒秦朴兒魯訥兒正想飛去師妹那邊接應，忽見燕靈兒慘叫一聲，雙手分開，頭顱上鮮血飛濺，半空中一片血紅。大家都知道師妹已是傷重不支了。
燕靈兒上空的鳳凰已經消失，飛濺出的鮮血卻不下落，點點滴滴圍繞燕靈兒盤旋。三人一齊愣住，不明所以。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燕靈兒周圍的鮮血霎時間化作火焰，將她裹在烈焰中，熊熊燃燒起來。
火焰之中，看不清楚燕靈兒的身體，好似她的身體已經融化。
就是這麼一眨眼的工夫，那火焰騰騰騰地暴漲十數倍大小，將蛇山頂上照映地如同白晝，火焰中一聲尖厲的鳴叫穿出，火焰中心呼啦啦向兩邊分開，如同一雙巨大的翅膀。
這時眾人才看清楚，這整團巨大的火焰就是一隻烈火焚身的鳳凰。
鳳凰在壽終之時，會收集香木點火**，莫非，莫非燕靈兒知道**命不保，也是在引火**了？！
那火鳳凰雙翅招展，仰頭鳴叫，揚身幾番振翅，猛地低頭向中央萎頓的東郭持國俯衝過去。
這一下變故誰都沒有料到，頓時東郭持國被鳳凰裹在了烈焰之中，長聲慘叫。
狂兒慘然道：「師妹這是要跟這傢伙同歸於盡啊！」
山崗上背劍那人應變奇，雙足一點，騰起在半空，揚手揮出無數劍刃往楚狂兒秦朴兒魯訥兒三人攻去。
再厲害的人又怎能敵得過這萬劍攻勢，火鳳凰見此情景，忙撇下東郭持國，振翅向三個師兄飛去，一聲長嘯，將三個師兄擋在羽翼之下，千萬把寶劍盡數扎在火鳳凰的身上背上。
趁此時機，那背劍之人已將焦頭爛額的東郭持國挾在臂彎里，東郭持國也收回本尊神，兩人飛身而去。
楚狂兒秦朴兒魯訥兒三人收了功力，落在山崗上。再看師妹化成的火鳳凰在空中翻飛舞動，長聲鳴叫，那聲音甚是慘痛。
三人垂淚望著空中，見那千萬把寶劍都被鳳凰的烈焰所融化，就像無數血紅的眼淚滴落下來。
火焰漸漸黯淡，縮小，慢慢地降落下來，慢慢地落在楚狂兒面前，火焰終於熄滅，懸浮在楚狂兒面前的是一團血紅色的琉璃狀的東西。
狂兒伸手接住，哽咽道：「這是師妹的心。。。。。。」
得意和林紅瘦上前來，狂兒問起緣由，得意便大略講了紅樓如何叫她來追趕，林紅瘦如何陪伴前來，如何在**鶴樓上看見他醉酒，東郭持國如何動攻擊想除掉她，林紅瘦如何拚命對敵，龍虎山弟子如何加入營救。。。。。。
楚狂兒將得意和林紅瘦向秦魯二人相互引見，大家禮畢。
此時，秦朴兒魯訥兒一齊跪下道：「奉師尊旨意，請大師兄回山。」
楚狂兒忙跪下還禮，將二人扶起，道：「多虧你們及時趕來，龍虎山怎麼樣了？師父。。。。。。師父他老人家還好嗎？」
秦朴兒沉吟了一會，道：「等師兄回山就知道了。」
狂兒對得意道：「多謝兩位辛苦趕來找我，不過，看來我還是要回龍虎山一趟，至少。。。。。。至少給師父一個交待。。。。。。」
得意點頭道：「既然這樣，大家隨緣也好。。。。。。只是。。。。。。」
狂兒道：「只是怎樣？」
得意道：「只是今日的爭端不管怎麼說，倒是因我而起，燕師妹為了平息爭鬥傷了**命，恐怕向張天師無法交代。」
狂兒嘆氣道：「這怪我貪杯誤事，我向師父領受責罰好了。」
得意道：「這事因我而起，我想跟你們回龍虎山向天師稟明一切。」
秦朴兒凜然道：「我們學藝不精，辱沒了龍虎山的名頭，回去之後自然勤加修鍊，有朝一日再來龍門討回這個公道。」
林紅瘦忽道：「我們若是此刻回去，恐怕紅樓公子那裡也不得安寧。」
狂兒忙道：「怎麼？」
林紅瘦道：「東郭持國原是奉了龍門二小姐的命令來除掉得意師妹的，那二小姐是個醋罈子，隨便哪個人只要對褚紅樓多看上兩眼，他就恨不得置之於死地。據說那個在躍龍門儀式上參加搶奪龍珠的丫鬟小螺，就是因為跟紅樓多說了幾句話，結果被活活弄死的。如今已經鬧成這個地步，得意要是回去，還不知會鬧成怎樣呢。」
狂兒道：「那。。。。。。那。。。。。。你們不是奉寶志上人的命令來保護紅樓公子的嗎？你們一旦離去，他。。。。。。他萬一有什麼意外，該。。。。。。該如何是好。。。。。。」
林紅瘦笑道：「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有二小姐在，你還擔心有人對他怎樣嗎？」
狂兒聽了，半晌不語。
秦朴兒恨恨說道：「那個背劍之人不知道他的來路，將來可怎麼找他？！」
林紅瘦想了一想，道：「長江龍門的四大天王是天下皆知的，東郭持國乃是持國天王，使琵琶。還有多聞天王.廣目天王.增長天王。傳說增長天王是使劍的，想必剛才那人就是四大天王中的增長天王：南宮增長。」
魯訥兒嘆道：「今晚出現的這兩大天王就是如此厲害，將來若是要給師妹復仇，恐怕咱們還要好好用功一番啊。只怕將來四大天王一起出現，咱們。。。。。。咱們怎麼是他們的對手？」
秦朴兒道：「那多聞天王和廣目天王是什麼來頭？」
林紅瘦道：「我們在龍門這些日子聽說那多聞天王生**怪癖，聲稱從不拿龍門一文錢，所以每日里只是破衣爛衫風塵僕僕，經常不在龍門，四處遊盪，拿著一把巨傘，替龍千鈞查視各處水6。照這麼說，當初我在玄武湖畔環抱閣中與之對敵的那人倒九成是這個多聞天王，記得他的名字就是叫做什麼上官多聞。」
狂兒道：「對啊，我聽紅樓公子說起過，當初在法場上劫法場救人的就是他啊！」
林紅瘦道：「這樣看來，這多聞天王是善是惡暫時還難以定論了。」
得意悠悠說道：「人世間的善惡，原本就難以一時定論，何必急於一時衝動呢。」
狂兒聽了，默然不語。
秦朴兒道：「那麼那個廣目天王究竟怎樣？」
林紅瘦沉吟了一會，道：「這個廣目天王的來頭倒是很神秘。不光我們不知道，就是龍門的僕役也沒一個知道的。傳說中這廣目天王手中之物是一條龍，也有條蛇，而龍門中的廣目天王就從來沒一個人見過，有人說聽說這個天王早已死了，也有人說這個天王根本就不存在，只不過是龍門喜歡說說大話誇大其詞，明明只有三個得力幹將，卻偏要編派成四個，好湊成四大天王的名頭而已。」
秦朴兒點頭道：「原來如此。你與那多聞天王對敵，他的本事如何？」
林紅瘦道：「當時我們並未怎麼交手，反倒是一個怪獸出來攪局的。」於是將當日在玄武湖畔與上官多聞交手，怪物出現如何將同泰寺旁一帶民居破壞，寶志上人如何將怪物封在缽內派空行母鎮守的事情大略講了。
秦朴兒道：「既然這樣，咱們還是先回龍虎山向師父復命吧。」
狂兒點頭應是，將血色琉璃裹在懷中，對得意和林紅瘦道：「一起走吧。」
得意看看林紅瘦，林紅瘦點頭，得意道：「走吧。」
走在路上，魯訥兒對楚狂兒秦朴兒道：「兩位師兄，咱們這四靈伏魔陣我一直覺得還有很大的威力和應變的法子未曾揮出來，等回山了，咱們好好參詳一下。」
秦朴兒憮然道：「在怎麼參詳，師妹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