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好倒霉喔!庄嫻淑沮喪的窩在沙發上,誰來告訴她「那安手氣」啊?

仇步揚悶不吭聲的進了工作室。她在客廳里也「思過」好久了,就是想不出自己哪裡錯了。

什麼爛車嘛!一定是輪胎沒裝好啦。她埋怨車子,自認十分無辜哩。

她可記不得自己超速又猛轉方向盤的拿那輛車出氣,才導致車子不堪虐待的發生輪胎抗議事件。

天都黑了,仇步揚還不出來。

他肯定氣炸了,人家說車子是男人的小老婆耶,他無法原諒她發下的「殺妻之仇」怎麼辦啊?她懊惱的抓抓亂髮。

不行!她要面對現實,就算他要報仇她也認了。

耐不住性子的她躡手躡腳的走向工作室,輕巧的推開門,一顆腦袋瓜先探進去探察狀況。

他坐在辦公桌前,低著頭不知在忙什麼。

她深吸口氣,用氣音喚著:「仇先生?」

他不理她。沒搞清楚她的招術前絕不回應。

果然在生氣!她可受不冷了戰,不把事情講清楚會令她抓狂。她三兩步跳到他桌前,耍賴的說:

「哎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嘛,對不起啦。」

「沒別的話可說了?」她早說過這些話了,像小孩子一樣的脫罪之詞,這種道歉根本毫無意義。

「你的車很貴哦?」他在意的是現實問題吧?她臉皮再厚也知道賠償了事的道理。

他不吭聲。不信她能說出有建設性的話來。

「那……」她咽了口口水,困難的說:「我賠你嘛。」

這就讓他驚奇了。他抬起頭,面無表情的:「你拿什麼賠?」

「我可以跟我爸……」不行,爸爸跟媽媽是一國的,媽媽不會幫她的。「我……賺了錢再賠你。」

「你一個月薪水多少?」太不自量力了吧?他想笑她。

「我?我……好嘛!」她心一橫,充滿氣魄的說:「我明天就回南部,到時候一定有錢可以賠你的,你放心好了!」

又意氣用事了?他順著她的話問:「哪時候?」

「就是有人肯娶我,又能通過我媽媽那關的時候啊!」她和自己賭氣,如果不是這麼在意他的感覺就好了。

他心頭一震,「會有那個人嗎?」

「別瞧不起人了,我們鄉下有錢的歐吉素很多,只要我肯嫁准沒問題的。」她胸有成竹的。為了不讓他生氣,她願意拿自己的人生下賭。

「你幹嘛嫁老頭?」莫非她有戀父情節?他潛意識裡抗拒著這種可能,直覺的想到兩人的差距,三歲。

「有錢嘛!我媽媽一定要我跟有錢的豬頭歐吉素相親,我本來也誓死不屈啁,現在……唉!這就是我的命吧。」她雖有誠意取得他的原諒,但這副誇張的哀嘆令她佩服起自己的表演天分了。

「你腦子有問題啊!」他突然罵了句,站起來,朝房外走去。

她眼睛一亮,有轉圈了?

「等你賺了錢再還我好了。」他走進了飯廳。「大不了……」

她緊跟在他後面,等待判決。

他慢吞吞的說:「大不了你簽張賣身契給我,從我這邊把你嫁出去總比嫁鄉下老頭好。」

「什麼意思啊?」她的腦筋又遲鈍了。

「我說,你想嫁也要經過我允許!等我找個有錢的凱子把你嫁掉,不只我那輛車,連你住我這的所有費用,我都會跟那個倒霉鬼一併算!你敢隨便找人嫁了,讓我損失撈本的機會,小心我跟你沒完!」他說得好理直氣壯,有種自己就是她的監護人的錯覺。

聽到他的警告,她噘噘嘴,竟覺得窩心。怪哉!難道她喜歡被人吼啊?想著,忍不住就泛起了微笑。

他捕捉到了她的笑容,跟著揚起嘴角。

「有沒有受傷?」他刻意壓低聲音,好像只是隨便問問。

她眨眨亮眼,盯著他問:

「你不生氣了?」她是九命全貓呢,撞出烏青腫包都是家常便飯。

他奇怪的感覺不到生氣的情緒,只是悶,對她頻頻給自己製造的意外事件十分納悶。

「會不會打蛋?」他打開冰箱,不想告訴她自己的感覺。

「不會。」她搖搖頭,踮起腳尖坐上高腳椅。

他懷疑的看她。

「不要告訴我你只會燒開水煮泡麵。」

「我都喝礦泉水,而且我不喜歡吃泡麵,所以沒燒過開水。」她很認真的回答。

他張著嘴欲言又止,既無奈又覺得好笑,總之廚房對她而言是多餘的,這女人如果生長在古代,不被丈夫嫌棄、被婆婆一腳踢出家門才怪。

但,她活在二十一世紀,生活在他家,不需要她做任何家事。

「黑胡椒?還是茄汁?」他拿出食材準備做義大利面。

「我要蛋炒麵,雙人份的,不要黑胡椒也不要茄汁,蛋要比面多。」她雙手托著下巴點餐。

怪人!他瞥她一眼,縱容的笑了笑。

「唉,你不生我的氣了?」她小聲地,又問了一次。

「生什麼氣?」他裝迷糊,她沒受傷已讓他感到萬幸了。

她輕咬著下唇忍不住微笑,他的「煮夫」形象收服了她的心,當下將之前氣他是顆花心蘿蔔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他套上圍裙轉身讓她在背後系好帶子,她笑得更甜了,一種活適的滋味從心底蔓延開來,來不及端想自己的好心情,突然聽見他發出驚呼:

「那什麼?」

他從她身前跑開,推開廚房的落地窗,瞪著陽台上飄舞的「異物」,無法置信的結舌:「庄庄庄……」

「乾乾幹嘛啦?」她跳到他身邊,好玩的學他,瞧他失措的模樣,看她搞爛他的車也比現在鎮定的多嘍。

「你竟然……」他霍地轉身,一手指著外頭,一手指著她的鼻子,好不容易說出一串話:

「你竟然在我的陽台上晾衣服!」

她不解的眨眨眼,這就是他大驚小怪的原因嗎?

「有什麼不對?」她問。

「悠閑寫意!悠閑寫意!你懂不懂?!」他一臉急躁。

「懂啊,就四個字。」她扳著手指給他看,「悠、閑、寫、意嘛,我會寫啊,那跟我晾衣服有什麼關係咧?」

「我告訴你,這陽台上的鍛造欄杆、藝術屏飾所呈現的就是悠閑寫意的歐風設計,你把牛仔褲、睡褲晾在這……還有美感嗎?你故意的啊?!」他簡直快瘋了。

「陽台本來就可以晾衣服啊,我就看不出什麼美感,把衣服晾在那個欄杆上不只符合你的寫意,還很寫實即。」她咕噥。

他拍拍額頭,搞創意的人最怕遇上這種對象了,對美感毫無感受力,藝術之寶在她眼中還不如一把稻草!

「你要不要買一台洗衣機啊?我可以幫你洗衣服喔。」她提議,對他的苦惱全然不解。

他捏捏眉心,看看窗外。

黑夜裡,她的白色小內褲正在那兒隨風轉呀轉的。

他嘆口氣,走回料理台,無奈的說:

「以後,你的衣服跟我的一起送洗好了。」

「送洗?你付錢哦?」她白痴的問。

「廢話!」他堵她一句,驚覺自己受她影響之深,以前這種煩躁語氣是她的專利,怎麼他也不耐煩了?

「內衣褲也要一起送洗嗎?」她一臉認真。

他看她,想笑卻笑不出來,搖搖頭,真是無奈到了極點。

「隨你,只要你不晾在陽台上,我沒意見。」他說。

她突然咯咯笑起來,吐吐舌頭說:「好啦好啦!我知道那種東東要晾在隱密一點的地方,給別人看見了會不好意思啦。」

他嘴角一扯,終究忍不住笑了。虧她會覺得不好意思,不過也想太多了,他對她「內在美」一點遐想都沒有,其他人也一樣吧?

「你今天晚上不是要跟客戶簽約嗎?」她坐在他對面看他切洋蔥,那刀法熟練得令她驚奇。

「取消了。」他說。

「因為車子壞了嗎?」她愧疚的低語,這是她這輩子從沒有過的感覺。

「企劃案有變,決定明天再和客戶開一次會。」他很想讓她帶著內疚記取教訓,可是不知怎麼就是不忍心。

她托著下巴覷他。他不再逗她了,現在的他就像徐若說的,一徑沉穩的面對他的工作和生活,這感覺好彆扭喔。

據說搞創意的人在交稿前總會感到焦慮。她想抒解他的壓力,討好的語氣不自覺的像個孩子:

「喂,我告訴你喔,我今天到公司簽約喔。」

他猛然抬頭,瞪著她,「簽什麼約?」

「就是那個增肥葯的廣告啊。」

「白痴,誰叫你簽的?!」他臉色一沉,擱下菜刀,扯掉圍裙。

「就是那個孫……」她說著,不料被他一把拖起來。

「喂,去哪啊?」她驚嚷。

※※※※※※※※※

「合約取消。」仇步揚靠著桌緣,冷聲下命令。

「Wilson?」徐若站在辦公室中央,對上司的轉變百思不解。

庄嫻淑坐在兩人中間的沙發上,剛順路過來時,看見某個空位上擺著蛋糕、可樂就順手搜刮過來了,她現在正大口滿足的享用著。

「取消合約!」仇步揚重複,強硬的說:「庄嫻淑是我的私人助理,她不拍廣告。」

咦?庄嫻淑嘴巴動個不停,耳朵和眼睛雖有些鬆散,還不至於完全罷工,聽見有人叫她,自然拉長耳朵,朝他看去。

「約已經簽了,除非有更合適的人選……」徐若為難的。她不懂,他為何反常得像個無理的孩子?

「別跟我說那麼多,無論如何,我不會讓庄嫻淑拍廣告。」他堅決的打斷她。

庄嫻淑聞言,跳了起來,手上的奶油蛋糕啪地砸在咖啡色的長毛地毯上。「仇步揚!你沒聽過肥水不落外人田嗎?這麼好的賺錢機會你竟然不留給我……」

他大手朝她的腦袋瓜施壓,硬是把她按回了原位,轉頭又對徐若說:「你要找別人、要跟廠商怎麼交代,我不管。」

徐若試著溝通:「你是我上司,我當然聽你的,但這件事是依照程序進行的,公司的簽約代表是孫總,對你的要求,他恐怕不會答應。除非嫻淑提出毀約,並依約賠償……」

庄嫻淑又跳了起來,拉長脖子朝他嚷:「你想陷害我啊?有錢不讓我賺要我賠錢!別以為你供我吃住就可以我擺布我了!」

徐若訝異,Wilson幾時成了供吃供住的僱主了?

仇步揚臉色陰鷙的瞪著庄嫻淑。她不能理解他的用心,他自己也想不透,這個麻煩人物曾幾何時變成他的掛慮了?

她很固執,固執得不怕死呵!而他卻怕,怕她有一點的損傷……他氣自己的莫名牽挂,也惱她的任性,猛一甩頭,粗聲撂下一句:「隨你!」

看他像風似酌掃過面前,庄嫻淑頗有經驗的追了上去:

「喂!等我……幹嘛不等我?你故意整我啊,莫名其妙的把人家拖出來,又把人家丟下……」

徐若杵在空蕩蕩的辦公室里,聽著庄嫻淑聒噪的聲音遠了,心頭的疑惑越滾越大。庄嫻淑和Wilson到底怎麼回事?

他們就像一對心繫彼此的冤家!

※※※※※※※※※

兩人並肩坐在計程車後座上,庄嫻淑抱怨著:可惡!自己想怎樣就怎樣,也不管人家。」

她忘了他不計較毀車的寬宏心胸了,只氣他此刻的冷漠。

他臉朝窗外,不理她。

她存心惹他注意的胡亂嚷嚷:「你是怎樣嘛?你嫌棄我、擔心我拍壞你的廣告是不是?反正我已經簽約了,你不滿意我還是要拍,管你準不準啊,我就是要拍廣告要拍廣告……」

「你夠了沒?!」他猛地轉頭咆哮。

她嚇了一大跳,嘴巴來不及合上,一股委屈在肚子里醞釀著,他從沒對她這麼凶過!

計程車停在鐵柵門外,仇步揚付了車資,迅速的推門下車。

司機看看他的帥氣背影,又看看手上的千元大鈔,不禁滿心歡喜,好大方的客人!後頭的聒噪女人實在欠罵,他心想,以後家裡的黃臉婆要敢噦嗦,他就學這招給她吼回去,女人不乖,男人就是要發火才能治得了她們。

「喂!快點啊!」庄嫻淑猛捶前座椅背。

「啥?」他回頭問:「你還要去哪?」

「找錢啊!」她緊張的看車外,催促:「快啦!」

不是不用找?他垮下臉,不情願的把錢給她。

庄嫻淑跳下車,連車門也不關的急著追上他,突然,重心不穩的往前跪倒,顧不得痛,猛地又跳起來。

仇步揚拉開大廈的玻璃門,她跟著往前沖,跳上台階,想跟他鑽進門內,嘴巴還不得閑的大叫:「仇步揚……」

管理員伯伯急嚷:「哎唷!撞小姐……」

又叫她「樓小姐」!她張嘴就想糾正發音不標準的阿伯,沒想到……「哇!」她叫一聲,腦袋嗡嗡響,眼前金星轉呀轉的,兩隻手在空中抓不到支撐,人往後栽去。

仇步揚聞聲回頭,看見她撞上他進屋后合上的玻璃門,接著跌下台階。

他心臟緊縮,全身血液像凝固般,拔腿沖了出去。

「夭壽喔!」管理員搖頭晃腦的跟出來,嘴裡念著:「撞小姐,你走路嘛看路。」

「庄嫻淑?」仇步揚跪在她身邊,驚嚇的模樣不輸她。

她四腳朝天,像一隻笨烏龜。

他眉頭蹙緊,心頭翻湧著不舍,伸手抓住她纖瘦的兩臂。

她嘴角歪扯,臉皮抽搐兩下,看著他趨近的溫柔眼神,積壓的委屈一古腦兒的涌了上來,忍不住雙臂一張撲到他身上去,「哇!」張大嘴巴,她大聲哭了。

他驚愕地任由她軟趴趴的「掛」在自己身上,一顆心隨著她的哭聲益加抽緊起來。她非得哭得這麼用力嚇人嗎?

擅長八卦的管理員瞪著兩人想:這個臭先生不久前才搬來,這個撞小姐不久前就該搬出去了,怎麼最近他們老是同進同出,一會兒又跑又迫的,一會兒又摟又抱的,看來……很不簡單喔!

「唉唉,我說臭先生啊,你要不要給撞小姐送去醫院啊?」他彎下腰,用不輪轉的國語說。

兩張嘴同時朝他吼來——

「不要叫我『臭』先生!」

「撞什麼撞啊!我姓庄!」

聽見彼此的聲音,他們猛然回頭,隔著一公分的距離,兩張臉——愣著,他們幹嘛這麼有默契啊!

「咳!」管理員搞破壞的重重咳一聲。

她忙放開他,蒼白的小臉上還掛滿了眼淚,垂著腦袋,心跳噗通、噗通的像要跳出胸口。

看她頹坐地上又是抽鼻子又是抹眼淚的像個可憐的泥娃娃,他驀地長嘆,滿心的懊惱,她衝動,他又好到哪去呢?如果他好好的跟她說,也不至讓她受傷了。

怎麼回事?他竟然像個更年期婦女般無法自控情緒,以往的瀟洒自信,自遇見她后,反常了!

他又是一聲嘆,微傾身便將她橫抱起來。

她驚訝地張嘴,轉頭見他灼灼的眼神,抗議頓時吞了回去,腦袋裡一片空白,雙手縮在自己的胸前,任由他抱著自己進屋,雙頰火燒般漲紅起來。

管理員看著兩人進了安全門,心想:這兩人真搞怪!有電梯不坐,沒看過這麼愛爬樓梯的。旋即,他嘿嘿笑了起來,明天可以跟整棟樓的婆婆媽媽發布消息了——八樓有對同居男女喔。

※※※※※※※※※

「褲管拉高。」仇步揚單膝跪在地毯上,對沙發上苦著一張臉、垮著雙肩的庄嫻淑說。

她臉上髒兮兮的,頭髮亂糟糟的,像玩累的小孩懶得動。

他看她一眼,索性自己動手。

小心翼翼的卷高她的及膝褲,看著兩膝上的破皮傷口,他眉頭一皺,明明是向後仰跌坐地上,怎麼會膝蓋受傷?

拿棉花佔了藥水輕輕的抹上了她的傷口,猝然聽見她倒抽一口氣,他心頭一震,忙縮回手,看她咬唇的模樣,不禁霹出了擔憂。

「很痛嗎?」他問。

她討厭這種感覺,想著他冷漠的不理她,她胸口悶悶的、喉嚨緊緊的、鼻子酸酸的,心真的好難過!

他深深的望著她,見她反常地不回嘴,不由得心急起來,拉她的手站起來,「走,去醫院。」

她甩開他,濃濃鼻音說:「不要理我。」

她在賭氣?他滿心的憐惜油然而生,好想逗她的感覺又回來了。

緊靠著她坐下,他側頭盯著她,嘴角微微上揚。

感覺他刻意的凝視,她的臉倏然燥熱,眼神不安的飄了飄,趕緊挪動屁股和他保持距離。他跟著移動,又緊緊的黏著她坐著,她又動了一下,他接著又靠了過去……直到沙發的邊邊,她動彈不得了,倏地扭頭瞪他——

「不要惹我!」

好了!就是這樣,這才是他認識的、正常的庄嫻淑。

他嘴角斜扯了一下,抬手拂高她額前的短髮,仔細一看,額頭腫起,還有個一元硬幣大小的烏青。

她拍開他的手,不耐煩的:「走開啦,不要理我!」

他耐性的眼神探索著她,故意嘲弄而懷疑的說:

「我不理你誰理你啊?你存心摔得頭破血流,好賴上我,不是嗎?」

她圓瞪眼,兩頰像汽球般鼓了起來,又痛、又惱、又委屈的想,他害人摔得東倒西歪、全身酸痛,還想怎樣?他嫌棄她不要她拍廣告,還理她幹嘛?

看她眼眶急速泛紅,他心頭一緊!

「怎麼了?很難過嗎?」那個莽撞的庄嫻淑到哪去了?眼前的她像個惹人憐的玻璃娃娃啊。

「哪裡痛?頭嗎?還是腳?」他摸摸她的頭,又摸摸她的腳,輕柔的手指又摸摸她的臉頰,真怕一個不小心把她碰碎了。

她皺著小臉,聽見他急切卻溫柔的關心,不知怎麼地益加難過起來,扁起嘴巴說:

「你不要再理我了,不然……我會哭喔,我會哭得很大聲喔。」

她還威脅他啊?他忍不住好笑,濃眉一挑,伸手將她摟進懷裡。管她哭不哭,他樂意發現她小女生般的嬌情,也樂意把胸膛借給她,更樂意……將滿心的疼惜宣洩出來。

劉塞了!她討厭這樣,覺得自己像一隻笨飛蛾,突然被什麼纏住了,無法自主的。她鼻子皺了皺,嘴巴一扇,「哇」地一聲——

淚水汜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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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定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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