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看到夕妍露出難過的表情，不知道她是觸景傷情的元恆還以為夕妍是看到自己而不高興，他不好意思的說：「上次的事真是對不起，你的傷應該好了吧？」

「謝謝你的關心，早就好了。」夕妍對元恆感激地一笑。

元恆看著她可愛的笑臉，笑著說：「其實我那時很想去探望你的，但是畢竟是我的手下傷了你，我怕怡親王爺會不歡迎我，所以……」

「那件事我早就忘了。」夕妍不想讓他再自責，馬上轉移話題道：「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呢？」難道他不怕又和皓昀起衝突嗎？

「哦，是皓雪格格找我來的，我們是最近才認識的，因為皓雪一直要我到榮親王府來看看。本來我是不想來的，你也知道，皓昀貝勒可能對我還有成見，但我拗不過她，只好到此叨擾了。」

「原來是這樣啊！」

元恆突然嘆了口氣。「沒想到幾個月不見，你居然成了皓昀貝勒的福晉，真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

對上夕妍疑惑的明眸，元恆連忙解釋：「夕妍，你不要誤會啊，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聽說皓昀對你姐姐朝妍有好感，我一直以為他應該會娶你姐姐才對。」

聞言，夕妍想到朝妍的失足落河，不由得露出難過的表情。

元恆知道自己又失言了，趕緊再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傷心的。

發生這麼不幸的事，你一定很難受吧！」

夕妍搖搖頭，勉強擠出微笑說：「沒關係。我不要緊的。」

真是惹人憐愛啊！元恆著迷的看著夕妍。

成親前的夕妍活潑可愛，成親后的夕妍變溫柔、文雅了，而且還多了份少婦動人的韻味，要不是眉間那抹輕愁，現在的夕妍絕對有媚惑男人的本錢。

唉，真是大意失荊州啊！他本來以為勁敵皓昀的目標是朝妍，沒想到朝妍不在了，他竟連妹妹也不放過。早知如此，他應該早一點把夕妍搶過來才對，是他太大意，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好不容易才見到心上人，元恆有好多話想對夕妍說，可惜在這個時候偏偏有人來打擾他們。

皓雪因為發現元恆不見了而找到這裡來。「元恆，原來你在這裡啊！」

元恆對為了找自己找得氣喘吁吁的皓雪抱歉的一笑。「對不起，皓雪，我等不到你，所以就一個人到處走走。」

事實上元恆是故意支開皓雪的，好不容易才有這個機會進到榮親王府，要是見不到夕妍，那他這一趟豈不白來了？

皓雪的臉色很難看，不過不是針對元恆，而是站在元恆身邊的夕妍。

她一路走來，遠遠的就看到這兩個人相談甚歡，好像是許久不見的好朋友重逢一樣。

這讓她對夕妍更反感了。已經嫁作人婦了，還跟別的男人有說有笑的大拋媚眼、賣弄風騷。夕妍要誘惑男人她管不著，也不想管，可是她居然敢對元恆下手！

元恆可是她中意的人，她好不容易才製造機會跟他認識的，說什麼她也不會把元恆拱手讓給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原來你是跟我大嫂在一起啊！」皓雪走到夕妍身邊，不懷好意的笑道：「說起我這個嫂嫂，身子還真是嬌貴的很呢！元恆，你知道嗎？這可是夕妍嫁到我家來第一次露面呢！」

「啊？」元恆真是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這是人家的家務事，他沒有資格插手，不過皓雪這麼說是過分了些，他看到夕妍的臉色變了，變得蒼白凝重。

「元恆，就讓皓雪陪你吧！對不起，我先回房去了。」夕妍一點也不想跟皓雪計較，她只想離開這兒。

她想走，還沒出夠氣的皓雪卻不打算讓她走。她擋在她前面，繼續用誇張的語氣對她冷嘲熱諷。「唷，我這個小姑說幾句都不行嗎？我說我的好嫂子，你不用把氣出在我身上吧！我大哥不想回這個家，我想一定是因為受不了你這張和死人沒什麼兩樣的臉。唉，我可憐的大哥，真是教人同情啊！這也難怪，娶了一個自己根本就不喜歡的人，要教他怎麼快活得起來呢？如果換成別的男人，一定也會像他一樣，真是可憐喲！」

「夕妍……」元恆呆看著夕妍，他的立場教他無法開口問出他的疑惑。

夕妍自然是生氣的，就算她不想跟難纏的皓雪計較，但是這些話相信不論誰聽到都會生氣的。她憤怒地看向皓雪，皓雪則對她得意地一笑。

「我到今天才知道你這麼關心皓昀，要是皓昀知道你這麼關心他，只怕要感動得落淚了吧！」夕妍忍不住開口諷刺皓雪。

「哪裡哪裡！」可惜就憑皓雪簡單的腦袋是聽不出來的。一心想讓夕妍更難堪的她得意的繼續說：「你呀，真是很讓人同情呢！你跟我大哥才成親幾天，我大哥就睡在另一間房；是啦，我是女孩子家，總不好隨便臆測些有的沒有的，可是我還是忍不住要想，是不是你跟我大哥之間發生什麼問題了？是不是你這個做妻子的晚上沒有讓他得到滿足啊？」

夕妍的臉更白了，她用顫抖的聲音問皓雪：「你是說皓昀這幾天都是一個人睡？」

哈，讓她再難過一點吧！皓雪得意洋洋的說！「是啊！你們的新房是在東邊吧？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大哥他搬到西邊的客房去住了。」

西邊的客房？夕妍立刻朝西邊跑去。

「夕妍！」元恆心疼地目送夕妍的背影離開后，他轉過身來，臉上隱約帶著怒意的對皓雪說：「我知道我這個外人不該說話的，但請恕我冒昧，皓雪格楁，你對自己的嫂嫂真是太不厚道了。」

「我……」沒想到元恆會指責自己，皓雪一下子愣住了。

「請恕我就此告別。」元恆說完後轉身就走，沒有再看皓雪一眼。

「元恆！」元恆走得又快又急，讓皓雪想追也追不上。

「可惡！」她氣急敗壞地跺著腳。「都是你的錯，夕妍，你給我記住！」

夕妍很快就找到皓雪說的房子。

這是個有著前廳和後院的房子，比她現在住的房子要小一點，不過布置得一樣舒適豪華。

這一看就不像只是間客房，皓雪沒有說謊，皓昀應該是住在這裡沒錯。

衣櫃里滿滿的都是皓昀的衣服，桌子上還有殘留著乾涸的墨汁的硯台和毛筆；

她那不再踏進新房一步的丈夫，原來就住在這兒。

夕妍無力的坐在椅子上，她的心就像破了一個大洞，絕望深深地攫住她。

他就這麼討厭她嗎？不見她的面、不跟她說話、不跟她同房，他娶她就是打算這樣折磨她嗎？

夕妍用雙臂環抱著身體，她突然覺得好冷。她一向樂觀，但是現在，她對自己的未來有的只是絕望而看不到希望。

蘊滿淚水的眼睛無助的看著四周，忽然，她看到了一樣很熟悉的東西。

這是……她在一本書上頭看到了一枝金釵，她一眼就認出這枝精緻美麗的金釵是朝妍的。

她不會看錯的，因這支金釵是阿瑪送給朝妍十六歲的生日禮物，約半年前在一次和皓昀一同的出遊中這金釵不小心遺失了，怎麼找都找不著，為此朝妍還心疼不已，因為這金釵是她最喜歡的一枝髮釵。

難怪當時朝妍怎麼找都找不到，原來在皓昀這裡啊！

小心翼翼的把金釵捧在手心，夕妍流著淚喃喃的說：「姐姐，我好想你啊！」

她真的好想朝妍啊！她不相信朝妍已死，可是她在哪裡呢？要是她還活著，為什麼到現在還不回來？

姐姐到底在哪裡？她好嗎？她還記得她這個妹妹嗎？她知道自己很想她嗎？

淚水一旦流出就停不下來了，夕妍無法剋制的哭泣著。哭可能永遠無法見到朝妍；哭自己沒用，不但安慰不了失去朝妍的皓昀，還被他討厭到這種程度。

她到底該怎麼做？皓昀根本就不讓她接近他，她要如何為了朝妍也為了自己讓皓昀幸福呢？

「誰讓你到這裡來的？」

冷酷的聲音猛然在夕妍身後響起，夕妍連忙回頭一看。

「皓昀哥哥？」站在她身後的，正是她想愛卻不能愛的皓昀。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皓昀的聲音雖然努力想維持一貫的冷淡，可是夕妍聽得出來他在生氣，因為她是這麼的了解他，只憑聲音就能知道他心情的好壞。

「我……因為……」夕妍咬了咬唇，鼓起勇氣道：「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嗎？

你的房間我不可以進來嗎？」

皓昀冷笑。「你說的沒錯，你是可以進來，但若我不要你進來呢？」

夕妍沉默地看著他，心痛得不再想說一句話。

兩人之間的沉默並沒有維持太久，因為皓昀看到了夕妍拿在手上的東西。

「還給我！」皓昀不客氣地抓住她的手，便將金釵奪過去。

「這是姐姐的……」

「是朝妍的，不是你的！」皓昀冷聲說！「你沒有資格碰朝妍的東西，你不配！」

夕妍的身子開始顫抖，本來就差的臉色現在蒼白得和一張白紙差不多。

「為什麼？」夕妍淚盈滿眶地看著他。「既然你這麼恨我、這麼討厭我，為什麼還要……」

「為什麼還要娶你是嗎？」皓昀先是輕聲一笑，而後目光驟然變冷。

「你以為呢？」他反問她。「你是不夠聰明，但也不至於笨得猜不到吧！朝妍是因你而死的，我會娶你，除了要懲罰你，你以為還會有別的原因嗎？」

果然是這樣！夕妍心中再也無疑慮了，可憐的她，原本還抱著一絲絲希望。

她希望他對她還有感情存在，就算是友情也好，就算像以前那樣當她是個小妹妹也無妨。只要他對她還有一點點感情，他要怎麼對她，她都會含笑接受。

原來這一切只是她的痴心妄想啊！現在，她想她可以死心了。

「對不起。」她知道自己罪該萬死，但她仍要將話說清楚。「我知道無論我怎麼做，都不能挽回姐姐……」

「你是不能！」皓昀粗聲打斷她的話。「你想要做朝妍的替身嗎？哼，你實在太天真了！」

他突然一把抓住她胸前的衣服，夕妍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皓昀緊緊抓著她，緊得教她幾乎無法呼吸。

「你想做朝妍的替身是嗎？」皓昀再問一遍。

「不是的……」夕妍喘著氣道：「我……我只是想代替姐姐給你幸福。」

「給我幸福？」皓昀大笑出聲。「哈哈……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笑個不停的皓昀讓夕妍更心痛，眼淚不爭氣地滑落在臉龐。

她突然發現自己變得好愛哭，這幾個月流的眼淚，比她過去十六年加起來還要多。

皓昀笑了一陣，然後停下來惡狠狠地瞪著她。

「你想代替朝妍給我幸福？我沒想到你竟這麼不自量力！你連朝妍的替身都當不了了，還能做什麼？」

皓昀說完話便用力地推開夕妍；夕妍站不穩，直接坐倒在地。

「皓昀哥哥……」夕妍無助的眼神凝望著他，他可知她的心好痛、好痛？

皓昀應該不知道，因為他繼續說著刺傷她的話。「想知道你在我眼中是什麼嗎？抱歉，這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因為我眼中從來就只有朝妍，你的存在對我而言是可有可無的；我會理睬你，是看在朝妍的份上，如果你不是朝妍的妹妹，我根本連看都不會看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