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傑熏望著一個個束手無策的幕僚，眉心糾結了起來。
「難道真的沒有一點辦法可以阻止?」他加重語氣問道。
他皇叔已經選好了正式冊封三十三妃的良辰吉日，今天就會對外宣布，他希望能在這之前及時阻止。
「這……這恐怕……很因難……」智囊團的成員們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一籌莫展。
他們面露難色之際，心裡也大惑不解。泰爾王冊立了三十二位妃子，都不見傑熏皇爵有一丁點反應，為什麼這次他竟會關注到這件小事，而且還大大反對?
莫非皇爵對這位女子深為不滿，不希望她成為三十三妃?
「辦法不是沒有，不過有點狠毒，只要那名女子發生不測，她就當不成三十三妃了。」有一個人提出了這個建議，立即遭到傑熏的怒斥。
「不行!不許傷害她!」傑熏一反平時弔兒郎當的樣子，目光凌厲地掃過幕僚臉上，「我只說一遍，不許打她的主意!我不要任何不幸的事發生在她身上!」
幕僚們個個面面相覷，瞧他的反應，再遲鈍的人也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原來皇爵看上了他皇叔選中的這位妃子，所以要阻止冊妃儀式。
「趕快將泰爾王拉下台，那他就不能冊妃了。」有人趁機慫恿道。
「不行!難道你忘了嗎，皇爵不想在未查出核武密碼前輕舉妄動……」
「不如把那名女子偷偷綁走，將她藏匿起來……」
「說得容易！這皇宮裡守衛森嚴，誰有那麼大的本事去『偷』人……」
看著幕僚議論紛紛，卻始終得不出一個完善的解決辦法，傑熏的臉色愈形凝重了。
他知道這是一件困難的事，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他鐘情的女人繼續留在那老色鬼身邊受苦。
他一定要把她救出來!這是他對自己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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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麗堂皇的大殿上，泰爾王喜氣洋洋，正準備向眾臣宣布冊封第三十三妃。
坐在他身旁的，是被打扮得像洋娃娃般漂亮的顏晶。
她本來就麗質天生，現在，經過了宮女的巧手妝扮，更加美艷不可方物。
然而，她美麗的容顏卻籠罩著一股濃濃愁怨，整個人也失去了活潑飛揚的神采，就好象蒙塵的寶玉似的，璀璨光芒不知不覺地被俗世的煩擾給掩蓋了。
受困在宮中已經整整三天了，她的心情簡直苦惱到了極點。
傑熏皇爵明明答應了會來救她，可是，她左等右等、日盼夜盼，一天天數著日子，他卻一點兒消息也沒有，她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現在，大殿之上，她終於又見到他了!可是，她還來不及高興，就被他一臉漠不相關的神情給刺痛了。
他看她的眼神就好象他們從來不曾見過面，彼此只是陌生而不相干的人似的……
當然，她也知道，在泰爾王跟前，他們必須佯裝互不相識。然而，他那冷漠的樣子卻令她心裡不舒服極了。
尤其是，當她看見他竟然擁著兩個美女放肆地在調笑，她氣得握緊了雙拳，真想不顧一切地衝到他跟前甩他一個巴掌，大聲的質問他，還記不記得答應過她什麼?說要來救她，為什麼到現在仍是一點行動也沒有?是不是忙著跟女人取樂，把答應過她的事情都忘得一乾二凈了?
抑或，他那晚是為了要脫身而假意答應她！
但，又不像啊!他當時的神情是那麼認真，甚至連叫她耐心等他來救她的語氣都是充滿感情的，害她感動得不得了，深信他一定會回來救她……
可是，現在見他只顧著跟女人調笑取樂，她開始有點懷疑了，他真的會把她從泰爾王的魔掌中救出去嗎？他真的會嗎?
傑熏狀似放浪地摟著兩個美女，一會兒親親她們的臉蛋，一會兒摸摸她們的大腿，其實，他一直暗中注意顏晶的神情……
他很慶幸她能沉得住氣，沒有在看見他時有什麼不當的言辭或舉措。
從她深鎖的眉心和黯沉的臉色，他知道她很不開心。她的鬱鬱不樂直接影響到他的心情，但是，表面上他並沒有顯露出來，仍舊跟身旁的女人有說有笑。
傑熏也注意到她不時射過來的眼神中彷佛帶著強大火力，好象把他當作炮火的目標，他不禁苦笑，看不出這小女人的醋勁滿大的!
突然，他看見顏晶站了起來，往大殿後方走去。
傑熏不落痕迹地擺脫了身旁的女人，在眾人不注意的情況下追了上去。
然而，遠在另一個角落的貝斯達，卻自始至終以看好戲的心態看著這一幕，他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狡儈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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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晶。」聽到這聲低迷的呼喚時，她整個人莫名地震顫了一下，她回過頭去，極力抑制自己奔騰的感情。
「是你?傑熏皇爵，我還以為你美人在抱，早已經忘了我這個不幸的人了。」她一開口，禁不住酸味衝天。
傑熏不由得苦笑，「顏晶，妳不要這樣，生氣對身體不好……」
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認為他是個放縱不羈的浪蕩子，但，他無法忍受她也用這樣的眼光看他。
「哼!為什麼這麼久了你一點行動也沒有?不要告訴我，你現在忙得沒時間理我的事了!」顏晶氣呼呼地質問他。
「我不能輕舉妄動，顏晶，妳再忍耐一下吧……」傑熏長嘆一聲。
他何嘗不想儘快把她救出來?這幾天，只要一想到她還在他皇叔那老色鬼手中，及她所受到的委屈……他心裡就燃起熊熊怒焰，多想不顧一切的向他皇叔宣戰，直截了當地將她救出來。
可是，他必須顧全大局，不能為了自己喜愛的女人就亂了分寸，貿然行動不但會打草驚蛇，恐怕還會引起極其嚴重的後果，牽涉到成千上億的百姓……
「忍?還要忍到什麼時候?我真的忍不下去了……」連日來所受的委屈積鬱在胸口，令她哽咽得說不下去。
「顏晶……」見她眼眶泛紅，眼淚就要溢眶而出，那楚楚可憐的模樣令他心裡一陣緊揪，忍不住想將她擁進懷中，好好呵護一番。
她慘白著一張小臉，忍受著極大痛苦和羞辱，斷斷續續地說:「他對我做的事……叫我怎麼忍呀……我實在是再也忍不下去了……」她哽住了，怎樣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悲戚，眼淚一大顆一大顆的掉落下來。
「顏晶……」他大踏步向前，心疼地將她攬進懷裡。
他恨不能就這樣緊擁著她一輩子，守護她一生一世，讓她再也不會受到一丁點的委屈和欺侮。
「他雖然老得不能……再做那件事，可是……」顏晶心酸地猛掉眼淚，咽不成聲地說，「他……所做的一切……我……我再也受不了了……」
傑熏的心擰成一團，見她如此哀痛悲切，他也感同身受，默默承受著椎心剌骨的痛。他緊緊地擁著她顫慄的身子，難過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很清楚，言語上的安慰在這個時候只會顯得空洞而造作。
她真正需要的，是實質的行動!她迫切需要他伸出強而有力的援手，將她從水深火熱的困境中拯救出來。
「傑熏……求求你……」她以雙手揪住他胸前的衣衫，仰起布滿淚痕的小臉，哀切地瞅著他，「求你……救救我吧……」
傑熏望進她盈滿哀戚的大眼睛，深切地感受到她所承受的痛苦。有生以來第一次，他深深體會到什麼是心如刀割。
「顏晶，再忍耐點兒，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你真的肯……救我?」她淚眼婆娑地瞅著他。
「當然!我答應過的……」他願意捨棄自己的性命來交換她的安全，問題是，他必須顧慮到全國百姓，他身上還肩負著引領他們擺脫泰爾王霸權暴政的重大責任。
「那，你現在就帶我走，好不好?」她急切地央求。
傑熏為難地凝視著她美麗凄切的小臉，長嘆一聲，「我也很想馬上就帶妳離開這裡，可是，我不能這麼做……」
小不忍則亂大謀，如果他貿然把她帶走，勢必就要跟他皇叔決裂，那他就更無法查出解除核武威脅的密碼了，那桑克里人就得永遠屈服在泰爾王的淫威之下……
「為什麼不能?為什麼……」顏晶哽咽地追問。
「妳再忍耐一下，過兩天就是桑克里人傳統的酬神日，依照習俗，皇室成員會在這一天遊街歡慶……」趁著人多混亂的場面，他希望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帶走。
「酬神日那天你真的會來帶我離開?」顏晶眼裡閃動著希望的眸光。
「嗯，妳要鎮定，千萬不要露出馬腳。」傑熏溫柔地催促她，「快回去吧，妳離開太久，恐怕會惹人疑心。」
顏晶依依不捨地離開他的懷抱，「你一定要來救我……」
「一定！」傑熏向她做了個肯定的手勢，心情沉重地看著她低垂著頭回到前殿去，回到那個變態老色鬼的身邊……
他只恨自己不能馬上帶她離開，一想到她留在這裡還要受多少的委屈和折磨，他心裡就一陣陣揪痛。
「傑熏皇爵，你該不會是喝醉了吧，竟然走到皇室女眷休憩的地方來?」
一個低沉的聲音喚回他的神智，他抬眸一看，來人是貝斯達將軍。
「你說得沒錯，我是多喝了兩杯，所以走錯了地方。」傑熏冷冷地挑起眉看著他。
陰沉殘暴的貝斯達是泰爾王身邊的寵臣，他一向不屑與這種助紂為虐的走狗打交道!
「貝斯達將軍，那你呢?這地方也不是你可以來的吧?」
「我是擔心皇爵，所以特地過來看看。」貝斯達陰惻惻地說。
「那我還真得多謝你的關心了！」傑熏譏諷地笑了笑，輕鬆自若的神態中潛藏著敏銳的警戒意識。他當然知道貝斯達對他的敵意……
看來，奸狡的貝斯達已經注意他很久了，他或許也開始懷疑他和顏晶的關係，可想而知，一旦抓到他們的把柄，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向泰爾王告發領功的。
這是一個絕不容小覷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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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熏已經策畫妥當，要在兩天後的酬神日，當皇室成員遊街歡慶時，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顏晶帶走，然後安排她偷偷離開桑克里。
雖然他的幕僚全體反對他這麼做，認為不值得為了一個女人冒這麼大的風險，但他心意已決，一定要從老色鬼手中救出那個令他魂牽夢縈的女人!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到了酬神日前夕，桑克里首都爆發了百萬人示威抗議，成千上萬的百姓湧上街頭，高舉著擁戴傑熏皇爵的旗幟，高喊著要泰爾王下台……
「快想辦法制止他們!」傑熏臉色凝重地來回踱步。
時機尚未成熟，人民如此魯莽行事，不但一點作用都沒有，而且還會惹惱泰爾王，導致血腥殘暴的鎮壓。
就算要推翻暴政，他也不希望人民做無謂的犧牲!
「我們已經透過各種途徑，勸導人們稍安勿躁，可是，大家對泰爾王的不滿已經壓抑太久，一旦爆發就不可收拾了……」幕僚分析著目前的局勢。
「照這種情形看來，要冷卻民眾的革命熱情，唯一有效的辦法就是，皇爵暫時先離開桑克里一陣子，等人們恢復冷靜之後再回來。」
「而且，在目前這種情況之下，人民口口聲聲擁護傑熏皇爵，皇爵鋒芒太露不是一件好事，泰爾王絕對容不下一個聲威震主的繼承人。」
「所以說，皇爵最好是到外地去避避風頭……」
傑熏點點頭，幕僚所說的話不無道理，其實他自己也已經考慮到這些。
「那好吧，我就暫時到瑟爾去作客，順便探訪我的老朋友。」
瑟爾王歐倫?龐羯是他在英國劍橋念書時結交的好友，不過，那傢伙的性情跟他是南轅北轍，冷酷無情得不得了，不像他這樣心軟善良，至於性格迥異的二人怎麼會成為好朋友，恐怕就只有天曉得了。
「皇爵，您去探訪朋友固然是美事，可是，萬一疑心病重的泰爾王懷疑您此去是向瑟爾王借兵舉事……」
「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的。」傑熏微微一笑，任誰也看不出這瀟洒的笑容中潛藏著多少無奈。
為了鬆懈他皇叔的忌憚和戒備心，他做任何事情都跟吃喝玩樂脫不了關係，身邊更少不了女人，每到一個地方，就會傳出新的風流史……
「既然這樣，皇爵，請您馬上動身吧。」
傑熏沉吟一下，「我想……過了明晚才啟程。」他沒忘記自己答應過顏晶，酬神日當晚要帶她離開的。
「皇爵，情況緊急，不能再拖了!請皇爵以大局為重，即刻動身!」
「皇爵，請以廣大子民的性命為優先考量!」
「皇爵……」
幕僚紛紛力諫，傑熏左右為難地擰起眉心，心裡正在天人交戰。
他也知道當下情勢危急，他在桑克里多待一分一秒，街頭聚集示威的人潮
就會有增無減，一旦泰爾王以武力鎮壓，死傷一定會極其慘重，他絕不希望這種情況發生。
但是，另一方面，他最不想的就是失信於他唯一珍視的女人!無論在什麼逼不得已的情況之下背棄她，他都不能夠原諒自己。
況且，他如果再不去救她，天知道她還熬得下去嗎……
傑熏苦惱地閉上眼，心裡非常的矛盾為難，一邊是成千上萬的子民，一邊是他所珍愛的女人，這叫他如何取捨？
既然不能兩全其美，那無論他做了怎樣的決定，一定會有所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