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一進唐家,家齊就直衝進曉曉的房間。

「你怎麼啦!出了什麼事?」他的突然出現嚇得曉曉不知所措。她睜著明亮的眼睛望著他。

他二話不說抱起她往床上放,讓她靠卧在床頭,自己緊緊抱住她的腰,把臉頰貼在她的大腿上。

「你到底怎麼了?」曉曉直覺想往後退,可是家齊卻把她抱得更緊。

「拜託你,就這樣別動好嗎?只要幾分鐘就好……」

曉曉幾乎是屏住呼吸望著他,那閉著的眼睛曾經深情的凝望她,而那兩片溫熱的唇也曾任性放肆的深吻過她……

她知道這是許多女人夢寐以求的男人,她不敢相信自己那麼輕易的就得到了他。用手指輕輕觸碰他柔軟的頭髮,此刻的他真像是個十八歲的大男孩。

「是不是公司出了什麼事?還是你家裡……」

家齊張開眼沒有回答,只是一個勁的搖著頭。

「我還以為……你已經討厭我,永遠都不想再碰我。」曉曉害羞的低下頭,卻沒想到正好和家齊的目光相對。

「是誰說的?」他坐起身來,認真的看著自己可愛的小妻子。

「是我自己感覺的。這幾天你總是怪怪的,脾氣時好時壞,讓人捉摸不定……」她把玩著長辮子,頭更低了。「我知道自己是個任性又不可愛的人,常常對你兇惡的大呼小叫,你當然不會喜歡……」

「你看著我的臉。」家齊用手指輕輕畫過她的五官,「我到唐家這麼久,還沒有好好看過你呢。」

他的唇深深印在她的臉上、鼻尖,最後停留在她微涼的雙唇。這親吻的滋味是如此甜美,他甚至無法控制的擁抱著她。而曉曉並沒有反抗,她在確定自己愛上家齊時便期待這一天的到來。可是當家齊的手順著她的身子撫摸到大腿時,她卻像受了驚嚇似的拚命逃開。

「怎麼,是不是我弄疼你了?」家齊焦急的想接近她,但她仍是害怕的不斷退後。

「不是你的錯,是我……我原本以為我可以……可是……」

「沒有關係,你不用道歉,是我太心急了,我應該考慮你的感覺。」家齊拉住她的手,「別再往後退,你這樣好像把我看成是欲求不滿的色狼。」他自嘲地笑著。

曉曉不敢說自己是害怕被家齊看到那雙殘廢的雙腿。雖然外表已看不出什麼傷痕,但那深藏在裡面的傷,卻不是可以輕易治好的。

他的完美只是標示著他們之間無法消除的隔閡。她寧可用全部的財富去換取健康的雙腿,這奢侈的夢想不止一次的翻攪她的心海,卻也一次又一次的成為幻影。

「睡一下吧,我看你好像累了。」

「你還要出去嗎?」

「我會一直在這陪著你,直到你睡著為止。」家齊扶她躺下,自己則靠在床頭。「快把眼睛閉上。」他把手按在她的眼睛上,這舉動惹得曉曉笑了出來。

「你再不乖乖睡覺,我就要唱歌了。」

曉曉哇的一聲就把薄被往頭上蓋,家齊被她一逗興緻也來了,乾脆連著被子一把將她抱了起來,那清純迷人的茉莉香飄散著,把他熏得暈陶陶的。

「啊!你快把我悶死了。」曉曉使勁的扯下被子,一向雪白的頰染上少有的紅暈。

家齊正想再吻她,門外卻有人敲門。

「靳先生,你在裡面嗎?外面有人找你。」華姊在外頭說著,「張醫生也來了。」

他驚覺的從床上跳起,「糟了!我根本忘了JOJO的存在。今天晚上被搞得亂七八糟,這一頓罵鐵定是逃不掉了。」他邊說邊整理自己的襯衫。

曉曉看他這慌張的神情,就知道來訪的人一定很重要。

「是你的朋友嗎?我可以認識他嗎?」她並未猜想到那人會是個女人。

「當然可以。」家齊笑著回答。他幫曉曉披了件外套,就抱她坐上輪椅。

「我這個樣子會不會很難看?」她緊張的猛拉自己的長辮子。

「很好,這就是我最喜歡的樣子,你永遠都不要改變,知道嗎?」家齊貼在她耳旁輕聲說著。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對她這麼說過,她從來也不敢奢想有這麼一天,所以乍聽之下,她還以為自己是在作夢。

她走出門口,還沉醉在家齊的甜蜜耳語之中,卻在一看到JOJO后,所有的感覺立刻化成煙消失在空氣中。

「曉曉,這是我在美國的好朋友,她叫鄭麗喬……」

「好了好了!還是讓我自己來介紹,被你說得這麼複雜,誰會聽得懂?」她直接走到曉曉面前,「你好,我一直期待可以見你一面,這種不正式的拜訪希望你不會介意。我和家齊認識好多年了,這次是聽到他結婚的消息特別回來證實的,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呢!」

曉曉仔細的盯著JOJO瞧,時髦俏麗的短髮,緊身的藍色條紋上衣密實的包裹著她玲瓏的身軀,一條泛白的牛仔褲更突顯出她修長的雙腿。

「家齊的朋友都是像你這樣的嗎?」她問得所有人一頭霧水。

「他在美國的人緣很好,可是他交朋友可挑得很呢!當初若不是我主動,他可能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說著,JOJO便自然的拍著他的肩膀。「像今天他說走就走,連聲招呼都不打就把我丟給了他。」

「我有什麼不好?」仲浩馬上抗議,「我還不是陪著你到處逛,還把你送回這裡,我可是仁至義盡。」

「好啦!我又沒說你的壞話,男人還這麼小心眼,真受不了。」

「好了,先坐下來再聊吧。」家齊招呼著他們。「華姊,麻煩你倒兩杯咖啡,給我熱茶就行了。」

華姊點頭進了廚房。

「對不起,我有點累,想先睡了。」曉曉輕聲對家齊說。

已經坐下的仲浩和JOJO交換了眼神,她便起身向曉曉走去。

「對不起的應該是我,這麼晚了還來打擾你。因為我一下飛機就直接找家齊,連住的地方都還沒找到。」

「沒關係,既然你是他的好朋友,就暫時住下來吧!那我就不招呼你們了。」曉曉轉頭對家齊說:「你陪他們聊聊,我自己進去就行了。」

「我還是陪你進去好了。」他還是堅持。

「我說了不用!以前我不是都自己上下床的,從來也不需要別人幫忙,你留下來陪你的朋友吧!」她沉著臉回到二樓。

沒來由的被她這麼一吼,家齊反倒變得木訥起來。他不敢相信她和十分鐘前的那個可人兒是同一個人。

正當三人都無言以對時,小琳和老許急急忙忙的從後門沖了進來。

「靳先生,不好了!曉屋不知怎的燒了起來,好多玻璃都破了。」

「怎麼回事!你靜下來慢慢說。」家齊試著抓住有些失控的小琳,可她卻急得說不出話來。

「靳先生,我想還是先打電話給消防隊,現在曉屋裡全都是煙哪!」老許的話點醒了眾人。

仲浩二話不說,拿起話筒撥了一一九。

眾人你一言我一的,不想吵醒曉曉也難,但等她開門出來時,大廳里已經沒有人了。她順著嘈雜聲和濃煙而去,當那熾紅的火焰衝破屋頂往天空狂燃時,她驚聲叫著,家齊顧不得救火,立刻跑到她的面前。

「沒事的,一會兒救火車就來了。你先進屋裡去好嗎?」

話才說完,那無情的火就更肆無忌憚的狂燒著,一片片玻璃因為耐不住高溫而碎裂。

曉曉根本聽不進任何勸阻,執意要往火場沖。

「讓我進去,裡面有好多好多玫瑰花……我不能讓它們被燒死……」

「曉曉,你不能進去!裡面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家齊強壯的雙臂抓著她動彈不得。

「華姊,你先推小姐回屋裡去!」

這時已經可以聽見消防車的鈴聲。

家齊把曉曉托給華姊,誰知道她仍執意的往曉屋後面沖。他不顧一切的飛奔上去,一聲巨大的爆炸夾雜著玻璃碎片像雨一樣的落在地面。

因為家齊和輪椅的掩護,曉曉只受了輕微的擦傷。仲浩和JOJO也隨即跟了過來。

「她還好吧?先把她抱進房裡。」仲浩幫忙著把輪椅推開,順便看了看曉曉身上輕微的傷勢。

可是正當家齊想抱起她時,曉曉卻用盡全身的力氣將他推開。

「你不要碰我!你們都不要……華姊!」她聲嘶力竭的叫著。「華姊!你快過來!」

華姊急忙蹲在她的身邊,沒有人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小姐,你哪裹不舒服?」

「帶我回房間,快……」

華姊並非抱不動曉曉,只是她的反應實在太不尋常了。家齊再也按捺不住急切和疑惑,強硬的推開華姊直接把她抱起。

「你不要碰我!放手,放我下來!」曉曉像發了瘋似的捶打他的胸口。

家齊本想再罵她,可是當他的手臂接觸到曉曉被浸濕的睡衣時,他什麼責備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不要再動了,我抱你回房間。華姊,請你也跟我來。」

曉曉頓時安靜了下來,頭埋在他的胸口,纖細的手緊緊抓著他的襯衫。家齊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把她抱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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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樓曉曉的房間里,窗帘仍是拉上的,房內昏暗依舊。

她一直躺在床上,眼睛雖然是閉上的,可是她卻沒有睡著。她知道仲浩一直在她身邊,他仔細的為她做了全身檢查。在確定房裡只剩下他一個人時,她才睜開了眼睛。

「蒙古大夫,我是不是快死了?」她氣若遊絲的說。「我覺得自己快變成石頭,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仲浩一看她不但意識清醒而且說話清楚,高興的笑開了。「本來我也是擔心,不過現在什麼事都沒了。」

「你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以前你說沒有傷到脊椎,可是我根本不能走路;現在我連大小便都要別人幫忙,你卻說我沒事!難道你真的是來騙唐家的錢?」她指控著。

仲浩不想反駁,他掀起被子就往她動彈不得的雙腿上摸。

「告訴我,你是真的沒有感覺嗎?世界上再好的葯也醫不好自欺欺人這種病!如果你不相信自己能走,那麼我就算拿了仙丹給你,你還是不能走。」

他輕輕幫她蓋上了被子。

「這雙腿不是被車輪壓斷,更不是煦晴從背後推你一把,它會變成殘廢,全是因為你自己!」

這是十年來,他對曉曉說過最責難的話,因為他從未對她感到絕望。可是現在……再不說就太遲了。

「你出去!我不要任何人進來,我不要家齊看到我,出去!」她拉起被轉了個身。

「你不覺得你對家齊太殘忍了嗎?」

「出去好不好!」她又恢復到那種自暴自棄的絕望境地,再一次讓自己沉淪在旁人無法救援的深海之中。

仲浩無奈的退出房間,他知道從現在起,這責任將不再是他所能承擔的。

回到大廳中,家齊正背對著人站在窗前。仲浩看不出他和JOJO是處於長談之後的沉默中,還是一直這麼無言著。

「她還好嗎?有沒有對你發脾氣?」家齊問。

「是她把我趕出來的。我想她應該沒事,不過我有些事想跟你談談——」

「我先說!」JOJO打斷仲浩的話,起身走到家齊的身旁,「你真是太讓我驚訝了!從證實你已結婚開始,一直到現在,我根本弄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如果你又想發表你心理醫生的研究報告,我現在不想聽。」家齊坦白的拒絕談論這個話題。

「你根本是在逃避!這不像你,家齊。」她仍不放棄。

「是!我是變了。自從我願意接受這個婚姻之後,我一直處於混亂之中,除了工作之外,我沒有一件事可以做出正確的判斷。我也知道這不像是我,但那種無力感你能體會嗎?」

JOJO突然覺得自己太過苛求,因為她看得出家齊是多麼深愛著曉曉。

「我也一直以為你已經改變了她,可是事實證明……」仲浩感慨的嘆了口氣。

「曉曉看起來像個孩子,她今年幾歲?」JOJO問。

「十九歲。」

「我還以為她只有十六歲。她看人時那種純真又世故的眼神真的很吸引人,但是……」她雙手環胸站在家齊面前。「愛情和同情是不能畫上等號的。」

這是家齊不止想過一次的問題,他也反反覆復的問過自己,直到第一次親吻之後,他終於給了自己肯定的答案。

「我想進去看看她。」

沒有人勸阻他,也沒有人能夠阻止得了他。

房內是一片漆黑,家齊憑著記憶走到了床邊,他並沒有開燈。

曉曉清楚的感覺到他在床邊坐了下來。

黎明將至,房裡卻仍籠罩在黑暗與沉默之中。

她希望家齊趕快離開,至少此時此刻她無法面對他。而她的祈禱果然靈驗,不一會兒他便離開了床,可是他仍舊站在她身後。

突然,她被一股力量包圍著,怔了幾秒,她才知道自己原來是被家齊緊緊的抱在懷裡。他們隔著被子感覺彼此的氣息,過了好久好久,他才不舍的鬆開手。

他起身走向門口,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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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只是回來拿我的東西,你何必這麼緊張?」煦晴對母親的焦急不以為然。

「你的東西不是早就全搬走了嗎?我不管你要拿什麼,你馬上給我離開唐家。」華姊急欲把煦晴推出房門外。

「媽,你到底欠了唐家多少?難道做牛做馬幾十年還沒還清嗎?」

「我們欠唐家的永遠都還不了。」華姊突然鎮定異常的說。「老實的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晚上。」煦晴並未隱瞞,「我說過,我只是來拿回我被奪走的東西……」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你瘋啦!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你知不知道小姐因為這件事——」

「那是她活該!她早該嘗一嘗被人掠奪心愛的東西時,那種椎心刺骨的感覺。」煦晴豁出去的對母親吼著。「我就是不甘心!就因為她的出身好,所以她可以無條件擁有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那我呢?」

「如果沒有唐先生收留我們,你可能連命都沒有了!」華姊和她爭辯著。「你的命不好只能怪我這個母親,怨不了別人。」

「難道就因為這樣,我就必須忍氣吞聲的讓她對我予取予求?見她拿走我心愛的東西,再不屑一顧的丟棄之後,我還得陪著笑臉逗她開心?」

「你為什麼要這麼想呢?」

「這是事實,不是我憑空捏造的。但我就不相信她有一輩子用不完的好運氣!她搶了娃娃,我要她用一雙腿來還;她搶了我要的人,那我就要她用命來換!」

「你不要做傻事,你不能再對不起唐家了!」華姊抓著她的手臂苦苦哀求著。

「媽,你放心,我跟電影公司簽了約,我會把你接出去和我一起住,你早該離開這個地方。」煦晴慰不但沒有讓華姊高興,反而使她的心揪得更緊了。

「我不會走的,今天除非是唐家不要我,否則誰也別想趕我走。」

「隨你怎麼想。總之等我賺了錢,一定會來接你的。下午我要去試鏡,我要走了。」

待煦晴的背影消失在門后,華姊的淚水再也止不住的滑落雙頰。十年來,她無時無刻不在自責,對女兒的過錯,她只有鞠躬盡瘁地在唐家贖罪。

但是煦晴的怨恨像個無底洞般,愈來愈深不可測。以前她害怕把她留在唐家,如今她一走,更像是個斷了線的風箏,不知何時會突然掉落在面前。

煦晴大搖大擺的從正門走出去,她認為除了老許外並沒有其他人看見。可是當她才走出大門,一輛白色的跑車正好停在她的面前。

她馬上認出車裡的人是JOJO,而同時JOJO也認出了她。

沒有寒暄、微笑,甚至點頭,煦晴當什麼都沒看見的繼續走著,倒是JOJO好奇的探出頭來看了她一眼。見她沒反應,便踩了油門駛進唐家。

JOJO在殘破的曉屋前找到了家齊。

「結果查出來了嗎?」她問火災的原因。

家齊並未因她的出現而停止手邊的工作,這天一直在尋找可能存活的花草,可是一個上午下來,完全徒勞無功。

「初步推斷是電線走火。但調查出真正的原因對曉曉的心情並沒有什麼幫助,所以我不想查了。」

「那什麼時候開始動工重建呢?」

「下個禮拜吧,總得等這兒都整理好才行。你才來了兩天就讓你碰上這麼多事,我都無法好好招待你,真是抱歉。」家齊愧疚的說。

「你少來了,我最受不了你的道歉。招呼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已經有人自告奮勇地招呼我啦!」JOJO語帶玄機。

「你該不會是……原來如此!」他哈哈大笑起來,「仲浩的動作還真是快!不過他能過了你的第一關也挺不容易的。」

「你不要把我的話想歪了,我們只不過有共同的話題可以聊,畢竟我們都喜歡研究心理學。」她雖急於否認,但臉上仍有藏不住的笑意;家齊更是曖昧的笑個不停。

「你先別笑,我還有事要問你呢。」她的笑容一收,一臉正經。

「我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家齊捧著花盆走進走出,完全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你停一停好好聽我說,好不好?」

「好。」他用手套拍了拍滿是煤灰的階梯,「要說也得坐下來再說吧!」

JOJO照著他的話坐下,劈頭就問:「梁煦晴到底跟你是什麼關係?」

「關係!」他腦中迅速閃過她吻他的那一幕。「嚴格說起來算是朋友吧。」

「什麼樣的朋友?你為什麼猶豫了三秒鐘?朋友的定義有好多種,知己和情人也都是朋友的一種。」JOJO的連串質疑真讓家齊有點招架不住。

「拜託你好不好?別像拷問犯人般行嗎?」他有些受不了地說,「朋友就是朋友,不是知己更不是情人。你可別把未經證實的推測告訴曉曉,後果你應該想像得到。」

他在說話的同時仍不斷被那情景干擾,但他警告自己必須馬上忘掉,否則一定會露出破綻。

「我當然知道你不會,因為誰都看得出來你的心被誰偷了。但是重點是,你不可能一點都沒感覺出她對你有不尋常的情愫吧?」

家齊不得不默認她的推測,但他也感到心頭的如釋重負,畢竟有人可以分擔這多餘的煩惱了。

「我猜的果然沒錯。」她一副引以為傲的模樣,「那你準備怎麼辦?」

「我不會拿那種事來煩自己的。」

「可是……沒有你的拒絕,她不會死心的。更何況她還隨時隨地出現在你和曉曉的身邊,想不惹出麻煩還真有點困難。」

「我不懂你的意思,隨時隨地?她已經被趕出唐家,怎麼可能惹出什麼麻煩?」

「誰說的?我剛才進來時還看見她正要走出大門,她還假裝沒看見我呢!」JOJO恨恨的說著。「你說她被趕出唐家,那是怎麼回事?」

家齊混亂的思緒無法為她敘述長篇大論的往事,他打算過些時候再好好說給她聽。

而JOJO的話使他再一次陷人迷亂,他甚至不敢去聯想煦晴的突然出現……此時此刻,他只願將它歸於巧合。

「再問你一次,你對她真的沒有……」

「我也再強調一次,她對我而言只不過是唐家的傭人——華姊的女兒,我對她的照顧也只是感激她母親對曉曉的照顧而已,你聽得夠清楚了吧!」家齊有些失控地提高音量,話說完了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好啦,我想先過去我叔叔的公司看看,晚上回來再聊。」她並沒有因家齊的怒言而生氣,反而對他的鄭重聲明欣喜不已。

離開唐家之後,JOJO便驅車前往嘉影影業公司。

「小姐,我找鄭嘉鄭導演。」她對秘書說著。

「請問你有預約嗎?鄭導演今天很忙,他正在為一批新人試鏡。請問你貴姓?」

秘書小姐用一種評量的目光上下打量著JOJO,明顯的表現出以貌取人的態度。而對於JOJO的外表,她似乎是很欣賞。

「我姓鄭,是鄭導演的侄女。請問沒有預約可以見他嗎?」

秘書小姐的眼神在頃刻間改變,笑容也飛上了臉龐,「當然可以,我幫你通知一下。」

她迅速按了內線,說了幾句之後,馬上放下電話起身。「鄭小姐,你往前直走到底左轉就是鄭導演的辦公室,需不需要我帶你進去?」

「不用了,我找得到地方。謝謝你。」JOJO對她的過度熱心有些難以消受,為了怕她再多話,她只有趕快離開。

一轉進左側的走道,她就看見許多女孩倚著牆或站或坐,每個人皆埋頭看著手上的劇本。在她走過時,有不少人抬起頭來打量她,讓平常頗有自信的她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正當她想舉手叩門時,她瞥了一眼隔壁房間的玻璃窗,不由自主地被房間內的人吸引住。

在試鏡的不就是梁煦晴嗎?

隔著玻璃窗看她,一種很奇特的感覺在JOJO心裡擺盪著。她看上去就像是另外一個人,一點都不像是平常的梁煦晴,旁人可能會誇讚是她演技好,但她卻不這麼認為。

她直覺的認為這才是真正的梁煦晴,一個壓抑著內心如火般狂烈情感的女人。

JOJO走進辦公室,並不想被梁煦晴看見。大約十分鐘后,鄭嘉才開了門進來。

「哎喲,還真的是你呀!剛才他們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呢。你是良心發現,終於肯來看我這個叔叔了?」他一坐下來就開始點煙,手上拿著的一疊資料全扔在桌上。

「怎麼把我說得這麼絕表,我在美國是在念書,哪有空三天兩頭的往台灣跑?」JOJO隨意的翻著桌上的東西,「聽說你最近很忙,又有新片要拍啊?」

「這是我的工作。怎麼樣,你爸媽都還好吧?我很久沒有去看他們,或許這次會有機會待久一點。」

「我看你這次真的用了很多心血,竟然會親自試鏡挑選新人。有沒有中意的?」

JOJO找到煦晴的履歷,上頭有個紅圈的記號。

「有三個我已經準備簽約了。但我真正中意的人選並不在她們之中。」他用一種祈求的目光看著JOJO。「這個留學生的角色早就有了第一人選,那就是你。」

JOJO開心的笑著,這不是叔叔第一次這麼要求,甚至在美國求學時都有人找上她,可她大小姐偏偏沒有興趣。

但是這一次她並沒有肯定的拒絕,甚至於她有非常大的興趣想玩一玩。

「到底怎麼樣?不要再把決定推到你老爸身上,他已經完全沒有意見,我只等你點頭就可以開拍了。」

「那這些人怎麼辦?你不怕被人說你是故意搞宣傳?」

「我才不管他們怎麼說。如果能得幾個獎回來,他們自然會把黑的講成白的,這有什麼好擔心的。」鄭嘉笑道。「我知道你很乾脆的,馬上給我答案。」

「我有一個條件,如果你答應,一切都好談。」

「你該不是跟我談片酬吧!」他捻熄了煙打趣道。「你可是最清楚我的經濟狀況,別故意找我麻煩。」

「誰跟你談錢!我的條件只有這個。」她從中抽出煦晴的資料,「跟她簽下五年以上的合約,告訴她公司有意捧她,但是不能讓她有演主角的機會,若是她中途毀約,就叫她永遠別想在這個圈子混下去。」

JOJO嚴肅的口吻讓鄭嘉明白她並不是在說玩笑話,但他真是一頭霧水。

「她是不是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否則幹嘛把她逼上絕路?以一個新人來說,她挺有天分的,只是……」

「只是什麼?」

「她似乎有很多解不開的牽絆。我看過她的資料,她的出身並不很好,偏偏這個女主角是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富家女,在外形上地似乎欠缺一種與生俱來的嬌貴氣質。」

「那你是說我像個被慣壞的千金小姐了?」JOJO故意生氣的說。

「我哪敢這麼說,但這是事實,那種氣質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培養出來,更不是演技所能彌補的。」他頗為無奈的說。「我會找她談簽約的事,成不成就看老天的安排了。」

JOJO胸有成竹的笑著,她相信事情會如她所安排的進行。

或許真是老天幫她,煦晴在當天就簽下了合約。

煦晴在簽約的第二天約了母親吃飯,華姊雖然高興,但心裡始終懸著煦晴那天離開唐家時所說的話。

她並未在餐桌上對煦晴提及任何唐家的事,她知道那隻會使她反感,也會破壞她的好情緒,於是她決定等唐繼明下個星期回來時,再請求他的原諒和寬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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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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